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是汉家女。
汗阿玛在世时, 对额娘极尽宠爱,不管走到哪处都将她带在身边, 否则, 也不会生下他跟未活下来的弟弟了。
只可惜,在生弟弟的时候,额娘本就不算康健的身子变得越发弱不禁风, 很多时候都得休养着。
那时候,宫中有许多人说,汗阿玛就喜欢这款江南女子的似水柔情, 柔柔弱弱的样子,跟宫里这些个满洲贵女, 蒙古格格们完全不同,是最满足男人所求的状态。
风言风语有很多。
胤祕那时候已经养在佟佳贵妃的承乾宫里, 时常被汗阿玛带在身边了。
小小的人儿初时听不懂这些, 等到他能够懵懂反应过来时,阿玛已经是苟延残喘。
直到汗阿玛临终, 所有哥哥们一起聚齐在清溪书屋那一日。
他还记得外头下过大雪, 冰封千里。
汗阿玛好累啊, 那么多人,那么多心思,他躺在床上看得明明白白,也不知心中会不会有些悲凉?
那时候的哥哥们是,哥哥们的额娘亦如是。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 汗阿玛才会在最后那几年,对额娘十分偏爱。
额娘是没有大图谋的人。
她所图最大的事, 不过就是他这个小萝卜能够平安康健长大成人吧?
胤小祕满心感慨, 化为全力奔跑的速度。
也不知道具体摔了几个屁股墩, 小团子只是连忙爬起来继续奔向咸福宫,生怕耽误了时间。
咸福宫主殿内。
玄烨被拔过一个人参须须之后,蔫了好一阵子。从圆明园回到宫里,经过一个秋天的滋润,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
他最近时常思索有关这个世界的事情。
这貌似不完全是他的梦境,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大清朝。
而且,这里的时间,要比他所在的那个世界晚了至少几十年。
玄烨收集着所有自己亲自观察得到的结果,一个大胆且荒谬的猜测就沉在他脑海之中,眼瞧着就要呼之欲出。
明间的棉帘子一阵响动,紧跟着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没等玄烨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人跑到了脑袋顶上,使劲儿一拔,毫不拖泥带水的揪下他的一根人参须须。
尚是少年人的玄烨:“嗷——”
罪魁祸首胤小祕:“谢谢阿玛的礼物!”
飞奔进来的小家伙捧着这一根人参须须,转头又呼啦啦跑出去,正撞上追回来的五花他们,一阵吵吵嚷嚷之后,很快离开了咸福宫。
玄烨从懵滞,到震怒,再到控制不住的打瞌睡,最终只来得及骂一声“混账东西”,便陷入沉眠之中。
失去意识之前,玄烨只决定了一件事。
他的胡子,往后谁都不能碰!
*
寿康宫与慈宁宫左右比邻。
因着圣祖爷去时,在世的妃嫔人数尚且不在少数,慈宁宫、寿康宫和宁寿宫盛不下这么多人,雍正便将慈宁宫上头的西三所暂且作为太妃居所。
按照陈氏的贵人位份,原本应当居住在西三所里头的。
胤禛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即便是为了小幺,也要给陈氏安排妥帖,还不能叫谏臣们抓到皇帝有违规制的错处,大肆进言,便只以太后名义封了陈氏皇考白贵人,住在寿康宫配殿。
重要的是,叫她距离慈宁宫最近,有佟佳太后看顾,又不在西三所里头挤着,算得上是双重保障。
胤小祕往日都是被佟额娘叫去慈宁宫,在那里等着额娘过来一道聚一聚,这还是少数几回进寿康宫内。
毕竟人多眼杂,他总是频繁出入太妃们的住所,四哥会很难办的。
小家伙气喘吁吁,被玉竹引着,到了配殿门口,额娘身边的宫女面色凝重,掀了帘子忙请他进去。
屋子里熏得暖乎乎的,门窗紧闭,除却一股果香之外,还伴随着浓重的药味儿。
陈氏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睡着,瞧着竟比前些日子清减了不少。佟佳氏带了人在暖阁另一侧坐着,正在跟太医问话。
胤小祕轻手轻脚地急切走到榻边,伸出小手都不敢碰额娘一下,确认额娘是睡着了没有清醒的迹象,又蹑手蹑脚遛到佟佳氏身边。
佟佳太后瞧见儿子蔫了吧唧的样子,心中叹息,伸出手道:“来,到哀家这来。”
胤小祕垂着眸忙凑上去,紧紧捏住佟佳氏的手。
佟佳氏这才发觉,一向火炉子似的儿子,这会儿手心冰凉,像个雪地里的石头一般。
佟佳氏心疼不已,招手问玉竹要了个手炉,塞进胤小祕怀中,忍不住嗔怪:“派人亲自去接你,你怎么还要回咸福宫一趟,平白受了这许多风寒。”
小家伙懂事的摇摇头,勉强弯唇叫佟额娘别太担心。身子却不由紧紧靠着佟佳氏,悄声问:“额娘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只说最近几日没有胃口,我还叫廖公公给额娘弄了些开胃的吃食,她都用完了呢……今日怎么……”
胤祕没再说完,已经忍不住想立刻奔去床榻边,给额娘服用这人参须了。
佟佳氏垂眸,视线落在儿子紧紧贴在自个儿的身子上。
这小人儿,不论长多大,心底发慌的时候总是这样紧紧靠着什么寻求安慰。
她一手温柔的覆上儿子的脑袋,低声安抚:“想来是连日来的大雪,早就染了风寒,她惯来是个不愿意麻烦太的性子,身子本就弱,又拖了几日病情,这才病倒了。”
“也怪哀家,昨日便该派人来瞧瞧的。此番传了太医院院判亲自来诊治,定然能医好她。”
胤小祕使劲儿摇了摇头,轻轻捏了捏佟额娘的两根手指。
“不是的,不关佟额娘的事。”
小家伙轻轻吸了吸鼻子,往左右瞧了几眼,欲言又止。
佟佳氏会意,叫人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了小团子带来的银翘守在外头,这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有什么话就说吧。
胤祕从怀中摸出那根细细的人参须须:“佟额娘,你能叫人给额娘把这个须须煮了吃吗?”
佟佳氏垂眸,望见一根人参须,有些诧异。
宫中最不差的就是人参,便是一等参也绝非绝世珍品那般夸张,何至于儿子避开奴才们,掏出这么一根人参须呢?
佟佳氏对小团子非常了解。他瞧着离谱,事实上遇事却比许多年长的人都要有解决问题的态度。
除非,这东西果真效果惊人,小家伙不愿意被人揣测。
佟佳氏心神只是片刻流转,开口问:“有用?”
小团子使劲点点头。四嫂都能有奇效,额娘也一定……
佟佳氏便再也没有多问一个字,唤了慈宁宫的人进来,亲自带着人参须去煎。
等待煎药的过程叫人心焦。
小团子一会儿坐在火炕上,一会儿又悄悄滑下去,远远瞧一眼额娘,中间还碰上两位前来探病的太妃,都被佟佳氏挥挥手打发回去了。
小团子疑惑:“佟额娘,不叫她们进来坐片刻?”
佟佳氏轻哼一声:“往日有哪个会来寻你额娘小坐片刻的?这不过是闻着味儿过来的,放在往日倒也罢了,今日凑上来,实在是少了些眼力价儿。”
胤小祕长在内廷,身边最亲近的人,除了汗阿玛,咸福宫的奴才们,便是额娘们了。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稚童,眼中只能看到有趣和好玩。
如今所见,更多是深宫女人的无奈和辛酸。
他轻声问:“佟额娘,宫里的太妃们,是不是日子都不好过?从前,额娘虽然不愿意麻烦旁人,也不会生病了还不叫太医的。”
佟佳氏默了默。
当今圣上与兄弟们关系处的好,这些王公贝勒的额娘自然部分就能接出宫奉养,地位不够的,在宫里过的也不差。
日子难过的是那些个没名分的庶妃。
佟佳氏听人来报,先皇庶妃的月例实在有些拮据,致使许多庶妃竟然带着贴身婢女做起了女红贴补。
这哪里像是宫中的主子娘娘,倒还不如外头的平头百姓过的快活。
佟佳氏从前做贵妃的时候,也是打理过这些事务的。
她知道,问题并非出在份例上头,而是内务府。只要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还在趁火打劫,宫中就还有各种暗处的规矩,那这份例即便翻上一翻,也是于事无补。
佟佳氏叹息,没有跟儿子提起这些不愉快的事儿,反而道:“等你额娘好了,哀家会叫太医定期来请平安脉的。熬过这几年,等你日后开了府,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小团子瞪着眼,望向佟额娘。
佟佳氏只是温柔笑着,望向他的眼神里,有着以往不会显露出来的慈爱之情。
他隐约明白过来。
他慢慢长大啦,应当过不了几年就要搬出内廷,去跟弘昼弘历住了吧?再或者,四哥会直接给他封个贝子贝勒,赐下府邸出宫住去。
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求着四哥将额娘接出宫去住了。
可是……佟额娘……
胤小祕眼中一热,连忙扑进了佟佳氏怀中:“佟额娘也跟儿子一道。”
“说的什么傻话,哀家既然做了这太后,哪里有再出这四方城的理儿?”佟佳氏一下一下顺着儿子的后背,“皇帝不容易,亲额娘已经逼得他将人送出宫,哀家若也随你出了宫,他这辈子怕是都得背上个污点了。”
小家伙使劲钻在佟额娘的怀里,头一次理解了这些事情背后的无奈。
他烦躁的将双手附上耳朵,表示自个儿听不见,佟额娘说的都不算数。
佟佳氏弯唇笑了笑,伸手将儿子的小肉爪拉下来,发觉依然冰凉如初,手炉都暖不热,索性直接捂在自个儿手中。
这混不吝虽说长大了些,内心里,却好像还是承乾宫里头那个小阿哥。
无法无天,自由自在。
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
这一轮风雪过去,陈氏的病也大好了。
小团子天天往慈宁宫和寿康宫里头跑,也没人敢说些什么,想来是胤禛打过招呼的缘故。
陈氏这一病,竟然把多年来根子上的病都给医好了。太医院里啧啧称奇,一帮御医开会半晌,把话题扯到了咸福宫阿哥果真是个福星上头。
一次是乌拉那拉皇后,一次是先皇白贵人。
若不是小阿哥,他们总得掉几个脑袋才能了事。
终于,在胤小祕不厌其烦的第五次来寿康宫时,陈氏受不了了。
儿子每次进来,都得弄坏一两样东西,再要不就是捉弄个小太监,她这爱操心的毛病可不就犯了。
最终还是佟佳氏有法子,叫人传了话给养心殿,没一会儿,苏培盛便亲自带着人来“请”小阿哥去养心殿读书了。
胤小祕被奴才们从树上抬下来,几乎算得上是提溜进了养心殿。
西稍间里头,胤禛与允礽已经小坐片刻,瞧见幺弟这副登场姿态,便知路上没少闹腾,不由沉了脸。
胤小祕特别会看他皇兄的脸色。
原本还在胡乱扑棱的腿脚瞬间安分下来,乖乖在陈福怀里给胤禛行礼:“四哥,小幺给你问安啊。”
胤禛挥挥手示意陈福把人放下:“有你在,朕什么时候安生的了。”
小家伙机智的没有接茬,嘿嘿笑着,扭头看向允礽:“二哥也在呀,是不是要给我开课啦?那我们快去配殿吧,别打扰四哥操劳国政。”
他说完就要开溜,被胤禛淡淡瞧一眼:“想得美,你二哥是与朕商议吏部事宜的。”
胤小祕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起二爷高升的事情,雀跃道:“真的呀?恭喜二哥,红包拿来?”
允礽笑出声,伸手在小幺掌心轻轻挠了一下:“那就奖励你在西配殿里头练会儿字吧,待会儿二哥过去陪着你。”
小团子:“……”
胤禛瞧着幺弟一脸绿,勾唇心情大好,心中想着果然还是允礽这法子管用。
允礽今日来,主要就新任人选名单与胤禛商议一番,有些胤禛没想到的地方,他在旁提醒一句,两人很快就敲定了诸事章程。
二爷带着垂头丧气的小团子出来,很快就在西配殿开始练习楷书。
小团子如今练得是颜体。
颜真卿的字结构宽博,气势恢宏,风骨气节遒劲外显,是允礽觉得最适合小家伙长期练习的字体。
从西配殿的小窗望出去,正巧可以看到养心殿院中常绿的树木,以及殿前冰起来的积雪。
胤小祕只要不学习,干什么都是有意思的。
他视线是不是飘向院子里,就撞上了刚从影壁绕进来的十六爷允禄。
允禄难得有这般齐齐整整的时候,戴好顶戴,穿好朝服朝珠昂首阔步进来,小家伙差点都不认识了。
这还是从前在布库房里流臭汗,非要黏在他身上的十六哥嘛?
雍正元年大封之事,尚且历历在目。
十六爷允禄在那次大封中,本来跟十七爷允礼一样都是郡王爵位,谁知到了三月,庄亲王博果铎(康熙堂兄)也去了。
这位老王爷膝下无子,胤禛深思熟虑之后,将十六爷继嗣成为庄靖亲王后人,同时承袭庄亲王爵位。
如今,允禄更是被胤禛任命为宗人府宗令,打理宗室名册和罪责过失等事务。
胤小祕瞧见十六哥一怔,冲他浅笑,这才进了养心殿主殿,不由有些开心,两只脚在太师椅上“啪嗒啪嗒”拍了拍,发出声响。
允礽听到响动抬眸,瞧见幺弟的可爱样子,弯了唇角:“想你十六哥了?等他跟皇上议政完后,要不要二哥给你们留个一盏茶的工夫说说话?”
小团子想到从前十七哥一欺负自己,十六哥就跟在旁边偷笑的可恶样子,重重“哼”了一声,把身子整个都扭过来,背对着窗外。
“才不要呢,跟允礼一样是坏蛋。”
允礽无奈,放下手头在抄录的书册:“不可无理,十七弟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怎可直呼名讳?”
胤小祕歪头看着二哥,眼中满是狡黠:“那我一直喊老朱,二哥不也没有纠正。”
允礽:“……”
不只是他,连皇上都对这称呼麻木了,竟然一直没有纠正,就这么习惯下来。
小团子幸灾乐祸片刻,也不敢太惹到二哥生气,毕竟二哥不像十七哥他们,生气了好哄,二哥生气都是面上带着笑,可吓人了。
他见过二哥打大哥之后,决定这辈子都不要惹他生气啦。
今日的书法练习完成之后,允礽又照例将小家伙最近在学的诸子百家学说课业检查一番,确定他都有好好完成,也没有理解偏颇,这才舒了口气。
小家伙等着二哥检查大字的过程中,掰着手指头不知道在数些什么。等允礽确认完毕,小家伙突然捂住嘴发出兴奋的呐喊,眼神中写满了惊诧和跃跃欲试。
允礽扬眉,不由好奇:“怎么了?”
胤小祕神神秘秘凑过去,双手做掩小声问:“二哥,四哥的生辰快到啦。”
原来是这件事。
允礽好笑的望着小幺,揉了揉他脑壳:“皇上坚持要为阿玛守孝,这万寿节大办的事儿今年也没批下来,你可能要失望了。”
胤小祕对这话倒是没什么感觉,摇摇头道:“我才不喜欢什么大办寿宴呢。”
阿玛就是在千叟宴上面变得不好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四哥一辈子都不要办这个破宴会,然后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小团子接着道:“我就是想兄弟一起,给四哥准备个惊喜。二哥的生辰在夏日,到了明年我也要吓你一跳,诶嘿~”
允礽倒是没想到,小家伙连他的生辰都记住了。
他单手撑着鬓边,好整以暇:“那你想要怎么给这个惊喜呢?”
胤小祕苦恼极了。
生日蛋糕自然是要做的,但是上回给汗阿玛送过,四哥恰好在场,已经不能算是惊喜了。那要弄点什么,才能算是惊喜呢?
“我们一群人扮成鬼,埋伏起来等到子时去吓唬四哥?”
允礽:“……”哪怕是嫌活的太久了?
“那……我们一人煮一碗长寿面送去给四哥?”
允礽:“……”真的不会撑到万岁爷吗?
他到底在期望些什么。
允礽叹一口气,决定为了皇上在诞日那天不要过得太郁闷,来提点幺弟一二。
“其实,心意到了,皇上一定会很开心的。待会儿十六弟出来,我们就先去跟他商议。后面再有哥哥们进宫,你就得靠自己一个一个聚起来了。”
确实,比起送什么,把人聚齐还不叫四哥知道,才是最难的。
小团子虽然觉得有些难度,但只要想到四哥激动到热泪盈眶的样子,就开始激情澎湃,跃跃欲试了。
于是,接下来几日,胤小祕找借口留宿养心殿,恨不贴着御前侍卫们一起站岗,瞧瞧能偶遇到哪一位哥哥传达讯息。
直到碰到了十七哥和九哥,被两个人嘲笑一番。
允禟笑得肚子痛:“你这招守株待兔,怕是用到皇上的生辰过去了,你都等不齐人数。”
允礼更夸张,抹着眼角眼泪花道:“行了,不用你一个一个抓人了,我跟九哥会带话给兄弟们的,礼物嘛,咱们就各自备一份吧,至于吃食还是交给小幺吧?论起吃,他可算是能在兄弟里头遥遥领先的。”
三兄弟一拍即合,紧锣密鼓的各自筹备起来。
小团子刚跟二筒讨价还价,为这万寿节兑换了不少小玩意。
这回,除了夜晚有字迹的烟花,还有二筒提起的后世生日宴装点气氛的气球,礼花筒,另有各式新菜和小蛋糕的做法等等……
小家伙忙着兑换,往御膳房和小厨房跑了不少次,连胤禛都觉得有些怪异了。
好在,这一番准备总算在被识破之前,全部落定。
大雪之后五日,便到了胤禛的诞辰。
帝王的诞日称为“万寿节”,这一天,朝野上下都会休沐,皇帝也勉强得了偷清闲的日子,就连尚书房的阿哥们也可以暂停课业。
胤小祕换了一身喜庆的万字纹红色袍褂马甲,带着小帽直奔约定的地点。
乾清宫正门外,除过八爷,众位王爷贝勒们已经到齐了。
一应菜式,已经在苏培盛的吩咐下井然有序在膳房里头制作完毕,只等着万岁爷到了之后,开始传膳。
胤小祕脸上画着两颗小心心,将礼花筒随意递到十四哥手上,还特意叫造办处扯了个喜庆的横幅挂在殿中。
很快,胤禛被五花和陈福急急忙忙请了过来。
胤小祕从兜中掏出一块大大泡泡糖,连忙拆开放入口中,嚼了几下。
等胤禛走到跟前,十四爷朝天空拉响礼花筒,小团子紧跟着吹出一个巨大的泡泡。
“啪叽”一声。
泡泡在脸上炸开,糊了小团子一脸。
胤禛:“……”
又闹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