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清风温和。
不远处的树梢被风带起微微的颤动弧度,空气之中有的也是温和的草木的香气。
一身白衣的付丧神蹲在树桠之间,一双灿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行走在森林之中的小孩。
那个小孩上半身穿着简单的白色露胳膊小T恤,下半身是到膝盖的牛仔短裤,脚上还穿着一双棕色的露趾凉鞋,现在显然是发现了某些不对劲,一双蓝紫色眼睛瞪得大大的,此刻正不安的随着小孩不断转头看的动作而跟着转动着。
树叶被踩踏的沙沙声响混在安静的森林的白噪音之中显得有些突兀又有些和谐的味道。
下一个瞬间,小孩的视网膜之中似乎模糊的捕捉到了某个影子,但是却没有看真切,却也足够让他本来就因为自己把自己搞丢了而忐忑的心疯狂跳动了起来。
空气之中似乎弥漫出不详的气息。
………………
“这就是你把这孩子吓哭的原因吗?”拥有着一双瑰丽红色眼瞳的青年手里拿着干净柔软的手帕递给小孩擦着眼泪,再看向对面端坐着甚至背部都挺得笔直的白色短发付丧神,语气虽然有点懒洋洋的,但是更多的却是透露出一丝无奈。
鹤丸国永歪了下头,刚刚严肃正经的样子因为这个举动而荡然无存,俊秀的青年样貌的付丧神扯开嘴角,左边眼睛的上下眼皮却飞快的碰了一下,他开口说出的话语也带着明显的调侃的意味,“明明是咱们的后山里出现了陌生的气息,我只是去查看而已,谁知道这只小猫的胆子会这么小?”
新竹给小孩擦眼泪的动作不停,这个孩子年纪不大,看上去倒是非常要强的性格,从刚刚开始就咬着下唇,一副努力克制自己不哭出声的架势。
奈何小家伙把下嘴唇都咬出了印子,眼眶里的泪水却还是没有停下流淌的趋势,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滴一滴地砸在榻榻米上,能很明显看到泪水晕开的水渍。
新竹:“……”
新竹心里叹了一口气,思维却有些发散,他明明是来度假养生,顺便找找合眼缘的同事的,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小孩的手里捏着手帕却没有动作,他的声音虽然还颤抖着,但是却有着别样的坚定,“我不是,不是,小猫!”
新竹:“……”
新竹再次揉了揉眉心,“那么,小朋友可以不哭了吗?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家的地址,我让人送你回去?”
这么哭着也不是个办法。
小孩又吸了两口气,随后张了张嘴,在新竹觉得他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又吸了两口气。
鹤丸国永的眼角已经带上了一丝笑意,一抬头又瞥见了自家审神者看过来的眼神,这只浑身雪白的付丧神很快地跟着点头附和了起来,“是的哦,刚刚你也坐过鹤限定顺风车了吧!很快的吧!哈哈哈哈!”
小孩并没有感受到一点安慰,他反而下意识警惕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小身板就维持着盘腿坐着的姿势,在榻榻米上往后移动了两步,似乎是觉得这样也不够安全,他又向后移动了两步。
不过好的是,似乎是被这样一打岔,小孩子倒是不哭了,他像是这才意识到手里还攒了一条手帕一样,抬起手,又是狠狠地擦了两下眼睛,那力道大的鹤丸国永看了都瞪眼。
“我,你们是想骗到我的家的地址,然后吃掉我的家里人吗!”小孩瘪嘴,“我,我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你们不要妄想了!”
新竹:“我不吃人。”
小孩没说自己信没信,只是将警惕的眼神换了个方向,新竹顺理成章的顺着小孩的目光,也看向坐在一边的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我也不吃!”他随后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来,“小朋友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吃人!”
这会儿已经停止了干掉眼泪不嚎的孩子,那双蓝紫色的漂亮眼睛里微微泛着红,听到了反驳之后,也只是抿了抿嘴唇。
新竹见这孩子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刚刚的哭泣更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受到惊吓之后的本能反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于是再次解释了起来,“人类是不能吃同类的。”说着话他顿了顿又看了看鹤丸国永,“刀应该也不吃。”
鹤丸国永:“……”
似乎是没有从面前的青年身上感受到多少恶意,这个金发的小孩终于再次张开了口,“可是我听婆婆说,妖怪就是这样的,会吃小孩,也会吃小孩家里的大人。”
新竹仔细想了想,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给这句话的真实性盖个戳,还是应该解释一下他跟鹤丸国永都不是妖怪。
毕竟他本人是虽然是三千世界保卫局的执行者,但是本质上还是人类没有错,鹤丸国永的话,虽然按照这个世界里本土对付丧神的定义即,物置百年,就很有可能变成精灵之类的妖怪的说法,是应该被归属在妖怪的范畴的,但是或许因为本丸内的刀剑付丧神身来背负的使命,他们的确又是拥有神格的,虽然是末位神。
“总之。”新竹侧过头,避开这个问题,“如果小朋友你不想在本丸过夜的话,还是需要回家的吧。”
鹤丸国永也凑过来,他对金发的小孩眨了眨灿金色的眼睛,“而且你开始出现在本丸的时候就是迷路了吧,放你一个人离开,说不定会在哪里被真的妖怪吃掉哦~”
时年七岁的小孩被这句话引的想起了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
他并不是主动要找到这个地方的,他真的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一待,在家里的话却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母还在的时候的模样,出门去又会遇到那些因为他的长相对他越发排挤的孩子,另外的许多大人们都把看好戏的心思放在装模做样的嘘寒问暖中,为的也不过是在隔天跟其他人聊天的时候添上一点谈资。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想着找到一个安静的,能够避开所有人的地方。
原本在镇子的后面是有一片小竹林的,他已经观察了几天发现真的没有什么人过去,下午的时候才想着正式的探查一下,选好自己的秘密基地。
谁想到,进去了之后来的路就消失了,莫名其妙的就到了之前几次探查都没有到过的地方,在他寻找出路的时候,一个浑身雪白,连头发都是雪白色的大人就忽然从他面前的树上倒吊了下来,还对他吐出了舌头。
他当时整个人都懵了,看着对方的眼瞳跟头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遇到妖怪了!说不定还是雪女……不对,雪男!
现在……
小孩又偷偷看了一眼一身雪白的青年,还是觉得他是雪男。
还是喜欢吓唬小孩子的雪男。
变异的雪男对小孩投注的目光不为所动,他依旧挂着笑容等待着小孩的回答。
新竹也没有催促,毕竟小孩子是神经很脆弱的生物,他们的自控能力还没有那么强,大脑也没有发育完全,所以一些对于成年人来说比较简单的思考的逻辑问题对于一定年龄以下的孩子来说是比较困难的。
他也能看出来眼前的小孩是属于性格比较坚毅的类型,并不是熊孩子挂的,所以他也愿意多给这个孩子一点耐心,等待他思考完毕。
果然,和室里在沉寂了几分钟之后,那个孩子才小声地继续开了口,“那,那如果我现在不想回家呢?”说完这句话,小孩立刻低下了头。
他想要遮掩情绪的意思很明显,但是就跟他之前想要忍住掉眼泪却没有成功一样,在场的两个人眼睛都很尖,一下子就将小孩子的慌张看在了眼里。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肤色比较深的话,说不定现在他们就能看到他烧红了一片的脸颊了吧。
住下来,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孩子也不是第一个了,只是。
“真的没有问题吗?”新竹还是确认了一遍,“住在这里的话。”
小孩低着头,手里攥着的已经湿了一点的手帕被抓得皱起,随后小孩闷闷地声音再次从他低垂着的脑袋下方传来。“嗯,没问题的。”
新竹想了想,向着小孩再次伸出了手,“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吧,我的名字是新竹,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哦。”
小孩抬起头,蓝紫色的眸子里有着疑惑不解跟忐忑,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属于青年的成年人的手掌与稚童的小小手掌相贴。
“我的名字,名字是降谷零,如果是想神隐我的话,我可是很能吃的!”
新竹:“……”
鹤丸国永:“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