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了。”许听景朝保姆浅浅示意, 旋即对阿德里安说,“去看看。”
明央领着两人就要去杂物室。
保姆完全没想到许家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惊慌失措当中, 脑海中想法涌动。
那间屋子虽然算不上破旧,但也绝对不适合孩子居住。要是让许家看到, 保不准会联想到什么,到时候她也不用在许家干了!
“等、等等!”保姆情急之下拦在两人面前,“你们哪能随随便便闯别人的家,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许听景说:“我弟弟和明央是朋友,他说明央的哥哥没人管,我们就来了。”
“生病?”保姆假装对此事一概不知, “什么生病?我怎么不知道, 这丫头三天两天说胡话, 这一次保准又是撒谎骗人。总之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不能随随便便进别人家里来。”
许听景笑了笑:“是不是撒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抬手示意, “明央,带我们过去。”
明央上前拉住他就是往杂物间的方向去。
保姆还想拦,下一秒就被阿德里安挡住:“女士, 我们没有恶意。而且你们的门卫也允许我们进去。”
他身材高大, 灰蓝色的眼睛极具压迫感。
保姆腿一软,硬生生止步。
明央带着他们一路往前,越往里面走, 许听景和阿德里安越觉得怪异。
主卧和客卧一般都在一楼或者是二楼,这怎么是往下的?
然而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缘由。
明央穿下楼梯, 在拐角处停下, 然后推开那扇小门, “零一,我找人来救你啦!”
这分明是一个杂物间!
那扇门过低过小,以两人的身量要弯腰才能进入。
为了保证空间,阿德里安并没有进入,由他在门口守候,许听景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让他又是一阵讶异。
一扇摇摇晃晃的灯,一个小柜子,一个小桌子,还有靠墙的双人床。双人床的上铺几乎要挨上天花板,顾言秋正躺在上面咳嗽。
他的表情越来越冷,大步上前将顾言秋从床上抱了下来。
伸手一碰额头,烫得惊人。
“阿德里安,你去备车。”
“是。”
阿德里安先去做准备,许听景直接用被子裹住他,然后抱着往外面走。
明央也没磨蹭,迅速把老虎包包背好,穿上小皮鞋哒哒哒地追了出去。
保姆和司机脸色灰白地站在一起,压根不敢拦。
快到门口时,许听景止步,回头对着两人,一字一句地说,“告诉你们先生,就说……孩子我先带走了。”
黑色迈巴赫就停在门前。
几人无视后方瞩目,驱车前往医院。
顾言秋烧得人事不省,明央一颗心揪扯起来,视线始终在他身上流转。
透过后视镜,许听景安抚她:“你哥哥会没事的。”
明央这才想到这么号人物。
镜中的眉眼温柔,她静静打量他须臾,“你是云安哥哥的哥哥吗?”
听起来有点像是绕口令。
许听景笑了笑:“嗯。我是他哥哥。”
明央不吱声了。
原著许云安和许听景的关系不太好,许听景过于优秀,身为许家第二个孩子,外人处处将他和许听景比对,久而久之,让本来就沉闷的少年走上偏执的道路。
很快抵达私人病院,阿德里安抱着顾言秋去看诊。
由于许家是股东之一,有专属的VIP通道,没有了那些繁琐的流程,顾言秋很快就接受到了医生治疗。
明央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暗自等待着。
周身一暗,阴影覆盖而来。
紧接着,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裹住了她幼小的身躯。
明央仰起头,在日昏当中,许听景眉眼宁静且温和,给出一种最为天然的亲切感。
“先穿着我的衣服,不然你也会生病。”
明央记得原著提过一嘴,说许听景和小明央的亲哥是对家,亲哥一直是被他压制的那一方。虽然她还没见过亲哥,但是现在来看,许听景确实比亲哥强。
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明央一脸真诚地对他说:“谢谢你。”
“不客气。”许听景笑意吟吟地,“我去给你买一杯牛奶,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许听景叮嘱完,去贩卖机旁买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明央确实渴了,捧着奶慢悠悠喝。
小姑娘一路上不吵不闹也不哭,看起来乖巧十足。许听景身为哥哥,自然也体验过带孩子的辛酸,许云安五岁的时候也比其他小孩子懂事,但即使那样也闹得让人受不了。
尤其每次来医院,不是大哭就是大叫。
过于成熟对小孩子来说是一件十分反常的事。
“你告诉我,你和哥哥一直住在那里?”
明央立马明白他口中的“那里”指的是什么。
明央静静思索,她和顾言秋还是小孩子,身上也没有被虐待过的痕迹,加上大伯父大伯母是一对老演员,就算报警,警察估计也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还有银行每个月负责看护他们的专人收取了顾家不少好处,肯定也不会透露。
所以许家才是她的依靠。
但是她不能说得太清楚,因为那不符合一个小孩子的行为。
她的沉默让许听景误认为她在害怕什么,“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明央咬了咬嘴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似是在不安。
过了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大伯父和大伯母经常生气……”
“经常生气?”
“嗯。”明央点头,“会发火。”
许听景皱眉:“会……打你们吗?”
明央不吭声了。
他叹了口气,没有逼问,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故而明央又看向他:“……我和哥哥不想回去。那是大伯母和大伯父的家,不是我和哥哥的家。”她轻声问,“我能和哥哥自己出去找房子吗?”
她从自己的老虎包包里取出两块五,摊开在许听景面前:“看,我有钱租房子。”
许听景一愣,一瞬间觉得好笑,又觉得酸楚。
“云安今天过生日,要应付那些宾客。所以没办法过来。”
“我知道。”明央认真点头,“周围没人喜欢我们,只有云安哥哥对我好,我不想让哥哥死掉,所以才打给云安哥哥的。”
许听景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慰话不应是说给本该无忧无虑的孩童听的,任何宽慰怜悯,好像都是在变相告诉她“你是不幸的”,就算说者好意,听的人也注定悲伤。
“那你要不要去听景哥哥家住几天?”
明央抬起头,“可以吗?”
“嗯。”许听景摸她的小卷发,“家里很大,云安一个人也很孤单,你和哥哥去住的话,云安也会很开心。当然,我们也很欢迎你。”
他垂眸看了她手掌上的钱,缓缓扯过:“这个就当房租了。”
他把她放在了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以一种极为温柔的方式守护了一颗幼小且如水晶般澄澈的心脏。
“少爷,那孩子输上液了,医生说没有大碍。”
阿德里安自病房出来,向他们宣布这个消息。
许听景颔首:“要去看哥哥吗?”
明央跳下椅子,朝着病房进去。
许听景没有跟上前,阿德里安看向他:“刚才接到电话,说顾家正在来的路上,我们……”
“先不见。”许听景道,“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今天退烧,明天就可以了。”
送来及时,除了轻微发炎外并无大碍。
许听景:“那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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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景来家里的消息很快传至顾家耳朵,夫妻俩心急如焚,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那间杂物室,最后又狠狠把许姨教育了一顿。
“我看你真是猪脑子!”
顾太狠狠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破口大骂:“许家当时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
这一巴掌打得狠,直让许姨眼冒金星。
“我、我没想到他们……”
保姆捂着脸没来得及辩解,又看到司机匆匆跑进来,“许夫人带着他大儿子过来了。”
顾太狠狠剜了保姆一眼,整理一番仪容仪表,摆好架子,与顾桦峰起身去门口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