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猜疑沢田纲吉。
如果他什么也没错, 有问题的是这个绪子呢……
你始终无法将他想象成一个工于心计的人,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必然不会有多纯良,可是他没有道理将这份心机用在你身上。
你试着站到他的立场……如果你有一个想念了很久的人, 再见面后怎么会想着去害对方呢,一定是想方设法地找机会和他待在一起。
可如果问题在面前的绪子身上,为什么她会如此确定白兰将战败……也未必,既然一切还未开始, 反正没人知道结局是什么, 瞎编一个把你唬弄过去不就行了。
不对……如果一切还未开始, 又怎么会知晓密鲁菲奥雷将会成为一颗新星,并与彭格列发生冲突!这是打算把白兰往彭格列的枪口送?
“你在想什么呢?”绪子在你眼前晃了晃手,尽管茶女已经离开,她依然谨慎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真的要这么做吗?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敛了敛心绪,往嘴里扔了颗葡萄:“没有,只是你说的这些他都没告诉过我,我觉得还是先瞒着吧。”
“不过你知道他是彭格列的首领,电视里也都是关于他们的新闻……”绪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们要不要好好谈谈?这种事也瞒不住吧。”
“没事,也许他知道我知道呢, 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没捅破那层纸。”
她的表情有些复杂, 在踌躇片刻后诚恳地劝道:“那这层纸还是尽快捅破吧, 总要面对的。”
你要面对什么啊……这应该是十年后的你与他之间的事情, 现在的你说了也是瞎掺和。角色互换站在对方的立场去想, 你可不会和一个什么都不懂单纯地像是白纸的学生说这么复杂的事情, 好吃好喝供着, 安安全全送回去万事大吉。既然是白纸……他图一张白纸做什么……
也未必,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要觉得是沢田纲吉的问题,明明这件事还没确定。
尽管前一刻你已经以假说推理出欺骗者,但你还是不敢下定论。
越想思绪越混乱,你头痛地叹了口气:“查查吃什么吧,沢田说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他请客吗?”闻言,绪子立刻兴致勃勃地翻起了Tabelog,“我们找个贵一点的餐厅?”
她这种下意识占便宜坑人的行为是怎么回事,拜托稍微有一点警察的自觉性吧,接下来是要和黑手党的首领一起吃饭啊!
但好像确实非常的“绪子”化……
“你能不能……稍微……”你压着嗓子委婉地提醒,期望她能听懂你未尽的话语。
“要便宜一点的吗?”对方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你觉得人均预算多少合适?不过跟他吃饭不用在意价格。”
这你就不清楚了,毕竟这里是十年后的日本,当地像这种身份敏感的人员聚餐应该有一套规定的吧?
“你方便就好,我无所谓……像这种情况你们一般都是去什么类型的餐厅?需要提前向上级报备吗?”
绪子的表情有些奇怪,她欲言又止地盯着你看了会儿,在短暂地沉默后,才缓缓道:“入职前这些关系网警局都有记录的,我现在是非工作时间,沢田也一样,只是单纯地朋友吃饭。”
“可是也会有人以这种为借口受贿吧……我不是在指你,”绪子立刻瞪大了眼睛……但是国内公职人员的私人聚餐确实管得比较严啊,你只是好奇,“真的不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吗?”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拿谁做文章,里世界之王吗?”
这是什么中二台词……不愧是梦想着成为编剧的日本青年鹤田绪子。
这个绪子果然是真的吧。
餐厅订在两公里以外的一家粤菜馆,据说是正宗的中国料理,而非中华料理。
沢田纲吉进来的时候,你们正在为要不要点豉汁凤爪争得面红耳赤,在见到他的瞬间,你莫名地压低了声音。
他穿着成套的西服,衬衣领规规矩矩地压在领带上,手里拎着纸袋子,应该是一下班就赶过来的。
“沢田,你吃豉汁凤爪吗?”
“诶?什么?”沢田纲吉一来就被绪子迎面扔来的问题砸懵。
“看吧没人吃这个,”不等他有所反应,绪子一把将你的头扳向自己,“别看他,看我,没人吃就不要点。”
吃粤菜怎么可以不点豉汁凤爪!一家粤菜馆好不好吃、正不正宗,豉汁凤爪可是很重要的!
你咬牙切齿地把她的手从脸上拽下来:“那我一个人吃!”
早知道应该带去川菜馆啃兔头吃猪脑嗦鸭肠,吓死他们!
豉汁凤爪被端上来的时候,直接摆在了你的面前。三只炖地酥烂的虎皮凤爪上撒了花生。绪子一筷子戳过来,被你眼疾手快地拍开。
“我不和你争鸡爪,我就尝一点花生米。”
你像是大仇得报般挑衅道:“那也是我的。”
气氛似乎回到了十年前,不过也有不大一样的地方。沢田纲吉没有小时候见到前辈时的唯唯诺诺,趁着菜还没完全端上桌,他将纸袋递给绪子:“抱歉,之前太忙没赶上你的婚礼,这是你的礼物。”
结婚?!什么时候的事情,哪个男的!十年时间果然改变了许多东西。
你怔愣地说不出话,绪子将手摊在你面前:“之前还想请你做伴娘呢,可惜联系不上。不过现在补也来得及……礼金?”
“伴手礼?”不过提到钱的事,你瞬间清醒。你也学着她将手摊过去,绪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没有吗?那我们扯平。”
一边扯皮打混吃饭,一边还要注意这两人的互动有没有奇怪的地方,在他俩聊天的时候,你几乎插不上话,大脑高速运转推算,到最后干脆变成了机械的吞饭人。
“怎么想到来看千的。”
你蓦地呛到一口菜汤,咳地停不下来。他果然问了这个问题,还好你已经提前和对面的绪子打过招呼。
不准提一平的事,你们的联络不存在第三方的参与。
沢田纲吉给你递来一杯水和纸巾,趁着喝水的间隙,你偷偷摸摸地打量这两人的神色。
都带着面具,都在撒谎。这种感觉就像是狼人杀,可惜这不是消遣的游戏,没有预言家可以随机查看任一玩家的身份。
绪子冲你眨了眨眼:“因为千昨天联系我了,我一看是她兴奋地觉都睡不着,今天立刻就过来了。”
“这样啊,”沢田纲吉温和地朝你笑了笑,“之前不是说怕有影响,暂时还不想见大家吗?”
“你居然帮着她隐瞒,难怪她在你这里,”绪子恍然看向你,“怕有什么影响?”
这两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在你身上。你突然觉得有些诡异,原先没想太多,单纯觉得既然沢田纲吉想一起吃个饭,那就趁这个局看看他们的反应。可惜一个是警察(也有可能是假的),一个是黑手党首领,论敏感度和洞察力……你大概玩不过。你不知道沢田纲吉是不是故意的,就这么两句轻描淡写的问话,主场的控制权已经不在你手上。
哦……也许控制权一直在他手中,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他组这个局,本来就是想看看情况吧。无论属于哪个阵营,在这件事上,他们都处于对立面,他一定会来调查。
“绪子的话没有关系,”你垂着眼往嘴里塞了口菜,“我太无聊了,所以昨晚忍不住在MSN上戳她聊天。”
“不过她那时候好像不太方便,所以就约了今天见面。”你猛地想起来,这个绪子自称昨晚在美国回日本的飞机上,不知道沢田纲吉清不清楚她的行程……这个时代应该已经出现带wifi服务的国际航班了吧。
后背瞬间冒出一层汗,你干脆将计就计地将问题抛过去:“你不是昨晚在飞机上吗,怎么还能上网?转机?经停?机舱有wifi了?”
“唔……买了wifi服务的。”这是原来剧本里没有的,绪子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服务生将最后一份大汤端上桌,沢田纲吉的教养很好,起身拿空碗给你们盛汤:“现在大家都用Line,也难为你还挂着MSN。”
“这有什么,一平也一直挂着Q/Q呢。”
不……别提这个软件!那是另外一个超高难度的大问题!
你看着绪子一脸得意洋洋一副向你邀功的架势,头疼不已。
你现在可不相信沢田纲吉说的过两天技术部修完机器你就能回去的鬼话,你连自己的时间都和别人不一样,这事儿还没解决呢!万一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日子,你不能保证沢田纲吉不会与一平有接触。小姑娘第一时间就跑去告诉绪子,没准也会和沢田纲吉说啊。
你现在不想和他摊开聊这件事,最好能熬到回去。这种烂摊子就该十年后的自己去解决。
但是……咦?
你突然意识到整条线索连接上了。
如果Q/Q没问题,一平是真实的,一平去找过绪子,那这个绪子也是真实的,撒谎的是沢田纲吉。
除非你一直活在监视之下,连Q/Q的操作都被监控着,一平没有上线,只是监视方看见了你的操作,如此一来,对面的绪子是假的。
真假的关键在于……一平只找了绪子吗?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她为什么不和沢田纲吉说呢?
这件事好复杂……你都快被自己绕晕了。
你恨不得立刻登录去看看,如果这个绪子没有撒谎,那一平现在一定在线,你只要问她就能搞清楚一切。
可是你的手机没安装小企鹅!
如同在验证你的推论一般,沢田纲吉把两碗汤分别送到你和绪子的面前后,说道:“嗯,我之前也一直在线,一平好像还设置了特别关注,不过都没有看见你在线。”
他在否认……不,这就是撒谎。
因为特别关注功能……这是会对特别设定的好友做特殊提醒的。一平24小时在线,就算你上线时她没有看□□,可是系统提示会一直存在,直到她自己点掉提示窗口。
你慢慢吞吞地又往嘴里扒了口菜,不死心地问道:“最近一平怎么样,她在香港还是日本,有联系吗?”
他的视线刚好与你对上:“她一周前和她的师父一起回到香港,我们今天刚刚联系过。”
他的语气相当平静,如同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他说得如此详细具体,仿佛是在暗示。
你的心脏跳得飞快,大脑中迅速拉出一条清晰的时间轴。
假设白兰两周前死亡,这个绪子上周去了意大利,沢田纲吉说一平一周前和师父一起回香港。
彩虹之子是活着的……
白兰死亡之后的一段时间,应该是沢田纲吉最忙的时候,因为在你苏醒后与他的第一通电话里,他说过自己这两天很忙,再加上上一周的七天,九天……你不知道这个时间够不够他将这些事全部处理完。
但不管怎么说,你意识到,这件事差不多理顺了。
他的计划只有两个人知道,那时所有人都被打得措手不及,白兰死后,光收拾残局、安抚众人就够他受得了。还有那些复活的人应该需要检查一下身体情况。
虽然没有告诉你具体日期,不过估算下来,身为彩虹之子的风大概是在白兰死亡的一周后离开日本的。
沢田纲吉告诉你技术部预计一周后修好机器让你回去。
这也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