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 司露想过骑士团的人会拿这件事出来问她,但没想到会是阿贝多出来问她。
或者说她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和阿贝多打照面。
就在司露有些走神间,阿贝多似乎理解成了她不愿细说自己的能力。
再度开口时, 他话语间似乎柔和了几分——虽然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变化。
“为了防止误会,骑士团和我其实没有对你的能力与来历追根究底的打算, 只是我们的研究——我是说, 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 或许需要司露小姐的帮忙。”
他走到桌边,拿起了桌上的锥形瓶,瓶内底部沉着一颗正散发着不详红光的水滴状结晶。
“这是我们在特瓦林路过的地方发现的某种元素结晶, 它的内部隐含着极纯的风元素力量, 却被另一种更强大的物质污染——据我们炼金协会与丽莎的魔法协会这几天研究下来,基本可以确定, 这极有可能是从特瓦林体内排泄出的产物。”
凯亚想来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结论,他托腮沉思了一下,“……这是特瓦林的排泄物?”
司露:……不是,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奇怪的词来形容“眼泪”啊?
但阿贝多的话让司露至少确定了一点——与游戏里玩家拿出龙泪后骑士团才得知这东西不同,在他们的现实剧情里,骑士团很早前就注意到了龙泪, 并且已经派炼金术师和魔法从业者着手研究。
阿贝多将锥形瓶的盖子打开, 倾泻了瓶身,将瓶子里的龙泪倒在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司露看着他神色如常地拿住龙泪, 瞳孔微微一缩——等等,不是说神之眼持有者都会对龙泪有刺痛反应吗?
好在阿贝多的注意力还在龙泪上,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
“这颗被污染的结晶会对接触者造成一定影响, 总结来说, 症状包括不仅限于接触后出现刺痛、眩晕、幻觉等等反应。”
司露看了他一眼:“那阿贝多先生为什么没事?”
阿贝多抬眼, 雨后晴空般的绿瞳露出分毫笑意,“我手上的手套是特制的,可以用以隔绝大部分元素力。”
他将掌心中的龙泪往前一伸,摊到了司露面前。
司露微微挑眉,“这又是什么意思?”
阿贝多微微一哂,耸了耸肩,“你可以将它当作一种实验——坦白来说,在这之前,我设想过很多种可以‘无意间’让司露小姐触碰到这颗龙泪的方法……比如不小心打碎玻璃之类的。”
司露:……
阿贝多说完这句话,不仅是司露,连琴和凯亚都向他看了过去,显然他们也并不知道他的打算。
他继续道:“我希望司露小姐可以让我验证一个推论,但是否参与这个‘实验’,我想,选择权应该在于你……”
在阿贝多话音未落之际,司露已经干脆地伸出手,握上了阿贝多掌心的龙泪。
【系统提示:阿贝多好感+5点。】
【系统提示:凯亚好感+5点。】
……虽然司露确实想要用这个举动刷好感来着,但没想到他们的好感度给的这么大方,直接每人来了五点。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瞟过站在旁边难得地一言不发的温迪——毕竟只有他对她无动于衷。
阿贝多上前一步,握住了她蜷缩起来的掌心摊开,飞速将龙泪从她的手中拿了回来。
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手套触感有些扎手,让司露的指尖微微瑟缩一下。
“你有什么不适反应吗?”开口的是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凯亚。
司露诚实地摇摇头:“没有,一定要说的话,触碰的时候有点发热?但是像你们说的刺痛之类的强烈不适,我都没有感受到。”
阿贝多将龙泪放回瓶子里,随手放回了桌子上。
“与我们的推论一样——这颗结晶中的物质只对神之眼持有者有强烈影响。”
开了剧情金手指的司露知道他是对的。
“先前我们只用几位相熟的神之眼持有者做过类似实验,他们都或多或少出现了排斥的反应,而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
司露接话:“如果龙泪对神之眼持有者都是一种‘威胁’,那就更不能让普通人触摸了——所以你选定了我这个没有神之眼,但很能打的‘普通人’?”
阿贝多摇摇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迪卢克老爷的情报,你曾经短暂地净化过特瓦林伤口上的杂质。而这结晶来源于特瓦林,且与他本体的‘污染’比起来,不足万一,你会是最安全的‘选择’。”
说着他微微托腮,似乎在思考其他问题:“……但是你与龙泪接触后,却没有净化它……”
司露:……因为她没开技能啊。
她眨眨眼,干脆直言道:“你们或许对我的‘净化’之力有所误解……总的来说,我的体内有一种不稳定的力量,与其说是‘净化’,不如说,是让物品‘返旧复新’的能力。”
她其实想过要不要用其他借口将自己这个技能瞒过去,但一想后续的剧情里大概率自己会很频繁地用到它,不如老老实实地说出来,还能用“真诚”刷一波骑士团的信任度与好感度。
至于骑士团会不会取信这看上去有点离谱的“技能”,司露倒觉得不用担心——毕竟游戏里他们连“玩家是从世界之外穿越来的旅行者”这种设定都接受了。
果然,听完司露的话后,他们没有做出质疑或惊讶的反应,琴团长更是陷入了沉思。
“……听上去,像是与‘时间’有关的力量呢。”
这下轮到司露惊讶于琴团长一眼看出本质的能力了——她从他们进门后便一直坐在主位上没有开口,但是将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十分符合最后的“决策者”这一身份。
……该说不愧是能年纪轻轻坐上代理团长之位的人吗。
司露开始给自己圆设定:“我不知道,而且这种力量极不稳定,我无法主观去操纵它,很难复现……基本只能靠缘分。”
阿贝多思忖到:“你对你身上的这个神秘力量,有什么头绪吗?”
司露眼也不眨:“没有。”
屋中一时陷入了沉默,须臾后居然是凯亚先出了声:“司露的这个能力……”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静立着的温迪,“或许有助于我们解决当下的难题。”
司露只当自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难题?”
一直在做背景板的温迪终于动了,他挥挥手召出了失去光泽的天空之琴。
“如你们所见,经过千年的时光,天空之琴上‘风’的力量,几近枯竭。”他的语调有些慨叹。
阿贝多接话:“在你来之前,我们曾经想过该如何给天空之琴‘充能’,但既然你拥有这样的力量……”
司露心领神会:“你们想要用我的力量来‘复苏’这柄琴。”
她思忖了一下:“我可以试试,但就像我说的,我自己都无法掌控那股力量,所以……我不保证。”
这也是真的,毕竟她也不确定自己那个技能到底能不能完全复苏天空之琴,别又像特瓦林那样,复苏到一半反弹回去。
其实她本来打算把默菈也拉入这场谈话的,毕竟他可以给她上buff,但是今天早晨意外碰到了芭芭拉,至此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但问题不大。
阿贝多将她的这番推辞当真了,“你平日里都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激发出那股力量?”
司露随口编了一个:“……遇到危险的时候?”
“那很好办,”阿贝多脸上扬起了小弧度的微笑,伸手一挥召出了单手剑,“要打一架吗?”
司露:?
……虽然但是,这人是怎么用如此风度翩翩的语调说出这种话的?
司露认真地看向了那位语出惊人的炼金术士,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
——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恶作剧,他似乎真的报着一种“实验”的态度,在提出这个假设。
……她突然觉得这位阿贝多先生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从进门开始,一直到阿贝多坦言“曾经想过暗算她来完成实验”,却最终将选择权交给她本人为止,她一直觉得对方是个情商极高的直球型选手。
但她现在隐约意识到……这和情不情商好像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单纯地真诚而已。
……甚至有时候过于真诚了。
真诚是对方的必杀技——就是用不太对地方。
办公室中一时陷入静默,显然其他人也被阿贝多的惊人之言给噎到了。
几秒后,温迪打破沉默:“……这不太好吧。”
司露感慨,果然风神大人还是有靠谱的时候。
“既然司露说是遇到危险的时候……那其实偷袭会更好一点?毕竟如果她做好了准备,就不算‘危险’了吧?”
司露:??
“……大可不必。”司露瞪了他一眼,“先把琴给我试试。”
温迪“欸嘿”了一声,没有继续出馊主意,而是直接将天空之琴递给了她。
司露刚要接过天空之琴,突然听到桌上似乎传来了玻璃碰撞的声音。
“什么声音?”凯亚的视线转向桌面。
就见刚刚一扭一扭地爬离他的手腕的小白蛇已经爬上了桌子,甚至爬到了那个放着龙泪的锥形瓶上,半截身子已经探入了瓶口。
“……菜菜?”
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小白蛇张嘴,“嗷呜”一口吞掉了那颗污浊不详的结晶,然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嗝~”
司露:???
*
罗莎琳自从走出骑士团后,心中那一团窝火的怒焰便没有停止烧灼。
她将抓捕莫洛托夫的命令发布下去,并且调高了任务等级,动员了在蒙德境内的所有愚人众手下,务必搜遍每一寸蒙德土地,誓要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大个抓回来。
但她的怒火仍旧无法消散。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街角处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
她抬眼,墙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少年——宽大的帽檐整个遮住了他的面容,身上青蓝交杂的色彩在风中飘逸,胸口处垂挂着的风元素神之眼恰好钉在了心脏处的位置,仿佛填补了某种空白。
那个少年却抬头,脸上的讥讽神色没有一丝掩藏的意思:“罗莎琳,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愚蠢。”
常理来说,如果有任何人敢这样明晃晃地嘲讽自己,罗莎琳一定不会压抑自己的怒火。
但面前的这个少年,却给了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是她仅在面对女皇与愚人众高席执行官时才会有的感觉。
像是纯粹而天生的,力量压迫。
她于是只是皱眉,冷声发问:“你是谁?”
罗莎琳记忆中从来不存在这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