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
“我在外头抽会儿烟, 你看戏结束咱们再一起上去。”钟湛不想一个人先上去。
知道小豆子来了后，苏禾禾就和钟湛说了不能在家里抽烟，阳台也不行。
钟湛这几天表现得不错，只要她能接触到的地方, 他烟瘾上来, 也只是夹起根烟在鼻端嗅着。新手奶爸的第一步迈得还不错。
今天到苏家，钟湛也只是和苏立东去院子里抽了一根, 然后又散了味儿才回的房里。
估计这会儿已是忍到极限。
苏禾禾倒没有逼着他戒烟的想法。部队各种夜训和野外长途奔袭训练等等, 连续高强度的工作状态，很多人要靠这个提神。所以只要野战部队的, 老烟民不要太多。
只要钟湛不是随时随地，不分场合让她和小豆子吸二手烟, 苏禾禾不想干涉。
“那呆会儿你别催我呀，看戏要过瘾知道吗？”苏禾禾笑着承认自己确实是要看戏。
“保证不催。”钟湛也笑着应她。
夫妻两个下了车，钟湛往人少的树荫下去抽烟, 苏禾禾往人堆里去看戏。
她跟苗大姐最脸熟，瞄了一圈后, 找了过去。
“苗大姐, 这都在这里干嘛呢？”苏禾禾问。
“哎，是小苏呀。是常团发火了。从婚礼上回来, 他直接把常凤梅和孟连长给轰出来了, 说没有这样贪得无厌的闺女和姑爷，让他们再不准登他常家门呢。
杨大妮直接被抽了两个大耳瓜子, 说她要再上蹿下跳不干好事，就给她送回老家, 让常团老娘看着她。”苗大姐一脸兴奋地给苏禾禾讲着。
吃瓜当然要从源头吃起, 苏禾禾问, “那常团咋知道他们背后搞的这些小动作的？”
“杨大妮喊了这么多人想要收礼金，大院里从没听过还有这样的先例。家家孩子多还有老人，哪个有闲钱还要给她拿过去花的？
也不是一家两家，好家伙，我们挨家问了，咱这几栋楼就有六十几家了。当然也有不想得罪杨大妮要去吃席的，那些我们管不着。
我们本来想直接不去就算了。可杨大妮那个人太蛮了，这要给她记恨上，还不得抬头低头地被她吐口水来回的骂人唻？还有那个孟连长总给这娘俩出主意也得有人管管吧？
我们就去摆酒那边的食堂找的来给孟连长主持婚礼的李团长。赶巧常团在陪着他说话。
我们这不就一起上去问了。部队里这么多年都是新事简办，小苏你和钟营长娘家婆家亲戚朋友那么多，也只开了六桌酒。
常家一家人，孟家就孟连长就自己在这儿，可只杨大妮喊的人都不止六桌了。要我们自己愿意也行，可杨大妮张口闭口‘礼多人不怪’的，这不是强逼着去吗？
找过来就想让李团长和常团问问这倒底是谁的主意。杨大妮虽然不是好的，可她自己是拿不出这样主意的。我们就是过后被找麻烦，也得知道正主是谁吧？
这不，常团和李团长当场就喊了杨大妮和凤梅还有孟连长来问。
开始孟连长还不肯认是他背后出的主意，可杨大妮和常凤梅怕死了常团，被他吼两嗓子，就啥都说了。
连孟连长给出主意，让杨大妮找你来给常凤梅换工作的事儿都说了。这也太不要脸了。
不过孟连长一直不肯认，还找来老乡做证，说他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
他和常凤梅结婚，也是被杨大妮母女逼上门来才成的。他和小谢医生正经经人介绍相亲搞对象，却被杨大妮母女倒打一耙说他乱搞男女关系，他才是被坑惨了。
他还有脸提让李团去问问小谢医生，我听着都替他臊得慌。
不过我看常团和李团并没信他。”苗大姐中间歇了两气儿才把精彩过程讲完。
“那婚礼还能办下去吗？”苏禾禾又问。
苗大姐更兴奋了，“哎呀，要说人家李团长就是厚道，说婚礼是大事，让先把喜事办了。是批评还是处分，该是什么也跑不掉，等礼拜一上班再论啥的。
你说这是遇到了多好的上级，可这些人咋就不知道争气呢。小苏你猜咋着？
酒席摆了五桌。这会儿又会说新事简办，烟和喜糖都是旧俗得免了。
除了李团常团那桌有肉有鱼不算太寒酸，剩下四桌就一盆粗粮饼子，配一盆子土豆白菜豆腐乱炖，有那么三四片子肥肉算是有荤了。量还不管够，一桌十个人，能吃个半饱就不错了。
小苏你是没见，常团气得脸都青了。当场就喊了李团和他相熟的那些，还有常家四个小子走了。
常团说这个婚礼和他父子几个没关系，都不用给面子情儿。礼金啥的，他回头都给退回去。
常团这样带头走，就空了一半人，这场婚礼也算是咱大院头一份儿了。”
苏禾禾逮着苗大姐问完，完整的瓜吃到了。
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可只想想孟新生这次也落不了好了。
这事儿虽然不是工作上的错误，也只是背后教唆，他又狡辩不承认，可能给个小处分，甚或批评检讨就过了。
可事情既上达到他顶头上级李团那里了，能管着上万人的团长，什么人事儿没见过呢？孟新生做没做什么李团和常团又咋会看不出来？
所以这次就算孟新生躲过了真正的处分，可他在李团那里已挂了号。以后他会慢慢感受到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儿的。孟新生凉凉了。
苏禾禾可是宅斗争产一路杀出来的，看什么看不透呢？
——
第二天上班，苏禾禾先等来了自己的表彰。
对于这次文工团表演队取得的成绩，毕主任和军区首长们给予了高度肯定。说他们取得了历史性的最辉煌的成就。
不光去燕城的演员们受到了表扬，就是留守的这些人，也一样因不俗表现受到了称赞。
在军区“八一”演出中，新节目《铁血军魂》和苏禾禾给改良的节目出场就燃爆了。以致“八一”之后，他们又下部队加演了两场。
可根本不够，下面驻扎部队打来的要文工团下去慰问演出的电话，接都接不过来。
还是考虑到要给去燕城参演的表演人员进行嘉奖，留守的这些也要给予鼓励，毕主任才发话都先回来开表彰会。
他要求文工团再下部队的时候，要把燕城得奖的节目也加上，才算安抚了等看演出的各驻军部队。
政治部内部的表彰会，毕主任主持的。
所有参演的演员发了奖状。又发了奖励：军用水壶一个，毛巾两条，还有铝饭盒一个。据说是史上最丰厚的奖励了。
留守的演员们也有奖励，毛巾一条，铝饭盒一个。
这次文工团算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对于带来这一切的大功臣苏禾禾，首长们当然不会亏待。
等散会后，毕主任还专门喊宋团，陈政委和苏禾禾到他办公室坐了。
因为贺生生总找苏禾禾玩儿，毕家离刘家也不远。毕主任对苏禾禾还是有很好的印象的。
苏禾禾给军区小学编排的节目拿奖后，他对苏禾禾好印象之外，又给她加上了“这是个有才华的女同志”的标签。
而这次苏禾禾突破更高境界，带领军区文工团在全国二十一家文工团中独占鳌头拿下桂冠，他对苏禾禾已是全然的欣赏和爱惜了。
和当初万建军独得他青眼一样，现在苏禾禾在他这里，已可和万建军相提并论了。
这样才华横溢的同志，必须要给她应有的待遇和地位。
不过和拉万建军入伍不同。
苏禾禾是女同志，又已经是军嫂的前提下，钟湛这边的工作又是重中之重，穿上军装纪律限制又太多，所以毕主任并不强求苏禾禾也穿上军装。
反正有钟湛在，夫妻俩是打包捆绑的，苏禾禾就不可能离开汝城军区嘛！
当然苏禾禾要是喜欢穿上军装，他这边给她特招入伍也没问题。
总之一切都尊重苏禾禾的意愿。
听毕主任笑得和蔼可亲地说完这些，旁听的宋团和陈政委比苏禾禾还要吃惊。
军区里能特招入伍的，她们也只听过万建军一个。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机会，就送到了苏禾禾面前。
不过她俩是心悦诚服，苏禾禾带着文工团走出了解散的困境，她们都想多给她争取好处。
可特招入伍这个，她们是没敢想的。
在她们想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一辈子都算有保障了，苏禾禾根本不用考虑就会接受。
可差点让她们俩惊掉下巴的是，苏禾禾没怎么犹豫就拒绝了。
理由是她要准备生孩子了，工作上她想自由度大一点，穿上军装再提这样的要求就不合适了。
宋团和陈政委面面相觑，她们工作多忙也没耽误生孩子呀？谁家养孩子连好工作都要放弃的？
她俩在边上看着都想拉住苏禾禾好好劝劝。
可毕主任早说了，要尊重苏禾禾自己的选择，她们哪好插手过问。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毕主任和苏禾禾说定，苏禾禾以后继续留在文工团当编外指导。
不过虽没入伍，苏禾禾的各方面待遇，毕主任全给她提上去了。
她这个指导升级了，前面加了个'总字'，这回名正言顺的，汪指导这些人全归苏禾禾管了。
工资待遇也涨了，按正连的工资标准给她走，一个月八十块，各种票也都一样。
而苏禾禾要求的工作自由度，毕主任也给了准话。
苏禾禾工作任务完成了，不用坐班，上下班时间给她自由。
除了军区大任务，类似这次燕城参演这样的任务，若无特殊情况，苏禾禾是必须参与的。
而文工团下部队演出这些，苏禾禾不用跟着一起行动。
可说是给了苏禾禾极大的优待了。
不管宋团和陈政委如何替她惋惜，苏禾禾对自己的选择一点不后悔。目前的结果是她最想要的。
苏禾禾敬佩军人，可她本质上就是自我又不喜被约束的人。她守不了清规戒律。
再者没几年时局就好转了，她还想着要把上辈子没享受到的钱再赚回来呢。
军装还要脱下来，何必折腾呢。
眼前工资也不少，还更自由，还能安稳地迎接小豆子的到来，已经足够好了。
拿着奖状奖品回家，再听到苗大姐告诉她的消息，苏禾禾觉着这一天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她没想到李团长是这么一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好同志，会给孟新生这么大的处分。
孟新生直接被降了一级，从连长变成了副连长。
苏禾禾只想想，都能知道孟新生会有多么郁卒难过了。
对这样总在暗处耍小心思的人，苏禾禾觉着这样的结果可太大快人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