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是怕年姒玉吃醋。
他不过无意瞧了刘氏一眼, 她便不高兴。去了熹妃宫中,她还亲自去永寿宫截人,这醋劲儿可很够大的。
同她相处了这么些日子, 胤禛也算是瞧出来了,小姑娘醋劲儿大, 便是皇贵妃的事, 在她眼里,那也是要计较个清楚的。
他从前也不晓得情之一字这么磨人, 这会儿在小姑娘这儿尝到了不一样的滋味, 心里倒也能体会几分了。
她这一心一意的在意他喜欢他, 他要是惦记着别人,小姑娘心里指不定多难受了。就算这人是皇贵妃,是她的亲姐姐,她大约也是心里难受的。
在小姑娘的心里, 她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年家的小女儿,再是皇贵妃的亲妹妹。她将这一点分的很清楚的。
何况,胤禛这心里头,还有点怀疑呢。她的小种子, 她的蹙金珠, 那种在小花盆里活泼泼的灵物, 还有她身上馥郁的和从前那株蹙金珠一模一样的牡丹香, 这都让胤禛好奇她的来历。
胤禛隐约觉得自己知道点什么。
就为了这点雾里看花摸不清看不透的心思,他就觉得, 小姑娘是不一样的。和皇后和嫔妃们都不一样。
她希望他看见的是她自己。
再对上小姑娘这问话, 胤禛就谨慎多了。这可不能胡乱回答, 回答的不好, 小心肝八成是要生气的。
胤禛便说:“要不然,朕让人在牡丹亭云开垦一片田地,朕往后,就不去杏花春馆了。”
在哪种地不是种呢?牡丹亭云里头再开一片地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重要的是,小姑娘能高高兴兴的。
年姒玉却听笑了。
这会儿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她干脆坐到了胤禛怀里,用温热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胤禛的唇,轻笑道:“皇上误会嫔妾了。”
“嫔妾这可不是吃醋。姐姐到底陪伴了皇上十年的。姐姐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皇上,嫔妾是讲道理的人,嫔妾可不会在这事上胡搅蛮缠。说起来,姐姐终归是先来的。”
清淡的药香混着她身上的牡丹香,沁入胤禛心间。
也不知怎的,他听着这些话,不觉她善解人意,反而觉得心疼。
他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人,说:“你和你姐姐,在朕这里,是不一样的。”
“嫔妾知道呀。”年姒玉贴近胤禛,在他的脸上轻轻蹭了蹭,语气亲昵,“皇上的心,嫔妾都知道的。要是没有皇上悉心爱护,嫔妾的小种子怎会长得这么好呢?”
“嫔妾方才所说,都是嫔妾的真心话。嫔妾从来都知道,皇上最是重情的人。嫔妾来皇上身边之前,皇上就有过去了。嫔妾想好好的保护皇上的过去,嫔妾怎么能自私的让皇上把遇见嫔妾之前的过去都抹掉呢?”
何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才是最先遇见胤禛的那个人。只不过那会儿,她还是花儿呢。
那株蹙金珠,可是在宋氏之前就陪伴在胤禛身边了的。
她欣赏的是这些年月和过去造就的胤禛。她不想要束缚他,她亦有义务,去辅佐天地福泽庇佑的真命天子。
这是天下大道。是至纯至真的功德。
她说了保护。还说他重情。这样落落大方温情脉脉可怜可爱的小姑娘,令胤禛心中悸动,又感慨万分。
越发怜爱她。
他是天子,是皇帝,是该他护着所有人的,却偏偏有个人说要保护她。
可真是新鲜。却又叫听的人心里欢喜。
以为她要闹一场,以为她要耍小脾气,以为她要吃醋。结果都没有。却听了这样一段贴心的善解人意的话。
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招人疼爱呢?这小嘴,可真甜。
温香软玉在怀,胤禛抱紧了人,贴近了吻她,过了半晌放开时,怀里的小姑娘脸红润润的,唇瓣柔润,瞧的胤禛还想继续。
年姒玉却抵着他的胸膛:“皇上,该用膳了。”
外头六阿哥和四格格还等着呢。他们俩在这里待着,时间太长了,还不知道外头人怎么想呢。
奴才们倒也罢了,孩子们怕是要问起来的。
何况,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时间也不够用啊。便是一回,也不够胤禛发挥的。
“好。用膳。”话是这样说的。胤禛却不肯松手,大掌落在她的小腰上,在那里轻轻抚来抚去的。
年姒玉抓着胤禛的胳膊,叫他弄得腿软,身上也有点软。
不由得就想起方才他穿短打时的模样,她的手撑在他的胳膊上,那种近在咫尺的力量感,总是让年姒玉情不自禁的脸热。
她太知道了,也太熟悉了,他究竟是多么的勇猛,多么的有劲儿。
现下沐浴了,他身上的中衣松散穿在身上,年姒玉的手也不知怎的落在他的小腹上。
她也不是故意要占他便宜的,实在是他那里紧绷绷的,手撑上去总有些叫人爱不释手的触感,年姒玉被胤禛蛊惑着,就情不自禁了。
这胤禛就更忍不住了。
本来就一些时日没动她了,叫她这样一撩拨,直接就想把人给办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肆意不得,放纵不得。
胤禛抓着年姒玉的手,咬着牙轻声道:“玉儿,先用膳。”
他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瞧的年姒玉失笑,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就不逗他了:“好。用膳。”
胤禛慢慢放开年姒玉,也不要小姑娘帮忙,他自个儿就将中衣穿好了,也舍不得叫心肝伺候,自己一件一件的穿衣裳。
这会儿天热,虽说是在杏花春馆里,到到底不是去见大臣,也不用穿那样多,中衣外头套了件轻薄些的外裳也就罢了。
衣裳穿好了,胤禛花了些功夫定定神,这心思刚静下来,这漂漂亮亮的人儿就上来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胤禛差点破功,对上小姑娘顾盼生姿的笑容,胤禛只得暗暗的想,看一会儿用膳完了回牡丹亭云,两个孩子都睡下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年姒玉才不管那些呢,她知道这会儿胤禛不能把她怎么着的。
亲亲密密的挽着胤禛的胳膊,年姒玉才轻声道:“嫔妾和六阿哥四格格,不是特意去杏花春馆堵皇上的。皇上可别误会了嫔妾。”
“嫔妾从进园子那会儿起,心里就在想着了,有空的时候,便要带着六阿哥和四格格来杏花春馆瞧瞧。两个孩子虽然小,但总知道自己有个亲额娘的,皇贵妃住了这么久的地方,孩子们不可能不来看看的。”
“所以这些日子,皇上在外头忙着,嫔妾就带着六阿哥和四格格过来杏花春馆,叫人说说皇贵妃的旧事,也叫六阿哥和四格格听听,看皇贵妃喜欢何处风光,喜欢何处坐卧。些许小事,孩子们心里总归是知道的。”
年姒玉没提那夜两个奴才碎嘴的事情。
园子里的事情,既已经处置好了,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了,叫胤禛听了心里不自在。
胤禛没想到年姒玉那会儿刚进园子心里就有这样的打算了。他还怕年姒玉进杏花春馆不自在呢。所以那会儿她问他时,他还说不进去瞧。
原来,竟是他误会了。
他听苏培盛说年姒玉带着六阿哥和四格格天天同永琳永扬玩儿,后来又在园子里溜达,他也就没细问,没想到他们竟早来了杏花春馆。
“你,是朕误会了。”胤禛叹道,“你、你很好。”
年姒玉就当胤禛是夸她了。
骄矜自得一笑:“嫔妾当然好了。嫔妾就是最好的。嫔妾不好,谁好呢?”
“今儿个来,也不是特意寻皇上的。嫔妾压根不知皇上在这里,嫔妾是想着这儿的视野好,所以想去那儿和六阿哥四格格看落日的,哪知道就撞见皇上了。”
温声软语,听的胤禛心中一片温热。
听着这些话,胤禛情不自禁,握住了年姒玉的手腕子,把人扯到怀里,吻上一吻。
也不管在哪儿了,只管盯着她的大眼睛,盯着她布满红霞的脸蛋,说:“朕多想早些遇见你。”
“玉儿,你若能早些来朕的身边。”那该多好啊。
年姒玉用额头蹭了蹭胤禛的下巴,无情的戳破了他的幻想:“早些嫔妾还没长大呢。”
“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当初如果呀。现在就挺好的呀。”
她要是早来了,和皇贵妃在胤禛身边待着,难不成姐妹俩争宠么?
年姒玉没往下问,也没往下说。她瞧得出来,胤禛就是一时感慨。他怕是还没想明白吧。
要不然,她的小种子也不会天天扑扇着两片大叶子在那儿傻乐了。
胤禛默了片刻,也说:“现在确实,很好。”
他是想早些遇见她。可若是早些遇见她,他也会这样惦念她喜欢她么?
胤禛自个儿也不知道。但这念头在心里转来转去的,怎么也放不掉。
年姒玉挽着他的胳膊,感知他的心情,勾了勾唇,说:“听皇上这样说,嫔妾很高兴。嫔妾长长久久的陪着皇上,皇上总有一日,能心愿达成的。”
胤禛走了些神,下意识的问她:“什么心愿?”
年姒玉笑而不语。
什么心愿?还能有什么心愿呢?这男人是装傻么。明知故问。
年姒玉不肯道破天机。胤禛若是足够爱她,他会知道的,她就是那个最早陪在他身边的漂亮的小牡丹。
六阿哥和四格格早等着了,这会儿见他们皇阿玛和姨母出来了,便眼巴巴的喊了一声,这话就给岔过去了。
说话归说话,肯定是不能饿着孩子的。胤禛忙过来,叫摆膳了。
年姒玉道:“皇上也不必叫人在牡丹亭云特意开地了。嫔妾瞧着杏花春馆这儿就挺好的,田野风光宜人。皇上日后若想来,跟嫔妾说一声,嫔妾是很愿意来伴驾的。”
“皇上心里不痛快了,嫔妾也想陪着皇上的。若皇上执意要一个人,那嫔妾就不来了。”
牡丹亭云那儿风景缥缈如同仙境一般的,哪适合种地呢?
“六阿哥和四格格也很喜欢这里。皇上若愿意,叫着他们来,帮皇上干活是干不成了,但给皇上助助威还是很可以的。这儿也不是禁地,皇上对嫔妾,别这样小心了。”
六阿哥和四格格听懂了,两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胤禛瞧,要不是还记着规矩,怕是要当场起来拍手叫好了。
他们喜欢跟皇阿玛待在一起,看着皇阿玛种地,他们也高兴啊。
“等儿臣长大了,儿臣帮皇阿玛,种地。”六阿哥奶声奶气地说。
四格格笑得甜甜的:“女儿也是,女儿不怕脏哦。”
年姒玉跟着笑,两个小家伙嘴太甜了。
胤禛又不是天生喜欢独个在一边的人。从前是无人相陪。现在是有一大两小高高兴兴的要陪他,他当然乐意了。
他笑着依了,深深看了年姒玉一眼:“都依你。”
苏培盛在旁边伺候着,听着这些话,心里头颇为感慨。
看来,这杏花春馆,往后是要常来了。
从前这里,处处都落着皇上心酸难受的回忆。别说是皇上,便是他们这些伺候了皇上多年的奴才们,一到这里来,那想起的便是皇贵妃住在这里时的样子。
皇贵妃病重,皇上心事重,外头事多事忙,皇上无人诉说,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种地。借着种地平复心绪,就他一个人陪着。
他是奴才,也不能多嘴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陪着。可他瞧着万岁爷这样他也心疼啊,偏偏无人可以开解他们的万岁爷。
这都多少年了,杏花春馆里终是听见了些欢声笑语了。
好似这一片悠然的田园风光,也终于有了些烟火人间的灵气了。
宝嫔娘娘将六阿哥和四格格养的可真好。两位小主子宽慰皇上,皇上高兴得很。
苏培盛终于不担心他们的万岁爷心中憋闷了。现如今,有了宝嫔娘娘和两位小主子,皇上这般开怀,多好啊。
宝嫔娘娘这样的善心人,是绝不会像后宫那些位主子似的,将皇上弃之不顾的。
明明宝嫔娘娘这般的年纪,苏培盛却总觉得,宝嫔娘娘就是能善始善终,能一辈子长长久久的陪着万岁爷的。
从此之后,这杏花春馆里的回忆,怕是要翻新了。皇上在这儿的记忆,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是苦涩的了。
胤禛难得在杏花春馆用膳,这是久违的。
六阿哥和四格格嘴甜,这都是跟着他的宝儿学的。
有这一大两小在跟前,胤禛都来不及伤感。下午一个人在地里忙活的憋闷早就消散了。
叫六阿哥四格格的话哄的高高兴兴的,笑得合不拢嘴。
一顿饭吃的气氛轻松,愉快融洽。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杏花春馆难得灯火通明的。胤禛瞧着明亮的屋子,心里头一松,好似什么紧抓不放的东西,就这么松掉了似的。
他带着年姒玉和六阿哥四格格走的时候,周身都觉得轻松,整个人都轻快了几分。
他甚至在琢磨,这地里的杂草有些多了,今儿个还没弄完,回头等哪日空闲些,没那么热的时候,再带着年姒玉和六阿哥四格格过来,将他们安置好了,他再好好的干活。
六阿哥四格格累了一整天了,回牡丹亭云就困了,胤禛把两个小家伙抱回去,没一会儿,两个小家伙就睡着了。
闹到现在了,好不容易安置好了两个小的,胤禛瞧了瞧身边的年姒玉,二话不说,就把人抱到净室里去了。
把人抱出来的时候,胤禛身上穿着中衣,年姒玉拢在他怀里,身上只瞧得见一点布料。
把人抱到了床帐里,胤禛还把小花盆那里放在床头条案上了,他逗弄他的宝儿还不够,心下还很爱看这两片大叶子扑扇扑腾。
他在年姒玉身上用些力气的时候,这大叶子也很快乐的样子,他觉得有意思极了。
倒是他的宝儿,难得的害羞,害羞的身上都红了。胤禛喜欢得紧,就总爱把小花盆放在跟前看着。
他是不知道这两片大叶子是他心情的化身,要是知道的话,年姒玉想,怕他更要变本加厉了。
三阿哥这回被罚的重些。身上的伤也重些,只能趴着睡觉,稍稍一翻身就疼,哪怕用了最好的药,还是疼得很。
他被胤禛勒令回了自己的府邸养伤,不能再住在园子里了。
齐妃也就没法出去看他,只好不时的往他这里送些药,叫他的福晋盯着给三阿哥擦药。
二阿哥也跟着搬回了自己的府邸。兄弟俩住在一起,二阿哥有空就会去瞧三阿哥。
三阿哥这回手上的伤,是为着二阿哥挨的,二阿哥心里也不大好受。
可二阿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
弘昀可还记着呢,弘时在宫里挨打的那一回,他说出来的那大逆不道的话,可比他和额娘吓得不轻。
后来还是他和额娘苦劝了一回,弘时才说,是挨打太疼了,心里头负气才那样说的,并不是真的要做些什么。
他又没到那般丧心病狂的地方,怎么可能做那样的蠢事呢?
可在弘昀看来,弘时这性子从小就阴晴不定的,说的话做的事总有出格的时候,他还真不敢全信他。
二阿哥如今也办差了,身边也有些信得过的人。
只是如今的皇子阿哥里头,就他和弘时两个当差。余下的阿哥尚未成年,只能日日读书。
他和弘时两个身上没爵位,也没有所领的旗属,现如今瞧着,皇阿玛似乎并不想叫皇子们再有旗属了。
前头叔叔们手上所领的旗属,也都大部交还了回去,只是处置些零散旗务,倒是这旗主并不曾添什么新的,但也没有动过他们的。
二阿哥能瞧出些皇阿玛的意思,是不愿意叔叔们手上有太多的权力了。
这八旗,他皇阿玛是想都握在手心里的。可这是个大事,是从先帝爷时就有些乱了的规矩,皇阿玛似乎是想纠正,是想要修正的更合帝王心些。
先帝爷是想把八旗拢在儿子们手里。这是从八旗勋贵手里夺回来的权力。而他的皇阿玛,是想把八旗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要是把事儿做成了,那这天底下当家的,不论是旗人还是汉人,顶头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再也没有什么旗主分权了。
弘昀自己猜出来这些,哪怕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皇阿玛心中最佳的太子人选。甚至他自个儿也觉得,他怕是够不上这个太子之位的。
可他是皇长子,年纪已大了。他知进退,也懂好歹。
哪个皇子又没有幻想过是储君的美梦么?
若他皇阿玛的宏图大计完成了,下一个皇帝,那就是大权在握,凌驾于宗臣八旗之上的,那就是集大成的皇帝,是没有掣肘的皇帝。
这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
便是弘昀这样安分的心,都禁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后湖小阿哥们落水的事情,皇阿玛那头已经查出了结果。弘昀也曾问过弘时,究竟是不是他做的。
弘时矢口否认。
他甚至说:“二哥,永珖跟着你,咱们交好的兄弟孩子都在里头,我像是用他们换取前程的人吗?”
弘时甚至很激动。弘昀当场没有追究什么,他表示相信了弘时。
可是这心里头,总有些不踏实。
弘昱弘晳,太过于突出了。
一样都是跟着办差的,他和弘时拍马也跟不上弘昱弘晳。
他尚且还能稳得住,他却不能保证弘时能不能稳得住。
也许害永琳永扬的人自己都不曾想到,会连累他的永珖呢?
弘昀自幼身子便不大好,可永珖却身子康健,对这个孩子,弘昀寄予了很大的厚望,他希望永珖的前程比他好。
他对永珖太着紧了,而这孩子也从没有让他失望过。永珖很聪明,又是他的嫡子,而且还是皇长孙,皇阿玛待永珖也不错。
弘昀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要害永珖。
他私底下派了些人,还在悄悄的查这事究竟是谁干的。若是查不出什么痕迹,也该看看这里头有些谁的影子,看看是谁都伸手了。
这天办完了差,弘昀回府。
兄弟俩的府邸挨着。从弘昀府邸门前,就能望见弘时府门前进出的人。
这也是胤禛的意思,就是要弘昀时时刻刻看着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的。
这三阿哥府上,往常来往的人不多不少,也就是那么些人,弘昀心里都是有数的。
可弘时伤了不办差后,来三阿哥府上的人就少多了。
这会儿天又热,又是掌灯的时候,一片朦胧夜色里,弘昀就瞧见一个人从弘时府上出来。
他觉得背影熟悉,可人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弘昀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抬脚正要往自己府里进的时候,弘昀突然就想起来了。
那不就是八贝子府上的长史么?
他八叔允禩从贝勒爷到贝子,如今又复得起用,再复贝勒的爵位。
那府上管着事务的长史还曾沉寂过一段时日,听闻最近慢慢活跃起来了。
怎么还跑到弘时府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