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在招待所食堂吃饭时, 自然要遇到崇州军区和武梁军区的人。
别的演员需要换着来，各个团里的台柱子基本哪次也不会缺席。
年年来燕城都要见最少三次，又是同台演出, 各团的台柱子间都还脸熟，相互也能说上几句话。
看到霍宁和孙志武, 崇州和武梁两家军区都有人和他们打招呼。
“咦, 霍宁, 今年你们团里周亚楠怎么没来？看你们这次来了好多人，不会就是你和孙志武领唱大合唱吧？那还挺省事儿啊。挺好……挺好的。”是武梁军区的一位漂亮女演员。
“周亚楠‘十一’时就来了。至于是不是大合唱，明天彩排你们就看到了, 急什么。”霍宁故意卖着关子。
“这样啊, 还是你们团里好呀，你们新指导都不盯着你们排练。不像我们, 拿奖的压力太大了，不拼不行啊。”是崇州军区的人在凡尔赛似地说话。
“是啊，我们苏指导最好了，我们团里上下最服的就是她。”霍宁真心实意地说着。
那些人没想到挖苦的话，人家却是真觉着好。
原以为像霍宁这样的团里老人，又是不可或缺的台柱子, 会对他们团里那个看着就是个摆设的指导很不服气, 甚至会不服从她的管束的。
可事实好像跟他们想的有出入。
看着不光是霍宁和孙志武等团里演员都围着那个年轻美丽的指导说笑，就是汝城军区那两位年纪大些的指导, 也和那位苏指导很和睦无间的样子。
他们都搞不懂了。
吃了早饭，因为是下午才轮到使用排练室，苏禾禾允许队员们在招待所院里转转。
出来食堂, 苏禾禾先给集合起来讲道, “上午没什么事, 你们可以在这个招待所里外随意行动，我都不干涉。但谁要违反跑外面去了，节目就别上了。少谁我的节目都一样上，不信可以试试。
若想要去外面逛，一号你们给我玩好活儿了，我考虑二号给你们一天自由时间。所以都别挑战我的底线啊，午饭要点名，都别给我漏气。好了现在解散。”
三十名队员全都乖巧点头，苏禾禾若说节目她一个人也能上，这些人都信。人家唱歌，跳舞，乐器啥都玩得转，现编个节目对她都不是难事儿，所以她说的底线，没人想挑战。
看队员们充分领会后，放了人，苏禾禾就回房间继续补觉。
汪指导和岳指导很不放心。可队员都跑没影了，也只能提着心在招待所一楼大厅坐着看大门儿。
不是她们小心太过，而是每年正式演出前就是盯得死死的，这些人也会弄出事来。现在这会儿就让自由活动了，这不是给演员们惹事儿的机会吗？
虽然最近这些演员表现得不错，刚也答应得挺好，可多年的经验让她们不敢相信呐！
招待所三号院子后院不小，但也不够转一上午的呀。这转不过瘾跑出去，可太常见了。
两人就这么在一楼坐了足有两个多小时，看着队员们上蹿下蹿地四处看，最后都跑到后边小会议室，看同样是下午时段去排练室的崇州军区表演队排练。
还真没有一个试图迈出院子一步。
还有几个队员经过时看到汪指导和岳指导，猜到两人是不放心，在这儿守着盯梢呢。
就笑着劝两人，“汪指导，岳指导，你们快回屋歇着吧。苏指导就是孙大圣，她划的这个金箍圈我们可不敢踏出去一步。
你们放心吧，刚去看崇州军区他们排练节目，人家明着暗着嘲讽我们，我们都忍着呢。就像霍宁说的，这样等明天彩排时，才更有意思。
且让他们多得意一天呗，有他们脸疼的时候。就为这个，我们也不敢犯错误。”
汪指导和岳指导这才信了，没再坐那里当门神。
——
三十一号，早七点半，汝州军区表演队全员三十三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精神抖擞的跟着章干事到达了军总大礼堂。
这次汝城军区参演的人员是各大军区最多的。
这么一只大队伍列队进场，气势倒是很足。
可等看清是汝城军区的参演队伍，憋不住笑的不知有几多。
这两年的汇演总指导都由军总文工团的蔡副团长担任。
苏禾禾在章干事的陪同下，过去跟蔡副团长问了好。
蔡副团长人很随和，可能也是听说了汝城军区表演队的情况，对苏禾禾倒是没露什么异样。
节目单昨晚已下发，每年都是差不多的流程，按着顺序到后台准备，轮到了出场表演就好了。
因为苏禾禾是新面孔，蔡副团长还很耐心地跟苏禾禾简单说了下流程。跟她再次确定汝城军区是自带乐队，不需要这边大乐队伴奏后，又勉励了她几句，才跟着又围过来的别家指导们说话去了。
之后，就是汪指导和岳指导那里都有老相识过来问候打个招呼的。苏禾禾这个汝城军区领队这里，却是除了自家队员，再无人过来说话。
若有若无的眼神不时往她身上扫过来，苏禾禾却丝毫不为所动。
二十一家文工团，汝城军区的节目被排在第十六位，很靠后了。
不能只论名次不顾观赏性，这个出场顺序很讲究的。那几家位次靠前的，最具实力又精彩的节目，都是在中场前后，和最后压场。
剩下的中流和末流的，则看你是哪种类型的节目，基本是歌曲和舞蹈要给间隔开来。
开始报节目时，看到汝城军区的《军民鱼水情》，没看后头标注，都会以为这是个合唱节目。
可看到标注上的“大型歌伴舞”，才知道理解错了。也因此晚会指导组的人反复给汝城军区的节目挪了好几回位置，才决定了让他们第十六位出场。
拿到节目单的各文工团的带队指导们，见到汝城军区的节目名称和介绍后，失笑后，都觉着他们不过是搞噱头而已。
八点一到，彩排正式开始，一家一家按顺序登场表演。
节目过半，除了武梁军区和云疆军区两家文工团表现比往年格外亮眼外，其它家的基本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水平。
剩下只要再看最后压场的两家节目，各家的名次排位基本就有数了。
紧绷的气氛开始缓解，前面表现良好的几家，都等着看最后压场的两个，对他们前头过渡的几个节目，已不大耐烦看了。也不怪他们这样轻慢，后半场的节目，确实都是没有新意充数的节目，看都嫌累眼睛。
所以等到汝城军区的节目上场时，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特别是看到他们没用大乐队，人不够，那个苏指导都上去坐到了钢琴前，凑了个五人小乐队。
这是要闹哪样啊？一时都有了看笑料的心思，反而打起了精神都往台上看去。
钢琴叮咚，然后是小提琴跟上，长笛，小号，架子鼓……
十几分钟的节目在晚会节目中算长了，把握不好，都会没耐心看下去。
可汝城军区今天带来的节目结束后，下面观看的全体参演人员，全是一副意犹未尽，又怅然若失的表情。
恍惚了好一会儿，这些人才从刚才的节目中走出来，就是连绵不绝的热烈掌声。
汝城军区表演队下台时，蔡副团长亲自迎上去，和苏禾禾紧紧握手，“小苏指导，你们这个节目太好了，能告诉我是谁排的吗？”
“呃，蔡副团长，节目是我排的。”苏禾禾这会儿才不会谦虚。
不说蔡副团长万万没想到，剩下的二十家文工团，哪一个又能想到呢？
汝城军区的节目太精彩了，他们表演完了，后面节目就太黯然失色了。
这样的节目，得给予合理的出场地位。最后蔡副团长和其他指导组的人商量后，最后决定，汝城军区文工团的节目才是真正能压轴出场的节目，这台晚会由他们压场。
下午的彩排就改了节目单。
这样的改动，没人提出异意。
——
安华迎接儿媳妇的计划一件都没能实施。
苏禾禾到达的当天，她就先给军总招待所去电话，也找到了人。
可当安华说了到要派勤务员给送饭时，就被苏禾禾哄着笑着给拒了。
理由很充分，她是带队指导，这时候带头搞特殊，还拿什么服众。
她自己是很想吃家里的饭菜，可这事儿不能干呐！起码正式登台表演前，这个事儿是不可行的。
安华听了虽理解，但失望也是难免。
可苏禾禾转头就跟她说，她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想让安华来给她撑场子安心，安华马上哪里都顺畅了。
婆媳俩亲亲热热说了有十几分钟，撂了电话，安华就开始发动周围老姐妹，让都去看她儿媳的节目，给孩子定定心。
钟秉川做为公公，当然更不能缺席。所以，光她这边发动的人，就去军总要来不少演出票。
这么多人要票，还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以致带来连锁效应，很多平时从不出席观看这样演出的人家，也都跟着闻风而动。
为此军总宣传处从上到下都很懵，不明白今年这是咋了，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最后，这次“八一”汇演的票都有些一票难求了。
——
八月一日晚，军总大礼堂座无虚席。
特别是前三排，坐满了平常日子很难见到的大忙人们。
安华没和钟秉川坐在一处。而是和几个老姐妹一起坐在第三排，其中就有曾勤他妈。
对于安华家的二婚儿媳妇的事，她们都料错了结局。
看到安华对儿媳妇的好都赶上儿子了，几个老姐妹对苏禾禾是真好奇了。
特别是听说苏禾禾的节目会压轴演出，更让她们放不下一探究竟的心。
这边，一个没落的都跑来看人家的节目来了。
七点整，演出开始。
好几年没出来看演出了，前半场的节目还怪好看的，几个老姐妹都看得很乐呵。
安华也跟着看，可没出来一个很不错的节目，她就揪心起来，担心苏禾禾的节目被人家比下去。
后半场节目不大好看，好多观众开始不耐烦起来。
倒数第二个节目还不错，又吸引回来些注意力。
加上再等一个就结束了，大家按捺下来，礼堂里安静了。
幕布徐徐拉开，居中一架钢琴，美丽的姑娘端坐在琴凳上，旁边是英俊地小提琴手青年，柔婉的长笛姑娘，英姿勃勃的小号青年，冷俊的架子鼓手，和之前的节目很不一样的感觉。
钢琴姑娘轻轻颌首，素手划过黑白键盘，弹出了第一个音符。军装小乐队用静美幽远的苍南小调开启了节目的序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