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夏油杰来说, 这注定是个无法平静的夜晚。
他本意借玉藻前给祈本里香, 明面上是为了卖人情报答她的收留之恩,但实际不过是为了博取对方的信任,顺水推舟的同时还可以借助玉藻前监视对方的言行举止,可谓是一举多得。
计划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 就在40分钟前, 他感应到和【化身玉藻前】之间的契约中断了!
他的术式咒灵操术可以将降服的咒灵收为己用,若是与他相差两级以上的咒灵, 则无需降服过程也可以直接收为己用。
【化身玉藻前】作为特级假想咒灵,能被冠上特级二字就足以说明其实力,当年他被打到几近重伤才堪堪收复的咒灵, 竟然忽然之间失去和他的联系?
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祈本里香。
可对方不是咒术师, 根据观察也不想是能够熟练运用咒力的样子,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抹除掉他和咒灵之间的契约…
难道【化身玉藻前】被人祓除了?
不、不可能,如果是单纯被人强行祓除,那么他应该第一时间知晓才对。
除非是实力悬殊太大, 玉藻前是直接被秒了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种程度, 当今世上恐怕只有五条悟一人能做到。
而且这种契约中断, 更像是蓝牙信号, 本来连接得好好的,谁料忽然闯出个信号更强匹配更好的, 一下子自己这个信号不够强匹配不够好的就被强行下线…
这短短的四十分钟, 夏油杰思考了很多种可能性,尤其是当他回想起当年和五条悟初遇祈本里香不久时发生的事情, 那个名为双一的诅咒师不正是这样子被对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下了【束缚】, 听说至今都没能解除掉……他越发笃定, 此事99%与祈本里香有关!
所以他干脆扔下自己的事情, 回到这里。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快说,你是怎么做到!”
就算是他也想强行与有主的咒灵缔结契约也必须要将原主人杀死才可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不然如何解释她让自己大大咧咧地住进她的家…或者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小鬼的阴谋…
想到这里,夏油杰的眼神越发幽暗,手劲更是毫不留情。
少女的脸色涨红,一双黑眸更是泛满了惹人怜爱的泪光,眨巴着艰难地看着他,“快…快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快放开我…”
她的脖颈雪白纤细,隐约可见皮下的青色脉络,脆弱得好像只要他轻轻那么一用力,这纤细的如同天鹅般的脖子就会应声折断,在他手里了无气息。
他靠在少女的耳边,如同情人般耳鬓斯磨,嘴里吐出的却是冰冷无情的话语,
“我对猴子一样没什么耐心…哪怕你很有可能是只特别的猴子…所以里香小妹妹,你要不要想清楚怎么跟我解释…好过白白丢了性命,死在这里多可惜呀…”
“还是说…你天真地以为…这次还有谁能来救你?玉藻前?…我降服的特级咒灵…可不止它一个…光是应付外面的它就已经很吃力了吧!”
少女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夏油杰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猎物在自己身下恐惧、颤抖、求饶的模样。
可上一秒还楚楚可怜的少女此刻却露出了个怪异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等他品味这种笑容背后的深意,就听见刚才还在求饶的女孩说道:
“其实我的本意很简单,大家河水不犯井水,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从上一次絹索那件事之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与其寄希望于等别人来打救我,还不如自己救自己,你、你知道上一个像你想要杀掉我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夏油杰来不及回答,就感觉一把利器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正中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此前受伤还未痊愈之处…他是叛逃的诅咒师,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回去高专找硝子治疗,虽然接管了盘星教后他身边也聚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咒术师,却也无一人掌握反转术式。
不过,如过反转术式这么好掌握家入硝子的能力也无法显得这么珍贵了…
“你那天来得晚,应该没有看到吧…絹索那样的家伙,也是死在这把平平无奇的刀上…”
原来那天动手杀絹索的不是乙骨忧太,竟然是她么?
不过、夏油杰还是没有松开对少女的桎梏,而是皱眉看着她,眼中的杀意不增反减,“我还以为你是个傻白甜小妹妹,竟然是我看走了眼…原来你一直都在堤防我,所以随身携带匕首,而且包扎伤口的时候默默记下了伤口的位置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反将我一军吗?”
少女干脆利落地将深入内脏的刀子拔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然后将刀子放在了靠近他心口的位置。
那里有着他的致命伤口所在,虽然已经经过伤口处理,好好休养便无大碍,但是她这一刀要是真的刺下去,他凶多吉少。
但少女也迟迟未动手,像威胁,但更像个警告——告诉他‘我也不是好惹的’这个信息。
“倒是我小看了你。”
*
夏油杰松开了对你的桎梏,自顾自地低头查看起自己被你捅的那个地方,为了不惹人注目,他在你家这段时间都没有穿那件复杂厚重的僧袍,而是简单的运动衫。
上衣一撩起就看见他腹部上的纱布,被你捅穿的地方一道深深的血窟窿印子,现在还不停往外渗着血。
一看就知道扎刀那个人是一点没手软…
你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这个不能怪我啊,我是正当防卫…那啥…你应该没有贫血吧?”
夏油杰看着你,没有说话。
你:“要给你叫救护车吗?”
夏油杰:“不想我直接死在你这里,就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
你有点犹豫,“可是我不会?”
上次的伤口是花御帮忙处理的来着…但花御现在不在。
你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刚打完架回来的玉藻前。
--小姐是要妾身趁他病拿他命、打死夏油大人吗?
你:“……”
看来平时夏油杰对玉藻前是真的不好。
*
最后是你给夏油杰找来了药品箱,然后他自己处理自己的伤口。
光是换下来的带血的纱布都装满了一个垃圾桶。
你看的那叫一个触目惊心,有些担忧地问:“不去找专业的医生处理一下真的好吗?”
主要是千万不能死在你家里啊!
再说了,正常人真的能流这么多血吗…
夏油杰看也不看你,低头继续用纱布缠住自己的腹部,轻飘飘地反驳:“然后医生问我是谁用刀捅的我,我说是你,然后医生报警你喜提银手镯一对,罪名是过度防卫?”
“呵。”
这个最后的‘呵’就很有灵性。
你被嘲讽了。
但你没有办法反驳。
伤口很快处理完毕,整个过程,夏油杰面不改色,仿佛处理的不是自己的伤口也不会感到疼痛一般,就是因为失血他的脸看上去有些苍白。
“现在该来谈谈正事了,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断开我跟玉藻前的契约…”
你一愣,茫然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毫无察觉的同时我也毫无察觉?”
夏油杰沉默了。
好像上次那个诅咒师双一…也是这样被坑了吧…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说你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今天放学跟玉藻前去了网球社,就像我们约好的那样她帮我通过了教练的考核…然后我跟她一起放学回家,在路上遇见了狗卷棘和他的两个朋友,结果他们竟然是咒术师看见玉藻前想要祓除她…然后我阻止了他们,然后…我说…”
这时,你也回想起了双一当时发生的事情,你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夏油杰扬起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追问:“然后呢,你说了什么?”
你也露出了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我说,玉藻前是我的伙伴?”
夏油杰:“……”
他露出了头疼的表情,“这个大概就是问题的症结点了…据说我所知,就算是想狗卷家那样的咒言师,也没能轻易做到这种程度。所以…小妹妹,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脱口而出,“好人?”
不过——
“可是我只是说了一句话,怎么就让你们契约中断了?要不,你再放几只像玉藻前那种咒灵出来,我再试试?”
夏油杰:骗了一个玉藻前还不够,还要继续把他家底掏空是吧…
很快,他意识到你的身份或许是不一般。
之前没有细想,根据之前絹索事件得到的线索,絹索外表的身份只是个普通人类,但其实里子是个存活了上千年的诅咒师,通过占据他人的身体以此获得长生,并且和咒术界的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虽然选择了自己要走的道路,但也想将高层里的害群之马揪出来,当时才会答应和五条悟的暂时联手。
只是絹索一死,线索就中断了,到底是哪个或者哪几个高层和絹索为伍至今仍然没有眉目…
可絹索那样的家伙,花了这么多时间隐藏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会冒着甘愿暴露自己的风险找上你呢?
答案只有一个,你身上的价值值得他来冒这个险。
所以他干脆单刀直入,“那个时候絹索为什么找上你?”
再次听到絹索这个名字,你的心还是会忍不住咯噔一下,沉下来。
你别过脸去,不看夏油杰,“他都死了,还重要吗?”
“重要。咒术界的高层里有絹索的同党,而且至今都没有找出来,只要一天没有揪出来,你一天仍然会有危险。”
最重要的是,你身上的秘密夏油杰自己也很想知道。
你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起身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一句,
“你们这些咒术师不要来掺和我的生活,我就不会有危险。”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玉藻前自动地守在你的房门前,一脸警惕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夏油杰冷哼了一声,“倒是够积极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