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砰地一声, 房间门被暴力推开。
走进来的,是嘴被打破,双颊高高肿起, 半张脸都是血的裘爱莲。
深更半夜这副模样, 都能把人吓得尖叫。
这白天好好地, 怎么晚上就变成这副模样?
“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我,我怎么会被家法处置成这样子?!”裘爱莲嘴烂归烂,却完全不影响她说话,似乎感觉不到痛意,只一双眼露出怨毒视线,砰地一声又将房门关上,冲着幼桑扬起了手中一块沾了血的小板子, “我受过的苦, 你也要加倍偿受!”
说完猛地向幼桑扑过来,幼桑赶忙从床上下来躲开,“小满!小满!管家!”
然而却毫无回应,整个房间像是成了一座孤岛, 怎么叫喊外面都听不见。
裘爱莲笑得张狂,“小妈,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不会有人来的, 三夫人可是放话要我好好收拾你, 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给我过来乖乖挨板子!”
幼桑眼里露出惶然恐惧,然而躲闪的动作却很利索, 还不忘一边躲一边拿东西砸过去, 像是怕极, 只胡乱扔,完全没个章法似的。
但是裘爱莲还是被砸了好几下,死活又抓不到人,当即愤怒‘变异‘了,烂掉的嘴巴“啊”地一声尖叫,手中的小板子瞬间涨成一米长,鲜血都滴落在地。
举着大板子,便冲着幼桑扇过去。
“行了。”
紧闭的房门忽地被打开,裘言康徒手抓住了那块板子,用力一扯,裘爱莲就被扯得一踉跄,手中的板子也滑落,他一松手,便落在了地上。
“老三,你拦着我做什么?你看我的脸,都是被这小贱人给害成这样的!”裘爱莲气得不行,又搬出成丽蓉来,“而且,我来教训这个狐狸精,也是三夫人允许的!”
说着蹲下来,要重新捡起那块板子,却捡不动。
裘言康一只脚踩在上面,笑容是惯有的温和,“二姐,我说,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你没听懂吗?”
裘爱莲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我……我……”
但望了一眼舒幼桑,却仍然有些不甘心,“老三,我只是想让她也尝一下我受的罪,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这件事你别管行不行?”
“二姐,您还真是听不懂人话啊。”
话音落下,一只浑身漆黑,满嘴獠牙,又失去眼珠子的大狗凭空窜出,一下子冲到裘爱莲面前,张嘴咬下。
裘爱莲当即惨叫出声,“啊啊救命老三,老三我错了!”
最后裘爱莲在大狗的追击下落荒而逃,只有她落下的一缕缕头发和满地狼藉,才证明方才她来过。
“小妈,我又救了您一次,您没什么想说的吗?”
“出去!”
“啧,用完就丢,小妈您也太无情了吧?”
裘言康露出受伤的神情,好似很为她的态度伤神。
然而他看向她的眼中却无半点伤心,唯有戏谑,那种一切尽在掌握,对猎物的戏谑。
“噼啪!”
幼桑拿起手边的茶具就向他砸去,在他抬手挥开的那瞬间,立刻向门口跑去。
然而还未跑出门口——
“砰!”
“咚!”
身子重重撞在门板上,裘言康欺压上去,再次将她禁锢在怀里。
“小妈,您怎么这么着急就要投怀送抱啊?是老头子不在,您独守空闺寂寞,迫不及待就想继续昨天的事情了?嗯?”
裘言康此时连装都不装了,说的话暧昧十足下流十足。
“恶心!”
“我恶心?”裘言康却低低笑了出来,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话,“我父亲您不恶心,我大哥您不恶心,二哥您也不恶心,怎么到了我这,你就恶心了呢?小妈,是不是我碰您太少了,您不习惯啊?”
“滚!”
“啧,真是凶悍,这可不像您的性格呀小妈。”裘言康仿佛在责怪,视线却在她脸上打量,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到底看着不太方便,他伸手拉住了面纱的下摆,好似才注意到这个,“父亲都死了,您还戴着这个面纱做什么呢?为我父亲‘守身如玉’?可我怎么听说,下午我不在议事厅的时候,您为了裘言安,可差点就撞墙死了。
小妈,您到底是爱我父亲,还是更爱裘言安?”
裘言安三个字仿佛是她的痛,通红的眼眶瞬间掉下泪来,厌恶的眼神也化作了哀伤。
裘言康立刻便笑开了,“看来是爱裘言安啊。也是,我父亲死后,可没见您这么难过。但没办法呀,谁叫裘言安是凶手,只能死一死,给我父亲陪葬呢。”
“你才是凶手。”
裘言康笑容一滞,扯着面纱的手亦不由一僵,“什么?”
“真正的凶手是你,是裘言正,是你们兄弟俩,你们才是杀害裘名瀚的凶手!”她哀伤的双眸涌起怒火,“而你们,又将一切栽赃到言安身上,杀害了他!你们才该去死去陪……咳,咳咳……”
裘言安毫无预兆掐住了她的脖子,“小妈,话可不能乱说,知道吗?”
“还是说,是裘言安告诉了你什么?”
“您不如告诉我,”他松了松手,让她得以喘息说话,但手还是虚虚环在她的脖子上,“让我听听您知道多少,该不该,放过您呢?”
说到最后,眼底却已涌起杀意。
然而她却不再恐惧,“杀了我。”
她闭上眼,眼泪已经不再落下,神情分外平静,就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甚至这就是她最开始的目的。
激怒他,让他杀了她。
“小妈,您可真是深情啊。”裘言康眼底凶狠的杀意忽然褪去,然而却多了几分纠结,“您这样,我很为难。不杀您,您知道的似乎又有些多,我不大放心。可杀了您,如了您的愿不说,我只怕不好和大哥交代呀。”
今天下午,听闻她对大哥开木仓,哪怕最后发现木仓里是没有子弹的,但是她想要杀大哥的意图是真的,可这样,大哥还是放过了她,并承认她是裘家主母。
对她这么宽容,总不可能是大哥真对她动情。
但大哥这么做的真正意图,他又猜不到。
只是大哥从来不做无用功。万一他留着舒幼桑有用,他杀了她,可怎么是好呢。
真叫大哥生气,裘言康也有些怵呢。
不过很快,裘言康就不用为难了。
因为——
“砰砰砰!砰砰砰!”
“小康!小康你是不是在里面,快给我开门!”
“该死的舒幼桑,是不是你勾引了我的小康,让他为你出头?你这个狐狸精,贱人,敢勾引我儿子,你死定了!”
门外,是成丽蓉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有裘爱莲在旁拱火,“您别生气,为了舒幼桑这个狐狸精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老三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跟父亲一样,被那狐狸精的一张脸蛊惑了,才会拦住我教训她,还放狗咬我!等下老三开门,您跟他好好说说,他肯定会听您的,到时候我再把那狐狸精的脸给划破,叫她再也蛊惑不了小康!”
成丽蓉越听越上火,“贱人,狐狸精!抢了我男人还想抢我儿子!爱莲,去,去找管家要个电锯来开门,今晚不弄死这个狐狸精,我就不姓成!”
之前的钥匙裘爱莲被狗追的时候不知掉哪去了,不然也不用在这敲门。
“小妈,看来,不用我做决定了。”
裘言康忽然笑了笑,而后咻地弯腰将舒幼桑抱起往里走,一把扔在了床上,又解开了自己黑色衬衫上面两颗扣子,弄出了凌乱的模样。
随后揉了两把脸,脸颊便泛了红。
他脚步匆匆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妈、妈您怎么来了,我、我刚刚是在给小妈上药呢。”
那模样,像极了背着父母做了坏事被撞破,却不得不出来面对,慌乱之下只好扯了谎的样子。
“上药?!上药你锁什么门红什么脸?你衣服扣子怎么解开了?!”
成丽蓉在外面喊的时候并没有全然当真,可是此时看着裘言康这副模样,当即绷不住了,“该死的舒幼桑你这个狐狸精,竟然勾着我儿子上床,我非抓破你的脸杀了你不可!”
“妈、”
“让开!”
成丽蓉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了裘言康,玫红色的指甲咻地变尖变长,眼睛完全成了血红色,张牙舞爪就冲卧室而去。
“老三啊,你可真是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被舒幼桑那狐狸精勾引呢,啧啧。”一副十分得意模样,与先前惧怕和落荒而逃完全是两幅样子,妥妥小人得志。
可惜就是她的板子也不知丢哪去了,没了武器,不能拿板子打。
“爱莲,快来帮我抓住这个小贱人!”
“来了!”
裘爱莲这才想起方才舒幼桑有多能躲,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愤怒,该死的,这回她可要紧紧抓住她,还要好好摁住她,让成丽蓉长指甲划的时候稳一点,一爪过去全毁容,也算报了她烂嘴的仇!
“妈,您别这样,我和小妈真的没什么!而且大哥还说小妈以后也是裘家主母,您要是伤了小妈,大哥会生气的。”
他不能直接杀了她,母亲杀了她,大哥再气也不能对母亲如何吧。
如此一来,他的秘密就不会被暴露了。
裘言康遮住眼底的暗芒,看似着急地边喊边跟了过去。
成丽蓉的声音更加愤怒,“贱人!她算什么裘家主母,我才是真正的裘家主母!还以后,我叫她连明天都看不见!”
“终于抓住你了,看你还往哪里跑!”裘爱莲得意的声音传来,“快夫人,我摁住她了!快来划破她的脸!”
裘言康走到卧室,便见裘爱莲从背后紧紧抓住了舒幼桑的两只手,将她禁锢逃脱不得。
而他的母亲成丽蓉则掳起了袖子,尖锐的玫红色指甲显得格外诡异,她一手高高扬起,一手用力扯住了面纱。
“贱人,叫你勾引我儿子!”
啧啧,真可怜,这一抓下去,那张漂亮的脸蛋得毁了吧。
可惜呀,要不是她知道太多,他也舍不得的。
毕竟,是父亲深爱的女人呢。
轻薄她,给父亲戴绿色环保帽,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就像当初父亲在晚宴院子里花木下占有我的小甜心,他也感到很刺激吧?
裘言康内心浮起了浅浅的小遗憾。
不过,毁了也没关系,反正父亲已经死了,没有小妈这层身份,不过就是个平民少女,再漂亮,他想要找,也不是……
“撕拉!”
面纱被狠狠扯下。
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裘言康轻松写意的姿态当即一变——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