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的答案她毫不意外,社牛妹山莱刚想给真田发去同样的问题,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找人家要联系方式。
于是,她复又求助幸村。
“幸村同学,真田同学的联系方式,你那里应该有吧。”
但是幸村却久久没有回复她。
百无聊赖的妹山莱对着妈妈的手机戳戳戳,期间,她接到了应该是已经从所谓的世界末日里反应过来的切原赤也的电话。
“……”
莱莱犹豫了半天,还是迟疑地点了视频通话键。
刚想别扭地对妹山莱道歉的切原赤也看见她那不情不愿的表情,顿时变脸。
小卷毛垮起个批脸 : “……什么啊!你接我电话这么不乐意吗?”
妹山莱在努力不生气。
“我不想跟笨蛋讲话!!”
想起刚才他自己的蠢样,切原赤也有点尴尬 : “什么啊,我……”
“切原刚才脸都吓白了。”
“是啊……”
切原赤也的身后,隐约传来那两个男生嘀嘀咕咕的话,伴随着已经恢复正常的游戏机声音,果然,妹山莱漂亮的小脸更紧绷了。
“……”
靠。
切原赤也立马扭头让他俩闭嘴。
即使在互相僵持,两个人也很默契地没有挂掉电话,小卷毛又回头,对上镜头里妹山莱那因为不高兴而皱在一起的漂亮眉眼,他别扭地盯着看了半天,随后切原的语气生硬又强势。
“明天去图书馆。”
知道他是看见了自己给他发的短信,莱莱顿时有点委屈。
为什么现在才看嘛!
“什么……你居然这种语气,我不去!”
切原赤也的绿瞳睁大。
“哈?”
妹山莱是一个受不了一点委屈、很喜欢无意识地撒娇的人,切原赤也很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是犬系少年的直觉,生猛热烈。
他和妹山莱之间,闹别扭又和好,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常见,所以,切原赤也知道他此刻该怎么做。
“明天我的零花钱都给你。”
果然,刚才还一脸快要哭出来的妹山莱,听到这句话,她的表情就卡住了。
女孩子的脸上多了那么一点点的犹豫,看起来尤为生动。
她迟疑又小声地问 : “你明天有多少零花钱呢。”
“……明天见面了再说。”
切原赤也压下自己莫名翘起的嘴角,他又变得懒洋洋的,睇视着对面的女孩子。
她可真会变脸。
就这样非常轻松地把人给哄好了,挂掉电话以后,切原赤也的声音懒洋洋的。
“明天我没有时间和你俩打游戏——”
小卷毛就这样扭头,蓦地,他对上了身后两个男生那莫名的表情。
?
干嘛。
两个男生握着游戏柄,看起来有点心酸又嫉妒 :
“什么啊,切原你居然真的有女朋友吗,之前还说不是?”
“切原同学,原来你的零花钱都是这样没的吗……”
*
心满意足地挂掉幼驯染的电话,妹山莱才发现,幸村同学还是没有回复自己。
今天一天这样下来,她已经有点累了,莱莱捧着手机,眼皮开始打架。
趁妈妈还在画画,她争分夺秒地打字。
【幸村同学,是睡觉了吗?】
这次对面倒是回复的很快。
【没有,妹山同学要休息了吗。】
?
所以,刚才为什么不回复她。
妹山莱清醒了,她有点不高兴。
【幸村同学,我确实想睡觉了,因为幸村同学一直不回复我,我才等到现在的。】
收到短信的幸村很快就想到了妹山莱一脸气鼓鼓给他发信息的样子。
他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沾上颜料的手指,随后抽出空来打字
【抱歉,刚才有事。】
对面飞快地回复。
【啊……那是我打扰幸村同学了,对不起QAQ。】
至于那条被搁置的、询问真田联系方式的短信,妹山莱也没有再提起。
已经有足够让人打起精神的事情吸引了莱莱的注意力,所以它理所当然的,已经被她忘却。
幸村已经完全猜到,面对他的一句有事,她自然会是这样的回复,不……其实根本不用猜。
他想象中,妹山莱此刻应该强撑着睡意,又努力提起精神,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打过来,眉毛皱着,在真心实意地为此感到抱歉。
很容易就相信、很容易被骗……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很纯粹的,这样一个人。
哪怕他现在突然打电话过去,她也不会拒绝的。
抱着某种期待,被胸腔里某种情绪催发,这样想着的下一秒,幸村就按下了通话键。
果然,那边等了十几秒,幸村如愿听到了接通的声音。
下一秒,妹山莱有点讶异还带着点慌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女孩声音轻轻的,小小的。
“幸村同学,怎么……”
幸村握着手机,姿势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他手里漫不经心地翻着刚刚的画纸,眼睛却望着不远处,妹山莱的那只蝴蝶。
少年的声音极为和煦安然。
“妹山同学。”
“明天,你有空吗。”
*
对面迟疑了。
幸村想,她大概是会拒绝。
莱莱刚想说她没有时间,就听见幸村那似乎颇为头疼的声音。
“妹山同学,有时候我也会感到烦恼。”
幸村同学会有烦恼吗。
妹山莱不信。
男生一副要与她推心置腹的语气让妹山莱觉得新奇,“什么?”
幸村慢条斯理又轻描淡写 : “虽然我喜爱美术与园艺,但遗憾的是,我身边却没有一个能与我一起探讨这些知识的人。甚至连看个画展,我都找不到志同道合的友人……”
语尾处,男生似乎都带上了一点遗憾。
妹山莱讶异 : “真田同学不算吗。”
真田么……大概只熟识樱花吧,是个偶尔连月季和玫瑰都分辨不了的人。
幸村淡笑 : “不算。”
啊……这是天才的通病么。
妹山莱想起爸爸每次下棋和做题时,是会连吃饭都精简到一日一餐的程度,而她和妈妈对棋和数学也素来一窍不通。
但是爸爸似乎并没有为此感到烦恼。
所以,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嘛。
明明幸村同学才会是在交友中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妹山莱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见解。
“幸村同学才不孤单吧,这算什么烦恼,你明明就很享受……”
幸村捏着手机的指尖有点顿住了,他心里慢慢升腾起一股微妙的触感,像被羽毛挠了一样。
妹山莱完全不困了。
拜托,孤单、失落、遗憾、没有朋友,这种形容词完全就和幸村同学没有一点关系好吗。
他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意气风发的、完全不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困扰的人啊。
少来骗她了。
此刻他漫不经心的黯然,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明明有那么多人想跟你交朋友。”
但幸村同学只会端泠地、日复一日的站在顶端,他悠然又惬意地俯视着其他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幸村同学,才是幸村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莱莱的语气又有点酸溜溜的,她对幸村强调 :
“幸村同学,就是最好的。”
来自对家的肯定jpg.
过了一会,隔着电话,妹山莱才听见幸村幽微又徐徐的声音。
男生应该是在笑。
“妹山同学。”
又是这样……莫名其妙只喊她名字,不把话说完整。
妹山莱不满。
“可是,幸村同学,”
“你去看画展,找我……我又能做什么。”
她没有任何艺术细胞,可能还比不上真田同学。
尚未消散的、沿着脊背攀援而上直至胸腔的感觉,让幸村觉得陌生,又有点有趣。
他闭着眼睛细细品味。
“陪着我就好了,妹山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