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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第 18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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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您好。见到我就说明小天使需要再多买几章了哟。  “是啊, 我们带着孙女进城是看她爹去, 他在毛巾厂当工人,孙女眼瞅着大了,我和老头子想让她在城里上学嘞。”

坐在中间那个穿着灰色的确良褂子的大姐,目光从大娘怀里那个正在睡觉的小姑娘的脸上移开, 然后看着一脸刻薄尖酸样的老大娘, 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这是你孙女?她爸既然在厂子里当工人, 为啥她跟着你们啊?”

这老大娘穿着一身藏蓝色洗的有点发白的老式斜襟褂子,一双三角眼, 高颧骨, 薄嘴唇, 怎么看, 怎么刻薄,活脱脱就是村子里不讲理,撒泼骂架折磨儿媳妇,虐待孙女的恶婆婆。

就和她那个远方亲戚叫啥婶子的一模一样, 这样的人, 不应该重男轻女吗?

可她怀里那个正在睡觉的小姑娘, 梳着两个麻花辫,穿着小碎花褂子。

皮肤白的就像是刚从面缸里爬出来似的, 睫毛像小扇子, 那小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虽然瞅着才五六岁的样子, 可好看的紧。

这样俊俏的小姑娘, 会是眼前这个老大娘的孙女?

张大姐明显有点不相信, 如今拐子多,这个小姑娘可别是被拐走的。

“这都怪她那个死鬼娘,她那个娘,头一胎生的她,后面再怀了,就把她扔到乡下来了,整整四五年,不闻不问的,提起她娘,我就来气的慌……”

王翠芬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老头子给撞了一下,周老抠给老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了。

自打他们上车坐下,对面这三个穿的人模人样的人,就一个劲的盯着他孙女猫蛋瞅,不知道打的啥主意。

他和老婆子没咋出过远门,但也听说过,汽车站,火车站啥的,小偷多着咧,有的专门偷孩子,专挑那俊的好看的,他们家猫蛋长的那样白净,可别是被盯上了。

王翠芬虽然不知道老头子为啥撞她,但就没再往下说,不料,这更加加深了张大姐仨人心中的猜测,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他已经观察大半天了。

张大姐和他换了下位置,坐在了王翠芬对面,趁王翠芬没反应过来,突不及防的伸出手掐了一把她怀里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抹红印子。

“你干啥?”

王翠芬尖利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惹的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你是不是有毛病,好端端的掐我孙女干啥?看把我孙女给掐的。”

猫蛋被活生生的给疼醒了,一睁眼,耳边就传来她奶王翠芬的骂声,果然……这一幕又重现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大姐会把自己从她奶怀里夺走,然后说她奶她爷是拐子……

为了把后续的闹剧掐灭,猫蛋抱着她奶的脖子,喊了一声,

“奶。”

正准备从拐子大娘手里抢人的张大姐顿时僵住了,

“小姑娘,这真是你奶?”

“呸,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不成,你个坏心肠的小妖精。

我孙女睡的正美着哪,大家伙都瞅瞅,就是这个女的,看把我孙女的脸给掐成啥样了。

猫蛋,奶的心肝,疼不疼啊……奶给吹吹。”

王翠芬看着孙女脸上的红印子,心疼的不行,周围的人看到那个老大娘怀里的小姑娘左边的脸红了一块,显眼的很,主要是那小姑娘长的白,刚睡醒,眼睛水汪汪的,可人疼,

“你这个女同志,掐人家孙女干啥啊?”

“就是,看把人小姑娘给掐成啥样了。”

……

张大姐听着旁人说她,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旁边的男人连忙给她解围,

“误会,这是误会,我们刚刚还以为这老大娘老大爷是拐子哪……”

“你说我们是拐子?我看你们才像拐子,自打上车,那眼睛就一直黏我孙女身上。”

周老抠一直盯着她们哪。

吵闹声招来了火车上的工作人员。

“同志,你好好查查他们,这小姑娘长这么水灵,咋可能是他们的孙女,肯定是他们从哪拐来的。

小姑娘,你别怕,大胆说,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中间的那个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指着猫蛋,对火车里的工作人员说道。

“她真的是我奶奶。”

猫蛋一急,普通话脱口而出。

等火车里的同志调查清楚后,对面的张大姐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爷,大娘,都是我们不好。”

张大姐她们羞愧的和王翠芬他们赔了不是,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们,要怪就怪这个大娘和那个小姑娘反差太大了,搁到谁身上都容易想歪,再加上,小姑娘一直不醒,谁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拐子用药给迷倒了啊。

“哼。”

王翠芬紧紧的抱住了孙女,斜了一眼对方,冷哼一声,不搭理她们,

自讨没趣的张大姐她们,尴尬的不行,到站后,连忙下车了。

她们走后,王翠芬和周老抠纷纷看向孙女猫蛋,

“猫蛋,你啥时候学会城里话了?”

“刚刚听他们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

猫蛋指着车厢里的人说道,一脸的无辜。

“哎呦,咱们猫蛋就是聪明,听旁人说几句,自己就会了。”

王翠芬高兴的很,之前她和老头子担心猫蛋只会说乡里话,到城里后,会被她弟弟妹妹瞧不起,会被她那个冷心肠的娘嫌弃。

“这点像她爹,她爹小时候就这么聪明……猫蛋啊,往后咱也能在城里上学了,你放心,你那个娘要是敢不让你留在那个家,我和你奶不会饶了她的。”

周老抠对猫蛋的娘,这个大儿媳妇很不满,当初大儿子把猫蛋从城里抱回来的时候,就跟个病猫似的,瘦巴巴的,可怜的很,差点养不活。

这个老大两口子,把娃给她们扔在乡下,就仿佛忘了这个娃似的。

周老抠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窝囊废,听儿媳妇的话,刚开始的时候,儿子还往家里寄钱,后面也不寄了。

其实去年,她们就想把孙女猫蛋送到城里来上学了,是大儿媳妇说这说哪的,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想让猫蛋去。

可猫蛋也是她闺女,她咋就这样狠心,逢年过节,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闺女一句。

这娃谁养大的谁疼,要不是怕耽误猫蛋上学,周老抠他们说啥也不会把猫蛋送到城里来的,她那个娘,是个铁石心肠的,眼里心里只有后面生的娃,一点都不管猫蛋这个闺女。

猫蛋也就是周文没有吭声,低下了头,她重生了,回到了自己六岁这年,在这条去海城的绿皮火车上,是她命运的节点,她记得很清楚,去了城里后,她娘赵玉兰处处嫌弃她,不待见她。

在第二年,老家发大水,最疼她的人全死在里面了,自此后,她在城里的那个不属于她的家里,爹不疼,娘不爱,旁人都能随便欺负她。

她活到了十七岁,她亲娘说她像一条阴郁的蛇,为了榨干她最后的价值,她逼她嫁给一个瘸子,在结婚那天,她坐上了去下乡插队的火车……

在那个地方,遇到了一个很好哄骗的男人,她不过就是用了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他哄骗到手了。

后面发现,他挺好的,就在她准备哄骗他一辈子的时候,年纪轻轻的她就被车给撞了。

既然重活一次,她也不想活的那样辛苦了,换个活法,等长大后,就去老地方等着捡人,她是个长情的人。

此时的她趴在王翠芬怀里,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她记得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抱过她了。

王翠芬没有察觉出孙女的异常,只觉得她格外的缠人,想来是舍不得她们,因为在城里上学后,就不能经常见面了,王翠芬眼圈微红,孙女舍不得离开她们,他们老两口也舍不得离开她,可没法子啊。

……

终于到了海城火车站,王翠芬说啥非要把她抱在怀里,怕有拐子混在拥挤的人群里把她给抢走了。

“娘!!!”

不远处从站台里挤出来一个男人,朝猫蛋他们这跑着,来人正是猫蛋的爹周向北。

“儿啊,你快去帮你爹拿行李,他还没出来哪。”

来不及叙旧,王翠芬急忙催促着儿子。

“娘,也不是我说你们,城里啥都有,你们咋还大老远过来拿这么多的东西。”

周向北提着两个沉重的大包,旁边背着半袋子花生的周老抠忍不住对儿子抱怨,

“这都是你娘说你们在城里啥好东西都能吃着,就是家里种的东西吃不到,说啥也要给你们拿过来点。”

“你媳妇哪?”

王翠芬瞅了一圈,都没瞅到老大媳妇,原本见到儿子的高兴劲渐渐散了,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

“娘,玉兰她今天厂子里开会,走不开……这是我大闺女吧?都长这么大了,快让爹抱抱。”

周向北连忙转移了话题,把手中的行李放在地上,想抱自个的闺女,可猫蛋看了他一眼,立马把头扭开了,紧紧的抱着王翠芬的脖子。

“抱啥抱,这里人这么多,还是先回家吧。”

周老抠算是给儿子个台阶下。

"爹说的对,咱先回去。"

周向北和父亲周老抠走在后面,他看着前面娘手里牵着的闺女,心里格外的不是味。

“闺女不搭理你,你也甭不好受,这都是你自找的,你问问你自己,把她扔给我和你娘,你和你媳妇有没有去看过她一次,你配当爹吗?她配当娘吗?”

“爹,不是我们不想去看她,是我和玉兰工作都忙。”

周向北心虚的低下了头。

“忙?”

周老抠拿眼斜晲了儿子一眼,话里遮不住的嘲讽,

“能有多忙?有了后面的娃,就把这一个给忘了,这么多年,你们两口子连来封信问过都没问过,也不问问孩子怎么样了,孩子多高了……哎。”

周向北听着这些,心里仿佛有把刀子在搅似的,盯着闺女小小的背影,难受又愧疚。

“卫红,卫东……你们咋了?“

赵玉兰蹲下来,连忙把躲在她屋里哭的娃们揽在了怀里,

“是谁欺负你们了,快和妈说……是不是你们又惹你们奶奶了?卫红你最大,你说。“

“他从外面买了两根油条不让我和卫东他们吃,只让那个猫蛋一个人吃,卫东就拿搪瓷缸砸了那个猫蛋一下,她们就抓着我们,打我们的屁股……”

周卫红一字都不提是她在一旁唆使让卫东砸人的事,她还委屈的不行,哭的脸上都是泪。

赵玉兰用袖子把闺女儿子脸上的泪都给抹了,抱着她们,鼻子发酸,

“好了,都别哭了,不就两根油条吗?等她们走了,你们想吃多少油条,妈就给你们买多少,让你们吃个够。“

“只能让我们仨吃,不能让那个猫蛋吃……”

周卫红讨厌死那个叫猫蛋的了,明明她也是那两个人的孙女,凭啥他们对那个猫蛋那样好,对她却这样坏。

”说啥话哪,猫蛋是你们的大姐,往后有你们的份就有她的份,你和卫丽卫东要好好对大姐,往后不能叫她猫蛋,要叫大姐才行。“

赵玉兰扭头往后看了看客厅,然后很大声的嘱咐周卫红她们,周卫红脸色顿时不高兴了,直到赵玉兰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啥,她脸上的神情才舒展开来,眉间透着一股倨傲。

她也学着她妈的样子,小声问道,

“那她们啥时候能走啊?”

赵玉兰让闺女别急,只要按她说的做,搅屎棍的王翠芬,周老抠很快就能走了,那天她去找孙大姐,把周向北要和她离婚的事说了说,孙大姐说周向北这几天没回家,肯定是不想和她离。

孙大姐还说,她看人看的最准了,周向北舍得和她离婚,但绝不会舍得孩子,到时候她把仨个娃都给带走,啥也不给周向北留,让他孤家寡人一个,他肯定说啥也不离。

得了孙大姐的话,她这心里安稳了点,孙大姐还说要替她去说说周向北,也不知道咋样了。

……

”翠芬啊,赵玉兰那样的媳妇可不能要,叫我说,你和你家老周赶快去毛巾厂把你家向北喊回来,总是住在外面躲着不回来,也不是一回事,把他叫回来,和那个赵玉兰离婚。“

王大娘就看不惯赵玉兰那样的人,她也是做婆婆的,和王翠芬一个心情,要是她儿媳妇这样干,她早就让她儿子和她离了。

“真是看不出来,我和赵玉兰住在一个院子里这么多年,你们说以前咋就没发现她这么厉害呀,平时瞅着在外面多那个啥,一点都看不出来,没想到在家里她把老周拿捏的死死的……”

张美娟一边磕着南瓜子,一边稀罕的说道,她正说着哪背后突然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大伙纷纷看去,

“呦,是孙大姐啊。”

张美娟知道这个街道的孙干事和那个赵玉兰关系好,赵玉兰要离婚的事,她不能不知道,这过来八成就是替那个赵玉兰说好话的。

“美娟啊,你们要是真闲得慌,就去刷刷牙漱漱口,我站在这就能闻见你们嘴里的臭味了·。”

张美娟这些人,就爱说东家道西家,现在竟然都说到玉兰头上了,这就是一群嘴碎的不能再碎的人,整天不干人事,就知道说人家的闲话,吃饱了撑的。

孙大姐说着,目光在张美娟她们这些人中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眼生的王翠芬身上,这个铁定就是那个欺负玉兰的王翠芬了。

只见这个老婆子打眼一看就是个孬的,瞧她那吊销三角眼,眼角满是藏不住的尖酸,一副刻薄样,拿眼夹人,怪不得刚来这才几天,就能和张美娟她们厮混到一块去,真是找到组织了。

”咱们孙干事,好大的威风,既然嫌弃咱们嘴臭,别来啊,来这干啥?

哼,别以为当了个街道干事,就了不起了,旁人怕你,我张美娟可不怕,当年要不是我娘的那个窝窝头,你能活到现在?“

张美娟叉着腰,瞪着孙大姐。

孙大姐见她提这件事,面上有些不自然,

“美娟,你能不能不要总提这件事,你娘心好,是个好人,当年救过我,我心里一直都记得。

我这次过来,不是和你斗嘴的,我是来找人周大娘的。”

“找你的,肯定是你那个儿媳妇搬来的说客。”

张美娟站在王翠芬身边,嘀嘀咕咕的。

按理说,张美娟是叫王翠芬婶子或大娘的,可这俩人愣是给处成了好姐妹,只不过姐姐老一点,妹妹年轻点,就这么一点差别。

王翠芬心里有数,瞅着这个走过来一把拉住她手,显得热情的不行的孙干事。

“你就是周大娘吧,大娘,你叫我小孙或者大妮都行,我是咱街道的干事,我早就该过来看看你的,这不今个才腾出来点空,走,咱娘俩回家说会子话,我找您和大叔还有事哪。”

“有事就说事,拉啥手,也不嫌腻歪,我认识你吗?”

王翠芬甩开她的手,在前面走着,她倒要看看这个赵玉兰搬来的叫啥孙大妮的能说出个啥来。

“谁来了?”

周老抠从屋里走出来,正在往自己的烟袋里塞着烟丝。

“管闲事的。”

王翠芬往老大媳妇的房里看了一眼,见她关了屋里的门不出来,忍不住冷笑一声。

躲在屋里的赵玉兰捂着闺女儿子的嘴,让他们别啃声,然后自己走到了门边上,贴着耳朵听外面客厅里的动静。

“大娘,大叔,我和老周玉兰平时关系好,有啥话咱就敞开说了,我也是为他们好,不想看着他们这样好好的一个家,就被你们给搞散掉。”

孙大姐是个心里憋不住话的,有啥就说啥了。

“你算哪根葱哪掰蒜,谁给你的脸,管我家的事,这个家是我搞散的吗?是她赵玉兰。”

王翠芬见这个人说话这样不客气,正好,她也不忍着了。

“你……大娘,我这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咋这个劲啊,我又没招你?”

孙大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还没说啥哪,就被这个老太太给劈头盖脸骂了。

”哼,我瞅你不会说人话,又爱管闲事,说啥好好的家被我们给搞散掉了,你就是她赵玉兰找来,成心气我们的。

我告诉你,就因为她把你这样的人找过来,这个婚,我让我儿子和她离定了。“

王翠芬坐在板凳上,别着二郎腿,嘚瑟的不行。

一旁的周老抠抽着旱烟,不开腔。

“你……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当人长辈的,咋就不干好事,就不能积点阴德吗?破坏儿子的家庭,有你这样当娘,当婆婆的吗?

欺负儿媳妇性子软和,就磋磨她,大娘,现在不是旧社会旧封建了,婚姻自由,你没法干涉你儿子和你儿媳妇的婚姻,你也别想着打坏点子,折磨玉兰。

玉兰也是有爹娘的人,你这样干,是要挨雷劈的,咱就为啥不能对儿媳妇好点啊,人家闺女嫁到你家,容易吗?还给你们生了四个孙女孙子。

你们不说多体谅体谅她的不容易,竟然还逼着自己的儿子和她离婚,有你们这样当公婆的吗?”

孙大姐今天真是见识到了,啥是不干好事的恶婆婆,把自己儿子的家给搞散,她就高兴了。

王翠芬也不还嘴,而是抄起身边的板凳朝孙大姐砸了过去,并且不等孙大姐反应过来,她就熟练的躺在了地上,鬼哭狼嚎的,

“打人了,打人了,街道的干事打人了,要打死我老婆子了……哎呦……”

被王翠芬那一板凳给砸到胸口,疼的蹲在地上,冒冷汗的孙大姐给看的一愣一愣的。

“你咋胡说啊,我啥时候打你了……”

孙大姐还来不及解释,张美娟她们就一窝蜂似的涌进了屋子来。

“翠芬啊……你这是咋了……”

王大娘看到翠芬躺在地上,顿时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好你个孙大妮,竟然敢打周婶子。”

张美娟她们纷纷指责着孙大妮。

孙大妮顿时慌了,看着在地上撒泼的王翠芬,着急的不行,

“我没打她,真的没打她,大娘,你咋能诬陷我啊,你快和她们说清楚,我刚刚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你的,被打的是我,你拿板凳砸我,我冤枉啊。”

躺在王大娘怀里的王翠芬,用手指着孙大妮,

“就是你打的我,还骂我是老不死的。”

孙大妮知道王翠芬坏,但没想到她竟然到了这种程度,这不是彻头彻尾的无赖吗?

“大叔,你刚刚在一旁可是亲眼瞅见了,你可要为我说句话啊。”

孙大妮从赵玉兰那听说了她公公抠搜的不行,没说其他的,想来应该比那个王翠芬明事理,她就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想让他帮她说句公道话。

可周老抠冲上前去,用手里的烟杆打的孙大妮嗷嗷叫。

“就是你打的老婆子。”

刚好此时周向北从外面回来了。

张美娟顺着秦嫂子的目光扭头看去,

“是玉兰哪,你今个咋没去上班啊?"

张美娟明知故问,周围的几个婶子大姐都看向要被老周踹了的赵玉兰。

“我身子不舒坦,请了几天假。“

赵玉兰心知这几个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脸上还是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来。

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响了起来,拿肥皂擦了擦铁盆里的衣裳,怕这些人再继续问,连忙低下头搓起了衣裳。

可张美娟她们,才不肯这样放过她。

“哎,玉兰啊,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家老周啊,那天晚上听到你家像是吵架的声音,你和老周可是咱这的模范夫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俩红过脸,该不会是你们吵架了吧?“

“……就是拌了几句嘴。“

赵玉兰磨磨唧唧的蹦出来一句这。

“不对,要是只是拌几句嘴,我咋听周婶子说你们要离婚了啊?”

说这话的是秦嫂子,平时她没少受赵玉兰的气,就连她丈夫都天天拿她和这个赵玉兰比,嫌弃她没有这个赵玉兰身段好,没有她说话声音好听,没有她会打扮,没有她有文化。

啥狗屁文化,这个赵玉兰和她秦银环一样,都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大文盲。

那天她听赵玉兰的婆婆周婶子说那个赵玉兰一天学都没上过,她回家后,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着,等她男人第二天从厂子里回来后,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说那个赵玉兰和她一样是个大文盲。

她男人起初还不信,后面她要拉着他去找周婶子,他这才相信了一点,这个狗东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她心里爽快极了,她老早就知道,她男人对那个赵玉兰有那个意思。

整天在家除了嫌弃她,埋汰她,就不会干别的了,处处拿她和赵玉兰比,还说赵玉兰做饭好吃,她看不是赵玉兰做饭好吃,是那赵玉兰做一锅屎,他都说好吃。

每次在大杂院里碰到人家,和人家说话的那声音温柔的不行,真是想起来就恶心死个人,她和他结婚这么多年,一个被窝里睡觉,他从来没有用那样的腔调和她说过话。

这个赵玉兰平日里总端着,她和她说话,她好像从没有正眼看过她,就好像瞧不起她似的,明明她和她都是打乡下来的,不就她爹是村长,她上过学吗?

和她一样都是村姑,原本她最稀罕上过学的人,总想和她亲近,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后面见她不爱搭理她,她也就咂摸出味来了,也就不去贴了。

谁能想到,她爹压根不是村长,她也没上过学,这个赵玉兰啊赵玉兰,这几年,把她们都给骗了,她和她一样,都是不认识字的村姑。

真想不明白,这个赵玉兰有啥好牛了,眼睛里装不下人,还扯谎往自己身上贴金,呸。

那天晚上周家吵架,她们在下面听的明明白白的,让这个赵玉兰把家里的钱往娘家拿,真是活该,周婶子要让她儿子周向北不要她了,她秦银环也是给人当媳妇和儿媳妇的,和赵玉兰一样,之前家里只有一个男人挣钱。

她也往自己娘家拿钱拿东西,不过那是她自己糊纸盒子挣的钱,她男人挣的钱,不仅要养家,还要养公公婆婆,他们把他养这么大,他不能不管他们,这是应该的。

而她自己的爹娘,她自己孝顺就行,有的时候,糊纸盒子除了给自个的爹娘每个月寄过去的三块钱外,剩下的还能拿来贴补家用。

她爹娘怕她在婆家难做人,都不想要这个钱,还是她好说歹说,他们才收下,可家里丰收了什么的,都会往自己的婆家寄过去一包裹的东西。

也不是啥稀罕物,就是一些糙米,花生,晒干的干豆角啥的,还有自家晒的大酱,反正总是个意思,她婆家的公公婆婆都高兴的跟个啥似的,不是因为这些东西,而是亲家惦记他们,他们心里高兴。

每次她爹娘给她公婆寄东西,她公婆都会拿着东西在村里到处说,然后给她爹娘寄一小包裹棉花,让她爹娘絮在冬天的棉袄里,还有队里分的粮食啥的,都匀出来了点。

这样有来有回,亲人更亲。

哪像赵玉兰啊,她之前没上班,食堂的工作是最近找的,把自己男人的钱攒在手里,都给自个的爹娘汇去,不管乡下的公婆,哪有这样当人儿媳妇的啊。

这都是周婶子和她们说的,不说她们还真不知道老周家里的钱都是不上班没工作的赵玉兰给管着哪。

这么多年了,还把自己的闺女丢在乡下让自己的公婆给养着,听周婶子说,就刚开始的时候,往家里寄过三次钱,总共才十二块钱,后面几年一次都没寄过钱。

你说不往家里寄钱,那逢年过节,寄点吃的,穿的也好啊,但周婶子从没见过他们的东西长啥样。

她们几个是真没想到赵玉兰会做出这样的事,是这样的人,这和平时的她真不一样。

“我娘说的那是气话,都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

赵玉兰衣裳都不想洗了,想端着盆赶快回家,可那样更会被她们在背后说嘴笑话,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洗衣裳,手下加快了速度。

“你们看,玉兰还真是爱干净啊,这衣裳才穿没几天就洗了……”

秦银环只要一想起来那把被赵玉兰用的脏的不能再脏的梳子,就舒坦的慌,要不是周婶子把它拿出来,谁能想到一出门就干净体面的不行的赵玉兰的梳子会是那样的。

“那可不,玉兰可是咱这个大杂院里最爱干净的人儿。”

张美娟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附和道。

要是这个赵玉兰是真的爱干净,她们也就不说啥了,可她那明明就是假干净,在外面嫌弃这个,嫌弃那个,衬的她赵玉兰多干净似的,这下终于让她们逮到机会笑话她了。

赵玉兰听出了她们话里有话,但想不出自个做了啥事,让她们这样说,难道是她婆婆王翠芬趁她不在家,和这几个人说啥了?

“你们几个在这说话哪……“

王翠芬刚在上面一露面,下面的张美娟和秦银环就赶快招呼她下来唠嗑,尤其是张美娟,每次都能和王翠芬唠到一块去,晚上她男人下班回来把饭给做好了,叫几遍还不回家哪。

自打王翠芬来了后,张美娟整天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有精气神了,在家也不和自个的男人吵架干仗了。

赵玉兰见她婆婆下来了,慌的不行,三下五除二把衣裳在水里涮了涮,就捞出来拧干了水,冲下来的王翠芬小声说了一句,

“娘,我先上去晾衣裳了。“

说完话就急匆匆的绕过王翠芬往楼上走。

“你咋才下来啊,在家干啥哪?不是说就上去一会儿吗?”

张美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晒干的南瓜子塞给王翠芬,嘴里抱怨着,她在下面等老半天了,王翠芬一直不回来,原本磕唠的好好的,非说上去看看,她再不回来,她就要上去找她了。

“好你个张美娟,翠芬不来,你的南瓜子是不是就不打算掏出来了?”

王大娘骂着张美娟,去她口袋里抢,张美娟没法子,只好把口袋里的南瓜子全拿了出来,和大伙分了分。

“也没干啥,就她……把老二老三老四他们教的不成样子。”

王翠芬用手点着在上面晾衣裳的赵玉兰。

“咋不成样子?”

众人忍不住纳闷。

“那仨个娃,趁我们不在跟前,竟然拿搪瓷缸砸猫蛋,砸他们的大姐,刚好被我瞅见,我上去一人给了几巴子,打的他们现在正在家哭哪。”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猫蛋从赵玉兰屋里走出来,卫红她们见她们的妈给猫蛋芝麻大饼,她们也要,可被赵玉兰以最后一块给猫蛋了给拒绝了。

后面,赵玉兰就下来洗衣裳了。

去外面供销社买盐回来的周老抠给猫蛋带了两根炸的金黄焦脆的油条,只让猫蛋吃,没让他们吃,周卫红在背后窜拱着让周卫东教训猫蛋。

年龄小,本就被赵玉兰惯坏的周卫东因为没吃上芝麻饼又没吃上油条,本就气的不行,趁周老抠他们不在堂屋,拿起桌子喝水的搪瓷缸就朝猫蛋砸了过去。

屋里的王翠芬她们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抓住想往外跑的周卫东就是啪啪几下子,连周卫红都没放过。

在王翠芬看来,那油条就该让猫蛋吃,他们在城里啥好东西没吃过啊,像这油条,说不定他们没来之前,他们天天吃,就这样还和他们的姐姐争油条吃,还砸人,真不知道赵玉兰咋教的,没有一个懂事的。

叫她说,就是欠揍。

猫蛋是他们的大姐,在乡下遭了这么长时间的罪,他们做小的,就应该疼她,让她,有啥好东西就该紧着她吃才对。

“卫红她们咋能这样啊,猫蛋刚回来,不说对这个姐姐好点,咋还欺负她啊?要不是有猫蛋的口粮在这,她们这些年,能吃这么好吗?”

秦嫂子可是知道,只要月初一发/票证那几天,赵玉兰可着法的给那三个小的尽做好吃的,要是没有猫蛋的票证,她们指定吃不那么宽裕。

上来串门子,手里还端着一个盆子的张美娟和秦银环,正站在门口,往屋里瞅。

秦银环见往日清高的不行的赵玉兰,有天竟然会跪在地上,用丝瓜瓤子擦地面,忍不住咋舌,眼底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赵玉兰听到声音,慌张的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滴着脏水的丝瓜瓤子背到了身后,

“是张嫂,秦嫂啊,我这不是刚好休息,闲着也没事,把家里的地擦擦,你们来是有啥事吗?“

“我们是来找你婆婆说话哪。“

张美娟上下打量了赵玉兰一眼,然后仿佛催命似的喊王翠芬,

“周婶,周婶……“

”来了,来了。“

刚回屋没多大会的王翠芬打开门,看到张美娟她们来找她,还带着一盆子萝卜。

“这是我兄弟给我送的,专门给你拿点,这青萝卜做丸子好吃。”

王翠芬喜的连忙接过她送来的萝卜,招呼她们进来,

“来就来,拿啥东西啊,快进来坐。”

张美娟她们看了看自己的鞋,又看了看杵在一旁擦地的赵玉兰,

“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再把你家擦干净的地给擦脏了。”

“这有啥?脏了就让她再擦,快进来。”

王翠芬硬拉着俩人坐在了堂屋里,赵玉兰瞅着她们进来踩脏的鞋印子,糟心极了,手中的丝瓜瓤子都被她给抠烂了。

“你咋不擦了?”

王翠芬见她杵着不动,眼一瞪,语气恶的很。

赵玉兰当着这俩人的面,拉不下脸跪在地上擦地,要知道她以前在她们面前,可从来不是这样低三下四干这样活的人,为了不让这俩人看她笑话,她期期艾艾的捂着肚子一脸的难受,

“娘,我肚子疼……待会回来再擦,行不行?”

“懒驴上磨屎尿多,哼。”

王翠芬说的赵玉兰的脸臊的通红通红的,她丢下手中的丝瓜瓤子,就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出了大杂院,脸上的热气都没散去。

满脑子都是刚刚王翠芬那样说她,旁边的秦银环还有张美娟脸上那种瞅她的神情,这下她们要笑死她了,这让她以后还咋在她们面前抬得起头啊。

屋里的张美娟忍不住好奇问王翠芬,

“真把她的衣裳给卖了啊?”

刚刚她瞅见那个赵玉兰身上就穿了一件,还是好几年前她刚搬到这穿的旧褂子,上面皱皱巴巴的,料子瞧着廉价的很,好像自打她生了老二后,就没再见她穿过。

“可不嘛,她买那么多衣裳,花的都是我儿子的钱,有钱给自己买这么多的衣裳,就没钱往老家寄,让自己的公婆还有大闺女在乡下饿肚皮。“

王翠芬一肚子的牢骚,这个老大儿媳妇,把着她儿子的钱,除了就知道给自己买衣裳外,就是往自己的娘家寄,贴补她大姐这样的穷亲戚……独独把她们给忘的一干二净。

那钱是她赵玉兰挣的吗,一个子都不挣,还敢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卖的好,你没来之前,你这个儿媳妇那可是一天换一件衣裳,那衣裳还不便宜哪,动辄一件褂子就十几块。“

张美娟真是看不起赵玉兰那样的人,穷体面,只讲自己穿的好,不讲乡下的公公婆婆还有闺女。

“对了,她还有一件布拉吉哪,听说花了二十五块钱买的,还有小皮鞋……”

秦银环还记得去年这个赵玉兰刚买那件布拉吉,穿上小皮鞋,在院子里淘菜,她男人的眼睛都给看直了,说人家咋好咋好,那个赵玉兰还故意来她家找她男人,支使他男人去帮她拉煤。

拉煤是假,那赵玉兰就是想勾搭她男人。

"二十五块钱????

我的天老爷啊,咋不下来一道雷劈死这个败家的啊……她秦嫂,啥叫布拉吉啊?“

王翠芬惊的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随后用手拍着大腿,骂着赵玉兰,随后又问秦银环。

“布拉吉就是一种连衣裙。”

赵玉兰可宝贵她这件裙子了,上次有人往院子里泼水,不小心溅到她那件布拉吉上了一个星点子,她的脸拉了好几天,大半个月都没搭理人家。

“连衣裙?”

王翠芬仔细想了想,赵玉兰的衣裳都是她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她没见啥裙子啊?

“周婶,你咋了?”

秦银环见周婶子突然站起来朝赵玉兰的屋里走去,她和张美娟连忙跟了过去,只见王翠芬打开了赵玉兰屋里的四脚箱子,把上面压着的棉被还有红双喜枕巾拿开,露出最下面躺着的几件叠的规规整整的好衣裳,其中就有那件布拉吉。

……

赵玉兰在外面磨磨蹭蹭了好大会,回到家,就见她婆婆阴沉着一张脸,屋里已经没有秦银环和张美娟的身影了。

“娘,她们走了?”

“老大媳妇,你真是一点都不老实,这是啥?”

王翠芬回屋把那四件衣裳砸在赵玉兰身上,赵玉兰看到自己放在箱子里最下面的这四件衣裳被婆婆翻找出来了,脸色顿时白了起来。

“为啥不上交?还想私藏,这些衣裳都多少钱买的?你甭想瞒我,我儿子的钱都让你买衣裳了,我让你买,让你买……”

王翠芬拧着赵玉兰,专挑她身上的软肉下手,拧的她连连求饶。

“娘,你先听我说……这几件衣裳真没花多少钱,也就八/九块钱……”

“还敢骗我?我今天不好好给你松松皮,我就不是你婆婆。”

王翠芬下手越发狠了起来,逮住想跑的赵玉兰,拧着她胳膊上的手就是两圈。

“娘,我错了,我错了……别拧了……啊……娃都瞅着哪,娘,求你了……啊……”

赵玉兰不敢大声,怕大杂院里的人听到,最后丢人的还是她,她小声哀求着婆婆王翠芬,疼的眼泪一个劲的往外冒。

在外面玩石子的周卫红她们回来了,仨人站在门口,瞅着她们的那个坏奶奶在欺负她们的妈。

“姐,她又打咱妈了……”

老三周卫丽吸了吸鼻涕,害怕的不敢上前,怕她奶也揍她。

老四周卫东也是,俩人都站在门口看着。

“别打了……”

周卫红弱弱的喊了一句,脚下仿佛长了钉子似的,就是不往前面凑。

猫蛋在屋里听着赵玉兰被她奶王翠芬修理的痛叫,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笑容。

王翠芬眼瞅着快到晌午了,才放过赵玉兰,赵玉兰缩抱着身子,脸上都是泪,

“今个就先放过你,给我割肉去。”

赵玉兰不敢不听话,把卫红她们拉到外面走道,小声叮嘱她们,刚刚那事不要往外说,这才用袖子随便擦了两把脸,去想法子割肉去了。

中午,一家子围坐在饭桌上,桌子中央摆着一个大瓷盆,盆里有元宝似的饺子,还有宽面条。

瓷盆旁边还有一盘窝窝头,和一碗黑乎乎的咸菜。

周老抠已经从王翠芬嘴里听说了老大媳妇花了二十五块钱买了一件破衣裳的事。

”老大媳妇,你别嫌我说你了,你在城里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把咱乡下的好德行咋忘的一干二净。

你也是打小在村里长大的,吃过苦,挨过饿,这一进城,咋就忘了之前挨饿,啃树根是啥滋味了?

这二十五块钱一件的衣裳,说买就买了,日子不打算过了?有你这样败家的吗?谁家日子不是精打细算的过?

你要是还这样,趁早和我儿子把婚离掉算了,你去寻一个好人家,我们周家也不耽误你。“

赵玉兰听着公公周老抠这顿毫不客气的话,眼一热,她强忍着眼泪,哽咽道,

“爹,你放心,我往后再也不会了。”

这话说完,泪珠子啪啪的往下掉。

“哭哭哭,也不知道整天那泪咋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像啥样子。”

王翠芬最不耐烦看到她这个丧气样,有啥好哭的,她现在又没拧她,不就是她公公说了她几句吗,咋变得这样娇贵。

“娘,别说了,吃饭吧。”

周向北瞅了一眼媳妇赵玉兰,打着圆场。

“哼,就知道护着她这个败家精。”

王翠芬瞪了一眼儿子,然后用勺子专挑盆子里不带面汤的饺子往孙女碗里舀,

“快吃快吃。”

她一边催促着孙女,一边往周卫红她们那瞅着,生怕她们多舀一碗,她的猫蛋少吃了。

“老二,你少吃点饺子,咸的慌,多吃点面条和窝窝头。”

周卫红吃光一碗,正要舀第二碗,听到她奶奶这样说,她的小脸顿时垮下去了,就在她偏要舀夹子的时候,手中的勺子一把被王翠芬夺了过去。

“来,我给你舀。”

王翠芬夺过周卫红的碗,给她连汤带面舀了满满一大碗。

“吃吧。”

周卫红用筷子在碗里一捞,饺子一个没有,面条也少的可怜,都是面汤,她难受的看向她妈赵玉兰,啃凉窝窝头就咸菜,连面条都吃不上的赵玉兰给她使眼色,让她先忍忍。

周卫红看着对面猫蛋碗里的全是饺子,一根面条都没有,嫉妒的眼都红了。

老四周卫东吃的慢,碗里的饺子还有,他正夹着饺子蘸酱油,周老抠这才发现,周卫东他们面前有个盛酱油的瓷碗,

“夭寿啊,酱油咋能这样吃,吃饺子还蘸啥酱油?真是越穷越烧的慌。”

周老抠急忙把酱油碗拿了过来,只见碗里的酱油都够他吃半年的了。

他在家,都是折断一根麦秸秆,用杆子尖蘸酱油吃,蘸一次能吃整整一顿哪。

“这酱油谁倒的?”

听到公公周老抠的厉声质问,赵玉兰身子一颤,连头都不敢抬,紧张的掌心冒汗。

周老抠见老大媳妇不吭声,就知道肯定是她干的好事,

“老大媳妇,是不是你?”

刚刚他孙子把一整个饺子放进酱油碗里,那样个吃法,要吃多少酱油啊,肯定都是这个不干好事的老大媳妇这样教娃的,自己不会过日子就算了,连把娃教的都不会过。

“对了,你那个大闺女对你啥态度啊?你们俩把她扔在乡下这么多年,换做是我,我都不认你们。”

说实话,老马其实挺羡慕周向北的,有这么多的闺女,不像他,家里的媳妇给他生了仨小子,吓死个人,现在一个个壮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吃的比他这个当爹的都多,等这仨货再大点,非要把他吃干了不可。

“昨个到现在,没有叫我一声爸,也没有叫她一声妈。”

周向北叹了一口气。

“活该,谁让你当年扔人家。”

这事要是搁在他老马身上,早就把闺女接回来了,总扔在乡下,算咋回事嘛。

太阳刚下山,王翠芬就开始忙活起来了,整个大杂院飘着一股子诱人的香味,是王翠芬正在炉灶上煎腊咸鱼,煎鱼的油还是她朝秦嫂子借的半碗。

这腊咸鱼是去年的时候老二在夜里背着人偷偷摸的,过年的时候,她们没舍得吃,想着这次进城送孙女上学,就给带过来了。

三斤多重的草鱼一晒,那肉都成干了,是布满油脂的蜡黄色,鱼下锅前,提前用葱,蒜,辣椒炝了锅。

“周大娘,做啥好吃的哪?咋这么香……”

在院子里淘菜的张大姐,抬头往上边看,没到一天的时间,王翠芬就和整个大杂院里的人都混熟了,刚刚辣椒借的是隔壁小陈的,盐借的是宋妹子的。

“煎的我从老家带过来的鱼,待会做好了,过来吃呀。”

王翠芬身上系着围巾,手上拿着锅铲,往外探着头,爽朗的招呼着张大姐。

“行。”

张大姐和上面的王翠芬说着话,她是真心觉得赵玉兰这个婆婆好,中午的时候,张大姐还非要拉着王翠芬去她家吃饭,王翠芬说啥也不愿意去,最后她硬是塞给她一把韭菜。

这人和人啊,就是讲究一个眼缘,不在时间的长短,她搬来这三四年了,和赵玉兰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也说不上多坏,但短短的一上午,她和王翠芬之间的关系和友谊就超过了和赵玉兰的。

下午的时候,王翠芬还把从老家带来的酱豆给张大姐挖了一碗。

猫蛋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任由身后的周老抠给她编辫子,她从小头上扎的辫子都是她爷周老抠给编的,她刚刚不让他编,他还和她急。

周老抠别看是个老头子,可心灵手巧着哪,先把头发一分为二,其中一边把头发拢的高高的用红绳子给绑住,然后再往下编辫子,他粗糙的手穿梭在孙女的头发间,没一会儿就给编好了。

周老抠给孙女编的辫子,好看的紧,有的时候,还把它挽起来,弄成其他样式的,村子里和猫蛋同龄的都很羡慕她有这样会编辫子的爷爷。

“好了,等爷爷走后,想给咱猫蛋编都编不成了。”

周老抠舍不得养大的孙女,一想到往后见不着她了,心就揪的慌。

“你走我也走,我要跟着你们。”

“说啥傻话哪,跟着爷回老家,你上学咋整?

上学那可是人一辈子的大事,咱们猫蛋啊,只有上了学,才能有出息,有了出息后,给爷爷盖个大房子,咱再养上成群的鸡啊,猪啊啥的,往后我和你奶尽享咱猫蛋的福了。”

猫蛋见她爷没有动要把她带回老家的念头,不说话了,不过不急,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的。

屋里。

“姐,我刚刚出去看了,她在煎鱼,咱晚上有鱼吃了……”

周卫丽和周卫东趴在床边上,和床上的周卫红正小声说着话。

“真香啊。”

周卫东闻着这味,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他们中午见他们不让二姐吃饭,他和三姐也不吃,像是一种抗议,下午刚过一半的时候,他们俩就后悔了。

周卫红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心里盼着天快黑,只要天一黑就能开饭了,就能吃上香喷喷的鱼了。

“那个老头还给那个猫蛋大姐编辫子,编的比妈编的还好看哪。”

“你叫谁大姐哪?在咱家,我才是你们的大姐,听明白没?

还有,你们忘记咱妈是咋交代咱的吗?当着他们的面,要叫他们爷,奶。”

“我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叫啊,大姐你不是也没叫吗?早上还挨了打。”

周卫丽忍不住撅起了嘴。

“你再说,我让妈回来揍你。”

周卫红有些恼羞成怒了,让妹妹去外面看看,看看她妈回来没。

赵玉兰一回来,就被大杂院里的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她停下了步子,扭头看向她们。

“玉兰回来了呀……”

张大姐倚在门框上,和秦嫂子她们原本正嘀嘀咕咕的说着啥,见她回来了,立马闭上了嘴,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瞅着她。

“回来了,你们在这说话哪,我先回家了。”

赵玉兰和她们打完招呼后,就上了楼梯,见到小闺女在这等着她哪,她压下了心中的怪异,扭头又看了一眼张大姐她们,刚好和秦嫂子的窥视的目光对上,两人都是尴尬的笑了笑。

“娘,你怎么不歇着,让我回来做饭啊?”

赵玉兰把包给闺女,让她拿回屋里,来到婆婆王翠芬面前,示好的想从她手里接过锅铲,可王翠芬把锅铲拿走,压根不接受她的示好,

“哼,还等你做饭,等你做饭,我们都要饿死,我问你,你是咋过日子的,家里要啥啥没有,就连油都是我朝人家借的,家里的油票哪去了?想去买油都没法子买。”

“这个月的油吃完了,娘,要不等明天我找人先借张油票,去买点油回来?”

赵玉兰不敢让婆婆知道她把家里的油票买成了油让她大姐带走的事。

“吃完了?你们难不成是喝油吗?把猫蛋的那一份也给喝了?我看不是喝了吧,是不是被家里的大耗子给偷走了?”

王翠芬见她不肯说实话,气的牙痒痒的慌。

“娘,卫红她们嫌我炒菜不香,老是让我给她们炸馒头片,油用的太快了。”

赵玉兰正说着哪,周向北回来了,从她旁边过,就像是没瞅见她这个大活人似的。

“娘,我还没走到门口,就闻见你炖鱼的这香味了。”

“上了一天班,累坏了吧,娘还往里面放了你爱吃的粉条子,快开饭了,你帮我把蒸好的槐花拿进屋里。”

“行。”

周向北端着那满满一盆子的玉米面蒸槐花进了屋里。

站在一旁自讨没趣,无人搭理的赵玉兰尴尬的不行。

等王翠芬用蒜泥还有盐把蒸槐花拌好,就开饭了。

“儿啊,你以前最爱吃蒸槐花,每次蒸都能吃上满满三大碗,这些是我专门给你带的,这下好好吃。”

王翠芬一边说,一边用筷子给周向北夹了满满一大碗的蒸槐花。

“娘,我做梦都想吃这个,城里啥都好,就是没有咱村里的槐花吃。”

周向北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

“慢点吃,这还有哪。”

周卫红她们仨眼睛死死的盯着桌子中间那盆炖鱼,压根没发现,王翠芬只给她们盛了小半碗的蒸菜,轮到赵玉兰,直接给她两个窝窝头,还是她们坐火车吃剩下的,王翠芬在家的时候做的多。

赵玉兰委屈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丈夫周向北,周向北光顾着往嘴里扒饭那,压根没注意她。

“你看他看啥?这窝窝头多好啊,吃吧。”

王翠芬放下猫蛋的碗,瞪了一眼赵玉兰,有窝窝头吃就不错了,按理说,应该啥也不给她吃。

行,不让她吃蒸槐花,那她吃菜总行了吧,她的筷子刚夹到一块鱼肉,就被王翠芬用筷子打掉,并挑开了她的筷子。

行,不让她吃炖鱼,她吃粉条子,王翠芬照样又把她的筷子给拨开了。

“老大,这鱼肉还有粉条子是妈专门给你炖的,你多吃点。”

王翠芬夹了一大块鱼,放到了周向北的碗里。

周卫红她们看了她们的妈赵玉兰,又瞅了瞅王翠芬,都不敢动筷子。

王翠芬满意的点了点头,往她们碗里,一人抄了一筷子粉条子。

“吃吧,这粉条子和鱼肉一个味,你们还小,不能吃鱼,容易卡嗓子,这鱼让你爸和你们的大姐吃,她们大了。”

说完,就不管儿媳妇赵玉兰了。

赵玉兰愣了好半天,才把筷子伸向那碗咸菜。

“猫蛋啊,你多吃点,最近都瘦了。”

王翠芬往孙女猫蛋碗里夹了好几块鱼肉。

赵玉兰瞅着对面猫蛋碗里堆的高高的鱼肉,再看看旁边卫红卫东他们碗里只有几根粉条子,气的肚子疼,不让她吃就算了,可卫红卫东卫丽是她的亲孙女,亲孙子,她却这样差别对待。

周向北瞅了一眼他娘,想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夹给眼巴巴望着猫蛋吃鱼肉的闺女儿子们,鱼肉夹到半道,王翠芬咳嗽一声,吓的他又把鱼肉缩回去了。

“你吃你的,管他们干啥,他们碗里有,吃粉条是一样的,这粉条娘炖的烂糊,吃着比鱼肉都香。”

王翠芬说着,又往儿子碗里夹了一块鱼肉,儿子每天上班,肯定吃的不好,这脸色蜡黄蜡黄的。

赵玉兰听到婆婆这番话,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窝窝头,又夹了一筷子咸菜。

“老大媳妇,这咸菜要是按你这个吃法,多少够吃的啊?”

周老抠不满的看着老大媳妇赵玉兰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夹碗里的咸菜。

“爹,我……”

不让吃蒸菜,不让吃鱼,不让吃粉条子,现在连她多夹一筷子咸菜都要说,赵玉兰气的身子发颤。

“我和你说,就这么一根咸菜丝,就能就一个窝窝头了,像你那样败家的吃法,家里有一屋子的咸菜也不够你造的。”

周老抠用筷子夹起一根咸菜丝,说着老大媳妇。

“爹,这咸菜又不值啥钱,吃没了再腌不就行了吗?以前我没和卫红她爸结婚的时候,在我娘家,咸菜都是随便吃。”

赵玉兰忍不住顶了一句。

“怪不得你娘家那么穷,看来都是被你们吃穷的,吃穷你娘家不算,嫁给老大了,把这个家又给吃穷了。

老大媳妇,我问你,这些年,我儿子挣的钱哪去了?

家里的票证咋也对不上数,我可打听了,你没有城市户口,领不到粮票啥的,只有我儿子还有这四个娃有,每个月能领不少的鸡蛋票,还有油票啥的,为啥这个月才过去这么几天,这些票证就不见了?”

周老抠用手拍着桌子,脸色阴的能滴水。

豆腐泡是前几天赵玉兰拿着这个月发的豆腐泡票买的,原本准备再给她爹娘一人扯一块布,一起寄回家去,她布还没扯,王翠芬和周老抠就带着猫蛋过来了。

赵玉兰切菜的时候,不敢发出声响,刀落在菜板上几乎没声音,就怕打扰到王翠芬她们睡觉,那馅她还专门用热油泼了一下,放了盐和胡椒粉,还没吃,闻着就够香的了,锅里熬的红枣小米粥。

此时的饭桌上,坐着抽抽噎噎的赵玉兰,王翠芬把包子塞进孙女的手里,

“猫蛋,吃,这可是用你的粮票买的,你的粮票被她又吃又偷的,今天也该轮到你尝尝自己的粮票买来的粮食是啥味了。”

王翠芬和人置气,但从不和粮食置气,再说了,她们吃的也不是她赵玉兰的,她赵玉兰连个城市户口都没有,这些年吃的都是她儿子和孙女的。

“看这白面造的,这要糟蹋多少白面啊,就像这包子,包两三个就得了,这蒸一大锅,哼,还说不败家了,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有把我的话听见去,压根你就不是会过日子的人。”

周老抠心疼的看着桌上馍筐里那满满当当的白面包子,她刚刚和他认错,说的那些话全是放屁的,啥好好过日子,啥省着吃……瞧瞧这熬的粥,这么稠,要放多少小米啊。

这真是把一个月都吃不完的小米,一顿就给嚯嚯了。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赵玉兰,用袖子擦了一把泪,低声下气的解释道,

“爹,这些都是做给你们和娃吃的,我不吃,我寻思着,你和娘在乡下几个月也难吃上一次白面,就把家里的白面拿出来给你们包了包子。

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包就包两三个。”

“还有下次?这包子能是常吃的吗?又费白面又费菜的,败家玩意。”

叫周老抠说,这包子一年吃一次就得了,哪能经常吃,都把嘴给养刁了。

赵玉兰被骂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低着头只顾抹泪,王翠芬和周老抠不松口,她就一直胆战心惊着,就怕周向北从外面回来,这俩人让他去和她离婚。

她此时无比盼着周向北别回来,昨晚她低三下四求了他一个晚上,他都不给她一个准话。

“老大咋还不回来?”

王翠芬往门口瞅了好几眼,收回目光的时候斜了一眼赵玉兰,赵玉兰听到王翠芬这话,顿时哭出声来了。

旁边的周卫红拿着这样香的包子,见她妈哭成这样,压根吃不下去,年纪小点的周卫丽和周卫东就不一样了,抱着包子,啃的喷香。

猫蛋吃着包子,咬着切的细细的咸菜丝,瞅着赵玉兰哭,她越哭,她越有胃口。

周向北一连两天没有回家,赵玉兰红肿着眼,去食堂请了几天假,这两天,争着抢着干各种事,来讨好王翠芬和周老抠。

甚至对猫蛋,态度也好的不行。

更是趁王翠芬在院子里和人拉呱,周老抠也不在家里,一把把猫蛋拉进她的屋里,从里面插上了门,猫蛋扯着嗓子就要喊,被这几天担惊受怕,有点走投无路的赵玉兰一把捂住了嘴,

“猫蛋,娘的好闺女,别喊……娘求你了,看这是啥。”

赵玉兰把她抵在墙上,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三个大白兔奶糖来。

“这是上海那边的大白兔奶糖,又香又甜,你肯定没吃过,这是娘专门给你买的,卫红他们仨都没有给,就给你了。

娘松手,你别喊。”

赵玉兰见她不挣扎了,试探性的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猫蛋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满是讨好她的脸,还有送到她面前的奶糖,真是想不到上辈子对她非打即骂,态度嚣张的赵玉兰,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她忍不住想起了上辈子的某一天,

“你个死丫头片子,敢偷我的钱,真是长能耐了……”

学着人家烫了时髦发型的赵玉兰,穿着周向北半个月工资买来的布拉吉,抓起桌子上用完的桂花味头油的玻璃瓶子想也不想的就猫蛋的脸上砸了过去。

猫蛋也就是周文的额头被砸的鲜血直流,她怎么捂也捂不住,没一会脸上满是血,赵玉兰有些愕然,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去外面抓了一把炉子里的煤渣,往她头上随便糊了糊,就把她关在了屋里,出去后,还在院子里和人说,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把她放在乡下,都被教坏了,现在都敢偷家里的钱了,这都怪我,我教也教了,可她一点都不改……”

“跟着啥人学啥人,你公公婆婆那个样,周文从小是她们给带大的,这咋能怪你啊。

看你养出来的卫红,也就比她小一岁吧,回回成绩都考班里的第一名,你说周文还是当姐姐的哪,成绩回回倒数,也多亏摊上你这样一个好娘,这要放在旁人身上,早就不让她上这个学了,白瞎钱。”

“就是,反正你教也教了,管也管了,她还不学好,真是对不起你这个娘,这要是搁到我身上,早就拿条子抽了,这闺女算是歪了。”

……

被关在屋里的周文,额头上的血把煤炭灰都给打湿了,整个脸上,又红又黑……被染黑的血,顺着她的脸颊滴在了地上。

她听着外面对她的议论声,她没有拿赵玉兰的钱。

诬陷她偷钱的周卫红站在门外,她那得意洋洋的声音传了进来,

“周文,咱妈最疼的就是我,所以你最好识相点,要是让我发现,你再勾引他,我就还让咱妈打你。”

后来,她头上一直有了一块丑陋的疤痕,藏在她的头发下面。

她曾经以为赵玉兰不知道那钱是周卫红偷的,可有次她放学回来,听到了赵玉兰逼问周卫红她拿走的十块钱都花在哪了。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赵玉兰什么都清楚。

“你看你看,这梳子缝里面脏成这个熊样子,还嫌弃咱脏?咱不嫌弃她脏就算好的了。”

“咱不用她的脏梳子,晚上,让老大去外面买个新的回来。”

周老抠看了一眼,就移开了,他还以为这个老大媳妇能有多爱干净哪,不过如此嘛,真不知道咋有脸嫌弃他们的。

王翠芬给周老抠看了不算,还拿着家里的脏梳子跑到了外面。

顶着两个歪七八扭的辫子,还有睡了一觉跑出来的那些微黄的杂绒毛的猫蛋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她奶和秦嫂子说话的那大嗓门。

“她婶子,你瞅瞅,你说家里的梳子脏成这个样子,这咋用?”

“呦,这梳子咋脏成这样啊,真是看不出来啊,玉兰那么讲究的一个人,这梳子咋用成了这个德行?”

秦嫂子的嗓门也大,她一惊一乍的,立马把大杂院里的七姑八婆招了过来。

“这是玉兰用的梳子啊?大娘,你该不会拿错了吧?”

“咋可能拿错,家里就这一把梳子,我刚刚想给孙女扎头发哪,找出来一看,哎呦,我老婆子虽然住在乡下,但也没见过这样脏的梳子。

她住在城里这么多年,算是半个城里人,咋没跟着你们这些人学学咋讲卫生啊……”

王翠芬才不管啥家丑不能外扬的那一套,在她心里,她是她,那个赵玉兰是赵玉兰,她要趁赵玉兰不在家,好好给她扬扬名。

“大娘,你不知道,你儿媳妇赵玉兰,她是我们这个大杂院最讲究,最爱干净的人,比城里人还城里人哪。

上次我那个衣裳穿的时间长了点,她就说啊,说,张大姐,人的衣裳要勤换勤洗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哪。”

“啥城里人,她爹娘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她没嫁给我儿子前,也就一村姑,家里穷的都吃不上饭了。”

王翠芬撇了撇嘴。

“她家这么穷啊,她说她爹是村子里的村长,在村子里可风光了,她还上过学啥的。”

秦嫂子和赵玉兰一样,都是乡下的,所以大杂院里的人经常把她俩放在一块比较,她是啥啥都不如赵玉兰的人,赵玉兰在外面要是不说的话,没有人知道她是乡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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