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 我喜欢你。”
夏然，我喜欢你。
这句话，夏然不知道在梦里听了多少遍。
在梦里, 每一次，只要听见裴珏说这一句，他就会根本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
抬起裴珏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或者是坐到对方的腿上, 低头衔住那片他在戏里吻过很多次, 现实里却不可能触碰到的唇。
恨不能把人给吃干抹净。
每次自己玩的时候，他就在那儿发狠地想, 要是现实里裴珏敢这么跟他告白，他非要把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不可。
但是……
现在就是，情况完全超乎他的任何一次预想。
直男会跟一个同性聊着天, 忽然就ying起来吗？
很明显不可能。
就算是个Gay，一般也不会跟同性聊天就能起反应，就跟异性也不会随时随地都会有反应, 是一个道理。
手中的鼓包轮廓太过清晰, 想要忽略都难。
还……很大。
掌心的温度像是随时都能够烧起来。
夏然佯装镇静地开口：“你先把手给放开, 我有话问你。”
裴珏扫过夏然绯色的脖颈，以及脸颊。
善于观察的他得出一个结论——
夏然可能在害羞。
…
裴珏依言松开了手。
夏然偷瞄了眼裴珏的大腿。
操。
就连视觉效果都很震撼。
“你喜欢我？”
才一出声, 夏然就狠狠地皱了皱眉。
很是对自己的语气有点嫌弃。
他怎么回事？
为什么声音听起来有些扭扭捏捏的？
好在, 裴珏似乎并没有听出他语气的别扭。
“喜欢。对你有欲|望，不想要看见你难过，想到这部戏结束，我们见面的时间跟次数就会减少，会舍不得, 也会难过。”
他也这几天才终于弄清楚，自己对夏然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感情。
顾迟建议他，如果他只是出于好奇心，如果，他并没有要跟对方在一起的决心的话，建议他的好奇心到此为止。
他很确定，他并不想跟夏然到此为止，他也做不到。
他被夏然吸引着，忍不住想要进一步去接触，甚至……想要得更多。
裴珏的告白听起来平铺直叙，与其说是告白，不如说更像是在汇报PPT。
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夏然心底“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
夏然活了三十多个年头，总算体验了一回什么烟花在心底炸开。
他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继续，多说一点。”
“多说什么？”
榆木疙瘩。
不过铁树还有开花的时候呢。
这不是，裴铁树就开花了呢么？
夏然身体前倾，他抬起裴珏的下巴，踢掉拖鞋，蹭上裴珏的小腿，眼神如勾，轻笑了一声：“当然是继续说，你有多喜欢我啊。”
裴珏沉默。
夏然有一瞬间的疑惑。
刚才到底是谁在跟谁表白啊？
夏然瞪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回答说很喜欢，喜欢的不要不要的吗？”
裴珏眉心微蹙：“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喜欢你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夏然：“！！！”
好想一巴掌呼过去！
夏然松开了捏住裴珏下巴的手，他换了个坐姿，没有再挨着裴珏那么近，决定还是先把话给问清楚。
“你之前不喜欢同性，对么？”
裴珏“嗯”了一声，淡声补充道：“我也没有喜欢的异性。”
“没有喜欢的异性？可是我记得在片场，导演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人——”
夏然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跳突突跳得厉害。
他的眼睛睁大，“在片场，你说的喜欢的人……难道指的就是我？”
裴珏眼露不解，似乎是在疑惑，除了他还能有谁。
夏然咬住唇，竭力控制住自己仰天大笑的冲动。
啊啊啊！
他到底是喜欢上了一个什么绝世大宝贝。
心底已经在大放烟花，不妨碍夏然条理清晰地发问：“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喜欢过人？”
“不喜欢跟人接触。”裴珏习惯性地皱了皱眉。
那些同性或者异性的靠近，会让他觉得很有压力，很难受。
跟夏然在一起时，并不会有这种感觉。
除却一见钟情，人跟人之所以能够建立感情，一定还是建立在接触的接触之上。
裴珏不喜欢跟人接触，建立关系的第一步就被卡死了，更勿发展成其他感情。
这么多年，也就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
倘若换成其他人，夏然一定不会相信什么，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只对你有感觉之类的鬼话。
这种摆明了是渣男语录，哄骗哄骗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或者小男生还差不多。
像他这种很早就进了娱乐圈，各种事情见得多了，想骗到他可太难了。
可是，这个人是裴珏。
裴珏跟顾迟两个人，是圈子里少有的私生活很干净的两个人。
夏然以前就听圈子里的提过。
后来他跟顾迟有过合作，对方果然是一个下戏以后，就回酒店，几乎没有任何娱乐的人。
顾迟跟书意在一起后，夏然还专门去做了点功课，特意深入地打听了下顾迟的私生活，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
顾迟的私生活里，有很大一部分社交都是跟裴珏有关。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宅。
顾迟是没拍戏的时候就在家里陪长辈，或者是一个人独处，裴珏听说是几乎不出门。
当然，顾迟跟书意在一起之后，私生活基本上就都是给伴侣沈书意了。
也因此，裴珏的话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
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夏然也多少了解裴珏过于耿直的性格，他不认为在这件事上裴珏会撒谎。
所以，在他之前，裴珏真的从来没有交往过任何对象，甚至没有喜欢的人？
夏然压下一不小心又偷偷上扬的唇角。
以防万一，他还是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也没跟人打过炮？”
没有交往对象，也没有喜欢的人，在这个圈子里不算稀奇。
因为工作跟身份比较特别，很多人会选择更为便捷以及特殊的方式——
比如|约炮。
一夜情，不算谈恋爱，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
裴珏：“没有。”
这个答案，夏然并不意外。
在剧组，他确实没有看见裴珏跟其他人有太多的交流，他确实是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跟不相熟的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夏然还挺好奇，那来感觉的时候都怎么解决，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他自己不也一个人玩得很花？
咳。
虽然，他想象不出来裴珏这张脸，平时都是怎么一个人玩的。
…
“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要问的吗？”
夏然：“……”
怎么忽然有一种他在面试的错觉？
夏然轻咳一声，“暂时没有了。”
“如果你对我没有其他要问的，那能请你回复一下，我之前的提议吗？
夏然心尖一跳。
“我没有前女友，我也不会像顾令扬那样，为了躲避世俗的眼光，去找个人结婚。外界的评价、看法，我并不在意，对我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能够适应一段亲密关系，但是我会努力。夏然，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建立稳定的、长久的亲密关系。”
裴珏握住夏然的手：“夏然，你的答案呢？”
裴珏的手干燥，掌心宽大。
来自裴珏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的相贴，清晰地传至夏然的掌心，又透过他的掌心传至四肢百骸。
口干舌燥，整个人都仿佛要烧起来，心跳“咚咚”跳得厉害。
夏然舔了舔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许久，他把手从裴珏手里抽出：“我拒绝。”
告白这种事，裴珏也没想过能够一次成功。
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他似乎很冷静地就接受了告白失败这件事。
裴珏语气平静：“好，我明白了。”
相比之下，夏然觉得反而更像是告白被拒绝的那一个。
只见他瞪大一双眼睛，嘴巴微张，一脸错愕。
好？
好哪儿了这是？
“不是，你都不问下我拒绝你的理由的吗？”
这告白，主打一个随意是吧？
裴珏：“你会拒绝，说明你有顾虑。我会努力打消你的顾虑。”
夏然耳尖微红。
操。
忽然开窍了是怎么回事？
之前夏然一直觉得裴珏脑回路跟一般人比较难连上，也不太会“察言观色”，怎么忽然聪明起来了？
倒不是夏然之前觉得裴珏有多笨，就是这家伙的脑回路有点异于常人，他们两人的脑电波总是很难连上。
咳。
夏然将信将疑： “你都不问我是什么顾虑，你怎么打消我的顾虑？”
“总会知道的。”
夏然：“……”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嘴问一问他，是会怎么样？
果然开窍什么的，只是他的错觉。
…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裴珏从座位上站起身。
夏然下意识地也跟着起身，稀里糊涂地送裴珏到门口。
夏然的手握在手把上，却迟迟没有把房门打开。
裴珏已经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夏然。
夏然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
裴珏转过脸，夏然倏地把手撑在门扉上。
裴珏的后背抵着房门。
夏然微仰起脸，恶狠狠地注视着裴珏，语气凶狠：“你问我。”
裴珏眼露疑惑：“问什么？”
夏然咬牙：“问我的顾虑是什么！！”
裴珏并不在意夏然的顾虑是什么，很多事情，并不能急于一时。
他并不介意给夏然一点时间，去更深地了解他，这样夏然也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做出选择。
凭借表演上的经验，裴珏敏锐观察出夏然在生气。
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顺着夏然的话往下问，“你的顾虑是什么？”
仿佛一个漏气的气球，夏然忽然就没有了开口的欲望。
他把门打开，弯起唇：“没什么，裴老师早点休息。”
裴珏走出半步，又转过了身。
“怎……”么了？
裴珏重新进了房间，把房门关上。
夏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后背抵着房门。
裴珏手撑在门上。
夏然：“……”
这个姿势莫名有些熟悉怎么回事？
还有……
这个姿势，这么有压迫感的吗？
靠！
裴珏低头：“能告诉我吗？”
夏然仰起脸：“什么？”
夏然终于意识到，不是这个姿势很压迫，是……裴珏身高太高，肩膀也比他宽，以至于让他有压迫感。
裴珏问得认真：“你的顾虑是什么？”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还是跟刚才一样的问题，裴珏之前问的时候，他一个字都不想说，现在就不会有刚才那种心情。
可能是因为刚才他觉得裴珏问得过于敷衍？
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夏然：“我在想，你现在可能只是受了角色的影响，我不能占你这个便宜。”
裴珏皱眉，“夏然，我是个专业演员，我十分清楚，是裴珏在喜欢夏然，而不是顾令扬喜欢路宁。”
夏然的心跳快到几乎要爆炸。
大脑的CPU都快烧没了，夏然还是勉强空出了一点理智，没有勾住裴珏的脖子直接亲上去。
心跳逐渐趋缓，夏然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裴珏：“等这部戏杀青，如果你还喜欢我。到时候再来找我告白一次，那个时候，我再回答你一次。”
裴珏：“只能杀青以后吗？”
夏然一脸懵。
什么意思？
裴珏抿起唇，脸上大写的不高兴：“拍戏期间都不可以再告白吗？”
夏然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喉结滑动，夏然眼神闪烁：“不，不是不可以。”
就是他可能不会答应。
夏然直接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
就……
有点期待接下来裴珏究竟还会怎么告白。
“好。我知道了。”
好？
又是好？
真的知道他的意思了？
裴珏拿下撑在门上的手，“我会尽可能努力地打消你的顾虑。早点休息。“
…
“那我要是，现在不想休息呢？”
嗯？
夏然捏住裴珏的下巴：“先向未来男朋友收点利息。”
在裴珏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他仰起脸，吻了上去。
在戏里，在梦里，这张唇，夏然都曾经亲过很多次。
可是以夏然的身份，在清醒的状态下亲吻裴珏，一次都没有。
他以为，这样的机会是不可能有了。
暂时不能在一起，那就……先预支一点吧。
两人的唇瓣相贴。
很多个夜里，夏然都是背靠着床，一边想象着按着裴珏的脑袋亲吻，甚至是更亲密的肢体接触，一边自己玩，也曾经发狠地想过，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一定要把人狠狠地亲够本。
唇瓣相贴，夏然的舌尖只是试探性地舔了下裴珏的唇瓣。
他很清楚，拍戏时不排斥跟同性接吻跟现实里不排斥，是两回事。
裴珏说喜欢他，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任何跟同性亲密接触的经验，夏然没有把握对方能不能够适应。
舌尖描绘着裴珏的轮廓，见后者没有特别排斥的迹象，他的舌尖才缓慢地顶开裴珏的牙关。
谨慎地连他自己都鄙夷。
很顺畅，依然没有遇见任何阻碍。
夏然将舌尖滑了进去。
在拍戏时，他每次都需要很克制，不要把舌头伸进去，但是有时候入戏太深，还是会不小心伸了舌头。
一面要入戏，一面又要避免自己太投入地去接吻，特别精分。
现在，不再需要这些顾虑。
舌尖扫过裴珏的齿尖，勾住他的舌。
裴珏似乎对于亲密关系真的并不擅长，身体僵直，亲吻也很青涩。
夏然忍住笑场的冲动。
天，怎么会有人真的可以做到人跟角色完全分离，反差得这么彻底？
可爱得不像话。
心脏紧张得快要爆炸，夏然舔了下唇，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喜欢吗？”
裴珏的视线落在夏然殷红的耳廓，沉默片刻：“可以再亲一次吗？”
夏然唇角轻扬。
他的手伸在门把上，把房门给打开，将裴珏给推了出去，脸上笑容秾丽，唇瓣微启：“不可以哟~~~”
夏然朝裴珏微笑着挥手：“接下来，好好表现了啊。裴老师。”
…
关上房门。
夏然把耳朵贴在门扉上。
一开始，门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夏然一度以为是酒店房门的隔音设备太好。
夏然直起身体，刚要走开，听见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夏然屏住呼吸。
他悄悄地透过猫眼往外看，果然，看见了裴珏转身离开的背影。
大约十几秒后，“咔擦”，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
夏然的眼底先是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心情被狂喜所淹没。
他的齿尖紧紧地咬住曲起的手指，他怕自己太过高兴而尖叫出声！
兴奋的心情持续不到半秒，夏然的心底就被后悔所取代。
他的额头抵着房门。
啊啊啊！
他刚才为什么要拒绝裴珏？
他是疯了吗？
万一裴珏真的只是因为入戏太深，对他产生喜欢的感觉，只是因为顾令扬对路宁的感情，清醒过来，不再喜欢他了怎么办？
他刚刚就应该把人里外都亲个遍！
那样就算以后没成，也不用心心念念地惦记着。
他是菩萨吧？
竟然拒绝了主动送上门的天菜！
…
夏然疾步走到卧房，他拿起床上的手机。
也不看时间，点开微信，给好友沈书意发信息。
夏然：[啊啊啊！小小！！醒醒，醒醒！！！我要疯了啊啊啊！！！]
夏然趴在床上，啪啪打字。
夏然：[我刚刚竟然把裴珏给拒了！啊啊啊！我为什么要拒绝啊啊啊！因戏生情这种事在这个圈子里多了去了，我为什么不趁着他现在入戏最深的时候把他给办了！呜呜呜，后悔！]
躺在床上继续扭动，发疯。
夏然高举起手机：[啊啊啊啊！一想到接下来我又要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我就恨不得给几分钟前的自己一记打耳光。装什么世纪大清醒]
夏然也没指望这个点沈书意还能给他回信息。
主打一个深夜发疯罢辽。
转了个身，夏然把侧脸脸贴在枕头上，[我就是个大煞笔]。
他知道沈书意睡觉有把手机静音的习惯，因此他也不担心会打扰到好友。
夏然躺在床上，仰面朝天。
他按住语音输入框，继续疯狂输入情绪——
[宝，我不想自己玩了。我都自己玩了三十多年了，我腻了。啊，我想裴珏玩我~~~]
“叮咚”——
听见信息提示音的瞬间，夏然吓了一跳。
他快速地拿起手机。
该不会是小小今天手机没静音，被他给吵醒了吧？
夏然低头看着对话框。
[夏然，你发错信息了]
嗯？
谁？
谁发错信息了？
夏然的视线迟疑地、缓慢地，从信息框的下面移到上面的备注[裴铁直]。
夏然：“！！！”
手心里的手机震了震。
夏然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机。
大概有将近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夏然机械地、缓慢地把视线把视线下移——
裴珏发了两条语音过来。
夏然没有勇气点开这两条语音。
以珏的性格，会说什么？
他会不会认为他假正经？
对他的感觉一落千丈？
直男的喜欢本来就很薄弱，何况，裴珏对他又是因戏生情。
夏然咬着牙，点开语音。
微熹的晨光里，裴珏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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