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觉得身后的小伙伴(自认为)很不对劲。
他第二天没有来学校,直接就逃课了,但老师们没有‘发现’,准确的说是发现了,走出教室之后就忘了。
第三天,在工藤新一下定决心去找他之前,少年回到了教室。
虽然这么形容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工藤新一觉得对方像是哭了整整一天似的,眼角泛红,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他依旧不引人注目,低着头往角落一站谁都发现不了。
虽然很关心,但工藤新一没有贸然去找他。
他依旧记着那个约定。
‘一周之后如果你还记得我,我就告诉你全部想知道的。’
——
现实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改变,虽然忘名君本就没有期待过。
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忘名君一想起来就会难过的不能自已。
太宰君记住他了,所以他才能从那个梦里醒来,这是他被记住的证明。
他第一次主动的逃课,在自己日记本上写下了他记得的所有人的名字。
忘名君坚信他们是存在过的,所以只有他一个人也好,无论如何也要记住。
做完这一切,少年陷入了呆滞。
实际上真要算起来,他在梦中度过的时间,要比他醒来的这十五年还多很多。
梦中的世界,影响了他对现实的感知。
他过了好久好久,才想起自己还是一个高中生,一个帝丹高中二年级的学生。
再多的无所适从,再多的意难平,都应该埋葬在梦中。
尽管他根本做不到。
从梦中苏醒的第一天,他没有去学校,但是第二天,他就装作一切如常,去了学校。
学校的生活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他还是没有被任何人记住,也没有被关注。
一切的改变,源于下个星期一。
少年熟练的从教室最后面溜进了自己的座位,老师背对着大家在黑板上书写着什么。
只见全校的风云人物,坐在前排的,被称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和‘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工藤新一转身挥手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啊,月下 木鲤。”
少年猛抬头,他震惊的看着工藤新一。
“你…你喊我…什么…”
“月下木鲤啊,我知道你是姓月下木,不是月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啦。”
工藤新一开朗阳光的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师正用杀人的目光盯着自己。
但是在老师有所动作之前,忘名君站了起来,拉着工藤新一的手就要往外走。
“老师,不好意思但是我有些不舒服,工藤君说要带我去医务室。”
之后也不管老师怎么回答,就自顾自的拉着工藤新一走了出去。
工藤新一在此之前完全没想到这么瘦弱的少年原来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怎么都挣脱不开。
等到了医务室门口,少年终于放开了他,转身与他对视,“你怎么会,记住我的名字?”
本应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工藤新一却为此感到心疼。
他本来也会忘记的,如果不是毛利兰在昨天提醒了他。
‘我去查了查点名册,他叫月下木鲤哦。’
‘...谁?’
‘坐在你后桌的那个同学啊,你不是和他有约定吗?’
‘月下…木鲤…’
‘是月下木,鲤!你明天可不许喊错人家的名字哦。’
工藤新一呆了一瞬,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能力是不是减弱了。
但毛利兰却像是在自言自语,“说来也奇怪,本来我也忘了,但昨天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点名册,就突然想了起来!”
这种突然想起,在更加敏锐和聪明一点的人看来会充满刻意,但毛利兰只觉得那是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让他们在这个星期结束后,也依旧记得少年的名字。
他们可是与月下木鲤成为同学一年多了,却直到今天才‘记住’他的名字。
连身为同学的他们都没有办法记住,其他的陌生人呢?
月下木鲤之所以会说出那样确定的话,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被人记住’。
工藤新一很清楚自己是个怎样执著的人,每次忘记之后肯定又是新的好奇,所以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抱歉,我肯定很烦人,结果那么多次都没能记住…但是我以后一定会记住的!月下木君!”
忘名君…不,是月下木鲤,他呆愣的眨了眨眼睛,“我…”
是因为那个梦的承诺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少年的样子让工藤新一发自内心的难过,他也是一个充满正义和同理心的孩子,仿佛能与之感同身受。
“就算记不住,以后这不还有我们吗?”
“?!园子?小兰,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身为好朋友,她们当然会担心工藤新一了,所以铃木园子说自己不舒服让毛利兰跟着自己跑了出来。
随后,她们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都是赤诚一片的青少年们,帮助他人的心始终存在。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记住的。”毛利兰温柔的笑了笑,“记在纸上的字迹可不会褪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每天都看一遍总不会忘吧?”
‘其实只要找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上忘名君的名字,然后记住每天早上看一看本子这件事就可以了。’红发的男人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月下木鲤差一点就哭出来了。
他看着以前自己从未在意过的三个同学,视线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在他们惊慌失措的想安慰之前,少年先开口了。
“我很容易被人忘记,通常三天就会被人忘得干干净净…大概是体质问题吧…”
月下木鲤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出口,开始道出心中的苦闷与无人理解的悲痛。
被人遗忘,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情。
现实总是比想象更加的残酷,就像工藤新一,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从未想到少年甚至因此经历过九死一生。
生病的时候因为被人忘记而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差点去世,月下木君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会有多么的绝望。
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是少年的求之不得。
“我已经习惯了。”少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
“不可以习惯!”铃木园子已经绷不住开始流泪,她的反应最为激烈,“怎么可以习惯呢!”
毛利兰也难过的点头,“我们以后一定会,一定会记住你的!”
那奇怪的体质绝不能阻挡他们的决心。
很早以前,不是没有人对月下木鲤说过这样的话,少年也向别人寻求过帮助。
但无一例外,这些人最后都忘记了,所以少年也就再也没提过了。
可这一场梦,让少年从死寂之中活了过来。
“嗯,我相信你们。”
——
虽然充满了感动,但少年还是没想到自己会面对什么。
“月下木君,中午一起吃午饭哦!”
“月下木君,晚上一起出去去吃晚饭吧!外面有一家西餐料理特别好吃!”
“月下木君,这次的合作作业和我们一起做呗?你有什么想法吗?”
说实话,有点吵,但是月下木鲤很愿意被这么闹腾。
因为以前的太宰君一个人比他们三个人还要吵。
其实一开始他们三也没底,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月下木鲤,有些痛苦的记忆回忆一次就够了,他们也不可以用对待病人那样怜悯的态度对待他。
但是月下木鲤反而比他们所有人要看得开。
他们要带他去做什么,他都会去,问的问题也都会认真的回答。
反而是月下木鲤,从未要求他们做些什么。
“月下木君,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啊。”毛利兰难过的感叹着,虽然他们互相提醒能够记住少年,但总觉得这样并不能改变些什么。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呢?这样的体质也太神奇了。”这件事本身就有点挑战工藤新一的唯物观念了。
但无论如何,月下木鲤很高兴自己能被记住,无论以何种方式。
虽然这么说,他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还沉浸在那个梦中,无法自拔。
月下木鲤非常的想要回到那个梦中,再见一见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
他想知道他们还好吗。
——
“…现在是什么情况。”少年看向陌生的教室,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
‘之前只是个开始,如果你想要和普通人一样,那旅程就还没有结束。’
月下木鲤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他有些激动的问,“我是回去那个梦了吗?”
他不在意太宰治记没记住自己,他只是想再一次见一见他们。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
‘很遗憾,并不是的,这是一个全新的梦。’
全新的梦,与全新的‘天命之人’。
月下木鲤沉默了,他现在根本就不在意那些陌生人能不能记住自己。
他愣愣的杵在那里,也没发现旁边有人看着他。
“我们班上有这样一个同学吗?”松田阵平满脸的疑惑。
而自认为记得全班同学的萩原研二也开始怀疑自己,“嗯?有吗?我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