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着脸, 墨玉的眼瞳里泛着冷意。
她敛眸低眉,原主父亲的陨落真不是意外。
南乔阖上双眸,再次睁眼时,痛意再次占据了整个明眸。
“…所以乔乔, 如今的蓬莱阁并非安全之地, 尹南天所做的恶事不日便会东窗事发, 到时候他要是狗急跳墙……”宴宁没有说完, 但他们都知道这未尽之语,要是尹南天狗急跳墙,首先下手的必定会是南乔。
怀里的人没有声响, 宴宁忍不住低头看了眼,少女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眸子里盛满了痛苦,让宴宁心下一痛。
“乖,你要是想回去我便带你回去, 必不会让你落入险境的。”宴宁将怀里人搂地更紧妥协道。他的修为在修界亦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要想护好怀里的人, 也并非难事。
“尹天勾结魔族,残害修士,是人人诛之的大罪, 到时, 杀父之仇,自有人替你去报。”后面两句, 说得极轻,仿佛是在爱侣耳畔的呢喃。
南乔抬起脸, 怔怔地盯着宴宁俊逸的侧脸, 虽是白日, 房间里却依旧点了灯,明明灭灭的灯火打在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柔和的声音从上首传下来。
“要是乔乔想要亲手报仇亦可,到时,我亲手将人抓住,废去修为,让乔乔亲手杀了他,好吗?”柔和的声线带着宠溺,似乎在他眼里,尹天这条命一文不值。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接近晌午了,该是少女用午膳的时候了。
低头看了眼怀里少女身上艳色的嫁衣,眸色有些冷,其实少女生地这般好,无论穿什么都漂亮,只是一想到这嫁衣是那魔尊的,他便觉得极碍眼。
“先将嫁衣换下吧。”宴宁从空间里拿出一套粉蓝的衣裙,放在一边的案上。
南乔也同样不喜欢身上这套嫁衣,瞅了瞅一旁的粉蓝衣裙,是她喜欢的样式。
等南乔换下衣裙后,案桌上已经摆好了灵食,宴宁往她碗里夹着菜。
“回不了蓬莱阁,可我也不想去剑宗。”南乔咬着手中的筷子,呐呐地出声。
她好不容易才从剑宗出来,自然是不愿意再回去了。
“那乔乔想去何处?”宴宁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不动神色地询问。
“我也不知道。”南乔有些苦恼,她自小体弱,常年待在蓬莱阁,又性格娇矜,身边几乎没有朋友。
“既如此,那不如就先随我回去?”他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悠悠地饮了一口,状似无意地说道。
南乔正夹着一块灵兽肉放进嘴里,听到他的话,愣了愣。她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白衣男子,握着玉筷的指动了动。
“还是不用了。”她眼睛闪了闪,扯了扯唇角,极不自然的笑了笑后,又低下头用起了膳。
被拒绝后的白衣修士好似并不在意,噙着笑,悠哉地饮着茶,时不时还贴心地给少女夹着菜。
一直偷偷地觑着她的少女见对方并没有生气,心微微一松,她并非不知感恩之人,只是这两月来的种种,让她实在不敢轻易对其他人托付信任。
宴宁自然将少女的情态看在眼里,看着低头认真用膳的少女,眼底盛着宠溺,他自是清楚少女心里的顾虑。
即使他内心的独占欲让他十分想将少女带回自己的地界,可前面的那两个前车之鉴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强压着心里那股可怕的独占欲/望。
禁锢与强迫是得不到少女的心的,宴宁只能不断地告诫着自己,慢慢来,她已经在你身边了。
他相信,只要她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总会有心甘情愿地投入他怀里的那一天。
“乔乔,现下修界许修士都在寻你。”
“嗯,寻我?为何要寻我。”南乔夹起一片笋片放进嘴里,鲜嫩可口,略好奇地问道。
为何?
宴宁转了转手中的茶盏,深邃的眼神缓缓凝在少女脸上,她已经卸了朱黛钗环,脂粉未施的脸绝丽娇艳,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住的美丽。
“那日你在秘境里的经历被人用留影石记下了,现在,恐怕已经传遍整个修界了。”宴宁淡淡道,其实早在她被带到玉衡峰的第二日,那段影像就传了出去了。
只是少女一直被困在玉衡峰,后又被魔尊掳走,所以才对这事一无所知。
南乔闻言,微微一愣,半响后眼底才开始涌现出慌意,她并不是一无所感的,这段时日所有发生的一切,被困,被囚,被掳走,一切都源自于幻影镜的破碎,自己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倘若她的容貌传遍了整个修界,那无依无靠,修为又低下的自己在修界又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南乔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执着玉筷的手微微颤着,本来殷红的唇也有些泛白。
宴宁凝视着少女被他的话吓地娇娇怜怜的姿态,眼中透着暗沉,他缓缓起身,将吓坏的少女抱在怀里,将她毛绒的脑袋埋进自己的颈窝处,深吸了口气,少女香甜的气息涌入了鼻尖。
他轻言轻语着,凑在她莹润的耳旁,如眷侣般亲昵。
“所以啊乔乔,如今啊,你去哪都不是安全的。”他轻含着她的耳垂,声音不复清朗,带着沙哑与缠/绵,:“不愿会剑宗,那便随我回浮玉吧。”
浮玉山乃修界灵山,也是宴宁洞府所在之地,外人鲜少踏足。
他希望能将少女带回自己的地界,希望少女能穿戴着自己准备的华服首饰,享用着自己准备的灵食灵泉,希望少女身上沾满他的气息。
南乔怔怔地被男人抱着满怀,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浓睫颤了颤,良久,她颤颤地伸出纤长的双臂,搂住了男人细长的脖颈。
宴宁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敛下了满目暗沉,笑意又重新变回了原本的和煦清雅。
……
魔鞭甩了个空,楼沐君眼中杀意凛然,右手凝结魔力,转身朝着身后的黑衣剑客袭去。
容隐手握灵剑,竖剑挡住了对方的一掌,而后体内灵力涌动一挥,将面前的红衣魔尊整个人震开。
楼沐君被庞大的灵力震地直向后退,止住了后退的脚步,嘴角微微渗出血,他抬起头,看着对面同样灵力翻涌,脸色泛白的容隐,哼笑着道:
“仙尊今日想要将魔后将本尊身边带走,恐怕不容易啊。”
容隐屏着气,过度灵力的消耗让他的唇有些苍白,努力转运着身上的灵力,抵御着魔界无孔不入的魔气。
听见略显嚣张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容隐垂首,眸里划过一丝深意,他已经收到了好友的传音,心里清楚好友已经将人带出魔界了。
浓厚了灵力自丹府涌出,冲刷着四肢五骸,体内的魔气被迫溢出。
容隐抬首,冰冷杀意的眼神再次看向对面,下一刻,手中的灵剑再次朝着楼沐君的面门而去。
他不通感情,如今也依旧未曾理清当初见到少女时那抹痒意,可无论是谁,胆敢将少女从他身边带走,都必须付出代价!
……
孚玉山又名天目,居修界东五百里处,是与蓬莱齐明的仙山。山明水秀,灵木生长繁茂,大树华盖闻九州。
木成林,兽成群,先天灵宝更是随处可见,可以说是修界中不可多得的灵气之地。
这样的灵气圣地也是诸多修界大能争相觊觎的宝地,只是可惜,早在万年前,宴家先祖就早已率先将此地占据,成了宴家族地。
上古大阵圈着整个山脉,无宴氏准允者不得入内,很好地将一众觊觎者挡在了结界外。
身怀重宝,自然也要有护着重宝不被夺走的本事。宴家一族即使嫡系子嗣凋零,却也是代代出天骄,就连如今唯一的嫡系宴宁更是千年难出的天才人物,挡住了大部分实力非凡的大能的觊觎,宴氏一族也在这万年间,在孚玉山里绵延生存。
宴氏一族居住的地方与剑宗的并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宗族的原因,宴氏一族的住所与剑宗截然不同。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小院长廊,灰瓦青石。若非是建在孚玉山灵气最充沛的地界,乍一看,旁人恐怕会以为这是哪个凡间氏族的住处。
宴氏一族虽俱是修士,却更有着与其他的修士并不相同生活方式,他们如凡人一般喜穿华服,喜吃佳肴,喜喝上好的灵酒。
“姑娘,先歇息一会儿吧。您已经炼了上午了。”灵仆将端来的灵露和切好的灵果摆在石桌上,眼神却不敢乱看,恭敬道。
距离石桌不远处,身着绿衣窄袖衣裙的明丽少女正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一横,一压,一点,一劈,一刺,练地有模有样。
南乔莹润的额沁满了细汗,她并未理会一旁的灵仆,而是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横,压,点,劈,刺…长时间的挥动,她双臂已经开始酸软起来了,南乔贝齿紧咬着下唇,眼底微微泛红,额上的细汗已经滑落到颈部。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何时,石桌旁的灵仆已悄然退下,一袭华服的俊美男子立于一旁,眼神幽幽地看着正在练着剑招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