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觉得赶路是这样辛苦的事情, 旅行者从纳西妲那处离开后,带着此行的目标,就准备匆匆忙忙赶回稻妻。
那缕被称为灵魂的意识, 在纳西妲的帮助下, 收纳在四四方方的透明盒子里。时不时的, 还会微微晃动, 发在微弱的光。
本应该让散兵待在须弥继续修养,但是纳西妲拗不过,只能拜托旅行者多为照看。
路上的景色都来不及欣赏,终于在闷头赶路的第三天, 回到了稻妻。
踏上稻妻的土地后, 派蒙叹了口气, 说了声:“好累啊,旅行者——”
“马上就到了, 派蒙。”旅行者安慰道, 她下意识又看了眼散兵的情况。所幸他还能站立, 那盏〖灯〗也亮着。
因为被装在盒子里, 加上还会亮, 所以派蒙亲切的称呼盒子为灯。
“等国崩醒来,一定要和他说说。”派蒙这样说着, “毕竟,他的灵魂比普通灯还亮。”
踏上稻妻的土地后,接着就是马不停蹄赶往稻妻城。而就在前往天守阁之前,身后的人却突然停下脚步。
喧闹的街头,除了偶尔和旅行者问好的行人, 几乎没人注意到戴着帽子的是谁。
捧了一路的灯, 被送了出去。
旅行者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过来。她没有拒绝,只是表情认真道:“我会将他带回来的。”
“嗯。”沉默一路的散兵开口,他点了点头,“拜托了。”
前往天守阁就难免会和将军碰见,而且那些幕府军并不好解释,只能先安排身份特殊的散兵在外等待。
只不过等旅行者正准备动身时,突然有人喊住她。
“旅行者。”
“绫人?”派蒙喊了一声,以为他是来打招呼的,于是解释道,“抱歉绫人,我们现在有很急的事情。”
神里绫人并不急着开口,他看了眼散兵,微笑道:“你们是准备去找将军的吧,如果是的话,将军派我来迎接你们。”
“迎接?”派蒙不解,“为什么要迎接我们。”
“跟我来就知道了。”神里绫人转身在前面带路,“放心,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神里屋敷内,往常巡逻的人突然被支开。
托马站在门口,看到神里绫人一行人回来后,松了口气:“家主。”
托马目光停留在那个戴着帽子的人身上,介于他并没有开口,所以托马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神里绫人。
神里绫人点点头,随后说道:“旅行者,你们找的人暂时被安置在神里屋敷内,请随托马去吧。”
托马了然,他带着表情着急的旅行者去到后院。那个地方从几天前起,就不让人靠近了。
面前的门紧闭,托马停下脚步:“家主有令,其他人不能靠近。”
旅行者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门被推来来,里面并不是想象中那般昏暗的场景。打开的窗户将里面照亮,房间内的摆设都一尘不染。
在房间正中央的地面上,安放在整洁的被褥,而被褥里躺着面色平和的人偶。
旅行者下意识放轻脚步和呼吸,连带着派蒙也小心翼翼起来。在床铺前跪坐下后,旅行者小心翼翼伸出手。
没有伤口,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白色里衣,看着就和普通睡着了那般。
在触及到人偶的手后,旅行者突然皱起眉,她看着那个透明盒子,有些不知所措。
“旅行者?”派蒙歪了歪头,“怎么了吗。”
透明的盒子被安置于人偶胸前,但是无论怎么触碰,都没有反应。
下意识将求助目光投向门外,散兵走到门口就没有再近一步,他正笔直的站在庭院里。
似乎是察觉到旅行者的难处,散兵终于有了动作。他缓慢而犹豫的走了进去,学着旅行者的姿势在另一边跪坐下去。
盒子在指尖接触的瞬间瓦解,里面的光先是飘在半空,随后才慢慢没入人偶的身躯。
时间好像静止那般,旅行者和派蒙对视一眼,最后派蒙试探着开口:“没了?”
人偶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派蒙突然有些着急,她手忙脚乱的安慰:“说不定是刚回到身体,还、还不习惯呢。”
“等他睡醒就好了。”旅行者也开口,“散兵……你也休息一下吧。”
“嗯。”散兵微闭上眼,沉默起身。
时间,会告诉几人答案。
随着太阳落下,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的旅行者,僵硬着伸了个懒腰。神里屋敷也不缺房间,所以神里绫人给几人安排了住处。
苦等了一天没见到国崩醒来,不过出于对纳西妲的信任,旅行者还是稍微放心下来。
“散兵,不去休息吗?”派蒙打了个哈切,看着还坐在原地的散兵询问道,“很晚了已经,该睡觉了。”
散兵抬起头,他微微皱眉:“看来你只记得住要吃饭这种无用的事情,人偶不需要睡眠。”
“喂喂,哪有。”派蒙反驳一声,“那你继续守着吧,哼!”
随着夜色渐浓,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枯坐在走廊底下的背影,慢慢的蜷缩起身躯,就那样睡在门口。
次日,因心事重重,睡不好的旅行者很早醒来,她摇醒派蒙。
“好困——”派蒙揉了揉眼睛,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我们去喊他们起床吧。”
旅行者表情严肃:“嗯。”
站在走廊上,看到的就是蜷缩成一团的散兵。派蒙低声吐槽:“还说什么人偶不用睡觉,这不是睡的挺香嘛。”
旅行者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想要把人搬去休息是不可能了,只能给盖些什么。
而就在旅行者专心致志靠近时,身后响起了微弱的脚步声。
派蒙也没有听见,直到门被推开,两人都吓了一跳。
“哇!”派蒙下意识喊出声,旅行者也手抖了下。
而这声,成功将散兵吵醒。
盯着派蒙和旅行者诧异的表情,国崩这才从那种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扶着门槛的国崩犹豫着,在想要说些什么。
派蒙楞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呜哇,你终于醒啦!”
猛地扑过去,派蒙激动的想要抱住眼前的人,但是这一撞,原本国崩就要靠扶着门才能站稳,这下直接失去平衡像后倒去。
旅行者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而身边的散兵动作也很快。两人一人扯着一只手,才没让派蒙和国崩摔作一团。
派蒙侥幸地拍了拍胸脯,吐出一口气:“呼,我不是故意的啦。”
“有很久吗。”国崩没有抽回手,仍由两人扶着,“对我而言,只是昨天而已。”
“可是,真的很吓人。”派蒙说着,这段时间来的担惊受怕和委屈,就涌了上来。
“还以为你……要真的离开了。”
正想开口安慰什么,但是呼吸却乱了起来。从睁开眼睛后,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短短一段路走了很久,现在那种感觉更明显。
好像呼吸不过来,国崩呼吸紊乱,抓着两人的手微微用力。
“国崩!”派蒙刚缓过来,看着这异样不免担心。
“怎么样?”旅行者关心问道,但是却被散兵挤开。身边的人强势的夺走旅行者的位置,随后搀扶着国崩蹲坐下去。
“好……难受。”国崩睁着眼睛,却描述不出。他下意识张大口呼吸,那个声音好像更明显了
“咚……咚、咚……”
耳变传来近在咫尺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观察到眼前人手死死攥着胸口的动作,散兵皱着眉伸出手去,随后覆盖在其胸口。
有什么东西,隔着衣服、隔着肌肤,在有力的跳动。
瞳孔放大,随即散兵明白过来。
那是一颗心脏,在原本空缺的地方,此时已然填满。
看着国崩眼神茫然的表情,散兵下意识盖住那双眼睛,低声道:“平复呼吸,安静下来。”
国崩闭上眼睛,听从着那个声音去调整呼吸,然后那个模糊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抬手放在胸口,就能感受到那平稳跳动的心脏。
旅行者由一开始的一头雾水,到后面的了然,她松了口气:“只是心跳快了啊,呼。”
“心跳?”派蒙疑惑,人偶不是没有心脏吗。
旅行者也反应过来,看着逐渐平复下来的国崩,她突然有了一个推测。
“那时候,真说是最后的礼物。”旅行者突然开口,派蒙愣了一下点点头,“那时候真是说,给国崩留了礼物……难道就是一个心脏?”
派蒙的语气很惊讶,她觉得心脏本就是与生俱来的、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她不清楚,变得完整,是人偶曾经的追求。
旅行者顶着散兵和国崩的注视,开口解释:“那时,我们去到了一心净土……”
对事情的大概有了模糊的理解后,散兵一言不发的松开手。而国崩却在想,那个从未谋面的神,原来在用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个她不存在的稻妻。
“所以,这个心脏,就是真送给国崩的礼物吗。”派蒙总结道。
国崩没有回答,他看向散兵,两人短暂的对视后,散兵别扭的移开视线。
“不过是多了一个弱点罢了。”散兵这样说道,同时用帽子掩住半张脸。
国崩轻笑一声,低声回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