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回到辛者库, 虽然她身为为管事,可辛者库毕竟不同于其他的地方,分配給她的房间是既阴又暗狭小的。
不过, 比起和许多人睡大通铺的卑贱的宫女,她这个单间的小房子好得不能再好了。
也正是因为有个独立的小房间,她才敢收留了双姐儿。孙嬷嬷难得地揣上几个银子, 去膳房的打点了交好的老太监,打算带几个小菜回去, 告诉双姐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钱太监和孙嬷嬷差不多的年纪,两人也算是老相识,对孙嬷嬷也算是十分了解, 便打趣道:“哟, 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你这老抠儿竟然舍得花钱了?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些银钱都带到棺材里头去。”
“去,去。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真是一点都不中听。”孙嬷嬷呸了老太监一脸, 不过脸上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你且等着看吧!”
钱太监掂量掂量手里的荷包, 这老婆子都舍得下血本了,难道她真是攀上哪位主子了?
这后宫里头哪有什么秘密,他不仅知道孙嬷嬷这段时间总往后宫几位嫔主子那边走动, 还知道这老货还藏这一位宝贝呢。
孙嬷嬷拎着饭菜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她轻手轻脚的关上了们,“双丫头,双丫头, 你在吗?”
“嬷嬷, 我在这!”在油灯的昏暗的之中, 一个怯生生的妙龄少女走了出来。
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貌美的女字,影影绰绰的灯光之下,她纤浓有度的身子即使是隔着笨拙的粗使宫女的服装,也不能掩盖她的绝世风华。
孙嬷嬷再次感叹自己当初的好眼光,那时候这丫头还没有张开的,可是她着这双没明亮的招子,从一堆宫女之中挑了双姐儿出来。
“快过来,今日嬷嬷带来好吃的,你也快过来尝尝!”
双姐儿赶紧上前帮着孙嬷嬷摆好碗筷和饭菜,她心里头诧异的很,孙嬷嬷今日怎地这么高兴,倒像是有什么喜事一样。
对于孙嬷嬷,双姐儿是非常感激的,她年幼是就因为受到了家里的连累,进了辛者库。在辛者库这个地方,所有的肮脏事儿只有想不到,没有这里做不出来了。
要不是有孙嬷嬷护着,只怕自己也早就落到那些不怀好意的老太监手里了。幸亏得到了孙嬷嬷的帮忙,她才能安稳的过了这么些年,更是在嬷嬷的打点下,被安排到相对轻松的差事,虽然缝缝补补的,她每日回来都感觉直不起脖子了,可相比起其他姐妹,她算是幸运的多了。
她的管事嬷嬷和孙嬷嬷也算是老乡,看在孙嬷嬷的份上,不至于说很照顾她,起码是为难她。
孙嬷嬷看着刚刚洗脸的双姐,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即使孙嬷嬷身为一个嬷嬷,仍然为双姐儿的美貌感到赞叹。
不过,秉着小心谨慎的性格,“你在屋子里还好,一旦除了们可千万记得把那瓶黄膏抹上!”这种像胭脂水粉一样的膏状物品,一旦抹在皮肤,就会呈现出整个人呐蜡黄蜡黄的样子,这是孙嬷嬷花了许多银子才从太医院的小太监那里换来的。
一旦皮肤不好,气色看起来就会不好,即使是十分的美貌也只剩下八分了。孙嬷嬷不觉得之际能瞒得过这宫里的老狐狸们,只盼望这能瞒到那些刚进入辛者库的,心有不甘的宫女太监们。
至于那些地位较高的管事们,早就不是当初年轻气盛的模样了。这谁没有点顾忌呢,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们是决计不会出手的。,
孙嬷嬷想到惠嫔主子的话里的意思,双节儿只怕是很快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可越是这样,她才要越小心谨慎才是,可别这次机会作了没。
她敢收留双姐这么多年,也不是个心里头没成算。
“双姐,嬷嬷告诉你一件事情,嬷嬷刚从惠嫔娘娘的宫里头出来,惠嫔主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可都是要抬举你的意思呢。”
双姐儿脸色马上就变得红透了,她不是那种天真的女孩,孙嬷嬷护了她这么多年,双姐儿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可今日听到孙嬷嬷明晃晃的暗示,她就明白,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虽然不明白惠嫔主子为什么要抬举她,嫔位有地位、有儿子,不至于要像另外两位深受皇恩的娘娘一样需要借腹生子才是。
可是无论前路是怎么样的,双姐儿发誓,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走出辛者库,哪怕是当一个卑贱的官女子也好,反正都比辛者库来得强。
康熙下了早朝,看了看时辰,他在上书房念书的阿哥格格还没有下学呢,正好过去看看这几个孩子如何了。
他挥手打断了梁九功想要唱和的声音,自己小小的从后头进去,小太子和五格格都背对着的方向,自然没能发现康熙的到来,可是教书的那位老翰林先生,一看到皇上要进来了,急忙想要出来行礼问安。
可是却被梁九功的一个眼神给阻止了,老翰林不明所以,不过看着坐在后面的皇上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他便放心多了。
继续教习小太子和五格格他们背诗词。他们已经过了启蒙识字的书籍千字文和三字经了,现在已经背诵诗经和唐诗宋词。
五格格非常的认真跟着念,从“鹅、鹅、鹅……”
可是五格格有个小毛病,她又非常强烈的好奇心,念了几句便开始对这个“鹅”产生了好奇的心理。
“老师,这个鹅、鹅的它是长什么样子的?它真的是白白的毛和红红的掌掌吗?”五格格一脸好奇的问道,她这么大都没有见过鹅,刚开始知道鹅的时候还是在她额娘的饭桌上,一道铁锅炖大鹅,可好吃了。
五格格吸溜了一下不存在的口水,虽然鹅鹅很好吃,可是她记得大鹅是黑黑的颜色,才不是白白的和红红的呢。
上课的老翰林已经习惯了五格格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如果是换了他家里的孙子孙女,他早就藤条侍候了,可是换了宫里的这几位小主子谁敢了?
这位老翰林用余光瞄了后面的皇上一眼,只见皇上脸色如常,没有生气或是对他不满意的神情,老翰林便送了一口气,开始对五格格普及鹅的品种大全……
五格格听的津津有味的,对着她太子哥哥苦着小脸说道:“要是额娘在启祥宫也养一只天鹅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天鹅凫水唱歌啦!”
太子已经习惯了她妹妹这么不着调了,“昨天学习王昌龄的《观猎》时,你也是这么说的,想要养一窝小白兔!”
五格格对如此拆台的哥哥显然很不满,气呼呼的看着他。“哪有,我现在喜欢小天鹅,也喜欢小白兔,不可以喜欢两个吗?”
可是太子殿下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情,说道;“五妹妹,请恕哥哥提醒你,前天的时候,你学习马说,你便想要去养马……”
上头的老翰林也是尴尬的很,皇上就在旁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急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摇摇头,怪不得这么多年了还在编书呢,真是个书呆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皇上,看时辰五阿哥也差不多要下学了……!”
胤礽一听到梁九功的声音,急忙转过头来,果然看到了他皇阿玛,小太子虽然高兴的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可还是规规矩矩的上前,“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五格格则不同,她一向是个随性的孩子,小时候和皇上相处的时间也多,虽然有一段时间父女两没见面了,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生疏,撒开小腿就跑了过去,扑到康熙身上,“皇阿玛,保安可惜您了!”
小家伙朕准备施展她的撒娇大法,可以一转眼就看到了她太子哥哥还在规规矩矩的行礼着呢。
她急忙瞪了瞪腿, 也跑到她太子哥哥的身边,扑通一身跪下了:“保安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看着五格格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俊不禁,上前把儿子和女儿都拉了起来, “走,去看看你五哥!”
五阿哥的六岁了,上课的时间比五格格他们早一些,现在多半已经在习武场里头了。
小保安一听说要去习武场,她可高兴了,忍不住“嘻嘻”的笑出了声来。甚至走路都开始一蹦一跳的起来,可是刚走没两步,她就想到了宁寿宫那个严厉的教养嬷嬷。马上就停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跟在皇阿玛的身边。
康熙的眼睛多尖,早就把五格格的小动作看到了。在康熙看来,他的女儿就是生来带着最尊贵血统,什么规矩啊,那都是用来约束别人的。
他身边一左一右的跟着两个小家伙,五格格还时不时的问下奇奇怪怪的问答题,康熙都非常有耐心的一一解答了。五格格顿时觉得她皇阿玛比老老师厉害多了!
五阿哥的上课的习武场,就在他们的后边的一间,不过几步路就到了。
一进入习武场,小保安就被五阿哥的小马驹吸引了,那可是真的马儿,她好像要啊!
小保安一高兴留忘记了他皇阿玛的存在,拉着胤礽,两者朝着五阿哥保清的方向跑去。
康熙看着他的儿子女儿在这小小的习武场的都能玩的如此开心,他才想到太子如今已经四岁了,可是还没有出过这紫禁城,五阿哥好歹是在宫外长大的,对外头的事情起码有些了解。
而胤礽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基业的,可不能把孩子养着困在这深宫里。
第二天,康熙下了项决定,现在正是耕种的季节,他要带上太子出宫巡视,看看京城郊区的百姓耕种的情况。
而这段时间慈宁宫的太皇太后总是闷闷不乐,不太开怀的样子。康熙想着顺便带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位老人家出去散散心,在京郊的皇家别院小住几日。
既然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去了,怎么也得带上几分妃子陪伴在两位老人家身边吧,总得有人陪两位老人家聊天解闷的。
康熙算来算去,索性大手笔一挥,打算把宫里的大多数嫔妃和年纪较大的孩子都带上。
听明白了皇上的来意,皇后笑着说道:“也好,臣妾这些日子瞧着太皇太后是不甚开怀,可惜臣妾嘴笨的很,也不能令她老人开心,此次皇上的注意就很好,太皇太后一定会高兴的。”
“朕也是这么想的,至于阿哥和格格们,朕觉的年满周岁的都可以带上,至于万黼……还是让他留在宫里好好休养着。”
“臣妾明白,只是这后宫的妹妹们,还是可是心里有什么打算?”皇后前些日子着了凉,现在还未痊愈,偶尔还有几声咳嗽。
“皇后觉得呢?”
“皇上是打算带上太子殿下、五阿哥、八阿哥和三格格、四格格、五格格的,既然如此不如把惠嫔、荣嫔、安嫔、舒嫔和僖嫔妹妹都带上,有她们在想必也能照顾着这几位阿哥格格!”
康熙点点,“皇后想的周到。”
皇后想了想,又说道:“宣嫔妹妹也可带上,她本来留精通蒙语,倒是可以陪陪太皇太后和太后。”她微微抬头,看着皇上似乎不太满意的的皱着眉头,又接着说道,“宜嫔平日里也是个有趣的,有她的陪伴,想必两位老祖宗也是高兴的。”
“还会佟贵妃妹妹,自然也是要去的,臣妾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这回倒是不能和皇上一起出去了。贵妃妹妹身为贵妃,倒是可以起到带领嫔妃们的领头作用。”
康熙笑了笑,柔声的对着皇后说道:“一切就依着皇后的意思来办!朕都没有意见!”
皇后也回以温柔一笑,“臣妾自当不会辜负皇上的信重,一定此事办妥的!”
康熙又和皇后聊了几句便,便离开了坤宁宫了。
侍画一脸可惜的说道:“娘娘,您真的不去吗?”
她身为皇后,自然是要有取舍了的,既然当初选择了这个位置,那么她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皇上和高位分的嫔妃们都出去了,“本宫身为皇后,皇上他们都出去了,宫里还有几个年幼的阿哥和格格留下,她自然是要留下了主持大局的。”
“不过,皇上也是很信任娘娘的,这出宫的名单都是让娘娘您拟定呢!”要侍画说,她们娘娘什么都好,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就像这次,娘娘几乎要把宫里的高位的、得宠的妃嫔全部都带上了。
皇后嗤笑一声,什么信任她,那分明是皇上心里面早就拟定了的名单 ,不过是想借着她的嘴巴说出来罢了。他们这个皇上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好面了,而且是面子里子都要。
请安的时候,皇后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这件是事情,就连出宫的名单都安排好了,一连串的念了下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奕瑶不一样,她是既欢喜又忧愁啊。她来到这个时代四年了,每天就是这四面高墙和方方正正的天空,做梦都想要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想要看一看三百年前的花草树木、山川河流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她有放心不下十二阿哥,刚刚皇后也说了,周岁一下的阿哥和格格们都不带出去,怕孩子太小,承受不住车马颠簸。
她该怎么办呢,出去么,不烦心十二阿哥,留下宫里么,也不放心五格格。
虽然这次太后也会出去,可是外头究竟比不得宫里,在这后宫里,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经营了几十年了,她们的地盘就和铁桶一样,严丝合缝,可要是出去了,谁说得准呢。
历史的温宪公主,可不就是在避暑的途中生了病,最后药石无医的么。记载上是说是生了病,可真相究竟如何,只怕是没人知晓了。
奕瑶正在望天惆怅的时候,清澜过来了看她了,笑话她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样子的。这宫里面许多人争破了头似的想要跟着皇上出去呢,也只有你了,这里烦恼着。”
清澜也能理解奕瑶的心情,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自己又想出去看看外边,有放心不下宫里头的孩子。
“瑶瑶,我觉得你还是出去看看吧,感受一下外面的天空,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进宫十一年了,这十来年都是在这深宫里,外头是什么样的她早就不记得了,只是偶尔午夜梦回的少女时期,仍然会有几分惆怅的。
奕瑶也想,她可想了,做梦都想,可是小十二一个人在宫里面她也不放心啊,虽然说奶嬷嬷和侍候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可是每个主子在宫里,总感觉不行的。
“不如你把十二阿哥托付给皇后娘娘?”清廉提了个建议。
“皇后娘娘?”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皇后是最好的选择,她没有孩子,这宫里头任何一个孩子和她都没有利益的关系。
而且,十二阿哥非嫡非长的,兆佳家族也不算出彩,想必也会有有人大手笔的算计小十二。
更何况,以皇后娘娘的手段,只要是她愿意的话,一定话能护得住十二阿哥周全的。以小十二这么敦实的体态,奕瑶相信,除非遭受了明刀明枪的算计,否则小十二不会有事的。
可是,皇后她会同意吗?奕瑶不敢确定,毕竟她和皇后娘娘说起来就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连交情都谈不上。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清澜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她是非常相信皇后的为人的,是个清高爱惜羽毛的人,以前仁孝皇后在的时候,这宫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可她依然不会对无冤无仇的小孩子下手。
如果她是皇后了,就更不会对阿哥格格们下手了,甚至还会保护好孩子们的安全,毕竟皇后是非常在乎她的的名声。
和奕瑶有同样有烦恼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佟贵妃,
说去就去,奕瑶喊上奶嬷嬷抱上十二阿哥,直奔坤宁宫里去。
“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奕瑶拉着十二阿哥的手,“小十二,快给你皇额娘请安!”
十二阿哥还没有会说话,只会说些咿咿吖吖的婴儿语言,不过,他现在都是能站着一会,也能走几步路了。
胖墩墩的十二阿哥,在她额娘的帮助下,顺利的完成了这次的高难度请安动作,并且动作到位,完全可以打上九十分的高分。
皇后刚刚听到宫女来报,说是舒嫔求见的时候,她还以为自个听错了,毕竟自打舒嫔进宫以来,除了请安的日子或是有什么宴庆的时候之外,她从来都没有来过坤宁宫,单独找过她。
即使是在去年大封的流言传遍了后宫的时候,舒嫔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她的启祥宫,并没有来她的这里攀扯交情或是讨好卖乖的行为。
因为这些事,皇后对着还是庶妃的舒嫔是有一丝欣赏的。
“舒嫔妹妹快快请起。”皇后笑眯眯的说道,“咱们小十二都会走路了呢,快来皇额娘看看!”
小十二这个傲娇的孩子,前些日子连他皇阿玛都没有理睬,现在倒是乖乖的任由皇后娘娘拉着他的小手,很给面子的没有别过头去。
奕瑶觉得他的儿子以后肯定是个颜控,看着皇后好看,就很看面子的没有闹。
十二阿哥和皇后玩了一会而,便自个在边上玩着他的小玩具了。不哭不闹的,惹得皇后身边的宫人都多看了几眼。
皇后倒是挺喜欢十二阿哥的,便多问了这小子几句,奕瑶捡了一些十二阿哥的好玩的事情说给皇后听,逗得这位端庄的皇后都忍俊不禁。
奕瑶觉得这是个机会,便直截了当的开口了,“不瞒皇后娘娘,婢妾这次过来是有事相求的。”
“哦,不知道舒嫔妹妹是有什么事?”皇后虽然一如往常的问话,可是舒嫔的来意,就在刚刚聊天对话当中,她还是猜测到了几分的。
“回皇后娘娘,婢妾是为十二阿哥的事情而来。”奕瑶抬头看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