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有些怔忡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唇如丹朱,远山秀眉,罗群曳地,抬眼眉梢间竟是透着无边旖/旎的艳色。
玉色的指尖轻攥着罗裙, 呼吸好似也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她有些狼狈的别过了眼, 不敢再向镜子中那个陌生的影子投任何眼神。
魔仆已经全部退出屋外, 她垂首敛目,莹白的后颈露了出来,一抹霸道的红艳像烙印一般显眼。
火热的胸膛从身后袭来, 后颈处温热湿润的触感再次出现,南乔有些认命地阖上了眼。
宽厚灼热的大掌被塞进手里, 耳畔餍足的声音响起。
“从今日起,乔乔就是我的魔后了。”娇软的身子嵌在他怀里,让楼沐君忍不住发出喟叹。
楼沐君看着怀里自己亲手为其穿上嫁衣的姝色少女, 心中那几百年来的那抹空虚似乎被眼前的少女完全填满了。
他攥着她的手, 带着她一步步地朝着外间走去, 他要带着她去接受众魔朝拜,只要接受了朝拜,成功结契, 那么少女便会成为她名正言顺的魔后。
男子身姿修长挺拔, 红衣婚服俊美邪肆,可当低头看向身侧嫁衣披身的少女时, 全身凌厉的气场霎时柔和。
他身侧的女子嫁衣似火,身姿窈窕, 柔荑被身侧男子牵着走, 纤纤细步, 看上去宛如一对恩爱甚笃的缱绻爱侣。
两人所过之处,魔使魔仆俱是敛目行礼,一刻也不敢抬头。
滚边的艳色曳地裙摆缓缓从他们面前划过,只要他们稍抬眸,甚至还能隐约看到深藏在裙摆里的绣鞋。
南乔被楼沐君牵着走,眼眸茫然,好似一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一般。
魔宫的大殿本来是用来议事的地方,而此时雕梁画柱早已被红绸点缀,厚重的黑岩上覆着华丽的地毯,两侧的案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殿中静悄悄,众魔们分列两侧,躬身站在案桌前,恭敬有序地等待着魔尊魔后的莅临。
徒然见到这么多魔族,南乔还是有些惧意,她垂眸不再看那些魔族,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攥地更紧了。
“别怕”身侧的男子吻了吻她莹润的耳垂,似感觉到她的害怕,轻声安抚:“有我在,无人敢伤你的。”
他的话让她长睫轻颤,却并没有抬眸看他,只是本来攥紧着的指尖还是稍稍放松了。
登上了大殿上首高台,居高临下,下首跪俯着的众多魔族好似都变得渺小了。
“属下拜见魔尊魔后。”
整齐恭敬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烟火礼炮的轰鸣声更是从殿外传来,不绝于耳。
在这响彻云霄的嘈杂声音中,高台上嫁衣似火的姝丽美人又被身侧的男子揽进了怀里。
“本尊的魔后,当与本尊共享着一切。”呢喃声盖过一切嘈杂声传入南乔耳中,让她愣了一下。
微微仰头,正对上了他的眼神,眸色如墨,其中涌动的情意让人不敢直视。他长得实在好看,俊美中带着少年意气,低眉浅笑的模样不似魔族,反倒似凡间话本里潇洒的少年侠士。
这样品貌的的人,却这样逼迫着自己,这段时日的惊惧恐慌涌上心头,少女眼眶有些发热,觉得有些委屈。
她低头,不再看他。
楼沐君继续俯身亲了亲怀中人的耳畔,他并不后悔用这般强硬的手段得到她。她已经是他的魔后了,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他有很多的时间去谋夺她的心。
楼沐君看着下方宴席开了,便打算带着少女离开了。
魔族中人向来放浪形骸,饮酒后嬉笑打闹更是无度,容易吓着他怀里的人儿。
搂着少女的腰,正打算离开之际,殿门处传来的急切叫喊让他停住了脚步。
“魔尊大人,有一个修士闯入了魔宫。”魔使单膝跪地,语气急促。
此话一出,大殿中魔族瞬间哗然,魔族大多是急性子,此时魔尊登临尊位不久,为表忠心,纷纷掏出武器想要与那修士决一死战。
楼沐君步履顿住了,大殿中嘈杂的声音完全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只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在了怀中的少女脸上。
她正望着殿门外,眼中带着的希翼让楼沐君脸暗了暗。
她已经猜出那个修士是谁了,正希望着他能救她,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可惜了,楼沐君无不遗憾地想,这个希翼他不可能帮她实现了。
他可以满足她任何要求,却绝不会允许她从自己身边逃离。
“乔乔,你先回房,为夫处理完这些事便回去。”
一声为夫让南乔倏地转过头,正对上了他笑吟吟的脸,眼里似有怒意涌动。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不回去,我想去走走,你不是说我是你的魔后吗,和你共享一切吗?”浓睫轻眨,她语气和缓:“既然我是你的魔后,难道我连参观你的住所的资格都没有吗?”
抚着少女脊背上大掌一顿,楼沐君沉沉地眼望进了少女的眸,干净清亮的眸子中带着来不及掩藏的心虚。
他徒然笑了出来,他的魔后实在太过干净了,任何小心思都藏在这双清透明净的眼睛里,只要细看,就能发现。
但这是这么多日来除了离去的唯一一个请求,即使知道她有小心思,他亦不忍心拒绝。
“自然是可以的。”他颔首,细致地安排好了她身边的仆从,笑着看着她离开。
看着被仆从簇拥着的少女身影消失在殿门,楼沐君才收回眼神,看了眼身上喜庆的婚服,也同样大步地向殿门走去。
魔宫外,容隐容色森冷,手中的灵剑挥舞着,屠戮着蜂蛹而至的魔族。
一身玄衣,满身杀意,看起来不像清冷若仙的仙尊,反到是像极了收割性命的修罗杀神。
同族一个个倒下,让围着他的一其他魔族心中惊骇不已,他们围着圈却不停的后退,手中的武器都快拿不住了。
“仙尊大驾光临,真是让本尊的魔宫蓬荜生辉啊。”慵懒低沉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让一众魔族心神顿松。
“今日是本尊大喜之日,仙尊要想饮杯酒水直说便是…”楼沐君微妙地扫了眼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的魔侍:“何必动刀动抢呢?”
容隐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只沉着眼看着对方身上那身刺眼的红衣,身上的杀意徒然增厚数倍。
楼沐君顺着对方的眼神,将目光同样落在自己身上的大红婚服上,状恍然大悟道:“仙尊见笑了,今日本尊与夫人新婚大喜,本尊设宴,宴请各方宾客。”
“听闻仙尊向来璞素雅致,想来是对这凡间的婚服不甚了解。”
“本尊的魔后对于凡间的东西向来感兴趣,为讨她欢心,便将这结契大典改成了凡间的样式。仙尊瞧瞧这大红婚服,可还入眼?”
楼沐君言笑晏晏,犹如凡间新婚郎君一般夸耀着自己对心爱之人的讨好,对伴侣的爱意与亲昵溢于言表。
容隐脸色没变,手握着本命剑的力度却大了许多,他似乎不想听对方说这些废话了,举剑袭了过去。
凌厉的剑夹杂着杀意袭来,楼沐君脚尖轻移后腿,避开了直击丹田的一剑。
眼看一剑落空,容隐眉目一凝,迅速前移,紧接着剑锋一划,无形的剑意飞出,直朝着对面红衣魔尊的而去。
楼木君能成为魔族魔尊,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他手中的魔气凝炼成鞭,右臂一甩,朝着那剑意袭去,瞬间将那抹剑意击溃。
一玄一红两个身影激烈地对战着,都是修魔两界的至尊人物,实力非凡,每一招更是指着让对方陨落而去的,一时间,剑意与魔力纷飞,甚至还波及到了一旁的其他魔族。
………
并不知道魔宫外已经打了起来,此时的南乔正在魔宫侍从的带领下,漫不经心地参观着魔宫的布局。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花圃里开得正艳的红鸢尾。这是魔界独有的灵花,虽为灵花,却靠魔气而生,叶较小,花苞大,外观艳丽。
魔宫的花圃很大,为讨心上人欢心,楼沐君还特意圈出了一块地,用灵珠设了聚灵阵,特地移栽了一些修界独有的花花草草。
南乔转头对着灵阵里的灵花发起了呆。可以看得出魔族这位魔尊对于阵法有一定的钻研,聚灵阵的效果很好,圈起来的地方灵气十足,同时又遮住了侵袭的魔气。
可即便灵气再充足,离开了赖以生存的环境,灵花依旧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披靡之态,本来青翠舒展的枝叶有些蜷缩,叶尖处更是出现了明显的泛黄。
少女看着那抹黄,有些出神,恍惚觉得自己就像花圃里那株灵花,被迫移栽到了不适合自己的环境中,而楼沐君则如同这花圃外的聚灵阵,既在陌生的环境中保护着她,同时又禁锢着她。
她有些黯然,素手轻轻握住戴在胸前的幻影镜,这是父亲送给他的,而一切的意外俱是从幻影镜破碎开始出现的。
“乔乔。”
突如其来的呼唤让南乔一愣,她有些惊异的抬头,环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周围只有一群垂头不敢看她的魔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