大雪纷纷扬扬, 鹅毛抛洒一般。
王樱早上起床就看见外面银装素裹,院子里已经落了厚厚一层。
徐霜拿着铁锨把院子里的雪都铲到一处,垒起来一个尖尖角的小金字塔, 然后从中间掏一个雪洞,把挂在灶房的肉和鱼放进一个木箱子,然后整个木箱放进雪洞。
这样简易的天然大冰箱,一直到开春化雪都能用。
王樱就着一瓢热水洗了脸,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
“早上吃什么?”
一不用工作,好像每天的事情就简化成了三样: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 晚上吃什么。
徐霜:“吃热干面。”
前些天家里的花生拿去榨油,徐霜就顺手榨了点芝麻油, 然后想了想, 又各自留了一瓶芝麻酱和花生酱。
本来是打算留着吃火锅时候用,但早上起床一看下雪,徐霜就决定做热干面了。
天冷, 早上光吃稀的, 不到半天就要饿。
“好啊好啊,多放点酸豆角和花生。”
拿碱水和面, 揉完之后又醒面, 趁着醒面的功夫,徐霜又做了个冬瓜海带汤。碱水面做好之后有个掸面的过程,就是把半熟的面条捞出来,加一点芝麻油用筷子反复挑。
徐霜在房檐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挑面, 冷风作用下, 没一会儿就把面条挑凉了。
掸好的面带着一点微黄, 根根分明,徐霜拿出一部分放起来,调了一个料汁,芝麻酱加香油打开,里面加了半勺花生酱。
在锅里煮熟的碱水面跟酱料搅在一起,辣萝卜酸豆角加上花生碎小葱花。小灶上坐着的卤汤也加一勺,热腾腾的面条就得趁热吃。
芝麻酱浓稠的包裹着面条,冬瓜海带汤鲜香清淡。
一顿早饭吃的人无比满足。
吃完了早饭,徐霜就出门去汇合,今年还是扫雪和巡逻轮着来。王樱则是穿了徐老太给做的厚棉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去找婆婆,准备一道去大队的会议室。
走到知青所门口,恰好是碰见张苹和姜丽从里面出来,索性就一起去。
徐老太对张苹印象不错,几个人边走边说话。
徐老太随口一问:“咋就你们两个?他们都不去听收音机?”
这听收音机啊,可是最时髦的事了,现在大队上家家户户都积极的很。大队发话,每天都放四个小时,上午俩小时,下午俩小时。
这样外面巡逻的和扫雪的也能轮到空来听。
现在大家除开说些家长里短,最爱干的事就是讨论收音机里听来的内容了。
早上吃了饭去听收音机,听完了再听听什么会议传达精神,下午就是先看吴桂花安排的小孩子演戏,然后再听两小时。
这日子多美!
张苹:“他们忙着呢。”
忙啥呢?当然是忙小学老师和大学推荐名额了。
张苹:“我学习不好,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他们都在屋里忙着学习呢,就年后过几天考试。”
推荐名额田有福的口风很紧,小学老师倒是能努力一下。
小学老师虽说要求不高,但社员们肯定是想要学习最好的,于是就安排了开春前考一次。第一批就先挑出来两个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
张苹知道自己来得晚,资历不够,再加上她家里条件不错,说不好这两年就给她弄回去了,索性就不掺和。
徐老太看向姜丽,姜丽:“我也不行的。”
她下乡早,之前的东西也都忘了不少,所以也直接不参加了。
她们两个放弃了,别人可没有放弃。
知青所内,白玲睡到自然醒,起床随便糊弄了点吃的,想找于鹏程,结果于鹏程还没起。
白玲又看到几个女知青已经围坐在一起学习了,心里也慌张。
“你们看见江知青了吗?”
她刚问出口,一个女知青就要回答,另一个女知青拽了她一把,使了个眼色。
“没见着。”
白玲十分不高兴,她知道自己的名声在知青内不算好,但至于这样吗?
她们明明就知道江磊在那儿却不说,真是小肚鸡肠,分明就是嫉妒她有手段能把住男人。
白玲干脆抱起自己千方百计找来的小学课本,去男知青的房间找江磊。
她一走,几个女知青就窃窃私语起来。
“你刚才是不是打算跟她说江磊在那边的空屋?”
“我、我我我忘记了……”
“笨啊,往后白玲江磊几个人的事你少多嘴,别被他们牵扯进去。”
“嗯嗯,宋姐,我一定不说。”
“不提他们了,咱们还是赶紧复习吧,过些天就要考试了。”
“宋姐,我没信心……杨红姐的语文好,江磊的数学好,咱们真能竞争过他们吗?”
“我们肯定考不过啊。”
“那干啥还要学啊?我想去听收音机……”
“说你笨你还不信,咱们大队办的村小,以后说不准周围大队的都来读呢。到时候总不见得是每次都要考试吧?咱们这次考的好一点,下次再挑人,咱们不就有机会了?再说了,就算以后次次都要考,咱们学的多了,肯定是比别人强的。”
宋知青攥紧拳头:“只要学了,东西就是自己的!就哪怕咱们一直当不成老师,学过的知识也是我们的积累!”
几个女知青听了宋知青的话,也个个雄心壮志,埋下头就开始认认真真看书。
白玲沿着知青所的房子挨个找,终于在最后一间空房里找到了江磊。
这间空房是大队已经在慢慢整理的以后的学生教室,大队上资金紧张,就只给这间房开了几个窗,抹了腻子。窗户也是前几天刚装上的,还奢侈的用了玻璃窗。
桌椅要等到开春再打,屋子中间只有一个旧桌子,是原本放在会议室的。因为会议室用的不多,干脆就给搬过来了。
白玲探头一看,就看见了穿的厚厚的江磊坐在桌子前,显然是正在学习。
白玲有些不高兴,之前江磊答应过给她补习的。
在白玲看来,数学教师的名额只有一个,江磊既然要给自己补习,那他自己就不应该在看书了呀。不然到时候一个名额,她肯定是竞争不过江磊的。
白玲觉得江磊真是一点老同学情分都不讲,明摆的事,她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江磊要是识趣,就应该让出来名额。好好替她想想怎么超过知青所的别人。怎么能躲着她用功呢?
“江磊,你看书呢?”
白玲进门就干巴巴的寒暄了一句,迫不及待就要转到正题:“之前你不是说要给我补习?我今天刚好有空,咱们开始吧。”
白玲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一会儿怎么把话题转过来,好让江磊放弃这次考试。
真是的,他一个大男人,下地干活不是应该?干嘛跟她这样的女知青争名额?
不大气,怪不得自己不喜欢。
江磊正低头做题,这屋子里没炕头,给他冻的不轻,他一边在草纸上验算,一边往手里呵气。
闻言就应道:“不着急,等一下。”
白玲刚想问他等什么,突然外面就进来一人。
知青张红走进来了,她抱着一个高板凳,夹带着纸笔。身上穿着厚厚的大棉袄,就连头上都带了一个厚帽子。
显然是跟江磊提前约好了,知道是来干啥的。
白玲一下子就不淡定了,张红也是从北京来的知青,只不过比他们两个早一年来。年岁上是差不多的,但之前白玲和江磊都不怎么看得起张红,因为张红这人平时抠抠搜搜的,在知青所内部偶尔也喜欢占小便宜。
人是热情的,但白玲和江磊都觉得她丢了首都人的脸。
张红走进来,十分自然递给江磊一杯热水。
“江知青,你喝点水,咱们这就开始?”
白玲声音里都带哨声了:“江磊!你什么意思?!”
说是要给她补课,怎么还能掺和上张红?
白玲顾不得自己平日里的装相,急急发问:“你不是先答应我的吗?”
答应了一个人,咋还能半路又加一个?
江磊:“哦,张红也是咱们老乡,她想学我就让她来了。白玲,咱们三个都是一个地方来的,我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你说对吧?”
对个屁!
那教师名额就俩,语文竞争激烈,数学最有希望是江磊,现在江磊又拉进来一个张红,这不是纯纯给她添堵的?
白玲咬着下唇,眼里泪光闪闪。
这会儿如果张红不在,她还可以跟江磊好好说一说,分析分析。毕竟这个傻蛋估计还没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她可以糊弄着江磊先教她一个人,等到考试那天,不拘什么手段,再把江磊给干扰了,叫他不要去。自己的数学教师位置就稳了。
但张红在,白玲就只能拿出自己之前的手段,眼里像是藏了万千委屈的望着江磊。
以前这招是最管用的,江磊每次一看到她这样,就会直蹦高的去帮她讨公道。
只不过这次显然是不好用了,江磊看也没看她,跟张红说起了话。
“咱们从哪儿开始?你觉得你那部分最薄弱?”
张红指着自己借来的小学三年级课本:“这个地方开始吧,前面两年都是加减乘除的,这部分开始就要引入一些概念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做,但是总感觉讲不出来。”
江磊:“好,那就从这里开始。”
“江磊……”
白玲声音里转了十八个弯,好像蕴含着无尽的情谊和委屈。
江磊:“你也坐下听吧,我要从头给你们梳理内容的。”
白玲:……
眼看江磊就要开始讲了,白玲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坐下摊开书本就开始听。
她心里不是不委屈的,却也知道现在只能这样,谁叫她之前为了勾上于鹏程,把江磊撂下的太利索了呢?
这人显然是在生自己的气啊。
白玲哪儿有心思听课,一门心思就在琢磨江磊的意思,坐都坐不住了。
偏偏张红像是要跟她作对,讲课就讲课,张红还时不时的提问。
“江知青,这个地方我有点不理解,你能再讲一下吗?”
“好的,这个地方要注意整个概念的完整性,要跟学生搭建起来框架……”
“你讲的真好,我记下啦。对了,这个是我家里给寄来的毛筒子,你拿着暖暖手,你手不用拿上来,我看你穿的也薄,你直接讲就好,不用拿纸笔给我演示。”
“谢谢你。咱们接着讲……”
……
白玲一看,这不行啊!
她赶紧也挤进来:“江知青,我那儿有一双兔毛的手套,还是前些天我找徐大娘用缝纫机做的呢,手套还是比手筒子暖和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白玲飞快的跑出去。
她一走,本来离的极近的张红和江磊瞬间分开。
张红瞧着白玲的身影跑远了,才感叹道:“你说她图个啥,听也不听,还非要在这儿。”
江磊冷哼:“你一来,她当然这样。她这人就是这个性格,正事可以不做,但绝对不允许别的女青年赢过她。”
张红:“你打算怎么办?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一见到我就气跑了啊。”
江磊:“那就让她来,我在她面前做小伏低那么长时间,她现在还回来不是应该的?你帮我把这出戏演好,这次考数学我就不去参加了,数学教师非你莫属!”
张红咋舌:“至于吗?你数学老师都不当了,非要给她添堵?”
江磊一脸委屈:“我为啥不能?她之前骗我,把我下乡带的钱全都骗走了,我问她要她还狡辩。我咋不能坑她一把?”
江磊本来是打算找张红来气一气白玲,打的主意是白玲一看到张红就气跑。他为此还把自己分到的枣子和苹果都给了张红,就是换张红跟自己演一出。
但现在白玲不走,江磊瞬间就决定了,他也要学白玲之前对他那样对白玲!
白玲不是吊着他吗?他也这样!白玲想叫自己给她补习拿下数学教师的位置,他就糊弄着,他宁愿自己不当,也要叫白玲当不成!
张红一脸无语,她觉得江磊这人就没变,以前是被白玲骗着没脑子,现在不被骗了也一样没脑子。
数学老师的位置啊!
多好的差事!
说不要就不要,真是败家老爷们。
不过也算便宜了自己,张红识趣的不再劝。
白玲拿了兔毛手套回来,这么上赶着,换回了江磊的一个好脸。白玲得意的看向张红,一脸“我就是比你强”的表情。
张红:……
两个大傻子!
*****
冬天天短,王樱跟着徐老太去了几次会议室听收音机之后,就有点无聊了。她窝在家里摆弄自己的小药柜。
自从隔壁的房子并过来之后,徐霜就加急给她做了一个药柜。
就是那种药房里,盒子上面写了药材名字,抽出来就能抓药的药柜。
不同的是,眼前这个药柜是小一号的,比起药房的药柜要小了三四号。抽屉上也没有药名,连把手都是木制的。
但王樱瞧见这个药柜心情就好,她前面做的药材很多都是散放着,杂七杂八的看着就乱。有了这个药柜,她现在都是把做好的药材都放进去,收纳的快乐让人心情舒畅。
扒拉了一圈药柜,王樱又叹气。
家里的家底实在是不多了。
光是这个药柜,打下来就花了十块钱。这段时间前前后后的花下来,家里的资金迅速缩水,现在只有五十块钱的存款了。
王樱对于这种一夜之间暴富转赤贫的状态有些压力,徐霜也提出了,明年开年他就多卖一些山货,等到钱凑够了,他就给王樱买工作,进了城,他的工资应该还能再涨一些。
到时候两个人挣工资加外快,一个月开销也够的。
王樱也将种药的事提上日程,准备开春就找大队长说。
第一年,她不准备让大队长养什么贵重药材,决定就从金银花开始。
他们大队这里格外是最适合养金银花的了,后山上一大片的,只要到时候在山脚划出来一小片种上,要不了三个月就能收一波。
“王樱?在不在家?”
王樱赶紧收起思绪,应了一声。
外面进来几个人,为首的还是老熟人。
老狗同志。
老狗现在是看见王樱两口子就怂,不过今个没办法躲,谁叫他是伤员呢?
王樱倒是没多纠结,旧怨归旧怨,看病是不能挑病人的。
“怎么了?”
送老狗来的一个年轻后生呆愣愣的看王樱,瞬间脸就暴红了。
“他他他、他说他看不见了。”
王樱大夫咋这么好看啊,那皮肤白的跟雪里出来的一样。
王樱:“雪盲了是吧?”
老狗咽了口吐沫:“我也不知道,就是在山脚巡逻,看见山上好像有个野鸡,我就一直盯着瞅……然后就看不见了。”
老狗差点就叫吓死了,真以为自己是瞎了。哭着求一块巡逻的人带他来找王樱。
他一个人来不了,也不敢来,怕。
王樱都无语了:“今年咱们开大会不是说过吗?不要总是盯着雪看,紫外线照射容易造成雪盲。你是没去听还是故意的啊?”
去年王樱没注意,虽然没碰上雪盲的,但是她今年还是未雨绸缪的把消息递给了田有福和吴桂花,尤其强调要提醒小孩子们和巡逻的,避免出现雪盲。
结果一说,这才几天就碰上一个。
老狗一边被王樱训,一边流眼泪。旁边几个人也都有点缩手缩脚的。刚才觉得王樱长得好看的小年轻也不敢接话。
大夫在谈到自己的职业时候一般都这样,王樱一点没觉得有问题。
她把老狗弄到新盖起来的屋子里,徐霜为了方便她看诊,把屋子已经用帘子隔开,里面是家里的东西,外面放了一个藤床,背后是药柜。
王樱让老狗坐在凳子上,拿了个放大镜开始检查,检查完没好气的说道:“没事,就是普通雪盲,五六天就能好。”
说完给老狗拿了一个小盆子,里面盛了清水给他洗眼睛。
老狗还是怂:“大夫,不用给药吗?不给药能行?我感觉自己晕头晕脑的,眼睛都不敢睁开,还有点烧的慌。”
王樱:“给啥药?你要是严重了,我就给你用消炎药,但你这个又不严重,消炎药就不用了。你回去拿个黑布条蒙在眼睛上,今年冬天出门就找个布挡一挡眼睛。”
老狗扭扭捏捏,就是不想走,他心里没底啊,虽然也听说过有人得雪盲的,但事轮到自己身上了,总是怕。
尤其是眼睛上的毛病,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这还不吓人?
王樱被他扭捏的没办法,就提出个土方:“你要是不放心,有个土方,就是烧开放凉的牛奶,或者新鲜的人奶,往眼睛里滴,能稍微好的快几天。”
王樱也就是随口一说,老狗却上了心。
老狗摸了身上,只有五分钱,王樱也不计较,拢共她也就出了一碗灵泉水,五分就五分吧。
老狗千恩万谢的走了,王樱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
结果没几天就听说了一个雷人的消息。
“你说啥!?老狗到处找人奶?”
王樱一脸不可思议,她说那个土方也就是想着老狗肯定弄不来,知难而退的,他这个病不严重,回去甚至都不用等到五六天,三天没准就好了。再加上灵泉水的效用,估计也就是两天就得。
结果这人居然到处去找人奶?!不怕被流氓罪抓起来吗?
“他不是看不见了吗?咋出去的?”
徐老太:“他叫巡逻队的一个小伙找咱们大队的余寡妇婆婆说的……余寡妇婆婆不是把自己闺女接过来过冬了吗?她那个女儿说是昨天生了,刚好有奶。你是没看见,好悬叫余寡妇婆婆给打出来。”
王樱:……
徐老太接着说道:“说来也奇怪了,余寡妇今天早上也生了,还是早产呢。这俩人前后脚,田大柱居然连杏花都不叫,说是自己在家接生的。今早上就直接放出话来,说是生了一个女娃一个男娃。余寡妇生了个男娃。”
王樱的重点迅速偏移:“一块生?我记得余寡妇的预产期应该还差一个月吧?”
徐老太:“谁说不是呢,算着是差一个月,说是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摔了一下就早产了。”
徐老太:“你没瞧见今天早上田大柱那个烧包劲,出来逢人就说自己有后了。”
王樱怎么想怎么怪,摔一跤早产?以田大柱对余寡妇这胎的上心劲,至于叫她摔到吗?
还正好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王樱把疑惑藏在心里,心里却念着一会儿去找一下钱菊花。
钱菊花虽然上午没去会议室,但麦苗和麦穗去了,小姐俩最近最喜欢的就是去听收音机,里面传来的儿歌听着就有意思。麦穗听了几次就学会,声音婉转的像个小黄鹂,回来就对着将将一岁的妹妹唱歌。
所以等王樱过来的时候,钱菊花已经知道了。
钱菊花现在挣了钱,女儿也乖巧,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管他呢,这下他有儿子了,再不成器就赖不着别人了。”
唯一叫钱菊花气恼的就是碎嘴子的人总是盯着麦苗麦穗问,问的都是些什么屁话,今天两个姑娘都没去听收音机。
钱菊花一咬牙:“王樱,等开春了,你能不能帮我买一台匣子?”
钱菊花像是认真想过:“也并不是因为田大柱,就是麦苗麦穗都大了,我觉得你之前说的那个话就很对。姑娘怎么了?我家这两个虽然是丫头,但比别人家小子也不差的。程老师都夸我们麦苗学的快,说我们麦穗脑子活。开春我就给她们送去念书,收音机家里也买一个,这样她们也能听多点外面的事。”
钱菊花:“我是受够了不认字的闲气,麦苗和麦穗能读就往上读!收音机也买,到时候见识比我多,日子肯定也比我好!”
王樱暗叹,钱菊花嘴上说不在意,心里还是憋着气的。田大柱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把钱菊花前些年的付出变成了个笑话。钱菊花这是要铁了心把女儿培养出来。
正巧程玉也在边上,她正跟麦苗两个翻花绳,闻言也凑了一句:“菊花婶,我也要买,咱们两家一块买行不?”
程玉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听京剧来着。”
她现在跟着老师学京剧,但程淑芬的嗓子坏了,能指点,但未必能示范。程玉有时候戏瘾上来,想听听京剧都没条件。大队上有收音机,但她是不好去的,总是身份尴尬。
钱菊花几乎没有犹豫,大手一挥:“买啥买,你随时过来听,反正白天麦苗麦穗都上学,你拿走去听就行。”
程玉一脸正经:“这哪儿成,我也有钱的,再说了,麦苗麦穗不用归不用,但我用了就要给钱。”
钱菊花还要再推,程玉:“菊花婶,你就收下吧。不然你这样,我就又要多花钱再单独买一台了,多不方便呐。”
钱菊花没办法,最终还是决定二一添作五,一家掏一半,电池也是轮着买。
王樱:“那成,等开春了我去买。”
她寻思着,自己这次高低得给价格砍到三十块。这都回头客两次了,不得给个好折扣?
没过几天,时间就到了腊八,腊八一开始,社员们就叫嚷着要分猪分羊。今年多分一头羊呢,早点分了,大家也能在年前就好好开开荤。
田有福也干脆分了了事,今年要分的肉多,早分了好过年。
王樱两眼冒光,她念叨羊肉都念叨多久了啊!
“我要羊肋排和羊腩肉,脊骨要是谁不愿意要我愿意出钱换!”
涮羊肉,羊蝎子,烤羊排,羊肉汤,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