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长伸手屈指, 把眼前上蹿下跳的胖雀弹了出去。
小胖雀被迫收拢翅膀，像个圆球似的咕噜噜从他面前滚到了桌子另一头。
“啾啾！老赵，你过分了啊！”
樊冬儿转得晕头转向, 滚到桌子边缘差点摔下去。
幸好她扑棱着翅膀重新飞了上来，不然, 铁定一头栽下去。
赵队长双手交叠, 威严地咳嗽了声，心道这小胖雀弹起来还挺舒服。
樊冬儿翅膀耷拉着，哒哒哒哒重新跑回赵队长跟前, 黑豆眼怒瞪向他。
赵国庆有点心虚，本来不想搭胖雀话茬找事的，想了想, 还是道：“就你刚才说的那些来看, 魏长生的确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我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如果陆从典那边真有需要，看在猫猫面子上，我能给一些帮助和建议, 其他的就别找我了。”
赵国庆转回办公桌后, 掏出张名片塞进兜里：“走, 瞧瞧去。”
樊冬儿跟赵国庆刚出门就听到了嘈杂喧哗的吵闹声。
走廊里，有个人正在蹦跳着奔跑, 似乎还在边跑边脱衣服。
樊冬儿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确定, 那跑过来的家伙是魏长生。
“站住！”
魏长生身后追着两个法医助理，他们跑得满头大汗, 却死活追不上魏长生。
这俩助理是给魏长生做药检的。
魏长生进门以后一直很安分, 在被抽血做药检时也相当配合, 两个助理就没太警惕。
但就一闪神的功夫, 魏长生突然不见踪迹。
等两个法医助理一路寻过去，却发现魏长生正在边跑边脱，跟个疯子似的乱吼乱叫，还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很多科室的干员出来都吓了一跳，他们目瞪口呆看着裸男风一般从跟前卷了出去，边跑边跳，嘴里还喊着含糊不清的词句。
吃瓜群众们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这、这是谁？”
助理法医：“赵队，帮我把他按住！”
“他用了神经性药物，这会儿幻视幻听，无法自控。”
眼瞅着魏长生闹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赵国庆皱着眉头走过去，三两下按住还想继续往前冲的魏长生，脱下衣服披到他身上：“你们怎么看的人？！”
“还有你们，看什么看，回去工作！”赵队长表情严厉地扫过聚集起来的吃瓜群众，年轻职员们都一激灵，吓得齐齐缩头。
赵队长脾气不大好，他们可不敢招惹，
赵国庆按住魏长生，正打算跟两个小助理把人送回去，不经意间听见了魏长生许叨叨的嘟囔：“宁致远……你个祸害，你要害死我了！”
“要不是你把我牵扯进来，我哪会这么倒霉，还要拉下脸去舔老女人！”
陆从典怎么说都是他们公司的摇钱树，要换以往，魏长生肯定是捧着点引诱他堕落再掌控到自己手里。
他怎么着都得安抚陆从典，要从他身上多榨点油水。
绝不可能如此着急地把摇钱树送出去，还为了逼迫他就范，疯狂给他泼脏水。
这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魏总心里其实也不乐意，可他没有办法，为了保住公司和自己，只能出此下策，牺牲别人。
因为这事他也觉得憋屈，还提心吊胆，幻听幻视时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些。
赵国庆动作一顿，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宁致远？！
路正的案子虽然过去了，但宁致远死得蹊跷。
最近两个月，他时不时都会回想起宁致远，甚至琢磨这中间会不会有其他蹊跷。
毕竟，宁致远死得太凑巧。
这魏长生……难不成也跟宁致远有关联？
樊冬儿本来在旁边瞧热闹，听见魏长生额话，黑豆眼也眨巴了两下，她迅速凑到魏长生脑袋边上，试图听仔细些。
赵国庆不动声色，目光扫向两个小助理：“药检做完了？”
小助理工作出了岔子，很担心赵队跟崇法医提起这事儿，忙不迭点头：“赵队，我们就是一时疏忽，马上就带他走。”
“算了，你俩毛毛躁躁的，我把他送休息室，你们尽快出结果。”
说着，赵国庆带着魏长生拐了个方向。
他用了巧劲，按住挣扎的魏长生，强行带到了他办公室。
两个助理压根没把魏长生刚才的嘟囔当成一回事儿，见赵国庆没有揪他们小辫子的意思，松了口气，赶紧跑路。
魏长生的药劲儿还没有过，安分才几分钟，再次弹跳了起来：“……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什么都没有干。”
“我是无辜的。”
“我是被宁致远坑骗的，我是受害者。”
魏长生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忽然露出了恐惧害怕的神情，惊慌地不停后退。
他拼命推赵国庆搀扶他的胳膊，大声嘶吼起来。
“宁致远，你个混账玩意儿，我跟你拼了！”
赵国庆心一跳，凑近想听得更仔细些，魏长生却突然暴起，猛地掐向了他的脖子。
赵队一个没注意，被魏长生钳制住了。
魏长生表情狰狞，眼神很厉害，下手的力道越来越重，那架势好似真想生生掐死眼前的人。
赵国庆反应也相当迅速，手掌按住魏长生后脖颈，带他一起摔到了地上。
他屈膝踹中魏长生肚子，魏长生吃痛下松开了手，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
赵国庆麻溜爬起来，半蹲在毫无形象的魏总对面。
他眼神如鹰隼，盯着魏长生不停打量，表情阴晴不定。
他到底是老刑警，已经从魏长生稀释零碎的话语和反应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家伙……怕是隐藏了大秘密。
能跟死去的宁致远扯上关系，还在这种时候拼命拉拢靠山……
赵国庆再次伸手将魏长生扶了起来，他顺着魏长生的话试探：“对，宁致远就是个王八蛋，他哪里骗了你？”
赵国庆审讯犯人、套消息线索的经验相当丰富。
他使出了浑身解数绕着魏长生打转，试图趁他药效没过，套出点有用证词来。
可惜，似乎没啥用。
魏长生低着头，不停喃喃自语。
他重复之前的说辞，却对更具体的事情三缄其口，甚至还在赵国庆诱导他时，抬手给了赵国庆一拳。
樊雀雀盯着对面不停抽冷气的赵队长。
赵国庆放下手，露出来发青的黑眼圈。
“啾啾啾！”
赵国庆正准备继续套话，却迎上了对面小胖雀看热闹的小眼神，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赵队长想伸手去揪胖雀小翅膀，樊冬儿有过被坑经验，哪儿会让他得逞，立刻转悠着躲开了赵国庆伸出去的手。
“笨蛋！笨蛋！你就这点本事？”
赵队长右眼窝疼得很，没好气道：“你行，你来。”
“人家猫猫那么厉害，你这胖雀，一看就不行！”
樊雀雀：“谁说的？我肯定比猫猫厉害！”
“让你见识见识！”
小胖雀收了翅膀，踩落到魏长生脑袋上，清脆的声音响亮动听：“你跟宁致远啥关系？”
赵队长双手环胸，嘴角擒着冷笑：“可笑。”
小胖雀以为随随便便问两句就能成功？
果然是愚蠢的雀！
赵国庆都想好了，待会儿怎么嘲笑这小笨雀，下一秒却听到了魏长生含糊又气急败坏的回答声：“那混账玩意儿跟我保证过，绝对没问题的。”
“我帮他洗钱，大家二八分账，他有靠山挡得住！”
“啾啾！”胖啾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赵国庆：“？？！”
啥？这就成了？！
赵队长下巴都差点惊掉了，十分怀疑人生。
他刚才用了很多法子和技巧，还差点被掐死。
魏长生就是个锯嘴葫芦，关键东西一句不说。
怎么这小胖雀随便问一句，魏长生就乖乖回答了？！
你这还带物种歧视的呀？！
樊冬儿相当满意赵国庆目瞪口呆的小表情，骄矜地抬了抬小翅膀：“愚蠢的人类啊……”
“对对对，我愚蠢，你聪明。”
赵队长从善如流地应了。
樊冬儿：“？？”
赵国庆欢天喜地凑到了雀雀跟前，威严的国字脸上写满了期待，继续催促：“天底下最聪明的胖鸟，快问问，他还干了什么坏事？”
幻听幻视状态下的证言证词不算数，但赵国庆相信就行。
他可以暗中调查，然后举报。
宁致远这玩意儿牵连的一群人肯定没有全部落网，他这边要是能使使力，指不定还能吊上几条鱼。
樊冬儿：“……”
雀雀盯着赵队长。
这家伙一脸正气威严，可真看不出，原来这么厚脸皮不要脸。
见风使舵，那叫一个快。
小胖雀的鄙视眼神儿赵国庆感受到了，可他只当没看见，再次催促：“再问问，等一会儿他药效就过了。”
为了让樊冬儿更努力一些，赵队长又补充了句：“我回头帮小陆想想办法，问问懂行的朋友。”
樊雀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趁着魏长生药效未过，她又探听了些消息。
魏长生有时回答，有时不回答，问了七八分钟后，他又沉寂了下来，陷入了昏睡状态。
赵国庆从头听到尾，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拳头也攥了起来，恨不得一脚把眼前道貌岸然的家伙踹死。
洗钱、引诱吸毒、合同霸凌……这家伙可真会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