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在多方的协助之下,宋妈妈很快就进行了手术。
并且手术完成得很成功,只要日后好好修养定期检查,基本不会有太大问题。
而宋爸爸的腿治理及时,好好地修养,复建,也不会有落下残疾的风险。
宋家的危机,算是挺过去了。
宋爸爸很是高兴,“你妈这手术成功了,我也就放心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健健康康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咱家房子还保住了,根底就还在。桑桑啊,别担心,回去上学吧,这里护工贴心,能照顾好爸妈的。”
他见识有限,钟医生又拿出了文件,便信以为真,以为自家足够幸运,虽然摊上了大病,但不至于倾家荡产,虽略有遗憾,可也知足。
撞到的人也没有大碍,赔了一笔钱和营养费,倒也不会牵扯其他。
现在除了好好休养,就是担心唯一的女儿落下学业。
宋幼桑脸上挂着笑。
等出了病房,眼里的忧郁便藏不住。
钟医生踌躇几番,总觉那天说要替宋家缴费的男人态度奇怪,但又打听不出什么,后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特别是将这件事与宋幼桑那天在病房门谢他帮忙找理由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更是疑窦丛生。
只是那时宋母还没手术,不愿拿这事再叫美人蹙眉,便瞒了下来。
现在手术成功,目前来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可小美人依旧没个笑颜,钟医生到底忍不住,“那天有位男子前来说要给你家缴费……”
小美人看着他,似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钟医生微微躲闪了她的视线,耳根微红,“我见他与你家没有亲戚关系,便拒绝了。”
“那医药费,我先垫付了。”
宋幼桑当即变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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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助理汇报完工作的事情后,似是有事难住,没有立即离开。
稍稍迟疑,还是暗自咬牙,道,“宋小姐打来电话,说是想要回那份合同,您看这事要怎么处理?”
按理说,这点小事完全没必要惊扰到日理万机的Boss。
毕竟没处理过千百件棘手的事情,都难以走到今天的位置。
像这样小小的合同麻烦,轻而易举就能解决了。
但问题是,这并非是生意上的合同,而是私事。
并且,就合同内容来看,还算是Boss的桃色关系。
这种事一个处理不好,没准就会成为别人上位的导火线。
S市顶级豪门掌权人的助理,多的是野心勃勃的人想竞争。
助理不提,梁竞几乎都要忘了这件事。
虽然那天确实因为花不出去钱而对宋幼桑生出了点好奇心,但梁竞声色犬马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说句难听的,都已经审美疲劳,对皮相厌倦,外面传得再美的,在他看来也不过尔尔。
更别说他在美色一事向来欲念不强,故而,也很快将那点小涟漪抛下。
助理既然问起,那就按照规矩走,反正这合同一事也是一时兴起顺势而为罢了。
看Boss毫不在意,助理也是松了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以为Boss也和他一样,对传闻中美得叫人心碎的宋幼桑起了好奇之心。
但也不想想就凭Boss的地位,财力甚至是容貌,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还跟他是个凡夫俗子似的,听到个传闻就想见一见。
当时谈合同时对方全程戴着口罩墨镜,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觉得声音出奇好听,他又不是音控,也不觉多惦记。
可后面办事不利,听到旁人都追捧成那般,略微有些颜控的助理就挺好奇了。
“照片看也不是那么漂亮啊。”
“照片?哼,那也配得上美人颜值?”
古早小说,摄像技术远没那么发达,手机也还是翻盖按键为主流,还不是一般人都用得起,即便用得起,像素也是极为差劲。把人拍丑还是拍美,那是角度和运气问题。
助理是相信这话的,对宋幼桑容貌也产生极大好奇,但当时被医生拦着也见不着。
即便见着了,其实也不能怎么样,毕竟助理颜控归颜控,但事业心还是很强的。哪怕这姑娘真像传闻中那么漂亮,可只要她是梁家太子爷女朋友,他这辈子都绝不心动!
当然了,如果有机会满足一下好奇心,也不是不可以。
比如,在对方过来还合同的时候,没准正好没戴口罩?
是的,助理打算让宋幼桑把合同送回来。
Boss的表现很明显,这就是件小事,本意是为了让梁越在感情上跌个跟头,也不是故意针对宋幼桑。
事实上,在助理看来,这件事还是宋幼桑得益。但凡他只要和对象分个手就能有几百万拿,别说签个表面合同,让他真履行合同,他估计也不迟疑。
毕竟,两条腿的对象容易找,能在S市买房的几百万不容易挣啊!
他可不是那些没出象牙塔的小天真,有情饮水也能饱。
不过助理也不会觉得宋幼桑那天的态度矫情,还小,天真,温室花朵嘛,能理解的。
既然对方有办法解决家里麻烦,不想要这合同,Boss又不在意,那他也没有非当个坏人,他只是能屈能伸的打工人,又不是专做坏事的东厂公公,何必要为难个小姑娘呢。
这合同就此作废。
但保险起见,还是要拿回来,当面放入粉碎机较为稳妥。这是精英助理的职业操守!
至于能不能见到传闻中能叫人心碎的容颜,有那就是眼睛的福利,没有那也无所谓。
此时的助理心态轻松,没太当回事。
因此快到了和宋幼桑约定的时间,工作突发急事需要处理,便很自然地将宋幼桑先晾至一边,只让前台带她先去会客室呆着,先赶着处理急事去了。
助理很急,匆匆撂下几句话就挂了电话,以至于前台姑娘也不清楚到底该将宋幼桑送到哪个会客室。
梁氏集团很大,会客室也不少,前台姑娘刚转正不久,对这种事不是很有经验。老员工刚巧去了洗手间,没得给意见。
于是,在问了眼前这个戴着口罩很奇怪,却又觉得格外好看的少女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对方神情犹豫,选择了私事后,前台微微纠结一番,就将她带到助理的会客室。
身为Boss的得力助理,不仅享有单独办公室,也有单独会客室。
会客室还不小,里面有一台咖啡机和零食柜。
前台姑娘帮忙泡了咖啡,准备了零食,提醒了厕所位置,便和宋幼桑告别回去自己岗位了。
虽然前台不止她一位,但离岗太久也不好,更何况总裁助理的私事,还是少八卦为妙。
于是,宋幼桑便一个人在这会客室坐着。
‘她’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场合,心底又压着事,没有心情吃喝走动,只觉得焦躁难等。
好不容易挨了半小时,实在是等不住,给助理打了电话,却没有接听。
宋幼桑眉眼里的焦躁不安就更多了。
她本不想来这趟的,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梁家有任何瓜葛。
签了那份屈辱的合同后,宋幼桑对梁家,便产生了一种逃避的心态。
即便她心里知晓这能解决家里的困境。
换种情况,她甚至会对梁家感恩。
可是那份合同,那样一份合同!不仅毁灭了她的爱情,也摧毁了她的三观和骄傲。
这些日子,她不仅为母亲的病煎熬,为家里的困境煎熬,更为这样一份合同煎熬。
煎熬到她甚至不想再见到梁越,不想去学校。
她想当只鸵鸟,想找催眠师,想忘记这份合同的存在。
因为只有忘记,她觉得她才能重新堂堂正正的活着。
她对这份合同的厌恶,甚至远超于对被迫失去初恋的痛苦。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听到钟医生说交医药费的是他时那般激动。
就像是陷于污泥满目黑暗的世界忽然破出了一道光线,可能这道光的出发点也不够光明磊落,但会比淤泥更糟糕吗?
所以宋幼桑给钟医生写了欠条,宁愿背负上巨债和人情,也要来这一趟。
她也想当面废除合同,亲眼看着它们被绞为碎片,这样,她心上那道重重的枷锁,才能真正消失。
可是,到底还要等多久呢?
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反悔了吗?
长时间的枯燥等待让她失去耐心和安心,宋幼桑终于坐不住,起身离开去找人。
但还没见到其他人,却看见了隔壁的办公室门牌。
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想要拿回合同的心占了上风,宋幼桑鼓起勇气,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
梁竞以为是助理,没当回事,继续手上的工作。
然而等了一会也没听见半点声音,让他不免皱眉,“什么……”
抬头对上那双怯怯而故作勇敢的水润双眸时,梁竞所有的话都消失了。
不是没见过会说话的双眸,也不是没看过“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可是这一刻,梁竞仍然会为这双眸这半张脸砰然心动。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站了起身,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主动走到她的跟前,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眼里的渴望与期待,甚至隐隐的疯狂。
直到他唐突伸向她耳边的手被狠狠打开,他才如梦初醒。
不,这不是梦。
眼前的少女抱着方形的黑包,连连后退直至背部撞上门。
“你是谁?!你不要过来。”
她目光警惕又藏不住惶恐,宛如脆弱不经事的幼兽,面对危险只敢龇牙故作凶狠强大,以其呵退敌人。
梁竞久违地感受到一丝愉悦。
“你进了我的办公室,不知道我是谁?”
这样的小把戏很拙劣,但此时的梁竞并不想追究。
他只想知道,口罩摘掉以后,她会是什么模样。
会是,如他期待的一般契合他心意吗?
如此,不管她是谁送来的,有什么目的,梁竞也不是不能满足她所求。
只是,他的愉悦很快消失。
“合同还我。”
梁竞皱眉,“你是,宋幼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