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 陆见微举起手中的刀,汹汹如奔涌而去的洪流,一股脑儿击向僵直不动的庄文卿。
炽烈的刀光下, 庄文卿竟不知反抗为何物,连剑都没提起来, 就被陆见微浩荡无际的刀光包裹。
令人惊喜的是,受他控制的那些杀手,竟也失去了战斗的意识, 拿着武器茫然四顾。
混乱的场面终于平静下来, 唯余擂场外的强盛刀光, 耀眼刺目。
武者们已看不到被刀光遮掩的身影。
陆见微趁此之机, 扼住庄文卿的咽喉。
系统对她的限制解封, 庄文卿的内力不能浪费。
若裴知没来, 她的计划是用小雾干掉庄文卿,平息蛊虫之乱, 再力战面具武王。
裴知的到来,倒是给她争取了吸收内力提升修为的机会。
哪怕只吸取一点,也能增加她的赢面。
生命彻底结束之前, 经脉中的内力是不会消失的。充盈的内力源源不断灌入陆见微体内,在心法的炼化下转为自己的内力, 再汇入丹田。
她的等级进度条火箭式飞升。
从八级中期跃至八级后期,再冲破九级屏障,定格在九级初期。
九级的进度条太长,庄文卿余下的内力也只填补了极短的一小截。
在外人眼中, 那团炽烈刀光的气势越来越强, 越来越盛, 直到她从中期到后期, 他们才意识到——
陆见微在进阶!
“顿悟吗?”赵献喃喃出声。
面具武王也发现此事,剑招愈发狠厉。
不能让她成功进阶!
狂暴的剑势如万钧雷霆,裹挟着八级后期的强横之力,铺天盖地击向裴知。
“噗。”裴知吐出一口血。
脸上筋脉中的毒素,竟开始渐渐向外蔓延。
他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再用内力压制毒素。
“公子!”阿耐嘶声高喊,想也不想冲上去,却被燕非藏拦住。
“你不要命了?!”
阿耐眼泪滚落:“我的命不值钱。”
燕非藏:“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那是八级后期强者,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光是一道剑气就能杀死一个四级武师。
燕不游和金还戎有些不忍,俱持刀跃向面具武王,只是还未靠近,就被剑气割破皮肤,渗出鲜血。
太强了,他们根本没法救人。
在场的高手,除了逍遥宗谢同疏和擎天殿赵献,恐怕没人能靠近面具武王。
上官淮面露痛惜,他才八级初期,只奋力靠近一点点,就被剑芒割断了头发,脸上出现几道血痕。
“收手吧。”他望着面具武王说道。
面具武王顿了顿,未发一言,继续挥剑刺向裴知胸口。
剑尖刺破玄色衣衫,瞬息间便会穿透心脏。
一只手轻轻捏住剑身。
长剑再无寸进。
陆见微不知何时出现,瞥向他的目光波澜不惊,指尖轻描淡写地敲了敲,长剑便瞬间粉碎,只余光秃秃的剑柄握在他手中。
面具武王:“……”
所有人:???
九级!二十七岁的九级武王!
这到底是什么妖孽?!
裴知心神骤松,无边无际的疲惫潮水般涌向全身,脸上的毒素肆无忌惮地蔓延至各大经脉,奔向五脏六腑。
身体止不住地往后倾倒。
陆见微单手撑住他的后背,内力输入他的经脉,助他将毒素压回腿部。
脸上黑紫的经脉渐渐消失。
“安心休息,很快就好了。”
裴知朝她笑了笑,唇色被鲜血染红。
“是不是……很丑?”
陆见微抚了抚他的发尾。
“不丑。”
她转向阿耐:“带你家公子回主院。”
阿耐抹掉眼泪,立刻扶过裴知,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面前。
擂场无声静默。
陆见微转身,望向一动不动的面具武王。
后者方才与她激战,又被裴知阻拦,消耗不少内力,眼下正被她的九级威势压得说不出话,露在外面的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想不到,陆见微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从八级跨越到九级。
二十七的九级武王,说出去谁敢信?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什么师长靠山了,她自己就是靠山。
八方客栈也不再是什么新兴的小势力,而是可以与逍遥宗、擎天殿、武林盟相提并论的大宗门。
这么说的确夸张了些,若论整体实力,八方客栈远不及其他门派,但陆掌柜凭一己之力,已然无限拔高客栈的实力。
如今的陆见微,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第一强者——其他九级老祖已很少入世。
无人再敢对她不敬,也无人再敢小瞧客栈。
陆见微伸出一指,以指为剑,内劲凝如实质,利落划开面具武王的面具。
就如他方才劈开裴知的面具一般。
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是谁?”
“不认识。”
“八级后期武王,肯定有名有姓吧?”
“你们谁认识啊?”
众人盯着他的脸窃窃私语。
面具武王难堪地低下头,额上青筋暴起,想要反抗,却被陆见微强硬压制。
陆见微取出一颗寻常客,抛给梁上君。后者会意,狠狠塞进面具武王嘴里。
没一会儿,面具武王就察觉自己的内力被压制,不由目眦欲裂。
他不甘心!
今日分明是必胜之局,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陆见微到底凭什么能够这么快升到九级?
凭她跟庄文卿对战时的顿悟吗?
太可笑了!
“诸位可认得此人?”陆见微问。
无人回答之际,上官淮踏出一步,满脸痛色和惭愧。
“陆掌柜,他是书院的长老,上官迟。”
“上官迟?!”燕不游惊疑不定,仔细打量几眼,说,“我记得很小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名字,说是泸州书院的天才,年纪轻轻就修到六级,本是书院院长的最佳人选,可他却推辞了。”
“为什么推辞?”金还戎问。
“因为他更喜欢钻研心法和武技。”燕不游说,“他成为书院长老后,就此消失在人前。”
众人全都看向上官淮。
怪不得之前上官淮让他收手,原来两人之间是这样的关系。
泸州书院是上官氏建立的,延续至今,虽吸纳了许多外姓弟子和长老,但上官家在书院中依旧居于主位。
每一任院长都是上官家的族人。
上官淮并非同辈中最出色的,真要论排位,还在五名开外。
他能当上院长,是多方博弈的结果,这件事各宗高手心知肚明。
因为上官家多出研究狂人,很多出色的天赋者都想去钻研更加高深的武学,但又不愿大权旁落,遂推出上官淮这个根基浅、没什么威胁的族人成为院长。
上官淮这个院长当得有多憋屈暂且不论,当前最关键的是搞清楚上官迟为何要做出这些事情。
“上官迟,你围攻客栈,残害这么多人,到底有何目的?!”赵献厉声喝问。
儿子现在经脉受损,他心中痛惜无法言说,见到罪魁祸首,怎能不愤怒激动?
上官迟呵呵冷笑,并不搭理他。
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赵献气得拔剑刺他,却被陆见微拦下。只简简单单一个挥袖,他的剑就再也刺不出去。
“陆掌柜,你这是何意?”赵献老脸有些挂不住。
陆见微毫无拷问的意思,隔空用内劲点了他的哑穴和全身要穴。
“你既然不愿说话,就不用再开口了。客栈新建的马舍还没住过人,小梁,第一位客人,照顾着点。”
梁上君兴奋拎人:“得嘞!”
神偷轻功不俗,一溜烟跑远。
“陆掌柜,庄文卿已死,知情者只剩上官迟,不问清楚再处置吗?”黑战小心询问。
陆见微:“谁说只剩他?”
她伸手一扬,一枚细小的珠子击向某个方向,只听一声闷哼,正要跑路的蓝铃柔弱倒地。
“陆掌柜,奴家是被迫……”
“我不想听你废话。”陆见微平静无波的眼波注视着她,“说。”
蓝铃:“……”
她趴伏在地,妆容精致的脸沾上许多泥灰,浑身上下狼狈不堪,不复之前戏弄众人的娇媚与得意。
一个六级武师,想从这么多高手面前逃脱无异于敲冰求火,连寻常客都不用喂。
所有人等着她开口。
蓝铃苦笑一声:“陆掌柜,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听命行事,哪里知晓楼主所为到底是何目的,我也不想伤害这么多人,可——”
哑穴瞬间被点。
陆见微如法炮制,同样封住她全身要穴,吩咐伙计:“马舍。”
她没时间在这耗。
众人:“……”
您这也太吊人胃口了。
“孟长老,”陆见微转向身形狼狈的孟提安,“擂场伤患交由你们神医谷处理,可行?”
孟提安骤然回神,忙不迭点头:“行!当然行!”
不行是傻子!
一个伤患就是一颗仁心珠,他本来还着急仁心珠怎么拿到,现在完全就是现成的了。
更何况,这位可是九级武王,拒绝她是不想活了吗?
“其余事明日再说。”陆见微道,“失陪。”
她走得干脆,潇洒利落的背影消失很久,众人才回过神来,满心震动依旧未能散去。
客栈管事和伙计们训练有素,安排伤员进入医庐,交由神医谷的医师治疗。
其余人各自回到住处,默默消化今日之事。
失去蛊皇控制的杀手们,同样被喂了药,全都绑缚在擂场,等明日掌柜的下令处置。
庄文卿的尸体则被带入主院,不让他人探查。
不过他的死状众人已经看见了,面部发紫,俨然是中毒而亡。
陆见微是医师,手里有厉害的毒药很正常,悄无声息毒死对方也在情理之中。
没有人怀疑。
主院通铺房间。
陆见微屏退阿耐和伙计,解了裴知的衣衫,露出黑筋遍布的双腿。
没了内力支撑,毒素又开始向外蔓延。
她输入内力,强行压下毒素,再取出银针,刺入被毒素浸染的经脉,带出几滴毒血,置一只干净的小盏中。
琉璃珠开启,小雾在她的吩咐下,一头钻入杯盏中,将几滴毒血全部吞下。
五行毒果然厉害,小雾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毒血,有些萎靡地跑回琉璃珠里歇着。
用阴阳蛊解毒,需要蛊虫十日连续不断吞饮毒血,等蛊虫彻底消化毒素,并熟悉患者的血气,才能进行解毒。
阴阳蛊是在药材里泡大的,吞食过无数珍稀药材,还有那么多故白头,它的口器既能分泌杀人的毒素,也能释放救人的涎液。
毒难解,是因为毒素已经与血液融为一体,裴知将毒素压制在腿部,不代表其它地方就没有毒素的存在。
腿部筋脉也参与血液循环,不管他再怎么压制,全身血液中都会存在毒素。
否则他也不会体质偏寒,五感渐失。
阴阳蛊喝了他的毒血,就会在体内产生一种足以对抗毒素的药性。
要不然它自己也会魂归西天。
这个过程需要十天。
陆见微等得起,裴知也等得起。
除了五行毒毒发,裴知还受了些内伤。陆见微取出治疗内伤的药丸,塞入他口中。
阿耐已经清理了他唇上的血迹,唇色泛着紫,衬着面容愈发苍白。
她用指腹按了按他的唇,不由笑了一下。
小客:“微微,梅思贤什么也没做,现在已经回到住处。”
“嗯。”陆见微起身出了房间,“继续盯着。”
阿耐立刻迎上来:“陆掌柜,公子怎么样?”
“死不了。”
“……”
其余伙计也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陆见微失笑:“怎么,不相信我的医术?”
“不是不信医术。”岳殊摇摇头,“我们是没想到温公子竟然就是裴指挥使。”
陆见微:“不管什么身份,他都是客栈的人,无需在意其他。”
“我明白的。”岳殊点点头,“当初是玄镜司要力查藏宝图案,我谢过韩使,却没当面谢过裴指挥使。”
他才不管温公子是什么身份。
张伯、云蕙自然更不会在意。
院外有人探头探脑。
是金破霄、齐晏、韩啸风等人,估计都是为了温著之的另一层身份而来。
陆见微没工夫招待他们,直言道:“有什么事等他醒了亲自告诉你们,今日闭门谢客,诸位请回吧。”
她伸手一拂,院门在内劲的作用下关上。
“阿耐,照顾好你家公子。”
“我会的!”
陆见微回到房间,整个人都仰躺在床,彻底松弛下来。
真正拨弄棋局的人还没揪出来,但请允许她先小小地高兴一下。
“小客,我想看烟花。”
小客立刻在光屏上给她炸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在她眼前盛放出璀璨夺目的绚丽之景。
“微微,恭喜你呀。”小客同样为她感到欣喜。
陆见微翘起唇角:“谢谢。”
“你刚才用内劲关院门真的好厉害呀,我还记得当初你忽悠我,让我给你开门装高手。”
“那也是为了客栈能正常经营。”陆见微笑叹,“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还记得。”
“也不久,还不到两年。”
陆见微有些恍然。
不到两年,她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看不看电影?”小客问,“你忙了这么多天,现在尘埃落定,可以放松一下。”
陆见微坐起来:“不用,我还得消化内力,巩固修为。”
成为九级不代表就真的是天下第一了。
客栈里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准宗师,隐在暗处的主谋尚未寻到线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她不能放纵。
一夜平静无波。
陆见微彻底炼化内力,下了楼。
“陆掌柜,早食已经做好了。”阿耐凑上来,亲近之余更加恭敬,“我是按薛关河给的食谱做的。”
薛关河还在闭关,现在由他准备主院的三餐。
“辛苦了。”陆见微颔首坐下。
其余伙计也相继捧碗埋头。
等她吃完,张伯询问:“掌柜的,今早出去,有人问今日比试是否继续。”
“昨日不少武者受伤,待伤愈之后再继续。”陆见微说,“若有人觉得耽误时间,可以提前离开客栈。”
张伯:“明白。”
没人会选择在这时候离开,一是不愿得罪九级武王,二是想近距离围观这次的杀戮事件。
庄文卿和上官迟到底为何制造这起杀戮?
那些被控制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最叫人抓狂又无奈的,当属江南首富温著之的真实身份。
曾被愚弄过的人简直想回到过去狠捶自己的脑壳。
可惜呀,那位命不久矣的裴指挥使,现在正待在陆掌柜的羽翼之下,等闲人根本动不得。
他们揣着满肚子复杂的情绪辗转一夜,不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是不可能轻易离开的。
房钱贵就贵吧,这样的事一辈子也遇不到几次,不亏。
“掌柜的,什么时候提审那些人?”梁上君就喜欢看恶有恶报的戏码。
陆见微:“不急。”
今日肯定还有其他事找上门。
“陆掌柜,公子到现在还没醒,您能不能去看看他?”阿耐麻利地洗完锅碗,跑过来小心问道。
“不用担心。”陆见微笑道,“他这么多年也累了,彻底休息几日对他没有坏处。”
阿耐眼睛一亮:“那就好。”
他殷勤地端来茶桌和小火炉,在院子里煮茶,又搬出摇椅,笑容灿烂道:“陆掌柜,您昨日也辛苦了,不如坐在这儿喝喝茶,晒晒太阳。”
陆见微没有拒绝。
摇椅一晃一悠,茶香盈满整座庭院,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墙角的花似乎开了几朵,隐约有暗香浮动。
她正享受久违的宁静,就有不速之客上门打扰。
孟提安忐忑地敲响院门。
片刻后,院门打开,少年问:“孟长老何事?”
“岳少侠,孟某有些事想要请教陆掌柜,烦请通禀一声。”
“进来吧。”女子平淡的声音响起。
岳殊侧身让孟提安进院。
孟提安不是第一次进入主院,可这一次的心态与前两次完全不一样。
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敬畏。
敬畏的原因有很多。
她的年龄、她的性别、她的医术,以及她昨日于众目睽睽下进阶九级的场景,叫他既震惊又挫败。
他已年过半百,堪堪七级,甚至以前还为七级的修为和不错的医术沾沾自喜过。
如今想想,实在是坐井观天。
神医谷的医师,的的确确自视甚高。
他到今日才真的明白这一点。
“陆掌柜,叨扰了。”孟提安恭敬行礼。
陆见微:“说。”
她半阖双目,神情慵懒,却叫人不敢造次。
孟提安垂首惭愧道:“昨日受伤武者中,有不少经脉和丹田遭受重创,若无陆掌柜的针法,仅凭我神医谷的医师,恐怕难以治愈。”
“多少人?”
“重伤者三十五人,濒死者十五人。”其余的都是一些轻伤,神医谷医师能治。
“可有名录?”
“啊?”
陆见微起身:“罢了,我随你去一趟。”
人毕竟是在客栈出的事,她不能不管。若是阿迢不在闭关,她直接叫阿迢去便可。
医庐现在人满为患,神医谷的医师和各大宗门的医师忙得脚不沾地,医庐内外闹哄哄一片。
不知谁说了一句“陆掌柜来了”,医庐瞬间安静,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看向医庐门口。
她神情温和,眸光沉静,只穿着简单的衣裙,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修饰,除极为出色的容貌,乍一看上去与寻常女子并无多少区别。
可他们都清楚,眼前这位只需抬一抬手,就能将他们碾为尘埃。
陆见微习惯了旁人的注目,直接无视,只道:“伤患在何处?”
“陆掌柜,请。”孟提安面色隐现激动。
虽不能亲眼看到陆掌柜的针法,但能亲眼见证陆掌柜救下本该等死的人的性命,也是他的幸运。
陆见微随他进了医庐最里面的房间。
神医谷所有医师都在竭力救治伤员,他们用了各种法子才吊住伤员的命。
向来都是别人哭着喊着求他们救命,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主动拼着命去救人。
可是,这似乎本就是医者的职责。
他们以前被捧得太高了,以致于忘了“仁心”二字。
看着伤患在自己极力抢救下保住性命,他们心中渐渐升腾起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陆掌柜。”
“陆掌柜。”
“陆掌柜。”
所有医师皆垂首以示尊敬。
陆见微行至一位濒死武者面前,神情冷静,伸手道:“取针来。”
孟提安亲自奉上针包。
陆见微:“解衣。”
立刻有医师解开武者衣物。
她的手法极快极稳,只悠然站在榻边,没见她如何斟酌,银针便准确刺入穴位。
孟提安小心问:“我等可要回避?”
“不必。”
陆见微不是改变自己立下的规矩,而是笃定他们只看行针手法,不可能学会。
孟提安等人心头一跳,但随之涌来的不是可以偷师的窃喜,而是满心的郑重和敬意。
他们目不转睛,记下陆见微的行针过程。
然而,等到陆见微落下最后一针,濒死的武者面上痛苦尽皆消散,缓缓睁开眼睛,他们还是没能理解。
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