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 这是证物。”松田阵平提醒道。
“什么?!”伊达航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随身准备着的证物袋, 把那条项链塞了进去。
因为问话的是伊达航,松田阵平勉为其难地多解释了几句:“毒是这个家伙下的, 他身上能□□药的地方, 只有这个带夹层的项链了, 所以大概率这个项链坠子里还能检查到毒药的残留。”
伊达航微微张大嘴巴,他是错过什么重要剧情了吗?为什么对方只是离开了几分钟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得出了答案?
工藤新一和伊达航维持着同款表情, 不过比起伊达航, 工藤新一的表情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为什么这个家伙这么快就发现了答案,除了爸爸,还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输的这样彻底, 不是略输一筹, 而是彻彻底底的输掉了, 从最开始他就遗落了某些细节, 所以在他刚刚能模糊确认凶手的时候, 对方就已经从凶手身上搜出了切实的证据。
那个叫做萩原研二的男人的话术,已经让工藤新一有了不可对抗的感觉, 现在他的同伴居然也拥有这样优秀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该死,这两个家伙这样强,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击败对方。
“这都是你的猜测吧?你没有证据!!在毒物检查出结果之前,你们不能扣留我!!”稚名宗喊道,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错, 你们不能抓我!你们没有证据!证据呢?!!”
哈, 这种时候倒是能看出警校第一的影子了, 至少律法的空子钻的不错。松田阵平面无表情的想道,这个家伙说的没错,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他只是嫌疑人,甚至连重大嫌疑人都算不上,是不能被带回警视厅扣押的。
但是如果放这个家伙走的话,他绝对会用从警校学到的反侦察知识,全部都用到跑路上,等到毒物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他早就躲出国了。
“真抱歉。”松田阵平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脸怼在稚名宗面前,压迫感十足,稚名宗瞬间安静下来,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让你失望了,我从来不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下定论抓人,那是最无能的废物才会做的事。”松田阵平做出个嫌恶的表情。
松田阵平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最新的那张照片上,长发青年正侧脸和旁边的女生说着什么,脸上是自信满满的笑容,即使是在昏暗的包厢里,也像是发光的太阳,而他身后是被他挡住一半的稚名宗……
松田阵平把照片在稚名宗眼前一晃而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像是在宣判稚名宗的死刑:“你运气不太好,下毒的过程,被我照下来了。”
稚名宗脸上凶狠的表情完全消失,本来还微耸着的肩膀垮了下来,浑身的气势散开,颓然地坐在了地上,苦笑了两声。
全完了。
真的是运气不太好呢。稚名宗想道,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下毒前故意引诱中居菜子主动把杯子推向他,又把全桌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其他的地方,但是谁又能想到,这种时候某个坐在角落里的,整个联谊会都没有说过话的家伙,竟然拿出了手机拍照。
两个人的距离比较远,包厢里又放着歌,阴差阳错之下,竟然留下这样致命的破绽。
旁边的警察们,立马上前给他带上了手铐,伊达航叹气:“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稚名宗声音干涩,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当然是因为我恨她,她拍了那样的照片,故意发在了工作群里,事后却又假惺惺地说不是故意的,谁都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就是因为嫉妒怜奈,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警视厅的那些家伙也是,就因为这样的一张照片,为了他们面子上的荣誉,为了狗屁的清正名声,就随便刷掉了怜奈的名字,她!他们!毁掉了怜奈辛苦得来的未来,就因为那样莫须有的可笑罪名……”
稚名宗声泪俱下的控诉,萩原研二终于找到机会把自家幼驯染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压低声音耳语。
“小阵平!你收一收脸上的表情啊!!太凶恶了吧!!”旁边的警察看你的表情都不对劲了啊!看起来想把你和稚名宗一起拷走了啊!
萩原研二用手扒拉松田阵平的嘴角:“笑一笑啊小阵平!虽说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能把‘我是恶人’这几个字挂在脸上啊!”
“你在说什么鬼话?”松田阵平躲开对方作乱的手。
“不要浪费帅气的池面脸呐。”萩原研二嘀咕两句,又拉长声音笑起来:“不过——小阵平为什么会拍那张照片啊?”
松田阵平脸色僵住,干巴巴的反问:“什么、什么照片?”
萩原研二:“嗯?难不成hagi猜错啦?小阵平没有在偷拍hagi,而是在照联谊会上的某个女生?呀勒 ~小阵平如果喜欢哪个女生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唔唔唔?”
松田阵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捂住萩原研二嘴,看着手底下那双笑吟吟的紫眸,然后伸出左手把萩原研二的眼睛也捂上了。
萩原研二:?
两个人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太古怪了,以至于被推出来要证物的伊达航一时不敢上前。
松田阵平扭头:“有事?”
感觉要被灭口了。伊达航在心里吐槽,但出于警察的素养他还是说道:“能把刚才的照片转给我吗?作为重要证物,那张照片需要留档。”
松田阵平感觉到手心被热气喷吐,显然是某个家伙在憋笑,他感觉更烦躁了。
松田阵平缩回手,摆摆手道:“那张照片是假的,光线太模糊了,照片上的他糊成一团,我只是在诈他。”
“假的!”伊达航拔高声音,脱口而出:“那不是违规操作吗?!”
“啧,我也不是警察,算不上违规操作吧。”这下松田阵平倒是想起来,自己不是警察的事情了,理直气壮的反驳:“而且他也认罪了,有证词的情况下,证物也就不重要了,等毒物监测结果出来,就可以彻底定罪了。”
“……那倒也是。”伊达航无奈道。
跟在他腿边的工藤新一瞳孔地震,证物居然是假的?还可以这样破案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更有效率了……
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案件结束之后,松田阵平想尽办法推掉了笔录,两个人走出大门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萩原研二却突然看到了什么,说:“诶呀,我突然想起还有话想要和晴香小姐说,小阵平等等我。”
说完就向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看起来神情低落的晴香怜奈跑去。
外面这时候开始飘起雪花,松田阵平拿起手机,手机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手机屏幕上是刚才那张‘证物’照片。
松田阵平的手指在删除键上悬停,照片上青年灿烂的笑脸,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像是一点星子。
任何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会清楚的知道照片的主角,绝对不是什么联谊会的女生。虽然松田阵平没有学过摄影,但是这张照片的焦距调节的出乎意料的好,主角的表情生动,配角的面容模糊,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了作为主角的青年。
当时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发呆的松田阵平,看到那个熟悉至极的笑容,鬼使神差地就拿起了手机。
烦死了。
在情急之下,他随便从相册里翻出了张照片来糊弄稚名宗,结果却被萩看到清清楚楚……
做了肉麻的事情,还被本人撞了正着,要被那个家伙嘲笑死了。
松田阵平按灭手机,眼不见心不烦的把手机塞进裤兜,在寒冷的空气中哈出团白雾,白雾遮住视线,很快在睫毛上凝成了白霜。
松田阵平自暴自弃的想。
反正萩那个家伙也总是偷拍他,这次两个人算是扯平了。
*
“萩原先生。”晴香怜奈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眼尾泛红,看起来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萩原研二歪歪头,观察了下她的表情,从口袋里翻出张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晴香怜奈接过纸巾,轻声道谢。
“没关系,给哭泣的女士递纸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萩原研二语气平静的说:“尤其是在这位女士有生命危险的时候。”
晴香怜奈的动作微顿:“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氰/化/物中毒以口服为主,但粘膜也能充分吸收,我说的粘膜是指伤口和——眼部粘膜。”萩原研二笑笑,指指自己的眼睛说:“所以晴香小姐不要直接用手揉眼睛哦,虽然不清楚你的手上沾了多少毒药,但从剂量上来说,氰/化/物剧毒,有的时候可能就是手指上沾染的一点也会致命呢。”
晴香怜奈把手中的纸巾捏成一团,纤细的手微微颤抖,但声线还是很平稳:“萩原先生说笑了,我的手上怎么可能沾染氰/化/物那种东西?难道您是想说,阿宗给我也下毒了?”
“哼哼。”萩原研二哼笑:“现在还这样说也就太没意思了吧?我和小阵平不一样,比起事实真相,我更在乎每个人的想法,稚名宗既然决定揽下所有的责任保护你,那我当然不会做揭穿的恶人,晴香小姐尽可以放心。”
晴香怜奈听到他说这话,终于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伸手抱住自己:“你是怎么发现的?”
“唔……大约是因为这个挂件?你大概是担心手上沾染的毒药会氧化铝制挂件,所以在我中途拦截挂件之后,做出了很庆幸的表情。”萩原研二:“再加上你在警方问话的时候,脸色实在是有些太差了,不仅仅是恐惧的差,还有些后悔和自责,我对这些比较熟悉。”
“而且稚名宗脖子上的那种夹层项链,在中世纪的时候,也多是女士佩戴。大约就能猜到,项链和项链里的氰/化/物都是你准备的,但是中途被稚名宗拦下来了吧?稚名宗演技确实不错,装出对女人毫不在意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小阵平的挂件,大约我也不会注意到你。”
“真厉害啊。”晴香怜奈喃喃自语道:“就像是阿宗一样厉害,你们这样的人,天生就有做警察的洞察力。”
“啊呀,警察什么的,我倒是没有兴趣。”萩原研二双手抄兜,漫不经心的回答。
“对警察没兴趣可真不错,要是我也能早点这么想就好了。”晴香怜奈用脚尖辗了辗石阶上的石子,感慨道:“原来总觉得警察是个无上光荣的职业,现在才想明白,再明亮的灯下面也是一片漆黑,再光荣的职业里,也他、妈总有人渣。”
晴香怜奈穿着警视厅的套装,突然恶狠狠地吐出了这句脏话,萩原研二笑容加深。
“因为我没有关系又挡住了某些家伙的路,就用下三滥的手段,把我从竞争中除名。这件事虽然是中居菜子做的,但是如果没有上层某些人的纵容,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张照片,就把我除名。”晴香怜奈从牙缝中挤出后半句话:“真是脏透了。”
“不过我会继续做下去,做一名警察。”晴香怜奈哈出团白气,目光坚定:“连着阿宗的那份一起做下去,警视正警视长警视总监,那些嫉妒我的人暗害我的人把我从警视厅除名的人,我都记着名字呢。”
“他们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我相信你怜奈小姐。”萩原研二笑容温柔:“我很欣赏您的想法,来交换下通讯方式怎么样?”
“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哦。”
*
由于萩原研二在下午喝了含酒精的饮料,所以开车回去的任务,理所应当的落在了松田阵平的头上。
但是某个家伙,显然是没准备安分的呆在副驾驶上。
这个世界的萩原研二,是从各种意义上的不守交规,包括但不限于用各种方式骚扰正在开车的松田阵平。
终于在他试图用自己的脸挡住松田阵平视线的时候,松田阵平受不了地薅住了他的头发,把萩原研二烦人的脑袋磕在仪表盘上。
“呜——好疼。”萩原研二半死不活地趴在仪表盘上。
“啊!看不清东西了,要小阵平把那张照片设成壁纸,hagi才能好起来。”
“想都别……嗯?”
黑色的马自达滑进楼下的停车位,松田阵平突然眯起眼睛,看着前方楼下某两个眼熟的身影。
其中一个带着针织帽留着黑色长发的人,显然是诸星大,而他搀着的那个人半垂着头,浅金色的短发即使是在光线不好的现在,也十分显眼。
就在松田阵平怀疑自己看错了的时候,那人抬起了头,特征明显的小麦色肤色,和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分明就是他今天早上做梦还梦到的糟心同期。
松田阵平死死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影,声音冷硬:“这就是你说的,诸星大喝醉酒的朋友?”
萩原研二还没说话,被搀着的那人突然动作剧烈的挣扎起来,但是显而易见因为身上的伤,动作有些迟缓,诸星大一拳打在他的腹部,那人面色痛苦的慢慢跪倒了下去。
松田阵平听见自己脑子里的理智‘嘣’的一声断掉的声音。
萩原研二看到这个场景,知道再也瞒不下去,无奈的摊手:“小阵平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这些组织里的交易嘛,所以早上我就没告诉你,组织里有人要买这个新人的命,诸星大接的……小阵平!你要做什么?!”
马自达在寂静的雪夜里发出轰鸣,猛地向前窜去,像是脱缰的野兽,萩原研二被惯性拍在副驾驶的椅背上。
松田阵平咬牙切齿的声音,参杂着马自达的轰鸣声灌进萩原研二的耳朵。
“帮脑子不清楚的家伙好-好-治治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