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好像静止了一般, 有些凝滞。
“因为一些,暂时不方便解释的原因。”国崩冷静解释道,但是这个理由可不能让大家信服。
“面见雷神, 又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笹百合蹙眉, 语气里带上些不悦。
“可以。”狐斋宫反倒是答应下来,“不过这要请示那位大人。”
“好。”国崩点点头, 随后就听见虎千代疑问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要允许他去面见真, 你知道的, 真不会拒绝的。”
那位仁慈的神,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人。
“你不觉得,小家伙很眼熟吗。”狐斋宫并未正面解释,她只是将话题引到国崩身上。
紫色的长发束作马尾, 头顶的耳朵有些不安分的抖动着。表情严肃下来后, 那种熟悉感更加。
“好像……”虎千代仔细观察着,随后发现问题。
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狐妖十分熟悉,本以为是狐斋宫的小辈, 所以熟悉很正常。但是现在仔细看来,确实是熟悉,但是像的并不是狐斋宫。
一阵沉默后, 国崩立于楼梯下方, 静静看着狐斋宫几人步入面前的建筑。
本以为要等待许久, 没想到很快身后就响起脚步声。
阶梯上方, 为首的是十分眼熟的人, 但是只一眼国崩就分辨出。她不是影, 应该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前代雷神。
心脏突然快速跳动一瞬, 国崩下意识抬手覆在胸前, 对上那双眼睛的注视。
只一眼真就看出眼前这位少年的相似之处,内心那丁点疑惑也消失不见。
“影,他和你很像呢。”真微微回头,落后半步的影面无表情走上前。
“确实呢。”狐斋宫慢悠悠道,“不过性格倒是更像真呢。”
真走下楼梯,她站在国崩面前:“你是因何而来的呢,小家伙。”
“因为……”并没有合理的解释,国崩知道哪怕老实解释自己的来历,面前的大家也不会相信。
“我自璃月而来,想要从此获得光明正大前往璃月的资格。”国崩直白的说了出来,刻意严肃起来的表情,却被头顶不安抖动的耳朵给出卖。
“你看着,并不像璃月的人呢。”真被那对狐狸耳朵吸引了注意,她正想伸手却被影不着痕迹的挡住。
影上前一步,站在真的身前。
“不可轻易相信他人。”影只有看向真时,语气才稍稍放缓,她眼神冷漠的看着来人,从第一眼就将来者视作敌人。
国崩后退几步留出足够安全的距离,他继续解释道:“我可以说出我的来意,但是只能告诉您一人。”
来自未来这种荒谬的事情,哪怕说出口也不会有人相信。而国崩却坚定的觉得,只要说出口面前的人就会相信。
被如此信赖的真也有些意外,但是不等详细询问,身旁的影已经干脆出手。
薙刀直指咽喉,是一击毙命的招式。
眼睛睁大,未曾料想会如此突然的国崩迅速后撤,脚步下蹲躲开刺来的薙刀。
“你,没有资格。”影依旧是面无表情,手里的薙刀却并未停顿。
半空短暂的蓄积雷云,国崩感觉到了杀意。
面前的人,是真正想要杀死自己的。蓄积的雷元素庞大而极具威压,心念一动后国崩也不在一味躲避。
这并不是第一次直面雷神的威光,但是却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杀意。
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不过国崩还是张开双手支起屏障。
雷光的屏障只撑住一瞬间,慌忙之间也无法再顾虑其他。裹着雷光的梦想一心于手中凝实,随后短暂的蓄力后横于身前接住劈来的薙刀。
力道大到需要两手支撑,身周不断劈下雷电,国崩丝毫不惧,抬眼直视“雷光。”
雷光之下,影看见那把武器的全貌。有些诧异的同时,手上却是又加重几分力气。
在面对明显的杀意时,如若有一瞬间的动摇那便会落败。更何况国崩本就没打算动手,一阵刺痛后只见武器脱力飞出。
瞳孔放大,而就在雷光迎面劈下之时,一道更为柔和的紫色光芒萦绕在身周。
“够了,影。”真出声打断了战局,闻言影抿起唇,不过还是收起薙刀。
真走上前,她捡起那把武器,面上也是有些诧异:“有些眼熟呢。”
那是真的配刀,狐斋宫几人自然不会认错。但是又和真的配刀有所不同,毕竟那是一把开过刃、并且沾染不少血腥的武器。
“下次战斗之时,可不要犹豫了。”真并未询问武器的由来,她只是擦干净武器上的灰尘,递了回去。
影刚想开口,却被真的一个眼神拦住。
面前的小狐狸并不接刀,他固执的抿着唇,头顶的耳朵微微耷拉着。
真不禁露出一个笑容,看见小狐狸越发委屈的表情,她只觉得有趣。
和影很像,尤其是那个抿唇的样子。但是比起影,他的情绪又更为外露一点。
有些可爱的孩子。
真伸出手在国崩头上拍了拍,国崩没有躲开。
“有小秘密想要告诉我的话,那就找个地方我们悄悄聊吧。”真一边说着一边眨眨眼,但是闻言影立马皱眉。
“不行。”
“这不合适,真。”狐斋宫也是不支持的意见,能够挡下影的一招,少年的实力并不普通。
如果说愿意给少年一个好脸色是因为他的长相,那么现在他们绝不可能让真冒险。
虽然说无人能够威胁到神明,但是大家都知道,真并不擅长武力。
“没关系的。”真压下大家的话,她只是一贯温柔的说着,“就只有一小会——”
顶着那满含杀意的眼神,国崩很肯定,要不是有真在,肯定会被薙刀劈成两半的。
看着思绪都写在脸上的国崩,真出声道:“没关系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哦。想说什么都可以的,不会被别人知道。”
两人于靠近庭院的长廊跪坐下,国崩整理思绪后,缓缓开口道。
“或许有些难以相信,但是我是来自未来。”
国崩简略的说清楚来历,真表情如常的倾听着。这反倒让国崩有些不适应,他原本以为会被当作胡言乱语的人。
“您不怀疑吗。”
“为什么要怀疑。”真摇摇头,随后解释道,“第一眼我就认出,你并非人类。当然,也不是狐妖吧。”
“虽然耳朵很灵活,但是这是狐斋宫的法术吧。”真露出一个笑容,“第一眼我觉得,你应该我创造的人偶。可是随着接触,我又觉得不是。而听完你的解释后,一切都很好理解了。”
“我是人偶。”国崩微微垂下眼眸,“我的造物者,并非是您。”
“所以,是影吗。”真露出一个好奇的表情,“你看着影的眼神很复杂。”
国崩并未回答,身后的尾巴不安分的摇动着。
“看你的表情,影似乎并未做到一个母亲的职责?”真试探着问道,随后便看见两只狐狸耳朵耷拉下去。
“影……并非是我的母亲。”原本以为难以开口的话,此时却顺利说出口,“我是作为神之心的承载容器,为了管理稻妻而诞生的。”
并非是母亲和孩子的关系。
再次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心中难免会有些复杂的情绪。
真沉默片刻,随后在国崩的注视下伸出手:“从诞生那刻起,她便是你的母亲了。不过现在看来,影有很多东西都未做到,但是相信我,等她意识到自己是一位母亲后,也是会为此而感到喜悦的。”
“没有母亲会不期待孩子的降生。”
离的近了,就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国崩有些不适应的小幅度挣扎着,但是反而被抱的更紧。
“虽然见不到你的降生,但是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了,期待你的到来。”
敏锐的神明终是察觉到,国崩口中的那个未来没有她的存在。但是她还是温柔的,向这个在未来诞生的孩子,表达期待和喜悦。
鼻尖发酸,眼眶当中好像有东西在打转。国崩感受着真怀抱的温度,有些依赖的闭上眼睛。
这颗依旧跳动的心,就是神明提前留下的“礼物”。她希望孩子最后能够学会去〖爱〗,也希望孩子能够知道是被爱着的。
情绪稍稍冷静后,国崩坐直身。他本以为真会询问未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分享起身边的日常。
在这位温柔的神口中,国崩对于影的了解,又多了几分。像是日常闲聊那般,两人没有目的的聊了很多,直到门被敲响。
影的表情更难看了,她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已经压抑了许久,语气很差的说道:“真。”
真不由轻笑一声,她眉眼带着笑意拉住国崩的手:“我说吧,她不高兴的时候眉毛会皱在一起,然后凶巴巴的。”
国崩摸了摸鼻子,有些歉意的笑笑。好像聊的有些太久了,看着影越发不悦的目光,国崩默默收回手。
对于这个霸占真的注意力,并且在稻妻住下的“狐狸”,影的敌意达到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
真的目光似乎总在寻找国崩,连带着平常提到的话题里,也带上那个家伙。
影的浑身带着低气压,连带着虎千代也察觉到。狐斋宫摇摇头,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
狐妖善于蛊惑人心,影将原因归咎于此。她不止一次去找狐斋宫,希望她将这个小狐狸带走。但是后者总是无奈的说着,这是真的意思。
真希望这个小狐狸陪着她。
气压更低了,狐斋宫默默后退半步。
“我已经与那位帝君联系过,在离开之前,稍微在陪陪我吧。”真喊住想要离开的国崩,两人随即漫步在路上。
路旁的樱花开得正盛,花瓣打着璇落下。
风向突然转变,国崩若有所察觉的回头看去。真不紧不慢的走着,突然意味深长的透露一句。
“我们曾在稻妻边缘处,发现一个戴着帽子的身影。他并不与人接触,也不离开稻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这个描述有些耳熟,国崩刚想询问,就听见远处一声爆炸声。
“他似乎并不想要和外人接触,又如同风那边迅捷,难以将其留住。”真又接着解释,“不过在看到国崩你后,我大概猜到了原因。”
看着真脸上的笑容,国崩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反应过来后,国崩迅速朝着爆炸声处赶去。
雷云凝聚,这一幕十分熟悉。
暴虐的风毫无规章,但是体积却越来越大。
高处的影手持薙刀,她冷漠高举起手中武器,随后劈下。
远远的就看到那在雷光中岌岌可危的风团,国崩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抱住那个毫无设防的人后,就地滚了几圈。
一击未命中目标后,影半眯起眼睛,手刚刚抬起就看到转角处走来的真。
影假装若无其事的放下薙刀,阴云散去。
“你做什么?”国崩看着地上雷劈出的沟壑,不由皱眉。
如果这刀落在流浪者身上,后果难以想象。而流浪者并未防守,他似乎打算冒险近身,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
不过幸好,除了脸上的擦伤和满身的灰尘外,并没有其他伤口。
缓过神后,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流浪者压抑住眼中的愤怒,指责道:“你怎么好意思问我在干什么?!”
“你又在干什么,凭借你的实力会被幕府抓住吗?!”流浪者手紧紧握拳,看着那茫然的眼神后,用力推开身边的人。
听闻幕府抓捕了某个假冒将军的人,流浪者就无法冷静下来。而好不容易闯了进来后,却看到若无其事的某人。
看着生气的流浪者,国崩转而将视线投向真。
这似乎就是真的目的。
愤愤拍了拍衣摆后,流浪者赌气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
停顿片刻后,国崩追了上去。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