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瓦多斯关上身后的门, 冲着走廊里目光灼灼的代号成员们摊了摊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基安蒂无声的拍腿大笑,压低声音说:“朗姆这个家伙, 不会真的死到临头了吧?”
卡尔瓦多斯示意她收敛收敛:“该你进去了。”
基安蒂笑嘻嘻地说:“在这些小东西上面, 我还不如你精通呢,你都没拆开, 我进去有什么用?”
卡尔瓦多斯叹气, 如果说精通, 他们这些狙击手、情报人员也当然比不过实验室的那些专家们, 但朗姆还是把他们叫来了这里,看起来多少有些走投无路的味道。
那枚炸/弹并不是常见的式样, 但如果非要他尝试拆除的话, 也并非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但麻烦的是炸/弹里的炸药浓度, 如果拆除失败就算卡尔瓦多斯不死, 距离炸/弹最近的两只手, 肯定也废掉了。
这才是找遍组织上下,没有有人敢动手拆弹的原因。炸/弹在别人的脖子上, 命却是自己的。
“卡尔瓦多斯~”轻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气流擦过他的耳廓。
是贝尔摩德的声音。卡尔瓦多斯眼睛猛地亮起, 脸上也泛起病态的红晕,他转头向声音的方向看去,他转头的瞬间,贝尔摩德又笑吟吟的撤远。
卡尔瓦多斯:“是朗姆叫您来帮忙的吗?”
贝尔摩德摇头, 用食指轻轻把凑近的卡尔瓦多斯推远:“他才不会叫我来, 是我擅自跑来……听说这次让朗姆吃了大亏的小家伙, 还是名国中生?”
“是朗姆带着的保镖说的, 是名十七八岁的男生,身手很好,现在已经被朗姆关起来了。”卡尔瓦多斯面对贝尔摩德的时候,多少有些管不住嘴,贝尔摩德也正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来找他问话。
“那你见过他了吗?”
卡尔瓦多斯讽刺的笑笑:“朗姆当然不会允许我们去见那个男生,只是……”
他说话的声音停住,充满暗示的视线,在贝尔摩德的脸上和身上扫过。
贝尔摩德了然一笑,手指顺着卡尔瓦多斯的脸侧滑下,最后勾住卡尔瓦多斯的衣领:“只是什么呢?卡尔瓦多斯晚上……你想吗?”
美人在侧,卡尔瓦多斯的嘴瞬间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听说被关在基地的监狱里……您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贝尔摩德若有所思的转转眼睛,漫不经心地把卡尔瓦多斯再次推远:“抱歉呐,今天晚上没有时间,等下次吧。”
说完这话,贝尔摩德转身就走,只留下还没回过神的卡尔瓦多斯,傻楞在医院的走廊里。
*
松田阵平仰头靠在房间的水泥墙面上,盯着屋子顶发呆。
说实话这里环境并不太好,四周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狭小的水泥房间,以他的身高并不能在里面站直,只有侧面一个巴掌大的透气孔,也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这里的位置大约是郊外,松田阵平从透气孔向外看去,只能看到杂草和泥土,听不到任何的车声人声。
不过那老王八蛋现在肯定比他着急。松田阵平用胳膊垫着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对方的命现在捏在他手里,在炸/弹解决之前,朗姆都不会拿他和hagi怎样。但是这点却难保朗姆事后发难,所以这也是他要求对方,给自己一个更高职位的原因。
hagi的伤虽然看起来可怕,但实际上却并不严重,他到现在都没醒,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失血。
老爸那边的事情,应该是井藤川听说他这边的变故后,紧急配合他安排出来的戏份,那家伙现在大约在警视厅骂他胡作非为呢……等回头再和他道歉吧。
就在松田阵平在脑海里捋顺一条条信息的时候,监狱那侧幽深的走廊里,又传来的脚步声,脚步声并不规律,听起来有几分踉跄。
松田阵平稍微侧脸,就看到某个眼熟的身影,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正扶着墙向这边走来。
“hagi?你怎么来了?”松田阵平下意识的爬起,却不小心撞到了头,他只能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抓着栏杆,半蹲着凑在栏杆前问道。
萩原研二看到松田阵平,几步跑过来,声音焦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嗯?松田阵平的动作一顿,他怎么感觉这句话哪里有些不对?
松田阵平:“他们不敢拿我怎样。”
“也是。”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气:“你真的好厉害哦!到底是怎么弄到那些拼装材料的?”
松田阵平:……好怪。
松田阵平:“……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萩原研二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照做:“到底是怎么弄到那些拼装材料的?”
“上一句。”
“真的好厉害哦?”萩原研二挠挠头:“有什么问题吗?”
松田阵平改蹲为坐,盘腿坐在萩原研二对面。咂咂嘴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单拎出来好像又没有那么奇怪了……
萩原研二也扶着栏杆坐下,弯腰的时候,似乎还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他轻嘶了一声。
松田阵平问道:“朗姆怎么样了?”
“还在组织里四处找人拆弹呢。”萩原研二露出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实验室里的专家都被他杀了两个,依然还是没有人敢拆那枚炸/弹。”
松田阵平理所应当的点点头:“没人敢拆就对了,我也不敢。”
萩原研二:?
“怎么?很奇怪吗?”松田阵平说道:“本来就是我随手乱弄的,里面好多零件还是从我家空调里拆下来的。”
“空调拆下来的零件吗。”萩原研二表情古怪:“你的天赋真的很可怕呢,matsu。”
Matsu。松田阵平狠狠打了个哆嗦,很好,他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松田阵平就着盘腿的姿势,向后蹭了一段距离,紧贴着背后的水泥墙,和面前顶着萩原研二脸的家伙拉开了距离。
“你不是hagi,你到底是谁?”
‘萩原研二’并不意外的叹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变成了女声:“诶呀,所以说我讨厌幼驯染,总是有这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表演起来总是很麻烦呢~”
萩原研二这张脸,实际上和萩原千速很像,所以这女人开口说话的一瞬间,松田阵平是有些幻视短发的萩原千速,但很快他就不再这样觉得了。
那女人顶着萩原研二的脸,勾唇一笑,明明五官并没有改变,却似乎突然变得漂亮起来,这种漂亮和hagi的灿烂或者千速姐的英气,都是完全不同的,她的漂亮中又充满着女性的柔媚。
“重新认识一下,你可以叫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又是酒名,看来依旧是组织的代号成员。松田阵平虽然惊讶于对方精湛的易容技术,但脸上却依旧是绷得面无表情:“是朗姆叫你来的?”
“no~no~”贝尔摩德晃晃食指:“他还不足够命令于我,是那位先生叫我来的。”
“那位先生?”
“你可以理解是我们的boss。”贝尔摩德:“能够决定所有人命运的——BOSS。”
“哦。”松田阵平:“那他能帮我杀掉朗姆吗?”
贝尔摩德被他逗笑,笑声清脆在监狱中回荡:“这点恐怕不行哦小弟弟,因为他对于先生来说,还是件十分趁手的工具呢。不过如果某天你的价值超过他,说不定就可以向先生提出这个条件了呢。”贝尔摩德的话充满暗示。
松田阵平看起来兴趣缺缺的打了个哈欠。
“听说你想要加入我们?”贝尔摩德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是啊,毕竟你们看起来很厉害。”松田阵平像是个崇尚暴力美学的未成年小混混:“你们应该能给我提供很多制造炸/弹的材料吧?”
“可以。”贝尔摩德笑吟吟地看着他,从身后拿出了把钥匙:“如果你同意拆掉朗姆脖子上的炸/弹,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出来,还可以帮你把父亲从警视厅保释。”
松田阵平:“我还有别的条件呢。”
贝尔摩德:“你不过是担心朗姆在你出来后报复你,关于这点先生可以保证,朗姆绝对不会报复你。”
松田阵平:“……”
贝尔摩德摊摊手,又补上后半句话:“还有你的家人和朋友,只要你忠于组织,这些我们都可以保证。”
“那是之前的条件了。”松田阵平慢吞吞地说:“现在我还要再加一条,把hagi从前线调到更安全的岗位上,至少不需要每天都有丧命的风险。”
贝尔摩德皱眉,她没想到这个十七岁的国中生,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从她的话中察觉出他们拉拢的意图,就开始得寸进尺坐地起价。
贝尔摩德正在措辞拒绝,她左耳的无线耳机里却突然传出一声轻笑,似乎心情不错。
【贝尔摩德,答应他的要求。】
【这孩子很有趣,我喜欢。】
贝尔摩德神色复杂的看向那边的松田阵平,把钥匙插进了锁孔,打开了监狱的门,她已经能想象朗姆得知这件事后,被气得想要杀人的样子了。
“……可以,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有些懊悔。
这些家伙答应的这么痛快,早知道就再提点过分的要求了!
*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合租的公寓。
20:01
门铃被人准时按响,萩原研二早有准备的拉开门,冲着门外赴约的贝尔摩德露出个甜蜜的笑容。
暖黄色灯光照在贝尔摩德浅金色的长发上,璀璨如阳光,她把手中准备的蜂蜜酒递给萩原研二,指尖在他手背上若有若无的划过:“晚上好,小蜂蜜酒。”
萩原研二光速缩回手。
“啊~抱歉,习惯性动作。”贝尔摩德买进玄关,随手带上门:“刚才看你的表情,我还以为你终于愿意和我试试了呢。”
萩原研二:“抱歉,我也是习惯性表情。”
两个情场高手,在独自相处的客厅里,拉开了犹如东非大裂谷的距离,心照不宣的假笑。
萩原研二把酒放进酒柜中,他身后的贝尔摩德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目光在不大的公寓中扫视,忽然定在了卧室半开的门缝中。
卧室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路灯光透过窗户,照在那个模糊的人影上。
那人似乎是无力的半垂着头,姿势古怪的跪坐在地上,手腕被高高吊起,凭借着手腕上的力量,他才堪堪维持着跪坐的姿势。
这时窗外的小路上路过辆车,车灯让室内短暂的亮起,那人穿着件宽大的衬衫,领口敞开,他的大半张脸都被蒙在黑布之下,只露出白皙削瘦的下颌,和弧度流畅的脖颈,似乎还有着斑斑红痕……
“碰!”
卧室的门被猛地关上,萩原研二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贝尔摩德。
“随便偷看主人家的隐私,未免有些没有礼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