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后两人被早上赶来的小兰看见那相当糟糕的睡姿又是另一回事了。
被当成抱枕紧紧搂在怀里压了一晚上没有喘上气的柯南：“......”
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
时间很快的就来到了一周后。
优子已经提前和老师说明了情况, 并且不太委婉的婉拒了老师提议和其他男生一起跳开场舞的想法。
放学回家的路上，优子和柯南乖乖的跟着的小兰去买菜。
不同于小兰被人夸奖的亲和力，优子一路上都是。
“呀, 这不是优子吗？阿姨这里最近新研发了一款巧克力蛋糕，来，我给你拿一块尝一尝。”
“既然优子跟着的话，果然今天晚上是要一起吃饭吧, 真是辛苦啊小兰, 来, 伯伯这里有新鲜的大虾送给你们，我记得优子还是挺喜欢吃虾仁的。”
“真是的，优子除了跟着小兰一起买菜就根本不从这里路过呢。”
“最近的成绩有提高吗？还是老样子啊......没关系，我们优子这么可爱, 肯定只是成熟的晚，奶奶给你拿条鱼回去煲汤喝，喝鱼汤聪明的。”
就像是一只街坊喂养长大的猫猫一样，从街头到街尾喊优子的声音就一直没有停过。
一直在道谢的小兰：“......谢谢您。”
这样的场景无论经历过几次还是觉得很奇妙。
优子乖乖的跑到朝她招手的奶奶那里，然后被摸了摸头，接着又被旁边卖点心的阿姐拽走，捏了捏脸蛋塞了颗糖。
柯南怀中还抱着足球, 无奈的看着抱着一堆好吃的哒哒哒跑回来的少女：“每次优子过来, 家里的饭总是格外的丰盛。”
原因是大家送了很多吃的, 小兰她还会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再买一点。
然后当优子走之后, 毛利大叔就会把他珍藏的啤酒找出来, 就着小兰平时不会做的炸物看电视。
因为优子不会做饭, 所以平日上学时都是小兰帮她再带一份便当。
优子虽然有时候会喊饿, 但其实每次都只是吃两口就跑到了一边。
一份正常饭量的便当优子当两顿吃甚至还有剩——当然她也会吃零食喝饮料就是了。
如果小兰看剩的不多就会带着优子下课后回家吃, 或者三名女高中生直接就在外面解决了晚餐。
就比如今天，距离上次优子过来已经半个月了，分外想念她的阿姨奶奶们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
周日在他还没有变小的时候，如果那天不出去玩，就看小兰或者他哪一个人有时间就会去帮优子做好一天的饭，或者直接带回家。
优子家中有非常多的冷冻食品，最简单的微波炉她还是会用的。
吃速食便当也完全不介意。
但两人却感觉这样实在太可怜了一些，结果一接手就是六年。
多亏优子的福，之前对料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的他，现在的厨艺不能说精通，但也绝对说不上难吃就是了。
“有说谢谢吗？”柯南接过优子怀中的购物袋。
优子点点头：“当然有说。”
优子讲礼貌的。
小兰在一旁盘算着今晚的菜单：“天妇罗炸虾，蘑菇烩肉，鱼肉味增汤......”
优子举手：“味增汤可以不放豆腐吗？”
小兰同意：“那就换成海带好了。”
终于几人买完了东西，并且补充掉这一周用去的日用品后准备回家。
小林左合子却突然出现：“毛利同学和优子，好巧啊。”
棕发青年很好脾气的弯下腰，对着露出一脸戒备神色的柯南打着招呼：“还有这个小弟弟，我记得是叫......江户川柯南是吗。”
小兰当然也认识这位在国中时期经常出现在优子身边的学长：“小林学长。”
两人交谈了起来：“之前还听园子说小林学长出国留学了，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小林不好意思的揉着后脑勺：“因为太想见一个人了，于是就提前参加了结业考试，没有想到却侥幸通过了。”
柯南狠狠的咬牙。
真是心机。
故意在认识他的小兰面前说这种话。
果不其然，黑发少女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一无所查的优子，有些迟疑：“这样啊。”
她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把优子和新一已经交往的事情和这位优子之前的追求者讲。
毕竟已经过去了几年。
那个人说不定指的不是优子。
而且突然讲这个事情也显得很奇怪。
柯南抓住小兰撒娇：“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了，我们快点回家好不好。”
不要让优子和这个男人呆在一起了。
对于自己曾经的劲敌——虽然优子没有察觉，柯南每次见到他时，都会把自己的警惕性拉到最高。
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小林左合子就顺势提议：“不然我们一起在旁边吃饭好了。”
“刚好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优子讨论。”
“关于开场舞的问题。”
*
太宰治的手上拿着今日的报纸，惹来了中岛敦的好奇：“这个报纸，太宰先生早上好像已经看过一遍了。”
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值得再看一遍吗？
太宰治神情严肃：“敦君。”
中岛敦不明所以：“......嗨？”
太宰治猛地把报纸拍在桌子上：“看啊，这家甜品店竟然有法国进口的限量版巧克力球礼盒。”
随即又正经起来：“如果今天吃不到这个巧克力的话，想必我会抱憾而亡的。”
中岛敦犹豫的指向自己：“那，那我去买吗？”
奇怪，他记得太宰先生对于巧克力没有特别的喜好啊。
但说起来，他好像听见太宰先生提起过很多次巧克力。
又不喜欢吃，又会去关注，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中岛敦和摸鱼出来的太宰治在甜品店的门口排着长队。
太宰治哼着歌，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中岛敦思索再三，还是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太宰先生买的这个巧克力礼盒是要送人吗？”
他刚才有看见那个报纸。
最上方好像报导的是位于东京那家水族馆爆炸案终于有结果了。
下方就是太宰先生所说的巧克力。
标题还写明是超超超大份。
如果不喜欢吃巧克力的话根本就吃不完吧。
太宰治没有否认：“是哦。”
他的表情轻松：“之前因为这件事，把那个人弄哭过，所以当时就决定，之后要赔偿给她好多好多的巧克力才行。”
‘她。’
中岛敦有些意外：“是女孩子啊。”
真是稀奇。
明明太宰先生天天对着各位夫人小姐嘴上的赞美简直要溢出，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太宰先生愿意亲自来排这么长的队，就为了买赔礼礼物。
“是太宰先生很重要的人吗？”
队伍开始挪动，前面已经空出了一大截。
两人边随着队伍向前边聊着天。
太宰治思索了一下：“嗯......这个倒是可以给你肯定的答复啦。”
“但是与其说是重要的人，不如说是我的天使吧。”
中岛敦云里雾里的：“天使？圣经中的那种拯救世人的天使吗？”
是太宰先生喜欢的人吗？
随着这个问题，太宰治的记忆被拉回了十年前。
当时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也是这么问他的。
他当时的回答是......
“不是那种虚幻的东西。”
“是我在心灵疲惫的时候，只要想起来世界上还有她的存在，就感觉，啊......还可以在坚持一下的动力。”
在当时不确定到底能否将织田作成功拯救的时候，可以说是他的心灵力量也不为过。
每一天看着平和到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太宰治就总是希望着。
‘如果织田作能生活在这里的世界，一定会很开心吧。’
他甚至还会在梦中梦见织田作和他的孩子们被复活的场景。
可是每次挂着笑容醒来之后，一室空凉。
那个世界没有织田作，这个世界也没有。
于是本该不同的世界对他就没有了区别。
生活在哪里无所谓，吃什么无所谓，做什么也无所谓。
于是在最开始的几年中，太宰治其实是充满绝望与愤懑的看着那个世界的。
无论是那个身份上的大哥，还是‘书页’的持有者——他将织田作复活并且回去的希望，他都没有理会的兴趣。
只要让她活着就好。
每次在小小优子挂着可爱的笑容软乎乎的伸手朝他要抱抱的时候，太宰治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避开。
渐渐的，小小优子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家里的笑声慢慢减少，只有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影在寂寞的玩着玩具。
他本来以为，这样的无聊生活会持续到‘书页’苏醒。
但就在小小优子已经成长为小优子的时候。
七岁的小女孩可爱到像一团刚刚扑在地上的新雪，轻盈，亮洁。
但已经很明显的可以观察到她的一些迟钝。
太宰治很清楚，这是因为‘书页’寄存在她的身体内，与她抢夺着生命力。
但对于哭着跑回来的小少女他只是随口扯了个：“因为优子是早产儿嘛，在出生的时候有些缺氧。”
太宰治的表面功夫即使是稍微伪装对于小少女也足够用了。
看着笑容温柔的兄长，小优子的眼泪掉个不停：“......优子不想要这样。”
她今天第一天上小学，就狠狠的遭到了嘲笑。
明明造成她这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所带来的书页，但刚从港口黑手党脱离的太宰治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升起愧疚。
再一次的随口扯了个理由离开，把少女的伤心抛之脑后。
小优子其实有好多话想要和治哥哥说，但是看着总是很忙的兄长，她还是把自己的伤心咽了回去。
“......大家都好忙。”
只有优子被留在了原地。
寂寞与孤单是充斥着她幼时的主色调。
过了没多久，太宰治随意的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但是没有想到却被自己出来吃饭的小少女碰见。
啊，这样的话刚才撒的谎就不攻自破了。
即使心中这么想着，可是太宰治却没有一丝的惊慌。
毕竟知道他在撒谎又如何。
他的欺瞒如果能让人看出来破绽，那只能说明他本身不够用心。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只不过过了十分钟，他就被扯进了一件杀人案之中。
并且犯人十分巧妙的将这件事栽赃到了坐在最隐蔽处的他身上。
太宰治神色麻木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他其实仅仅只用了一分钟，就已经猜透了整件事情的起因和结果。
凶手是谁，凶器在哪他也一清二楚。
这个时间无趣的就像是上帝手中的棋子。
他不是棋子。
他是旁观者。
在看着那些愚蠢的警察商讨了很久之后最终决定将他逮捕之后，太宰治叹了一口气，为了自己还没有吃上的晚饭而决定稍微花个三十秒将事件解决清楚。
但一直紧张的看着这边的小少女拦住了警察。
“这件事绝对不会是治哥哥做的。”
少女的眼睛亮闪闪的，其中充满了水光和坚定：“请你们再调查一下。”
平日软乎乎的小姑娘固执的挡在他的面前。
太宰治望着白发少女头顶小小的发旋，将要说出口的话语顿时转了个弯。
“......是啊，警察先生，这么草率的决定可不太好吧。”
他突然起了兴致，朝着小少女招手：“优子，过来。”
警察们在商讨之后，还是决定再次询问一下众人。
趁着警察询问别人的空隙，太宰治疑惑的看着小优子：“明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不是吗？”
无论是滴落的血迹，不在场证明，还是死者死去的时间。
所有的一切在明面上看，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在这十分钟内做到。
即使是警察也选择将他先带回警署。
他很清楚，优子是不可能看出来凶手的破绽的。
之前的几年应该也有察觉到吧。
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经常撒谎，以此来躲避和少女的相处。
甚至这次都直接撞破了不是吗？
他的目光好奇中带着晦暗，就是像是深不见底的井口，会让人一不小心就一头栽下去。
优子的睫毛微颤，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她只是看着被周围所有人围起来指责的少年觉得好伤心。
“如果连我都不能相信治的话，那么还能有谁来相信你呢。”
少年一脸冷漠的看着这场闹剧，周围的嘈杂声都好像和他无关。
没有人相信他没有杀人。
证据确凿。
“如果人的确是我杀的呢？”
太宰治轻声问道，却好像将少女逼进了墙角。
优子却好像比他还要生气一样：“不会的。”
少女眼中闪烁着泪光：“......即使对我不耐烦，但是治还是会选择编理由再离开。”
“不会的。”
太宰治轻笑：“原来你知道啊。”
他还以为把她瞒过去了呢。
“因为想相信你。”少女的声音轻微，但是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收获的第一份真诚。
优子再次重复了一遍：“如果连我都不能相信治的话，那么还能有谁来相信你呢。”
她是孤单的。
但是治比她还要孤单。
优子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兄长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总是在脸上露出那种脆弱的神色。
就像是已经破碎的玻璃，只是因为还留在原地，于是便没有崩塌。
但如果有人想要去触碰他，就必定会被上面锋利的边角而刺伤。
但同时，这面镜子也不会再保持原样。
“如果今天你还要对我撒谎的话，那我就决定不相信你了。”
沉默良久，少女平静的说道。
但明明是自己说出的话，话语的主人似乎比他还不想要接受这个结果，眼泪再次掉落下来。
“......”
太宰治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向巧舌如簧的他却像是被人拽掉了舌头。
“......最后是今天吗？”
优子擦着眼泪点了点头：“就只有今天了。”
“因为如果治骗了我，就要进监狱去了。”
少女所说的话幼稚又可笑，甚至还有一些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太宰治却第一次认真的和她交谈。
之前每一次都是对她敷衍了事。
即使是他做错了事情，但是因为知道只要道歉就会得到原谅。
无论对她做什么都无所谓。
被惯坏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多大的特权。
太宰治的神色微怔，他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可以一眼望穿的少女，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少女的碧绿色瞳孔中闪烁着即使是他也看不懂的情绪。
优子从口袋中掏出两块巧克力。
是早上赤井秀一为了庆祝她上小学而帮她装进来的。
“本来是打算在放学的时候给治的。”
却被少年打断了，于是就一直放在了她这里。
“都给你。”
优子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晶莹剔透：“上次治问我要巧克力我没有，你就离开了。”
“我当时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所以在早上拿到这两块巧克力的时候她就决定要给他了。
但是现在想来，应该只是又一个谎言吧。
“不过因为一开始就决定好了。”
优子还是把巧克力放在少年的手心：“这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欺瞒她的话，请不要让她看出来。
“优子想要相信你。”
再让她失望的话，她就要放弃了。
*
“太宰先生？”中岛敦奇怪的看着说着说着就沉默下来的青年，“是什么样的天使呢？”
不是虚幻的天使......感觉好难理解啊。
青年将思绪收回，笑容如同往常。
白皙的手轻轻接过店员递给他的礼盒。
“是即使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但是却能给我带来仿佛时时刻刻在一起的感觉的天使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