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具有攻击性的、强势到不容拒绝的冰原气息裹挟着冰凉的霜雪闯入年轻Alpha所有用来接收信息素的器官。
长谷川彻惊恐地瞪大双眼,后退几步“啪叽”一声贴到瓷砖墙上。
救命,他的浴室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可怕的味道?
心脏因为恐惧而不断加速跳动,后颈的腺体仿佛又在宛如火烧般融化。
长谷川彻几次试图深呼吸保持理智,但却都因为后颈传来的幻痛而失败。他颤抖着反手撑住墙壁,走了几步,翻身跪趴在浴缸里。
然后打开凉水的开关。
冰冷的水流直直冲到他的后颈,腺体处被冲击时到传来的巨大不适感让Alpha不自觉蹙起眉。水顺着皮肤滑落,很快就连同他的头发、没来得及脱去的衣服一起打湿。
但也拉回了长谷川彻的理智。
陌生的Omega的残留信息素随着水流一起被冲进排水口。
直到浴室里只剩下自己四处乱窜的信息素,长谷川彻才长舒一口气,翻了个身,软软地躺在浴缸里。
果然这世界上大多数Omega都很可怕,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和Omega在一起。如果自己未来一定要谈恋爱,肯定是会选择Beta的!
Alpha双目无神,思绪飘忽着。
好在他的两位挚友……咦,话说起来,零和景光的第二性别是什么自己好像还不知道。
算了,这种事也无所谓的吧。
毕竟他们可是挚友啊!挚友怎么可以和别人相提并论!
有点Omega信息素恐惧症的小狗爬起来,将自己的浴室洗刷得一尘不染,又将因为湿透而黏在身上的衣服毁尸灭迹,才放放心心地泡了个热水澡。
只是从浴缸里起身的那一刹那,长谷川彻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犬齿压过舌尖,传来有些尖锐的迫感。
好像……有点渴。
褐发青年抬着右手用毛巾胡乱地擦着碎发。数颗水珠沿着他漂亮的肌肉线条,滑过腹肌,顺着人鱼线隐没在围住下半丨身的浴巾里。
长谷川彻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用有些烫的热水泡澡,所以他也没注意到后颈的那块皮肤正隐隐发热。
将毛巾担挂在肩颈上,Alpha一边解锁手机,一边靠在水池旁接了杯水慢慢喝着。
嗯?景光撤回了什么消息吗?
但距离景光撤回消息都已经过去好久了,也没有发新消息,应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再次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就不再管,换上家居服,长谷川彻盘腿坐在沙发下铺着的地毯上。茶几上正放着他的日轮刀和两块琥珀色的结晶石,以及“罪证”。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将结晶石送出去了。
紫藤花一向是除了阳光外鬼最讨厌的东西,而鳞泷道场也常年种植着一种经过鬼杀队特殊培育后常年盛开的紫藤花品种。
长谷川彻回房间前偷偷折下了一小串,此刻证物就静静地躺在茶几上。
Alpha歪歪扭扭地缝好装着结晶石和干碎花御守时已经很晚了。他会用匕首也能挥舞日轮刀,但就是拿一根细细的针没有办法。
褐发青年抬起头时,满眼都是晕晕乎乎的蚊香圈,他将脑袋靠在沙发上活动了下肩颈,长久保持一个姿势的酸痛感袭来。他轻声哼唧两声,抬手揉了揉那处的肌肉,又按了按后颈。
长谷川彻的腺体不是自然成熟的。哪怕他有自愈能力,腺体被强制催熟也可以毫发无损。但那个过程却依旧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他开始畏惧Omega信息素,甚至下意识排斥,更别提去主动上生理课了。
纯情的年轻Alpha根本不懂怎么细致分辨Omega信息素里面传达的情绪,又根本没有体验过易感期,全然将自己的不舒服归结于受到的惊吓和长时间埋头制作的手工御守。
于是第二天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和挚友们见面了。
先前就提到过,长谷川彻不爱打扮自己,衣服从来都是乱搭,衣品这个词在他身上是根本看不见的。
毕竟幼时衣服是父母搭,后来穿校服、鬼杀队制服……只有这段时间不接任务了,他才开始长时间穿自己的衣服。
Alpha的衣橱一拉开,从冬季到夏季,一共就只有零星十几件衣服,大头是卫衣,偶尔能看见在卫衣堆里夹缝生存的两三件短袖和运动服外套。
就这种凄惨的状况,还因为昨天的事情而被残忍地毁尸灭迹了一部分后者。
但青年自己一直不觉得有问题,反正够穿就好了。
可今天,年轻的Alpha站在衣橱前,总觉得这些平日里穿惯了的衣服哪哪都不顺眼。
他不知道这是Alpha易感期的某些争强好胜的因素在作祟,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足足挑选了有十分钟。
最后勉勉强强地选了一件比较宽松的灰色卫衣配上黑色运动裤,分明和以往毫无区别。
他拿起信息素阻碍器,手指捏着黑色的皮质项圈,一股抗拒感不知从何而来。
不想——不想戴这个东西,一点都不想,非常不想。
但不戴就不能出门,不能出门就不能见到零和景光。
长谷川彻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最终想将结晶石送给挚友们的迫切最终还是压下了那由内而外的抗拒。缓慢地、不情愿地,低下脑袋,抬手将项圈给自己扣好。
再抬首时,他的眼尾都流露出了一点湿润的潮红。甚至在见到两位挚友后,那点在心里压抑着的委屈更加控制不住了。
“阿彻?”诸伏景光刚想和他打招呼,就被那张可怜兮兮的小狗脸震住了。
黑发Omega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平日里总是像是小太阳一般的人委屈成这样,想来想去大概只有曾经在长谷川彻只言片语中出现过的惹他生气的那个「朋友」。
Alpha语气蔫蔫地冲好友们打了招呼。
他似乎提不起劲来。
一只有些凉意的手覆上了长谷川彻的额头,金发深肤的青年表情格外严肃,让Alpha不敢随意造次。
“好像有点低烧。”降谷零比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温度,冲幼驯染示意,“hiro,你来看看。”
长谷川彻不高兴地扒拉开降谷零横在他面前的手臂,“别瞎说,我没发烧。”
得来一个降谷零不赞同的眼神,金发的Omega抱住被轻轻推开的手臂,开始说教:“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强撑着了,这样不仅会养不好身体,而且还会拉低学习效率。”
“我没有发烧。”Alpha强硬地回嘴,就是眼神又开始湿漉漉,像是不服气却又在讨饶。
他真的很不对劲。
诸伏景光拉着长谷川彻坐下,同样用掌背感受了一下褐发青年的体温。的确有些偏高,但考虑到对方处于发情期,倒也是可以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支持。
所以哪怕长谷川彻和往常一样在降谷零的严肃说教下将拜托拜托的可怜眼神投过来,诸伏景光也全然当作没有看到。
唉,我真是一个坏人。
诸伏景光想。
但阿彻的确不教训不行。
于是得不到回应的长谷川彻只好另谋出路,他从背包的夹层里掏出两枚御守来。将金色线的那枚交给降谷零,强行地塞入他的手掌里,打断输出。
“这可是护身符~”他有些小得意地扬着鼻子,“我亲手做的哦。”
要是平时Alpha肯定不会这样说,但他很不对劲。像是物种直接变异成了孔雀狗,力求得到肯定的赞赏。
降谷零看着御守上有些歪歪扭扭地缝线,下意识捏了捏,里面硬硬的,像是塞了一块不规则的石头,还有零碎的手感。紫藤花的香味还未散去,里面大概是放了干花。
比起御守,更像是香囊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但依旧将这枚御守收下,“谢谢,我会好好保管的。”
本来都已经投奔诸伏景光的Alpha一个猛回头,眼神凶狠:“要随时带着。”
降谷零还是第一次见他用这么凶的眼神和命令的语气说话,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兴味。
“哦?”他故意逗弄道:“可是为什么呢?很重诶。”
那肯定啊,里面可是有一块爱丽丝结晶石诶。
长谷川彻想这样说,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了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爱丽丝的事情,于是支支吾吾半天,“反正里面的东西很重要,是我很珍贵的东西,你不可以只是放在家里。”
要是他们带出去但是不小心弄丢也没有关系,只要长谷川彻想,爱丽丝结晶石是会自动回到他身边的,到时候再交给粗心大意的两人就是了。
诸伏景光握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枚,指尖摩挲过那不算成熟的针脚。这哪里是御守,更像是小朋友捧来的一颗诚挚的心。
“我会随身戴着的。”诸伏景光半是甜蜜半是温柔地承诺,随后话语微转,变得稍微强硬起来,“但是阿彻,你不觉得自己很难受吗?”
身体难受?
长谷川彻后知后觉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才意识到也许后颈腺体传来的不舒服,以及犬齿隐隐泛酸的情况并不全然是由于昨天制作御守引起的。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了滚。
是……易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