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令亣的事, 除了歌尘浪市真君,其他三眼五显仙人,甚至包括魈在内知道的并不多。
他们大多避世而居, 除了那次摩拉克斯携令亣上仙山见过一次, 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当然, 钟离的‘退休计划’能够顺利实行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请仙典仪开始前,令亣陷入沉睡。
当时摩拉克斯再次召集各位仙人于奥藏山探查令亣的身体, 无果。
歌尘浪市真君是一个很有分寸,很懂得人心的仙人, 即便没有跟帝君通气,在旅行者空来跟她讨要涤尘铃的时候却已经猜到了什么。
夜里找了个适合的时间来到了一间小店, 她果然看到了化身为普通人的帝君。
钟离微微点头,得到了阿萍一个慈祥的笑容。
坐在一间小店内,阿萍捧着茶水。
“倒是难得喝上帝君亲手泡的茶。”
“往后唤我钟离吧。”
阿萍叹息一声, 看着不远处的尘歌壶:“这一切,莫不是因为令亣小姐?”
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想的钟离哑然失笑。
摇了摇头,钟离说:“与令亣无关, 这是半年前就有的念头。”
阿萍:“如今璃月已经乱做一团, 虽说甘雨就在月海亭, 但璃月七星的反应依旧让人很难不怀疑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不大的声音传入小店每个角落, 也让阿萍平静了下来。
“看来帝君已经猜到了。”
钟离却是摇头:“他们作何反应并非我能控制,他们的谋划是否能够令人满意依旧是未知数。”
阿萍看着眼前完全收敛了神明威芒之人:“罢了。”
钟离明白她想通了, 在人心这方面, 阿萍是最通透的。
阿萍把话题放到令亣身上:“令亣小姐还是那般模样?”
“并无不同。”那状态就跟巴纳巴斯动用神力冰冻了令亣身体, 定格身体所有时间一般。那具没有心跳的身体是活的。
阿萍宽慰钟离:“你们有婚契在身, 虽说这对钟离先生有一定的危险, 但对令亣小姐来说却是保命符。”
对于这点钟离是认同的:“兴许得等逆鳞被触碰之时,我才能做些什么。”
“倒是希望在那之前令亣小姐就能好起来。”
话语中的祝福钟离听明白了:“希望如此。”
————
此时的令亣走在一条发光的小道上。
说是小道发光,不如说这里只有小道和道上的人。正因为在这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人一路才会觉得在发光。
令亣的步伐很是平稳,或者说,如机械一般刻板。
她迈开的每一步好像都经过丈量,在速度上也把控得一模一样。
就好像上了发条的时钟,什么时候那根针该走,该怎么走,都是被设定好的。
然而就当一切似乎顺利的时候,上了发条的人忽而停了下来。
她仰起头,直直地看着头顶,脸上露出了一个乖张的笑容。
“找到你了!”
下一刻,其他的光芒出现了。
那是莱茵多特炼制深渊魔物的失败品,它们就如同流体一般从令亣的身体里倾泻而出,开始慢慢吞噬这个黑暗的空间。
最后,不仅仅是发光的路,令亣自己也不见了。
深渊是可怕的吗?
是的,它可以吞噬一切。
但是,它也能包容一切。
莱茵多特的深渊造物就是一个BUG一般的存在。
它本身没有形体,却有跟兽境魔物一样无视护盾防御的侵蚀力量。
也就是说,只要有了目标它就能攻击。
在发现头顶上的视线的时候令亣就锁定了目标,目光投入之处就是丝线入侵的缺口。
她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对身上所有力量的控制,让诅咒和深渊造物的力量在里边肆虐。
丝线很快就被诅咒和深渊造物破坏得七零八落,同时被破坏的还有令亣自己。
被力量淹没的令亣手腕上的逆鳞显现出了形态,温暖的黄色光芒从逆鳞处发出,包裹了令亣全身,渐渐地竟是‘挤开’了诅咒和深渊造物呈现出了龙的形态。
那是摩拉克斯的本体虚影,以逆鳞为坐标,在令亣手上的逆鳞被触碰只是触发,以虚为真保护着令亣的灵魂。
真龙同样也锁定的‘破口’,咆哮而上狠狠撞击。
巨大的震动让空间内的力量开始动荡,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那些化作液体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波涛向巨龙袭来。
第一次碰壁的真龙再次开始撞击,第二波力量的碰撞让空间内的异象更为混乱。
接连碰壁的真龙并未气馁,第三次撞击已然蓄力。
忽而一阵叹息传入耳中,那是被他庇护着的人发出的微叹。
“我不是说过我自己能解决吗?”
真龙低下头,因为这只是虚影,能看到被他圈着的人。
真龙沉默以对。
令亣笑了:“也对,你怎么能允许我受伤?”
忽而令亣一个用力,并未真正被束缚的她一跃来到巨大的龙头前方。
因为真龙的庇护,外边慌乱可怕的力量风暴没有伤她分毫。
令亣伸出手,龙头给予了回应。
脑袋贴了上去,令亣闭上眼:“同样的,我怎么能允许你受伤?”
下一瞬,原本紧密无风风壁垒出现了微光,竟是出现了一丝的裂缝,然后裂缝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强。
这般良机怎么能错过?
真龙腾飞,径直飞出那诡异的空间,再次出现已然是尘歌壶内部。
钟离睁开眼,握着令亣的手并没有放开。
他看着令亣,眼中难得出现了担忧。
他知道在那一瞬间令亣放弃了什么,这才制造出了那条裂缝。
但是令亣放弃了什么,放弃之后对令亣有什么影响,他毫无线索。
唯一能庆幸的是婚契依旧,至少令亣的性命无忧。
比起视觉上的回应,最先回应钟离的是令亣的心跳声。
已经沉寂许久没了声息的身体再次恢复了心脏跳跃的声音。
下一刻,紧闭的双眼睁开,满目清明。
钟离放松了下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
令亣倒是没想到她竟然参与了送仙,也不知道跟钟离这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想必,她参加自己老公的葬礼是不是更让人哭笑不得一些。
不过也罢,至少普通人眼中她的老公从始至终都是钟离,那她就不是寡妇。
令亣:“璃月七星说你遭遇了雷劫死的,作何感想?”
钟离:...“至少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令亣扬了扬下巴:“他们来找你了,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钟离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要离开的人,却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放开了手。
令亣一怔,眼光闪了闪,不过也安慰了起来。
“虽说已经没了系统也没了深渊的力量,但我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拍拍腰间挂着的风鹰剑,“不仅仅是风鹰剑,更有适合我的圣遗物傍身,不会出事的。”
不过这一打岔倒是没错失了离开的时机,令亣也就大大方方地留下。
她冲两人挥手:“空,派蒙,好久不见。”
派蒙:“是在蒙德碰到的奇怪的冒险家。”
空低声叫了派蒙一句,示意她不要说些奇怪的话。
令亣则是哈哈大笑:“我竟然成了奇怪的冒险家了?”
派蒙双手抱胸,点头:“先是给了空那么好的单手剑,然后又让温迪转交了适合的圣遗物。”
令亣摊手,用一种遭人恨的语气说:“我可是一间小点的老板,圣遗物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过于稀罕的东西。”
钟离:“好了,友人相遇,还是好好说话比较适合。”
“对哦,钟离,我们是来找你的。”派蒙也想起了正事。
钟离先是给了提议:“这可是你们用心筹办的典仪,不先去人多的地方转转吗?对于这一路旅途来说,无论是过程还是成果都值得好好享受。”
“你还好意思说!”派蒙气得跺脚,“你自己看看这片追思感怀的气氛,璃月的民众可是都觉得再也见不到岩王爷了!”
令亣看着派蒙的样子嘴角弯了弯。
无怪乎让自己来到这的人想要亲自体验剧情,正因为知道了剧情,能看到‘现场版’才会更让人更有参与的愉悦。
威风拂过,她忽而感受到什么一样侧过脸往远处看去。
令亣伸手摘下面具,那张脸上已经没了诅咒的痕迹。
她从迪卢克那里的消息得到了最后一根丝线的答案,那根丝线的印记就是她自己。
虽说不会影响她的行动却能成为她心底的刺,她可是风神的信徒,向往的当然是自由,怎么能允许自己被不明人士影响?
令亣的本意是让诅咒的力量侵扰丝线,那既然是远高于神明存在的诅咒,那就能对并未拥有真正存在意义的丝线有作用。她要做的事很简单,锁定目标,释放深渊造物,因为力量不平稳诅咒之力同样会暴动,如此一来只要她完全不动用系统那就能达到力量不平稳的局面。
正如她所想,诅咒之力和深渊造物之力肆虐,确确实实对丝线产生了影响,她只需要等待丝线承受不住被‘物理绞断’然后再用系统之力再次形成稳定的三角力量即可。
不过钟离来了。
能打开那个空间的只有系统之力,但那般情况下打开空间无作为则可能会形成可怕的,波及到所有空间的力量风暴,所有令亣选择打开空间并在离开前舍弃系统之力避免那种可怕的事发生。
即便是神明,在那些力量长久的侵蚀下同样会受伤。
令亣不舍得那些力量,但她更舍不得钟离受伤。
没了系统她甚至连原人都不是,但是那些东西换自由和钟离的安全,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