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许康把两个小家伙接回家, 还未进门，从楼道里就听到她们稚嫩清甜的声音了。
“妈妈，爷爷。”
“琪琪回家啦。”
两人一进门, 就开始扯着嗓子在喊，许康跟在她们身后，肩膀上拎着两个粉色的书包，上面还有各种卡通公主人物, 他手里还拿着两个水杯，眉眼温柔带笑。
张芸正在厨房，刚炖上汤，许父则在处理生板栗, 晚上还要送线上的预订单。
“宝贝累不累呀？”张芸走出来, 笑着问。
许父也停下动作，看向孙女。人老了, 就喜欢小孩子, 小孩子一回家, 整个家都热闹了。他今天还特意出去给孙女买了零食，见孙女走过来，他放下手中工具，站起来往桌边走。
“不累。”
“不累。”
两人摇晃着小脑袋, 开始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
“有一个新老师。”
“王老师。”
“玩球, 吃水果。”
“苹果。”
........
两人正说着, 见许父解开袋子，下意识蹭蹭蹭往他那边跑，围在他身边, 瞪大了黑白分明的萌眼, 直勾勾看着, 眼里有了馋意。
爷爷会给她们买好吃的。
许云佳率先出声：“爷爷，是什么？”
“是什么嘛？”许云琪再次凑得更近，眼睛睁得更大了。
许父嘴角露出笑意，拿出一个蛋糕。
“蛋糕！”
小孩子对这种吃食喜欢得很，小手纷纷往前伸着。
许父笑呵呵：“一人一个。”
“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
许康看着两个女儿，走到一边把书包放下，又将水杯放在桌上，他看到一旁的快递，得知张芸给他们都买了衣服，低声说：“你们买就行了，我有衣服穿。”
他每天都在外面忙活，穿什么新衣服。
“就你那几件衣服，都穿多久了？”张芸走过去把衣服拿起来，让他去换上，“赶紧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裙子。”许云琪张嘴咬了一口蛋糕，看着妈妈手上的新衣服，眼底都亮了。
以前她们很少穿裙子，衣服都是姐姐们穿过的，小孩子都喜欢新鲜亮眼的东西，张芸这一次买的衣服都带亮片，好看得很。
许云佳望过去，吃蛋糕的动作停住。
“宝宝。”张芸看向她们，“吃完蛋糕就把裙子试了，看看合不合适。”
幸福来得太突然，两个小家伙最近非常开心，每天都有好喝的牛奶，有老师和小朋友一起玩，还有蛋糕和新衣服。
“谢谢妈妈。”
“爱妈妈。”
两人跑过来，嘟着小嘴巴，踮起脚尖，要亲张芸：“亲亲。”
张芸笑着蹲下来，两人一左一右，“啵”一下亲在她的脸颊上。张芸只觉得心尖最柔软的那一块，正在慢慢塌陷融化。
吃再多苦，受再多累，她都愿意。
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孩子，她怎么舍得让她们受委屈呢？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们。
两个小家伙吃着蛋糕，在客厅玩。
许康走进厨房，走向正在忙活的张芸：“你怎么没给自己买点东西？”
她给他买了，给许父买了，也给孩子买了，唯独没给自己买。
“我又不需要什么，也没什么看得上的衣服。”她素来节俭，花一块钱都得深思好久。
“我来。”许康接过她手中的盘子，开始在灶台前忙活， “衣服要穿上身才知道好不好看，一会晚上我们去逛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不要。”张芸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许康也不和她争，继续做着饭。
这个家厨艺最好的其实是许康，张芸做饭手艺不好，许父则是因为节省不舍得多放食材，许康做饭比他们两人都好吃，只是工作太忙，鲜少下厨。
两个孩子今晚睡得晚，张芸拿着手机正在回着学员消息，许康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去逛街。”
张芸不想去，还是被他拉了起来。
“多好的机会，我们都多久没有单独出去逛一逛了？不买衣服逛逛街也行。”许康的这番话，让张芸心下触动。
她的确很少为自己而活，尤其是有了孩子家庭，操心的地方多了去。
还要节省着钱，顾忌娘家。
两人骑着一辆小电动，出去兜风。
许康开车，张芸搂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迎着微风。
两人先去了市中心的商业城，张芸原先并不想试，奈何许康铁了心要给她买。
张芸试了一件白色半高领蕾丝裙，刚穿出来的时候，许康眼前都亮了亮，柔和中带着甜美，瞬间就年轻了好几岁，时尚又不华丽，档次感一下就上来了。
导购员再夸一夸，张芸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有些心动了，于是问了一句：“多少钱？”
“这件衣服现在正在做活动，原价2199，现在打七点九折，然后正值我们打店庆，折上加折——”导购员拿着计算机算了一下，报了最后的数，“一千一百九十九，非常划算，真的特别适合你。”
张芸的确是对这条裙子很满意，不然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开口问价格。
以往她的裙子都是去网上买的，全身上下可能都不超过百块。
饶是现在工资上升，这个价格还是把她吓了一跳，她全年在自己身上花的钱，可能都不会超过一千块。
如今一条裙子就要上千块，太贵了。
张芸往换衣间走，把衣服脱下来，甚至还准备出去后拉着许康就回家。
这里的衣服，实在太贵太贵了。
她将脱下来的衣服整理好，拿出去给导购员：“谢谢，麻烦了。”
“不客气。”导购员接过来，笑着放在袋子里，然后递给一旁的许康，“您拿好。”
张芸疑惑，得知许康已经把钱付了，她瞳孔顿时微微张。
“走了。”许康拉着她，往外走。
“欢迎下次光临。”导购员声音在身后响起。
许康把张芸拉出去好远，中途一直在劝说她，“你穿着很好看，整个人都美不少，这套衣服一定要买，不然我都会后悔。”
张芸心疼钱，脸色都板着。
不过，性子木讷的许康很少很少这么夸她。
“钱什么时候都能赚，合心意的东西却很少有，大不了多努力一点，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适当给自己一点奖励，你都多久没买衣服了？”许康继续劝说，“你现在接触的人不少，总要有套衣服能穿得出去撑场面。是不是？”
张芸极其勉强被说服，小声低估：“太贵了。”
她心里都在盘算，这些钱能给许康买什么，能给孩子买什么，能让这个家生存多久。
“这些钱，我下个月努力赚。”许康保证。
闻言，张芸抬眸看他，突然出口：“这些钱，你哪来的？”
许康赚的每一分钱都恨不得给她，哪来的上千块？居然藏私房钱了？
他变了！
“.......”许康脸色稍稍僵，磕磕绊绊解释，“爸这几天收的现金，原本要拿去存的。”
许康赚的钱，恨不得都交到张芸手上，许父则会一点点攒着钱，交给许康。
张芸没再多问。
许康松了一口气，对于节省的张芸来说，的确是一笔很大的钱了，他们结婚的时候，买的一对婚戒也才一千块。
“来都来了，要不再去看看其他的？”许康拉着张芸的手，要带她往一边的店铺走。
“我不要。”张芸哪还敢进去，拼命扯着他往回走。
她反应太大，许康突然被她逗笑，肩膀都颤了颤，被她拉着走。
张芸生怕再进去花钱，将他拉得挺紧。
许康稍稍收了点力，两人有点想拉扯玩闹，突升起一阵阵愉悦轻松感。
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自从两人结婚，为生活奔波，有了太多的顾忌。
两人在玩闹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李娟。中介这段时间都给张于坤打电话，让他们去看房子，可是现在张芸根本没给他们钱，哪有底气去看房子。
所以这几天，张家都在因为这个事情闹着。
李娟和张于坤也闹了变扭，她就和认识的其他男人出来逛街了，想让对方给她买几套衣服和护肤品，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张芸。
印象里，张芸和许康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许康手上还提着衣服的袋子，他们的生活已经这么好过了？
那为什么还说没有钱？
李娟心里思绪万千，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顿时都没了想让男人给她买衣服的想法。
楼下。
许康见张芸要回去，开口劝，“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们再逛逛。”
”我不想在这里逛了。”张芸接话。
“你想去哪？”
张芸想去附近的夜市，许康想了想，后面还是带她去了。
他骑着小电动，载着她，穿梭着大街小巷里，张芸把他搂得紧，嘴角一直在上扬，风中好像都带了甜意。
夜市不繁华，市井生活的气息却非常浓。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到处是推着车的小商贩，摊位旁摆着三两张小桌子，卖着全国各地的美食。
在这里，能看到世间百态。
不远就是大型的广场，灯光如昼，而这里，道理拥挤，路灯昏黄，若是再往里走，都能看到摆在街道两边的小商贩。
夜里近九点，还有人摆摊在卖水果买菜，开着小台灯，蹲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那一小堆商品，不断叫卖着。
若是把鸡蛋全都卖完，怕是都没几十块，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可能都得卖到大半夜。
每个人都在努力活着，为生活奋斗。
在这样的地方，也藏着大餐厅无法吃到的正宗美味，张芸带着许康往巷子走，他笑了笑，知道她要去哪。
巷子的尽头，有一家炭烤羊肉串大排档，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不断飘来。这家店的地理位置并不好，但依旧坐了满满当当的人，热闹得很，
师傅在炭炉面前熟练翻转着手中的串串，老板热情打着招呼：“吃点什么？”
大排档之所以这么有人气，就是因为真材实料，一整只羊被放在台面上，厨师拿着刀在一旁，现场切下的肉，现场串成串。
纯天然无添加，肉都新鲜得还在跳动，价格实惠公道。
好几块大肉串成的串，价格只要八块钱，这已经是张芸记忆里的奢侈品。恋爱的时候，许康经常买这个来讨她欢心。
她胃口小，吃三串就饱了。
后来张芸嫁给许康，由她管钱后，这项支出直接就被砍了。
这里的味道，是很多大餐厅无法比的，是张芸记忆里最好吃的美味。
羊肉串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如今手头没那么拮据，甚至可以点上一些小吃，许康都感慨：“我能多吃两串了。”
“你的意思，是我亏待你了？”张芸反问。
“绝对没有。”许康否认，随后看向她说，眼底带着藏不住的柔情蜜意，“我乐意的。”
两人相识一笑，难得放松聊聊天。
他们回来的时候，还给许父打包了几串。
张芸难得过了一个舒畅的夜晚，回房还没上床歇着，张母就给她发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