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晚上, 下了晚自习留在教室里的学生少得可怜。生活费充足加上玩心还没收回来，不太静得下心。
乔芹发现席林没走，他在刷今天买来的练习题。
她总觉得, 学习好的男生身上自带光芒，就比如现在，席林坐姿端正, 手里拿着笔, 不断在演算的模样，自带吸引力。
加上席林本身就长得不赖, 五官硬朗, 专注的样子愈发吸引人。
到了十一点以后, 教室就只剩两人了, 乔芹拿了一道化学题, 去和他一起探讨，讲完之后，乔芹合上课本对席林说：“我要回去了, 你呢？”
“我也回去了。”席林合上笔。
两人往楼下走, 校园里已经静悄悄, 他挑起话题：“你平时都时间点回去吗？”
乔芹：“十一点五十分。”
席林犹豫了下问：“那你今天提前了吗？”
是不是他影响了她？
买习题是因为想留在教室，却又不知道做什么, 所以各科买了一些, 初衷不是为了影响她。
“因为今天效率快啊, 一心一意只做一件事。”她说完，见席林不解，继续道, “我胆子比较小, 如果周末一个人留在寝室, 就算白天来教室学习，有点风吹草动，心弦也紧绷着，学习不是那么专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高三好些人就回寝室了，校园里热闹一点。”
她今天一心一意做一件事是因为知道席林在身后，有人陪着，就不害怕。
乔芹说完这话，两人走到了一楼，校道上果真多了不少人，都是从各个教学楼下来的。
席林眼底掀起波澜，沉思着，在夜色中，乔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压低声音又说：“关于那些校园传说，你听说过吗？”
“校园传说都是骗人的。”他很肯定告诉她，知道她胆小，所以格外认真说。
“可是谁知道呢？”乔芹说的时候，眸子骨碌碌转，看向左右，缩了缩脖子，还问他，“你一个人回家怕吗？”
席林摇头。
他一个大男生，怕什么？道路上都是人。
两人继续往一边走，乔芹发现他没有往大门口走，而是跟她走向回寝室的那条路，侧头看他。
“送你回去。”席林这么说。
“不用。”
“你不怕校园传说了？”他失笑。
“有人——”乔芹指了指校道上，发现刚好没人，声音都变小了。
她平时都克制住不想校园传说，眼下大半夜提起，心里就有些发毛，樊露还说过她们寝室里——
席林轻缓的声音适宜响起：“不差这么点路，我从另一条校道绕出去也一样。”
乔芹继续和他往前走。
两人都走得很慢，蝉鸣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明显，夜晚的风微凉，特别舒服。
女寝楼下。
乔芹对席林说：“你回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
她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寝室楼，期间还回头看了一眼，席林就站在原地，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过道里，他才转身，往另一条校道走。
乔芹回到寝室的时候，里面的人还在七嘴八舌聊着天，嘻嘻哈哈的笑声不断传来。
她洗漱好后，爬上床，手机亮起。
席林：我到家了。
乔芹快速打字：早点睡，晚安。
席林：晚安。
*
对于校园传说这件事，席林没再提过第二次，只是那天之后，他每节晚自习都留在了教室里。
待到了最后。
待着做什么呢？刷题。
所以席林的课桌上摆满了习题，红红绿绿紫紫。
苏远都忍不住直呼：“席林，这才高二啊，你就开卷了，不要把气氛弄得紧张起来啊。”
学神都开始努力了吗？这让他们怎么活？
教室里玩闹好像都少了不少，下晚自习的时候，留在教室里人也越来越多。
如果有人和乔芹一起回寝室，席林下楼后就默默从大厅穿过，往校门口方向走，如果没有人和她一起，他就送她回去，然后走另一条校道。
乔芹从开学后，每个周末都会回去，直到期末考试那个星期，她才没有回家，因为老师赶课程，她跟不上进度了。
不回家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待在寝室，依旧是雷打不动早起来教室，晚上接近十二点才回去。
高三很多人都没回家，食堂和校园超市都开着门，学校里也有不少人。
就是孤单了点，但她习惯了。
席林一开始并不知道乔芹没回家，算准时间给她发消息，询问她是否到家了。
她说她在教室。
二十分钟后，席林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偌大的教室里，只坐了一个人，灯也只开了一半，听闻声音，那张娇俏的脸往他看过来。
乔芹冲他笑了笑：“你怎么也来了？”
“在教室复习效率高点。”席林气息还有些不稳，收回视线走了进来，坐在了她身后，拿练习册的时候开口问，“怎么不回家？”
“复习不完了。”乔芹垂眸，翻着手上的课本，不禁有些气馁，“老师讲得太快，我——”
她没说完话，止了声，看着自己做错的选择题，都怀疑是不是高二的时候自己就跟不上了，然后才考了那所大学。
席林这才发现，自己不会安慰人，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芹低着头，继续看书，好像有点看不下去，转头看向他，扯出一抹笑：“你给我讲道题吧？”
她心情不是很好，发现无从问起，好多题都不会。
每一次考试她又在和自己较真，付出很多，如果没有进步，就太沮丧了，旁人怎么安慰，其实都没有太大用。
席林拿了压在底下的一个本子，然后拿了两本练习册，主动站起来，坐到樊露的座位上，打开的本子是他刚给她做好的总结。
“随便讲道题吧？什么题都行。”乔芹耸拉着脑袋，这么跟他说。
席林把手伸到她面前，摊开手，手心里放着一颗软糖。
桂花酸奶味的软糖。
乔芹笑开，眸光里有些水润润，她移开了视线，伸手拿了那颗软糖，低头解开，放在嘴里，瓮声瓮气说：“谢谢。”
席林把练习册打开，快速找到考点的第一章，选了道题，温和轻缓的声音响起：“一条导线中的电流为——”
他慢慢读完题，乔芹含着糖果，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桌面，他那双节骨分明的手，在题干中圈出已知条件，紧接着，开始作答。
这是大题的第一道题，相对简单，写出最简单的公式，只要两步，就能算出结果。
乔芹也知道，她没说话，静静听他讲，只是觉得时间太快了。
她的心情还没恢复好。
席林却没停下来，也没讲下一道题：“还是这道题，我改一下条件。”他说着，开始划掉直接给出来的数据，在一旁一边念一边写下另一句话，“那我们再来看这道题。”
他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将一开始用到的最简单的公式写在最中间，声线徐徐诱导，开始写下第一个引申公式，顺便讲解定理，推论。
做完这道题，他在白纸上画出逻辑图，紧接着再改题：“如果是这种题型呢？考点回到了——”
席林一直在改题，解题，改题，解题，那张逻辑图慢慢成形，好多知识点是乔芹本来就懂的，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清明。
她一开始只想平复心情，听人说说话，而席林在帮她复习，非常系统又有逻辑在帮她查漏补缺，连题型也总结好了。
“你就像一个魔法师。”乔芹这么说。
“心情好点了吗？”席林问她。
“嗯。”她拿着那张逻辑表，认真点了点头。
不占用他的时间了。
席林站起身来，却没走，只是从身后拿了一本化学习题，再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又找了一道最简单的化学题。
乔芹看向他。
“化学比物理有趣一点。”席林笑了笑，“数学知识点比较多，我明天跟你讲。”
乔芹静静听着，看他讲题改题，再总结题型，逻辑性真的很好，她的思绪也跟着清晰无比。
席林又一次改题，还没解答，乔芹就伸手过去，在空白处演算起来，熟练写下一组方程式：“这个吗？”
“嗯。”他点头。
她笑了笑，继续计算。
席林看着眼前白皙娇嫩的手，帮她把练习册放正了些，方便她写字。
愉悦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两人坐在这里接近四个小时，演算了好几张纸。
乔芹看着她自己重新整理出来的逻辑图，眼尾下弯，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低着头，快速在空白处涂涂画画。
等到画好了，席林望过去。
一只可爱Q版团子举起肉嘟嘟的双手，展开笑颜，眼睛亮晶晶，还发出感叹：WOW~~
棒！
他唇角跟着微微上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