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袨服华妆着处逢, 六街灯火闹儿童。注释①
一年一度的及笄典礼提前半月便有热闹的迹象,街头巷尾各类胭脂水粉衣裳铺子人流明显比往日还多,待到了典礼举办那一日, 整个京都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早早地, 大街小巷便挂上了花灯, 京都的百姓们换上干净衣裳,或牵或抱着小孩子出门去;年轻适婚的儿郎们,无论有条件与否,都想法子使劲儿倒腾自己, 以期在这盛会之中遇见喜欢女子, 能叫对方对自己有个好印象。
而这场典礼的主角——所有在今年及笄的姑娘们, 更不必说了, 从头到脚,每一处都要细细打扮, 使出浑身解数, 都只想让自己看起来是最好看最美丽的,如此,才能不负这盛宴——于她们而言, 或许是这辈子除婚礼之外最重要的盛宴,更甚至,关乎自己下半辈子的命运的盛宴。
因为在及笄典礼上,每个姑娘都有机会遇到自己的未来相公,而相公的为人、身份、家世,决定了她们未来幸福与否。
在这封建王朝, 她们没有更多选择, 只能尽力抓住自己能抓住最好的, 让自己的命运趋向正面那一轨道。
幼桑是典礼后半程才出门的。
京都的千金小姐们, 基本都不会太早出门参加典礼。
典礼上,会有琴棋书画歌舞等才艺比拼,所有及笄女子都可以参加。
比起千金小姐们出身优越,自幼便请得起夫子教导,普通的闺阁小姐在这一块天生便要落后一筹。若千金小姐们先上台表演,这些家世普通的小姐们,几乎都不敢上台去。
但及笄典礼是大家的,是与民同乐的。
所以大家便心照不宣,典礼前期的舞台,都留给普通的闺阁女子,这些千金小姐们,待到后半程,才会开始出现在典礼上,参与表演。
而且家世较低的千金小姐,在一众千金小姐们的表演时间里还会尽早上台,若不然等到顶级豪门世界下大力气培养的嫡女们上台演出,她们也是要被压得暗淡无光了去。
基本上,家世越好的越会晚出场,或者自持有杀手锏的,亦会留在最后,当成压轴。
压轴出场的若不能获得头名,成功登上花车,那得会沦为笑话。
故而在这阶段出场,不止背景要硬,实力要硬,心态也要硬才行。
顶层的贵女们其实都有自己的圈子和渠道,知晓谁不如自己,谁是自己的敌手,对于自己该何时登场,都心里有数。
而这一届的贵女们,但凡见过顾幼桑的,就没有一个生了退意的。
那张脸实在是得天独厚,让人见了都生不出一点攀比之心来,唯有满心的叹服和不甘,怨怼女娲娘娘太过偏爱太过不公。
同时亦忍不住心生喜欢,‘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谁能拒绝得了美的进驻呢?
早早打听了幼桑要表演哪一项才艺,好避开了去或者提前上场,免得她出现后,观众都无心观看后面的表演了。
未见过幼桑长大容颜的贵女们却觉得姐妹们的表现过于夸张,怎么就美成这个地步,从小勤学苦练多年,顶顶尖儿的一小撮人物,要惧她至此呢?
更何况这比的是才艺,又不是容貌,如此做派真的是过头了。
有心高气傲不肯认输的贵女就想,我偏不提前出场,就要在顾幼桑身后表演,让众人瞧瞧,谁才是最厉害的。
省的好像整个京都都没人了,贵女圈里就她顾幼桑一人似的!
怀揣着这样想法的贵女暗搓搓地等着,等啊等,等到她不耐烦,在心里开始偷骂顾幼桑的时候,忽然就愣住了。
该怎么形容那款款走来的美人呢?
微风扬起的裙摆,不盈一握的腰肢,流苏半遮的芙蓉面……明明是与其他贵女几乎如出一辙的打扮,半点出格之处都无,甚至她的半张脸还被流苏遮挡了去,旁人只看得见她的双眸,可偏偏,她一出场,却能够让所有人都看呆了去。
像是电影主角出场自带光环,喧闹的人声都安静了,全世界的灯光都黯淡下来,唯有一束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熠熠发光,所有人的眼里只看得见她,脑海里飘过的,也只有‘好美’二字。
直至她落在,做起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众人才恍然回神——原来,他们并非是陷入梦境,见到了梦之神女,他们,见到的是真实的,存在于人间的,于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的美人。
寂静的人声登时发出巨大喧闹,随意往人群中一战,听到的都是对她美貌的追捧。
方才极致的静与此时极致的闹,皆是因为她一人。
“真想看看她流苏之下,到底是如何美貌啊!”
无数男男女女在此刻发出了同样的心声。
年轻的太子殿下白龙鱼服痴痴看去,只恨不得现在就向父皇母后奏请,将美人娶了回家。
如此一来,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夺去。
却不知道,美人如稀世珍宝一样珍贵,并不是先到便能先得。
能拥有的,唯有最后的胜者。
表演结束后,美人毫无疑问成为了头名,不是某一项才艺的头名,而是碾压全场的头名。
屈居于她之下的其他女子亦未对此结果有任何不服,即便是一开始心高气傲看不惯她的贵女,因为她并非只有美貌而无才艺,她的琴曲令人心折。
于是,幼桑便获得了坐花车游城的资格,亦获得了皇后娘娘亲自加笈的殊荣。
加笈礼是女子及笄典礼最重要的一环,是全城及笄女子同时举行的。
皇后娘娘带着几位后宫娘娘在高台上为获得前三的女子亲自加笈,待她们加笈完成之后,高台下,‘福全’娘子们便会为其他女子行及笄礼。
发簪插上发髻,便表示礼成,自此,她们的人生便步入了下一个阶段。
及笄之后的姑娘,很快就会谈婚论嫁,步入婚礼殿堂。
这种时刻无疑是前三名女子的人生高光时刻。
但今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头名身上。
哪怕高台上的皇后娘娘和其他两位娘娘衣着更加华贵,首饰更加明艳,甚至今年连皇宫之中容貌最为出色,被冠以‘丽’字的后妃都出现在台上,可是,众人的视线还是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道袅娜又清丽的身姿上。
表演时可以戴流苏,但面见皇后娘娘,总是要摘面纱的。
他们无比期待,迫不及待,只想第一眼见到她摘去面纱的模样。
他们想知道,面纱之下的容颜,是否如他们内心期待那般惊心动魄地美丽。
“哐当!”
面纱摘落那一刻,向来‘持美行凶’的丽妃娘娘失态打落酒杯,那一瞬,她忽然理解了自己闺女七公主的嫉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