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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上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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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 尚药局每位大夫的药箱中,都多了一柄‘听诊器’。

“倒真是不一样。”

二凤皇帝把手里的听诊器放下,太医令蒋季琬就带了两位宦官下去——这是如今太医署的两位珍贵‘案例’, 一个人天生心跳的快, 有时候还乱跳两下,另一个则是多年有肺病,用听诊器能很明显听到一种,胸膛似乎是哮鸣的声音。

皇帝拿到听诊器后, 听了身边人的心脏与肺腑, 觉得并无太大差别,太医令就将这两人带了来。

因为是陛下来听,那位天生心跳快且不齐的宦官,紧张地症状越发明显,皇帝听了没两息,都怕他跳出毛病来,连忙让他先退到一边去缓着去了。

*

“姜太史丞。”

姜沃起身相迎:“英国公。”

李勣很随意道:“不必这么客气,我今日过来,是替先生带给你这个。”他拿出孙思邈写的《听诊方略一》。

姜沃接过来:“先生这就写成了一卷?好辛苦。”

李勣手里也拿着一柄听诊器,颔首笑道:“先生一见此器,实在高兴的很——别说先生,连我这些日子也是随身就带着这听诊器,府中与兵部上下都被我听了个遍。”凡是心向医道之人,骤然得了此器,如何忍得住。

李勣现在就是见了谁咳两声,都想拿出听诊器来给人家听一下。

以至于现在兵部上下一片整肃, 那真是一声咳嗽不闻。

“先生的《千金方》和正在新修的《医典》, 也要加上这听诊方略了。”

他此时说话的语气, 较之初见,已经熟稔许多。

此时替孙思邈捎了一份《听诊方略》后,还很随和亲切地与姜沃说了一声:“既如此,姜太史丞,明儿朝上见。”

*

没错,朝上见。

二凤皇帝试用听诊器的那日,不光太医令在,太子、李淳风和姜沃也在。

等太医令下去后,二凤皇帝依旧赏罚分明地夸了姜沃几句,并赏下绢五百匹。

姜沃正在边谢恩边听系统里新入账的权力之筹时,皇帝忽然冷不丁问道:“朕昨日看李卿推算的历法,那今岁定日是岁星去日度十四?”

皇帝忽然问起历法,姜沃下意识就答了:“是,太白去日十一,镇星、辰星去日十七。”

“如何算来?”皇帝继续问。

姜沃忽然有种回到被两位师父考试时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是她倒背如流的常用测算法,便流畅答道:“按定日星度,减半总,各以初日行分乘之,顺加逆减之。”[1]

问过历法,皇帝又问了几个问题,天马行空似的,上一个问题还是数算,下一个就变成了风象分级。

姜沃一一答来。

李治站在一旁,原本还有点替姜沃紧张,随着父皇问的越多,他便猜到了父皇的意思,倒是露出一丝笑意来。

果然,二凤皇帝问完,对一直在旁立着看皇帝考徒弟的李淳风道:“李卿与袁仙师教出了佳徒啊。”

李淳风也不矜持一句“皇帝谬赞了”,而是带笑道:“臣也自觉,当年没选错徒弟。”

二凤皇帝点头,很直接道:“既如此,从下个朔日起,便让她一并入朝吧。”

李淳风也很自然接话道:“陛下英明,臣夜里观星,常不能按时入朝。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也是她该做的。”

姜沃在脑海中密集响成一片的‘筹子入账’声中,与皇帝谢恩。

*

“还得是父皇。”之后李治又单独到太史局贺了她一回,与她道:“原本我想着是等十八年的元日大朝百官朝见时,与父皇进言,让姜太史丞一并参新岁大朝——有了这个开端,再筹划上朝的事儿。”

但皇帝一开口,便不需要什么循序渐进了,直接飞跃。

李治举了举茶盏为贺:“姜卿,下月朔日朝会见。”

且说皇帝让姜沃从下月朔日,也就是下月初一日开始上朝,并不是什么一月之初开始的‘仪式感’,而是姜沃如今是六品太史丞,只能上朔望朝,即一月只需要上初一十五两日朝。

大唐的朝事分为几种,其中朔望两日,为大朝,不论文武官员,只要是在京的九品以上官员,皆入朝。

还有一种便是常朝,得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朝参,向皇帝禀事。

因此,满打满算,姜沃一年只需要上二十四次早朝。

“其实,圣人刚登基的前些年,常朝是每日都有的。”李淳风与姜沃讲了许多上朝的注意事项。

贞观初,真是百废待兴,那时每日都有常朝,还都持续颇长。

倒是这几年,三省六部已经磨合数年,一切进入了正轨,政令简明。皇帝便发觉每日常朝,许多朝臣并无之前那么多要事、实事汇报,大约是为了不显得尸位素餐,总要开口回禀点什么,于是开始出现了些车轱辘的套话。

二凤皇帝其实不是个愿意一直坐在那儿上朝的人。见此苗头,直接叫停:没的说就不必说了。

直接把常朝改成了三日一次。

省的每日浪费彼此的时间。

那时候魏征还在,立刻盯上了皇帝:不肯每日视朝,莫不是奋斗了十年后累了,有了懒政享受的苗头?

为此还连上了好几封谏书。

不过二凤皇帝其人,对于谏言,是有选择性的从善如流。在很多事上,最终还是会坚持自己的观点。

于是到现在,常朝都是三日一上。除非有战事时,才会视情况加常朝。

*

七月初一清晨。

姜沃很早就起来了。

她刚换过官服,就见陶姑姑进门,亲手拎着一个食盒,打开来,里面是一盘白莹莹的糖年糕。

五块年糕,按照宫里的惯例,摆成了五福呈祥的样子。而年糕本身,则是按照模具做成了如意的样子。

陶姑姑给她夹了一块放在碟中,笑道:“吃吧,以后更是事事如意年年高。”

与陶姑姑和媚娘一起吃过年糕后,姜沃与姑姑告辞出门去。

陶枳见了她,感慨道:“我还记得你第一回出门办差的样子呢。”

姜沃也记得。

那时她从陶姑姑手里接过写着宫律的竹椟,姑姑说:“完了差事,你就正经是咱们宫正司的七品女官了。”

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今日,她依旧如那第一回出门前一样,站在宫正司的正堂里,对着一面等身铜镜,整理自己的衣冠,将身上的鱼袋鱼符检查一遍。

但不同的是,此时她旁边还有一个人。

媚娘递上笏板,笑道:“去上朝吧。”

姜沃从她手上接过笏板:“武姐姐,回见。”

会在朝上见的。

*

姜沃去太史局等师父李淳风,一起去上朝。

昨夜李淳风依旧在观星,就住在了宫里没走,早与姜沃说了,今日先到太史局,等他一并走。

见袁天罡也在,姜沃不由问了一句:“师父怎么也在?”

袁天罡属于离退人员,是不需要参加早朝的也不需要当值点卯的,他过得是姜沃很羡慕的,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今日是你第一天去上朝,做师父的怎么能不来送送呢?”

袁天罡还指着桌上一个匣子道:“打开看看,师父送给你的。”

姜沃打开,看到一个新的卦盘。

她现在用的卦盘,就是袁天罡给的,是个古铜卦盘,是他少年时用过的。

而眼前这个新卦盘,明显是新制的,机扩枢纽都是崭新的铜器才会有的亮色:“如今你也学了多年,卜卦已经有了自己的习惯——所以师父给你做了个新的卦盘,应该用起来更顺手。”

姜沃心中暖成一片,抬头就见袁天罡对她眨眨眼:“你不会以为,师父每日只在屋中高卧吧。”

她还未答话,旁边的李淳风就道:“绝大部分时间确实是吧——这卦盘是袁师作的图,但一个个机扩、铜片磨了一个多月的人,好像是我吧。”袁天罡就负责在旁边指指点点,继续提改进意见。

袁天罡很名士风流的大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诶?是不是时辰快到了,你们这就出门吧。这可是徒弟第一回上朝,你别带着她迟到——御史台可是有罚例的,凡朝参迟慢,要罚一月俸禄的。”

姜沃收下卦盘,拜别过袁天罡,跟李淳风一起出门。

往前头太极殿走去。

一路上,李淳风就着刚才袁天罡提起的‘罚例’,给姜沃讲了二十多条御史台定下的《文武官朝参不当罚例》,然后道:“嗯,我记得应该就这些了,以后要注意啊,别犯错误。”

姜沃:……师父你果然是二凤皇帝死忠粉,之前给我讲上朝注意事项,直接歪楼到皇帝调整常朝次数是多么英明,以及其余各英明神武事迹,讲了大半日。

结果最重要的‘朝参罚例’今日才告诉我,真是临上轿子现扎耳朵眼啊!

她只好在心内紧急默背了一遍。

等她背完,两人正好能看到太极殿的大门。

夏日天色亮的早,不需要点起大蜡,也能够看清巍峨阔立的殿宇。不断的有官员进入其中。

李淳风忽然转头对她似笑似叹息说了一句:“师父陪你走到这里,也很欢喜。”

若是他们收的是个世家出身的男弟子,哪怕资质不如,只循规蹈矩,只怕早五年就站在这里了。

不过好在,她一路行来,虽是慢了些,但终于走到了这里。

*

姜沃落后于师父半步,一起走入太极殿的大门。

只见里面是个宽阔的能容纳上千人站立的广场。

大朝会时,官员们都按序站在这广场上,最里头的殿中地方有限,除了皇帝高坐外,也只有太子、诸位宰辅、爵臣以及在京的亲王能在里头了。

姜沃跟着李淳风走向太史局官员所立之处。

一路自然免不了遇到相熟之人,需要寒暄问好,也少不了经受旁人的打量目光——

将作监、司农寺、太常寺这些署衙里,跟她已经熟络的官员们,对于她出现在大朝会上很自然,甚至还都主动跟她寒暄几句。不过,就连跟她没怎么打过交道的署衙官员,也顶多隐蔽地打量她几眼,或是避开免了寒暄尴尬,或是私下议论两句,倒没有人公开露出什么反对之意。

姜沃想,这便是潜移默化吧。

这些年,从文成公主和亲事起,到司农寺棉花的种植、凌烟阁的起建址与吉日的测算、再到最近的‘听诊器’……

对朝臣们来说,在听多了名后,再亲眼见到这位太史丞走到朝上,就没那么多惊讶了。

更何况,不知有多少勋贵朝臣,来太史局为自家请过吉期。

便是不请姜沃算,最后出具的文书也需要她来盖太史局公印——李淳风举贤不避亲,在他忙于观星,白日懒得料理太史局的事务时,理所当然的把公印交给了自己徒弟,让她负责把关太史局的测算公务,而不是另一位资历更老的太史丞。

用他的话说:要是资历有用,他跟袁天罡就不用蹉跎多年,最后收了这么个小徒弟了。

确实,朝臣们也得认同这个观点:只看皇帝吩咐太史局做事,也都点名到姜太史丞,就可知在太史局这种部门,资历实在是比不过资质的。

皇帝都这样选择,其余有脸面的朝臣,自然也都会直接请姜沃来算吉期。尤其是长孙无忌,家中儿孙们婚事的六礼都直接委托姜沃来算。

于是几年太史丞做下来,姜沃已经跟大半朝臣,直接或者间接打过交道。

人情往来就是如此,你来,我往。

但凡牵扯过一点事端,便是一份香火情。

那些请姜沃算过吉期的朝臣,那些太史局出具的文书上,有姜沃审过敲过公印的人难道还好意思再板起脸来说什么,女官不能参加大朝会?

那之后可也得硬气起来,保证你一个家族,没有一点儿需要人家太史局敲章的事儿。

是人情往来,更是权力。

姜沃就这么自然的站到了朝臣的队伍里,前面就是师父李淳风的背影。

她按规矩垂手安静站着,只用余光打量了下这太极殿外的广场上,站满了乌压压的官员。

姜沃就站在这大片队伍的中后方,看起来与周围每一个官员,并无不同。

夏日的太阳,很快升的很高,悬于天际,明灿灿照过大殿。

*

农历七月末,盛暑退去大半。

皇帝忽然下旨由太子监国,他本人则离了九成宫,亲去巡看幽州兵士。

姜沃边算二凤皇帝出巡的吉日,边在心里感慨:幽州啊,这是她前世去过为数不多的城市之一了。

此时幽州,即后世北京。

近来皇帝忽然调了两府兵力到幽州,此时又去亲巡,大概又要有大动作。

不过,对九成宫的嫔妃宫人们来说,并不太在乎圣人是为什么出巡幽州,只知道,圣人会有两三个月不在!

九成宫原本就是行宫,人口少规矩松,皇帝再一出巡,空气里就更加飘满了自由的味道。

只是今年有废立太子事,圣人心情难测,宫中留下来的后妃就不好大摆宴席,流水似的看歌舞百戏取乐,闹得动静太大。

于是各位妃嫔均选择了比较低调但更刺激的娱乐方式:在宫里‘斗牌’‘斗棋’‘投壶’,不只玩儿,还会设局赌些彩头。这样玩乐动静不大,彼此一约能玩一日。

且说‘赌’这件事,之所以在后世被坚决禁绝,正是因为刺激,会让人欲罢不能。

果然,从韦贵妃开始‘投壶’赌斗开始,不过几日,宫中‘赌斗’事就蔚然成风。

上行下效,兼之圣驾不在宫中,许多宫人竟也就趁着值夜的时候开始赌斗起来。

以至于殿中省和宫正司不得不一起出动,很是清查了一批设赌局的宦官宫人。

当然,后宫娘娘们是管不住的,她们依旧在快乐设局。

姜沃还听刘司正说,好几个出嫁的公主,都常到九成宫来一起玩。

尤其是高阳公主这种夫妻俩一贯感情不好的,索性每日命公主府的人套了马车,进宫来玩,有时候不单输光了彩头,还把身上所有朱钗环佩都输完了才肯尽性离去,当然,也有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甚至需要向贵妃借两个宦官,才能把赢的一箱钱抬出宫去。

其风之盛,让姜沃都忍不住私下感慨了一句:什么澳门,那就是小九成宫啊。

*

这日姜沃刚回宫正司,陶姑姑就叫她过去:“你明儿忙不忙?若是不忙,能不能早回来些?”

姜沃点头:“姑姑有事,那我早回来就是。”

陶枳点头:“倒不是我有事寻你,是今日晋阳公主的乳母何夫人过来问起此事,说公主有一事想请你帮着算一算吉日。只是公主不好去前朝太史局,就想来宫正司。”

“何夫人倒是客气,说不必格外劳烦,只等你休沐就行。可我记着你前儿刚轮过休沐,接下来七八日怕是不得空了。”

“晋阳公主处虽客气,咱们也不可太实在了,真让公主等上个七八天。”

“是,姑姑说的有理。那我明儿早些回来。”

陶枳又嘱咐道:“晋阳公主亦是文德皇后所出之女,性情极似太子,是最柔和的,她有什么请托,你量力而为就是,若是做不到,只管照实说,公主再不会恼的。”

据说晋阳公主最得皇帝疼爱,且为人不但和善,还格外聪慧,与太子一样,都习得陛下的飞白体,腹内颇有诗书。

以往妃嫔和公主们有想卜算吉日的,也是可以送到太史局的,而晋阳公主私下请托,想来是不想走官中,是私事。

姜沃应了。

陶姑姑提起晋阳公主,脸上就带了慈爱和无尽的好感——跟提到长孙皇后其余的孩子一样。

“日子过得真快,我还记得公主出生的时候呢。”她对着姜沃叙起旧事:“娘娘育有数个皇子公主,唉,可惜后来生的儿女,都略有些弱,公主又早产了些,难免更弱一点。”

“陛下跟皇后特意给公主起了个小名儿,叫小兕子。娘娘拿着书说,那是书上一种身骨强健的神犀,希望小公主也能如兕子一般呢。”

*

次日,姜沃将屋子的外间格外收拾了一遍,迎请晋阳公主。

她于宫正司门外等候,远远就看到晋阳公主过来,身边只带了一个乳母。

进了宫正司,晋阳公主便道:“乳娘去与陶宫正叙话吧。”是要单独与姜沃说话的意思。

何夫人应了。

姜沃注意到她的眼神在晋阳公主的披风上流连了一遍,显然在查看公主的外衣有没有透风。临走前也到底没忍住嘱咐了一句:“公主莫要说的太久伤了神,刚吃了药呢。”

晋阳公主含笑应下来。

姜沃将公主引进门。

说来,她虽是女官,但遇上两位师父很早,后来几年都在前朝。反而跟这些妃嫔公主们没怎么打过交道。

此时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晋阳公主,人尽皆知的陛下掌珠。

只见晋阳公主身体显见有些单弱,但神色却很平柔,没有病人常见的郁郁,甚至眉宇间还常有好奇探求之色。

是善意的好奇,像是一只幼鹿一般,会带着好奇神色去打量未曾见过的花。

比如此时,她见了姜沃屋中陈设,就问道:“太史丞惯用胡桌胡椅吗?”

姜沃点头。

晋阳公主所说的胡桌胡椅,其实就是现在的高桌高椅,可以把腿垂下来坐。

唐时,正是跪坐转向椅坐的时期——姜沃记得看过南唐的《韩熙载夜宴图》,里头就基本都是高足椅子或是能让双腿垂坐的墩子了。

只是这会子初唐,高足桌椅,还显得不那么正经。

似乎非得是“坐一木榻,五十余年,未尝箕股,其榻当膝处皆穿”才算是守礼法的高士。[2]

但姜沃自己的屋子里,当然用的全是适合她习惯的家具。

不但她,这些年,宫正司里凡需大量抄写文书的女官,全都换成了这种座椅——还是舒服最实在啊。那样跪坐久了,再垂着头写字,很快就能体会到医书上所写的‘足痹转筋,肩颈僵直’,甚至‘痹不得摇’。

听晋阳公主这么问,姜沃就知,公主只怕素日还是以《礼记正义》所要求的:“坐,亦跪也”为主。

毕竟孔子都曾骂过“老而不死是为贼”,骂的就是原壤这人‘夷俟’(即非正坐),又一向无孝悌敬人之德,后来还用手杖敲了人家的腿。

可见礼数的重要性。

姜沃就温声劝她:“公主虽守礼正坐,但要记得多起来走动一二,切莫沉浸于练字或是针线,忘神久坐。”

晋阳点头,她的眼睛就与晋王很像,哪怕细细打量人都很亲柔温和:“好,姜太史丞如此说,我会多留意的。”

说完后,晋阳公主忽然略侧头,以帕掩口咳嗽了两声。

姜沃递上杯盏:“公主身子不适?”

晋阳公主摇头:“就是近来多陪着姐姐游览九成宫散心,所以有些劳累,并没有什么要紧。”

她望向姜沃:“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姜太史丞帮忙算个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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