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结束, 魏长生正跟其他人寒暄说笑,时不时观察下葛犹青的动静,忽然就感觉一股子热力直冲头顶。
那刹那, 周围的声音好像都在离他远去,但很细微的声音又都清晰地收进耳中。
亢奋一点点累积, 似电流窜过脊梁骨, 头皮发麻式的兴奋有些熟悉, 但一时又让他想不起来。
魏长生给陆从典准备的不是迷药,他用的是刺激神经兴奋的一种助性药。
这种药在圈子里很流行。
用药者不会彻底失去意识,又能够让人像酒醉一样上头, 无法自控, 足够“尽兴”。
魏长生精挑细选了这药,就是为葛犹青考虑到了极致,想给葛总云端体验。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最后享受到药物的人会是他自己。
等那兴奋发麻感越积越重, 甚至让他隐隐感觉天旋地转, 等他反应过来身体不对劲, 已经晚了。
还在得意着的安宫始终盯着陆从典的动静, 他正等着拉皮条呢。
忽然听到了后方的喧哗吵闹声。
其中一道女声格外清晰明显,尖锐之声又惊又怒, 还带着三分嫌恶:“魏长生!”
“我看你是疯了,脑子都不清楚了!”
被众星捧月围住的葛总脸色发青,声线都带着颤,瞪向满脸殷勤谄媚的魏长生。
魏长生……这是什么品种的脑残?!
今天酒局是给葛犹青接风,也是很多人联络人脉的常规酒局。
葛犹青身在其中, 她也是看上了一些人脉。
这次来, 陆从典那点事也是顺便。
风花雪月的趣事, 应个景罢了。
她跟魏长生心照不宣,而作为大佬,葛总只需要安静等着人献殷勤。
这种事葛犹青经历多了,可她万万没想到,魏长生是这么一个蠢货。
酒局结束,这家伙当着一群人的面,满脸红光,张嘴就大声给她来了一句:“葛总,我今个儿可是出大血了!我们家顶流送给您!小陆还没谈过恋爱呢,您放心,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不会给您添堵的!”
登时,全场都安静了。
还在互相吹捧告别的众人:“??!!!”
一切嘈杂声响戛然而止,参加酒局的正经人不正经人都惊呆了。
一双双眼目瞪口呆,直勾勾盯住魏长生,他们目光在魏总跟葛总之间转悠。
药力发作,魏长生好似喝醉酒般的醉意越发浓重,加上他本身带着酒气,活脱脱一副酒后吐真言的模样。
大家就知道了。
嗯,这是说真话,想抱大腿呢。
那么,他们是看戏呢,还是跑呢?
葛犹青:“……”
作为大佬,她经常有万众瞩目的时候,但绝对不是这种场合!
葛犹青脸色阴晴不定,她是很多人招惹不起的对象。
吃瓜群众们顿时觉得这瓜不香了。
大部分人恢复刚才啥也没听到的样子,大声吆喝着,勾肩搭背慌不择路地跑了。
开玩笑,大佬丢人玩小鲜肉这种事,还是别搭理的好。
葛犹青黑着脸,心里已经给魏长生判了死刑。
她也大踏步走出包厢,想要离去,可她这么一转身,魏长生是无法接受啊。
葛犹青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放到清醒的时候魏长生还能控制住。
可现在,他药力散发,昏沉兴奋劲儿一上来,想也不想地冲到了门边,一把拽住了葛优青,语气悲怆:“葛总,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我都把小陆压过来了,您不能抛弃我,出尔反尔啊!”
魏长生体型壮硕,他拉扯之下,葛犹青居然摆脱不开,被强行按在门边上不让走。
葛犹青:“!!!”
她又气又怒,眼神左右扫,想找个人来甩开魏长生。
很多聚会的人却已经匆忙离去,甚至是跑着躲开的。
葛总的好事,他们可不能给搅黄了。
是以,地位低不敢招惹葛总的全都跑路了。
现在敢留在包厢内外、甚至在走廊间徘徊看好戏的都是葛犹青指使不动的。
葛犹青眼神往前后扫去,甚至还有那促狭的拍着巴掌呼和了声:“老葛,这么大年纪了还找第二春呢?”
“不如我给你介绍个靠谱的?瞧瞧人家小年轻,你这软的不行还上硬的啊?!”
葛犹青气到头顶冒烟,自从上位,她很多年没遇见过这种尴尬场面了。
潜规则这事儿很多大佬都干,那些光鲜亮丽的艺人不过是他们桌子前摆放的商品,能随意挑拣。
甚至到了葛优青这份上,她不需要把话说明白,多看几眼,暗示性说上一两句话,就会有如魏长生这样体贴周到的人“帮忙”。
可这事儿到底是案面下的买卖,放到明面上,还被扯着嗓子嘶吼给全天下人听,那就真真是面子里子全丢尽了。
葛优青要是把这事认下来,那才是脑子被驴踢了。
她是看上了这个小年轻,可一个小鲜肉而已,她还不至于为这事丧自己的脸面。葛优青要是把这事认下来,那才是脑子被驴踢了。
她是看上了这个小年轻,可一个小鲜肉而已,她还不至于为这事丧自己脸面。
挣脱不开魏长生,她索性不挣扎了。
葛犹青严肃着脸,微微昂起下巴,表情冷下来:“魏总,请你自重,不要胡说八道。”
“不好意思,葛总,魏总他吃醉了,在说胡话呢。”
安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带着助理急急忙忙冲上来,想强行按住魏长生。
安宫都不敢看葛犹青比锅底灰还黑的脸,胆战心惊。
他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魏长生这表现……这是喝错药了啊。
魏总没把药下给陆从典,反倒是自己吃了!
安宫知晓那药会有什么反应,他前期一直紧盯着陆从典,等待药性发作。
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结果……苍天啊!
魏总这是什么骚操作,您这还不如不下呢!
“魏总,您喝醉了,我们赶紧走吧。”
安宫满脑门子汗,和小助理生拉硬拽想扯走魏长生。
可魏长生就是抱住葛犹青胳膊不肯撒手,扯着嗓门喊,甚至脸带着脖子都一起涨红:“葛总,你不能走啊,我们说好的,只要我把陆从典送给你,你就帮我忙的!”
“你不能出尔反尔!”
这段时间害怕焦虑,魏长生一直都是惊弓之鸟,药力发作下,他爆发出了全部的力气。
葛犹青右胳膊剧痛,好似都要被魏长生拽断了。
葛犹青气到头顶冒烟,她现在十分后悔,没带助理和保镖。
本来是想着春风一度,刻意一人前来,结果丢脸到广市。
魏长生被安宫强行拉拽开,他嘴巴还在呜呜呜,也被小助理捂住了。
葛犹青气愤地整理好衣服,黑沉着脸,正打算离去,又响起了清脆而又动听的话音。
“啾啾——有人为色行恶事,有人想抱金大腿,有人为钱卖良心。”
“下药的想卖人清白讨好处,自食恶果吃了药,啾啾啾~啾啾啾~”
“劫色的想躺着享受,丢脸羞死人呦——”
“啾啾!你们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只有小陆最倒霉,落进豺狼窝。”
“啾啾啾——啾呜呜——”
婉转动听的清脆鸟鸣声好似乐曲,落在走廊间。
讲话声清脆好听,落进了很多吃瓜群众耳朵里。
葛犹青这边闹腾不休,附近好几个包厢门都被打开,客人们探头探脑地出来瞧热闹。
这酒店还颇有档次,甚至有很多人认出了葛犹青和魏长生。
有些直性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爆笑出声。
反正这前后包厢都是人,葛犹青这会儿自顾不暇,完全分辨不清是谁在嘲笑她。
现在那些笑声是其次,刚才讲话的家伙意有所指,这才是葛犹青最气的。
那人毫不留情地扯开了她的脸面。
葛犹青匆匆向前走,目光还在四下追寻,想找出是谁嚼舌根。
不光葛犹青,走廊里瞧热闹的人也在四下观瞧。
“刚才谁在讲话?葛犹青记仇的很,被她逮到就完蛋喽。”
“哈哈,葛犹青这次丢脸丢大发了,你看看她那个脸色。”
“……”
众人正在讨论,一只纯黑色的小雀鸟扑棱着翅膀而来。
跑去墨水里滚一圈的樊冬儿啾啾叫:“笨蛋笨蛋,你是在找我吗?”
葛犹青一愣,其他人也都愣住,本能仰头去瞧。
有些昏黄的灯光下,一只胖胖的小团雀懒洋洋煽动着毛绒绒小翅榜,它通体漆黑,上下飞舞的动作相当灵巧。
这小家伙是什么品种一时看不出来,可小家伙灵动的鸟眼却好似会讲话,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樊冬儿悬停在半空,翅膀间隔空怼葛优青:“是我是我呀!”
葛犹青:“???!”
众人:“?!”
这鸟是什么玩意儿?哪儿跑出来的还会讲话?
“这好像不是鹦鹉啊?什么品种?”
“等等!它刚才说……是它?!”
樊冬儿从讨论猜测不休的众人头顶飞过,落在了葛犹青脑袋顶上。
鸟儿清脆声线格外动人:“那只又坏又蠢的两脚兽想给倒霉蛋吃药,被我偷偷换了哦。”
葛犹青:“!!!”
漂亮小雀鸟飞到葛犹青近前,葛总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伸手想抓住樊冬儿。
团雀擦着葛犹青手指飞过去,不仅如此,小家伙还张狂地踩到了葛犹青脑门上。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嚣张小雀鸟娴熟无比躲开了葛犹青的一次次抓握。
樊冬儿踩着葛犹青手指和脑袋来回蹦跳,小嘴叭叭叭还讲个不停:“老家伙,你可真不要脸!”
“人家不乐意,你还逼着人家接受你。咋,你是天仙啊?”
“就你干这缺德事儿,小心以后死在床上!”
葛犹青狼狈不堪,疯狂想捏死这鸟,可是漆黑小鸟滑溜似泥鳅,她愣是逮不住。
“哈哈哈——”
距离葛优青最近的中年男人捂着肚子狂笑,眼泪都飙出来了。
小团雀扭过黑豆眼儿,漂亮小嘴开开合合,不屑地跟着咯咯笑:“两脚兽,你别笑了,你都快死了,还笑得出来?”
穿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愣住,表情也变了。
他愤怒的表情尚未完全显露出来,漆黑小雀鸟离开葛犹青脑袋,一路滑翔到中年男人对面。
樊冬儿上上下下绕着他,左右转了一圈。
樊冬儿灵动的黑眼珠子滴溜溜转:“你这家伙……好像没做过啥坏事。”
“去医院查查吧,你可能得病了,早点去还有救的。”
“你这混账鸟,胡说八道什么!”
胡伟德看着热闹呢,没想到火烧到自己头上,他伸手就要去抓鸟。
樊冬儿煽动翅膀,疏忽抬高高度,嘴巴叭叭甩出一连串清脆话语:“你头顶灰云,些许功德能护你一时,但挡不了多久了。”
“你救过好几个孩子吧?看在这份上,我提醒你一下,早点去,说不定还有的治。”
胡伟德伸出去的手突然顿在了半空,他又惊又疑,盯着上下乱飞舞的黑色小鸟:“你、你怎么知道?!”
胡伟德的确救过几个孩子。
那是他年轻未发迹的事情了,很少有人知道。
当年他在洪水里冒险救了几个孩子,后来,还资助了其中两个读大学。
这事儿,只有妻子知道。
这丑不拉叽的黑鸟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