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指蕴灵木蕴藏的灵气极为丰富, 其中蕴含的草木之气更是对于有木灵根属性的修士修为大有裨益。
而无木灵根的修士倘若能日日用蕴灵木蕴养身体,草令先天体弱者一寸寸地修复身体,而身体康健者则可一段段地拓宽筋脉。
这种对于任何人都有奇效的灵宝,在修界是最是受修士的追捧的。
只是蕴灵木对于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 只长于灵气及其充足的地方, 一般也只有各种灵气充足的秘境中才能找到其踪迹, 因此在修界十分罕见。
木床上已经被布置好了被子与软枕,俱是用冰蚕丝制作而成, 同样是不可多得的灵宝。
容隐低头看了眼少女, 然后动作轻柔地将少女放在了木床上。
蕴灵木的灵气一缕缕地被少女吸入身体, 让体弱的少女本来微蹙的秀眉舒展开了。她睡着正香, 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嘴角轻抿, 两颊微微带红。
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怀里的少女的容隐并未立即起身,他目光深邃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女,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枚碧色灵镜,正是当时从少女脖颈上掉落下来的镜子。
镜子通体碧绿, 泛着灵气,异常精致,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镜面处有一道泛新的裂痕。不知是不是是待在少女身边太久,容隐似乎还能闻到还萦绕着的一缕幽香。
是与少女身上同出一源的香气。
容隐沉着眸, 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擦着手中的镜子, 而后才把灵镜轻轻地放下床上的柜子上。
放下镜子后, 容隐也并没有立即离开。他长身玉立, 站立在床前, 墨色的眸紧紧地盯着躺在他床上, 胸口似乎有股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了许久,而睡梦中的敏感的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略带沉色的目光,秀美的眉微簇,嘴角的笑意似乎也消失了,娇憨的睡颜也轻染上一丝不安。
直到注意到少女神色变化,容隐恍惚地回过神来,察觉到到自己的眼睛还牢牢地粘在床上的少女身上,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并没有继续停留,他只是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脸色恢复正常的少女,径直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落衡殿向来清净,即使是剑宗之人也甚少踏足。但在今日,向来清冷的大殿的正厅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宴宁毫不客气地侧躺在殿中一侧的软榻上,指尖还泰然自若地拿起一颗剔透的灵果放入口中。
直到容隐出现在殿中,他才漫不经心地优雅吐出口中的果核。
“你家那几个徒弟正在外面求着见你呢。”撩起眼皮,嘴里又再次叼起一枚灵果,语气带着散漫。
容隐并没有多他的话做出反应,只是脸色略沉着看着地上。
整个落衡殿是由灵玉打造而成,因此连地板都是光洁无垢的。此时,几粒散落的褐色灵果核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显得格外地碍眼。
容隐仙尊爱洁,是修真界众所周知的事。
宴宁循着他的目光,当然也看见了地板上那极为显眼吐出的果核,也想起了容隐的性子,眼里带上了几分心虚。
镇静自若的脸再也摆不下去了,他讪笑着手一挥,施法清理了地上的果核。
直到地上碍眼果核清理掉,容隐的脸色恢复正常,他并没有继续理会一脸心虚的宴宁,而是直接在首座上坐了下来。
看到他拿出了茶具杯盏,开始品茗,宴宁有些无趣着执起杯盏。
“你把她带去那里了?”宴宁轻垂着眼,手里的茶盏被修长的手指捻转着。
容隐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眸中的神色意味不明,却依旧并没有回答好友的询问。
“你倒是说话啊,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家抱回来,还安顿在你落衡殿里”宴宁锲而不舍地追问:“你到底打算怎么安置她?”
“那么多人看着你把人家姑娘抱回来”
“听说她一直想拜你为师?你怎么想?要是还是不愿意接受她这样的弟子”他眼神一亮,有些殷勤道:“要不就让我收她为徒?虽然我修为比不上你,但收个徒也是绰绰有余的。”语气中带着兴奋。
容隐一听了他的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冰冷冷的眼神斜睨了他一眼。
“你这人还真是越来越霸道了。”宴宁有些不服气地撇撇嘴,到也没有继续坚持。
“所以你是打算收她为徒?”他继续饶有兴趣地发问。
修真界谁不知道容隐曾宣布过不会再收徒这一事,倘若他真的再收了尹南乔为徒,那就相当于是自打嘴巴了。
容隐再次端起茶盏的手又顿了顿,眸色开始变得复杂深邃,想起了那个正躺在他床上的少女。
他的每个徒弟都是由天机测算而来的,又生性清冷,从未按过自己心意去收徒。
宴宁的询问让他不自主得产生了几分抗拒,容隐眸里闪过几分意味不明,他尚无法捋顺那个少女给她带来的悸动是何,却潜意识地抗拒着少女成为他徒弟的这种可能。
宴宁一边发问,一面不动声色地将上首容隐脸上的神色收入眼底。
他轻笑,也不再着急着出声,而是悠哉得放下了手中转地欢的茶盏,执起另一杯盛着灵茶的杯盏。
容隐则彻底没了品茗的心思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带着凉意的眼睛看向了正悠哉悠哉喝着茶的宴宁。
“你何时离开剑宗。”他语气淡淡地赶客,摆明了不想看到对方
他并未直接回应宴宁的问题,是因为自家还没有彻底摸清他对那个少女的心思。
但这人,他是一定要留下的。
无论是为了弄清楚自己的心思也好,还是为了追寻魔族的踪迹也好,尹南乔都得留在他身边。
相交百年,他对于这位行事作风散漫惯了的友人不说十分了解,却也有几分熟悉。
虽是有着一副喜欢打趣人的性子,却也不会如此急切,喜欢追问到底。
刚刚宴宁的几个问题与其说是希望他给少女一个交代,还不如说希望容隐能亲自出口否认掉关于在意少女这一事。
宴宁饮着茶的动作亦是微顿,而后依旧毫不在意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他很快放下了杯盏,脸上戏谑的调笑全部散去,眼睛直直对上容隐带着凉意的眸,他眸中弥漫着薄雾,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你还是那么敏锐啊。”他静默了许久,而后无奈地笑叹。
郎君清俊,勾唇一笑,摄人心魂。
“我想带她走。”既然被识破了意图,他也不再遮掩了。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那个与他有着一面之缘的清丽少女仿佛又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自小爱玩,也喜欢到处跑。数百年的光阴,他曾在凡间见过糜丽动人的皇妃,也曾见过被誉为修仙界第一美人的绝丽仙子。
那些女子,美则美矣,却从未有一人能如她这般触动他心弦的。
青曜镜中那名狼狈却绝丽的少女,一出现,便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
这感情来得莫名其妙,却是来势汹汹,在他尚未觉察之前就已经占据了他所有心神,让他放不下。
宴宁有些无奈地苦笑,美人似刀剑,将他平生所有的自持与冷静都打击地七零八落,只迫切地想把少女留在身边。
因此见容隐把少女带回了落衡殿,便立即马不停蹄了过来,甚至言语中还使用了平日里看不起的手段想激地容隐放弃那位少女,这样,他就能顺水推舟地将少女收于掌下。
可是他却忘了,容隐虽不懂风月,却也并非容易哄骗之辈。
“容隐,你既之前已拒绝了让她成为你弟子不如,让我把她带走。”少女父母双亲皆已陨落,叔伯兄长亦非良善之辈,让她回蓬莱阁,无非就是羊入虎口。
因此少女现下的处境可以说得上是无处可去。宴宁眸里泛起了奇异的光,这是一个让他能将那样的少女收入怀中的好机会。
他压抑着心里的悸动,一向懒散的脸上带着少有的认真。
虽然他一直打趣着容隐,可作为多年好友,他也深知容隐的性子,若说对女子动情,那是万万是不可能的。
他会如此维护那位少女,恐怕多半还是因为与其父生前有旧的原因。
宴宁有些迫不及待地继续开口了,他不像容隐一般什么都不懂,既然那个少女已经触动了他的心神,那他必定不会就此放手。
容隐脸上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宴宁提出要把少女从他身边带走时,心下涌出的一股子的戾气有多重。
“带她走?你凭什么带她走?”那股戾气的驱使,使容隐的话不由地带上了一丝讽意。
“你既非其父友人,又非其亲眷,凭什么把她带走。”他冰冷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尖锐。
宴宁眸里仍是带着的笑意缓缓褪去,剑眉蹙起,眼神里升起惊诧。几百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容隐如此情绪外露的一面。
他似乎从容隐的态度中看出了什么,也不再继续回话了,大殿里顿时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突然,容隐似有所感地抬头,缓缓看向了殿门处,不到一刻钟,果然就看到了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赤着脚俏生生地站在殿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