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嘴上答应得爽快, 心里却是举棋不定。
等乾隆走后,便叫来小桂子等人商量,看到底送什么礼方能出奇制胜。她如今倒是不缺钱了, 升了位份, 又怀着龙嗣, 什么好东西内务府都尽着往永和宫送,可太后不比乾隆爷是个俗人,那些金玉之物她老人家也不喜欢不是?
小桂子提议, “不如咱们排一出小戏,让太后娘娘看看热闹?”
这倒是个好法子,太后最爱戏文, 可总不能挑那些司空见惯的, 郁宛草拟的第二出戏倒是已见雏形, 不过故事讲的是捉奸, 放在她老人家的圣寿上可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佛爷想怎么样呢。
再说仓促里也寻不出盛淮山那样身段风流的小旦, 若扮相不美, 怕是还招太后的嫌。
几人一筹莫展, 干脆先把其他宫里的拿出来讨论一回。春泥因说起忻嫔最近常把郭贵人送去南府, 天不亮就带走,等天黑透才叫带回来,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那南府可是专研宫中礼乐的, 莫非忻嫔因着去年荷花池上一舞丢人现眼,特意让郭贵人帮她找回场子?
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想讨好的是太后还是皇帝不言而喻。
郁宛咦道:“在景阳宫偷偷练不是更方便吗?”
看忻嫔的样子分明不想惹人注意,那又何必费这番周折, 请几个教习师傅过去不是一样?
春泥摇头, “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新燕敛眉思索片刻, 蓦然道:“听说南府新建了一个冰池。”
这就又得说起乾隆爷的孝心了,为了迎接钮祜禄老太太的圣寿,也为庆祝兆惠将军等大破回疆,打算于西苑三海举办冰嬉大典,让皇额娘好好玩乐,也好彰显大清将士意气勃发的风采。
难道忻嫔打算让郭贵人冰上起舞?
她倒是勇于挑战高难度,这可比在船上跳还麻烦呢。
新燕道:“话虽如此,独她想到旁人却没有,便可见她诚心。郭贵人跳得好入了圣心,那是她面上有光,跳得不好也是郭贵人自个儿没本事,她用不着担干系。”
大约她以为一理通百理融,郭贵人自幼练习骑马,那滑冰当然也不在话下。
郁宛对郭贵人霍硕特氏没什么恶感,这位除了缺心眼些,为人还是挺老实巴交的,奈何遇人不淑,既上了忻嫔这条贼船,那就别想独善其身了。
新燕的话倒是帮她指明了思路,郁宛灵机一动,招手命几个心腹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小桂子因是半个男人,不敢跟姑娘们耳鬓厮磨,只能远远在一边望着,急得抓耳挠腮:“怎么了怎么了,娘娘也想安排歌舞?”
郁宛笑着让春泥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歌舞有什么稀罕,无论皇帝还是太后都早就看腻了,要弄就弄个雅俗共赏的,还能活跃气氛。
郭贵人看着就笨笨的,即便起舞想来也颇沉闷,既如此,不若借一借忻嫔的力,相信经过这场抛砖引玉,她安排的节目会更叫人印象深刻。
只是有些对不起郭贵人,没法子,明年给她包个红包罢。
永和宫这边红红火火打算大干一场,景阳宫的忻嫔则分外恼怒,看着跪在地上的郭贵人,“已经练了半个多月,怎么还是不见起色?”
没见过这样蠢的,统共就几个简单动作,愣是学得磕磕绊绊,是头猪也该教会了。
郭贵人大气也不敢喘,神情几乎是麻木的。
忻嫔本欲罚她多跪几个时辰,还是侍女菖蒲提醒,若跪伤膝盖,前面功夫不都白做了?
忻嫔只得隐忍着怒火让她起身,“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同是前年进宫的,怎么豫嫔就能平步青云、一举升至嫔位,你却连万岁爷的影子都见不到?僧多粥少,等豫嫔诞下龙胎,怕是更没你的事了。”
郭贵人平白受了一顿排揎,脸上却也瞧不出难过,只躬身谢恩告退。
忻嫔对菖蒲道:“她但凡有点气性儿呢,本宫还觉得好过些,哪晓得是个不求上进的,白费本宫栽培。”
菖蒲心说当初您就看上她这面团般的脾气好拿捏才将人招致麾下,怎么如今倒嫌弃起来?真是远香近臭。
换了个豫嫔那样野心勃勃的,只怕主子才更该懊悔呢。
西配殿内,侍女碧落小心地为郭贵人挽起裤腿,在摔得青紫斑驳的肌肤上涂抹药膏,嘴里轻声埋怨,“忻嫔娘娘可真是,那冰舞岂是容易练的,要笼络圣心,她自己怎么不上阵?只会折腾您。”
郭贵人默然长叹,“是我自己无用。”
也怨她选错了路,当初一齐进宫的嫔妃里头,伊贵人选了颖妃,虽说无甚恩宠,到底吃穿不愁;瑞官女子自己作死便不说了;兰贵人几经辗转,虽然尝过苦头,可如今到底落了个安生所在,婉嫔脾气好,豫嫔又肯认她做姊妹,处处护着她,哪像自己,不得不忍受忻嫔日复一日的羞辱跟折磨。
碧落道:“兰贵人家世也好,看在太后面子上,也没谁认真跟她为难的。”
这便是家眷在旁的好处,不似她背井离乡,身处这繁华热闹的紫禁城,却只能形影相吊。
郭贵人落下珠泪,她真的很想念部落里的阿布跟额吉。
碧落忙为她拭泪,“小主也莫太过忧心了,只要您过得好,乌巴什大人也会为您骄傲的。”
看着那些淤伤实在有些惨不忍睹,“不如奴婢帮您请两天假吧,这伤可得好好养养,留疤就糟了。”
郭贵人摇头,“我如今哪有休息的工夫,随便包扎一下就行。”
忻嫔脾气是块爆炭,若被她得知,定得责怪自己偷懒——郭贵人如今却是没什么资格说不的。
至于那块疤痕是否有碍观瞻,左右她也没抱得宠的指望,留就留吧。或许这辈子,皇帝都不会有机会看到她腿上惊心动魄的伤口。
转眼到了皇太后的正日子,郁宛早早收拾一新,随大部队去往西苑三海,因着有孕在身的缘故,给她配的座驾也是最宽敞舒适的,还只容她一个,叫一众挤挤攘攘跟下饺子般的嫔妃十分眼热。
皇太后嘴里说何必劳师动众,实际却乐得合不拢嘴,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舒展开来——儿子这样热切给她过寿,生怕她玩得不好,真真是世间难得的孝心。
照郁宛的看法,乾隆恐怕自个儿贪玩的心更多些,要知这位爷对冰嬉的热情本就十分高涨,自他开始更是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乃至与骑射、摔跤、满语等等并列为四大国俗。
要不是怕摔断那把老骨头,只怕乾隆爷都得亲身上阵呢。
到了西苑,远远地便望见一座白塔位于中心琼华岛上,其状巍峨,四面建筑林立,掩映在清晨薄雾中,如同云蒸霞蔚一般。
乾隆先带领太后嫔妃们转悠一圈,让她们好好赏景,之后便上了万佛楼,待会子居高临下,方便观赏表演。
因西苑就在皇城以西,此番后宫女眷几乎倾巢而出,当然也不忘捎上她们的子女,只除了纯贵妃依旧卧病不起——众人皆以为她是伤心分离之故,倒也未曾多想,左右皇帝留了两个太医随侍宫中,想必贵妃不日便会康复。
四阿哥牵着两个弟弟,心中哪怕千回百转,面上却丝毫不显。他不知纯贵妃会否供出自己,但想来是没有,否则皇帝不会容许他操办今日庆典。
只是,不管幕后操纵为谁,那件事毕竟是他得了利,怕是皇阿玛对他的忠心都得打个折扣,只瞧皇阿玛近来愈发重用五阿哥便知了。
弯弓射熊的勇力,到底比不过五阿哥胳膊上受的那点轻伤更叫皇帝动容。
四阿哥唇畔微哂,永璇却轻轻扯了扯他衣袖,“四哥你去忙吧,我跟永瑆能照顾自己。”
自从过继的消息传出,这一个月四哥待他们亲厚了不少,非但时不时来南三所探望,带他们到府上作耍,还送了很多外面买来的玩具跟糖果子,叫永璇都有些受宠若惊,还以为是离别前的补偿。怎料后来尘埃落定,到慎郡王府上的是六阿哥,他跟永瑆面面相觑,都有种恍如隔世感。
四阿哥何尝不唏嘘?他都做好了分别的打算,怎料峰回路转,皇帝选中了永瑢,这也令他愈发肯定,那封家书已然事发,否则怎么也轮不上纯贵妃的六阿哥——除非皇帝要给她一个教训。
永璇偷眼覻他神色,“四哥,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明明郡王府是最好的归处,在宫外哪怕不能时常见面,有什么事也能托人转达,慎福晋又是个只知含饴弄孙的,必然会对他们极尽疼爱,强如留在南三所里,还得四哥费心周全。
他就觉得四哥是否牺牲了什么条件,来换取皇阿玛对他们的挽留,但,本来不必如此的。
四阿哥轻轻抚摸他的头,“怎么会?别多想了,你俩都是我的好弟弟,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保护好你俩的。”
不过待会子他还得亲身上阵,的确不宜把两个小的留在身边,四阿哥正踌躇是该交给皇帝还是叫几个得力的奴仆照管,永璇却已脆生生地道:“有婉娘娘跟豫娘娘在呢,不要紧的。”
说完便带着永瑆朝茶座那边跑去。
四阿哥一面唤着慢些,一面放眼望去,果然两个盛装华服的丽人坐在那里。
他便含笑上前打了声招呼,婉嫔已知其意,笑道:“阿哥放心去吧,本宫会照看他俩的。”
郁宛则悄然打量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四阿哥,她十分好奇永珹跟纯贵妃说了些什么,怎么探病一遭,纯贵妃的病况更沉重了?
四阿哥心中一凛,面上管自微笑,又命人给二位娘娘奉上牛乳香茶跟几盘子点心——婉嫔面前是山楂糯米糕,豫嫔面前则是枣泥山药糕,可见他行事十分妥帖。
郁宛赞许颔首,“阿哥费心了。”
知道孕妇不能吃山楂。
四阿哥道:“以前额娘在时儿臣也常帮她打下手,耳濡目染,约略记得不少。”
淑嘉皇贵妃生了四胎,他是最大的那个,当然知道哪些饮食忌讳。
此话一出,又引来婉嫔一番喟叹,人死如灯灭,淑嘉皇贵妃生前纵有千般过错,此刻婉嫔也只记得她的好处——最不该便是年纪轻轻就过世了,留下几个孩子孤苦伶仃。
又称赞四阿哥办事妥帖,堪为兄长表率,淑嘉皇贵妃泉下有知该多欣慰。
不消说,鼓楼上人多眼杂,这番言谈亦会传到皇帝太后耳里。
郁宛看着四阿哥恭身聆听的模样,觉得这便是万千家长心目中的好孩子,她当父母也会喜欢这样的。
只不过,她怎么总觉着有点做戏的成分呢?好像要昭告天下他这位皇子多么重情重义似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乾隆和一众嫔妃过来时,便笑道:“你两个倒会享福。”
郁宛是因为有孕懒怠走路,反正坐在楼上也能俯瞰全貌,婉嫔则是不放心她非要作陪——这位娘娘若生在现代,必定是个勤勤恳恳的义务劳动者,生在西方那就活脱脱圣母玛利亚转世了。
见皇帝过来,二人连忙起身,婉嫔因说起方才四阿哥来过,又结结实实夸了一番,郁宛很捧场地不住点头,至于心里怎么想,那除了她自个儿就只有皇帝知道了。
乾隆暗暗称奇,看来宛儿倒是颇有识人之明,没被老四那副乖顺表象蒙蔽过去。
乾隆对永珹并非没有怀疑,只不过纯贵妃自己全认了,他也懒得再问——嫔妃跟已经成年的皇子,他自然更看重皇子一些。
日久见人心,永珹若果真弄鬼,必会露出端倪,他有的是时间等待。
庆典快要开始了,乾隆本想让郁宛到身边就座,郁宛却说她得照看两位阿哥,请皇帝自便——她区区一个嫔位,贸然挤进去算怎么回事,皇帝身边自然该是太后跟皇后。
钮祜禄氏果然面露嘉许,看来豫嫔尚算懂事,不枉皇帝器重她。
乾隆有点惋惜,到底这位准备了何等惊喜,到现在还一丝不露?试着暗自查探,然则郁宛脑中天马行空,就没一点关于太后寿礼的部分。
她还真是心大,就这样确信太后喜欢?
乾隆按捺住满腹狐疑,心痒难耐地入座,目光望着冰场上的八旗阵列,思绪却已飞远了。
郁宛注意到忻嫔身旁已没郭贵人影子,料想是到场下准备去了,忻嫔自个儿倒是踌躇满志,她让郭贵人不眠不休地练习了这么些日子,怎么也得似模似样。
成败在此一举。
首先出场的自然是英姿矫健的男儿们,郁宛以前只看过几场花样滑冰,印象里多以阴柔为美,而眼前景象却截然不同,她没想到古人的滑冰也有这么多花样,有冰球、冰上射箭,甚至还有短道速滑。
赛场上热闹非凡,白气氤氲,也不知是冰块散发的冷气还是汗水蒸腾出的热气,可惜大冬天不方便打赤膊,否则一群肌肉猛男赤膊上阵,那场面得多刺激。
其中尤为瞩目的是四阿哥,他本就生得高大英俊,脚下踩着的冰靴也是格外加厚了的,看上去更是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郁宛暗道四阿哥这个心机鬼,那外增高得有十多公分了吧,不知里头还有没有内增高。但不得不说,四阿哥在冰上的平衡性非常好,人家射箭是战战兢兢,他却是疾如流星,也没见如何动作,红色的羽箭便已落入草靶子中央的圆心,脚下还不忘来一个潇洒的滑行。
可知下了苦功练习。
眼看着胜负已分,乾隆清清喉咙,命李玉颁下奖赏,头等者三名,各赏银十两;二等者三名,各赏银八两;三等者同样三名,但赏银就只有六两了。至于余下的兵丁,凡是参与表演的,都能得四两银子,算是对他们卖力气的嘉奖。
郁宛悄悄跟婉嫔咬耳朵,“万岁爷也忒小气了些。”
这么点银子就够做什么的?她以为头等奖至少得几十上百两呢。
婉嫔微微一笑,“莫忘了,当贵人的月例也才十两银子呢。”
倒也是,毕竟二十两银子就够寻常人家过一年的了,这些侍卫另有俸禄,今日所得算是意外之喜,喝点小酒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郁宛仍觉得皇帝抠门,他自己那么奢靡,怎么对底下人就不大方点呢?真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一转眼发现万岁爷正虎视眈眈看着她,郁宛赶紧垂头,阿弥陀佛,希望乾隆没听见那话,别来扣她的月例银子——她承认她也是个小气鬼行不?
乾隆自然没听见,鼓楼上嘈杂得很,隐约一两句也被底下山呼万岁的声音盖过去了。
众侍卫分成数列,鱼贯而走打算领赏时,身后忽有一俏丽红衣呈蜿蜒蛇形蹁跹而来,众嫔妃皆瞪大两眼。
忻嫔倒是松了口气,还好,开场尚算顺利。
颖妃皱眉,“哪来这般不懂事的舞姬,如此肃穆场合也是她能擅闯的?”
庆妃闲闲道:“颖妃妹妹连郭贵人都不认得了?她与你同是蒙古出身呢。”
郭贵人?颖妃下意识朝忻嫔望去,原是安排好的,难怪队形丝毫不乱,想是忻嫔的人已打过招呼。
又朝郁宛投来探询的目光,忻嫔作妖,她一点都不担心?
郁宛气定神闲,还抽空跟婉嫔讨论郭贵人的舞姿,她不懂这些,但看上去已有四五分火候,许是冰面更显轻盈之故,郭贵人的姿态倒比忻嫔去年在圆明园那番做作更自然。
伊贵人银牙暗咬,一刺不除又添一刺,这忻嫔还真帮了霍硕特氏大忙,反观颖妃却只会捧豫嫔臭脚,半点也不为自己想想办法。
怕是今日之后,郭贵人也将成新宠了。
郁宛看着这位同行在冰上闪转腾挪,气都不带喘的,心里琢磨着郭贵人会否来个惊艳世人的三周跳,然,郭贵人才刚跃到半空,下一刻便直直栽倒下来,动都不动了。
众人皆唬了一跳,太后寿辰可不宜见血光,多不吉利。
忻嫔亦暗暗恼火,可别在今日出事,要死也另外挑个时候。
还好太医看过之后说只是暂时晕厥,至于腿部的摔伤需另外查看,但性命想必是无碍的。
那拉氏关切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太医面露难色,半晌才蝎蝎螫螫道:“想是饿急了之故。”
乾隆闻听更是不悦,冰嬉本为彰显大清国富民强,她倒好,饭都吃不饱就来上阵,不知道的还以为紫禁城多么水深火热呢。
更何况还闹出了笑话,便只淡淡地叫侍从抬回景阳宫去。
忻嫔本待舞完之后再出面邀功,这会子倒有点庆幸自己没早早说明,还好没牵连到她身上——她是让郭贵人节几天食,好让身段更显苗条纤细,可谁知这蠢货不懂变通,真个老老实实粒米不进,存心让她难堪呢!
不光忻嫔气急败坏,皇太后的情绪亦被弄得一团糟,过寿过成这样还是头一回,且是因嫔妃间蓄意争宠,把她这个德高位尊的长辈当什么了?
待要赌气离场,楼下忽传来清脆的梆子声,众人定睛瞧去,只见一男一女脚踩冰鞋踏歌而来,身穿鲜艳的荷叶边衣裳,手里拿着扇子跟手绢,时而高举向天,在空中急速旋转,又稳稳地落回到指尖上,至于口中所念的唱词,更像是插科打诨,哪怕故事听不太分明,就着那高亢嗓音,也别有种诙谐风趣的意味。
太后从未见过这种新奇的表演模式,几乎一瞬间便被迷住了,这才是寿宴上应有的东西,谁爱看那些搔首弄姿的舞蹈。
乾隆则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怪不得藏着不叫他知道,敢情好戏在后头呢。
郁宛含笑道:“太后娘娘,这出冰上二人转,便是臣妾为您准备的礼物。”
名字倒是生动形象朗朗上口,旁人还当她自己想的,又哪晓得郁宛不过是从历史的长河里发掘出来,化为己用?
太后看她的眼神别提有多慈爱了,立马叫贵嬷嬷给赏,底下人也忙将那张紫檀椅搬回来,看这架势娘娘还得坐半天呢。
乾隆以目示意郁宛过去,郁宛乖乖遵旨,就见他用力握紧自己的手,咬牙切齿道:“小滑头,瞒得朕好苦!”
异常亲昵的埋怨,可不单是因为被骗,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与不平。
郁宛:……
她忘了,这种三俗节目似乎也很对乾隆爷胃口。
怕是乾隆爷很遗憾没能成为第一批观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