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虹一看到高雯, 高兴地咧开了嘴。
“雯雯。”她上前去拉高雯的手，看到她手上提着的水果，瞥了方寒一眼，“人来就行了, 还那么见外啊？方寒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方寒拿着大西瓜刚要往里走, 听到胡虹的话，默默走过去, 把高雯手上的水果拿过来, 自己拎着往厨房走。
“他的情商不高, 说一下才动一下。”胡虹表示很愁, 无可救药。
高雯觉得有必要为方寒解释：“水果是他买的，我就拎了一点。”
方寒本来要全部拎，但她觉得自己是客人, 还是干点活比较好，和他抢了一点。
“你在为他说话, 我了解他的。”胡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 高雯也猜不透是什么意思。
那是信了呢，还是不信？
胡虹当然不信, 走进去时, 还旁敲侧击跟高雯说：“都说恋爱要多谈, 才会变通，方寒就是没谈过, 难免就比较笨。”
她希望方寒这个臭小子的一些不体贴行为，高雯能多包容包容。
“他不笨。”高雯否认。
方寒真的不笨, 他没那么会变通, 却足够温和细腻, 她看重就是他这份真诚。
胡虹嘴上让高雯不要偏袒方寒, 眼底细碎的笑意却藏不住。
方宏铭在厨房忙活，胡虹难得有兴致，也去搭把手，方寒洗完水果走了出来，陪高雯坐在客厅。
“我要去帮忙吗？”高雯问。
她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干等着吃好像不太好。
“不用，要忙完了。”方寒给她剥了个桔子，递给她。
高雯：“一半就好。”
方寒低低浅笑了声，节骨分明的手指把桔子掰开，给她递了其中的一半：“少吃点也好，一会要吃饭。”
她接过来，吃了两瓣，方寒已经把他那一半吃完了。
桔子汁水甘甜，高雯往嘴里又放一瓣，看着手里剩下的两瓣，伸出一个手指，戳了戳方寒手臂。
他转过身来，一瓣桔子就出现在他嘴边。
方寒张嘴咬下去，高雯收回纤细的手指，接着把剩余的一瓣又喂给他：“太甜了。”
吃这么多，不好。
胡虹端着凉拌菜出来，就看到两人四目相对，高雯正喂着方寒吃桔子，她的脸皱成一团：“吃饭了。”
方寒起身来厨房端菜。
胡虹看着他，压低声音冷哼：“吃桔子都要雯雯喂，别人是男朋友干活，你呢？要人家伺候你，谁受得了啊？”
高雯跟他回家，还要买水果，提水果，给他剥水果还要喂他，天啊。
胡虹都没办法忍受方寒了。
“妈。”方寒怕高雯听到害羞，十分无奈阻止。
“和你爸一样是笨蛋。”胡虹说完还要看向方宏铭，还要强调，“你的儿子是个笨蛋！”
“什么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方宏铭可不干，那不就说明他也是笨蛋吗？
胡虹夸方寒的时候就是她的儿子，笨蛋就成他儿子。
“就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胡虹再次推脱。
方宏铭：“不是你的，自然也不是我的。”
方寒头顶一排黑线，端着汤出去了，高雯干坐着也不好意思，在他转身回去拿碗筷的时候，拿了汤勺。
“给我吧。”她伸手去接方寒手中的碗。
“不用。”胡虹立刻出声制止，快速走过去，伸手拿了高雯手中的汤勺，塞到方寒手里，并且严肃道，“雯雯，不要伺候他，别惯着他，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高雯一头雾水，看向方寒。
方寒抿了抿薄唇，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轻声让她坐下来：“汤有点烫，我来盛。”
“没事啊。”高雯觉得还好，她装一装都要意思意思，干等着吃饭多不好。
方寒也没把汤勺给她，开始盛汤。
“雯雯，吃个鸡翅。”胡虹夹了个鸡翅，放在高雯碗里，还对她说，“这个蘑菇也好吃，特别入味。”
高雯：“谢谢。”
“见外了。”胡虹很开心，吃饭的胃口都好了很多。
她一边吃饭一边和高雯聊天，看到盘里还有一个鸡翅，把那个鸡翅也给高雯夹了。
大家都吃得尽兴，高雯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饱了。
也不是饱了，吃了太多肉和米饭，她开始愧疚，看着碗里香喷喷冒油的鸡翅，她想了想，慢慢吃着鸡翅。
刚吃完，胡虹给自己打了饭米饭，又给她夹了鸡腿：“多吃点。”
那是鸡腿，好多肉。
高雯看着碗里的鸡腿，余光瞥向方寒，桌子下的脚轻轻往旁边移，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
第一下，方寒还没什么反应，她再一次轻轻踢了两下。
方寒抬头，挑眉望向高雯。
她看了看他，一脸为难看着碗里的鸡腿。
胡虹还在夸着鸡肉真好吃，还准备询问高雯，就眼睁睁看着方寒夹走了高雯碗里的鸡腿。
为了避免她尴尬，方寒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带了很多骨头的肉，见胡虹凝视着他，方寒面不改色说：“少吃点。”
高雯低头啃骨头。
方寒刚咬了一口鸡腿，桌子下的脚就被人踢了一脚，桌子都震了震。
“多吃点肉。”方宏铭察觉到不对劲，连忙给胡虹夹肉，让她多吃点，别生气。
胡虹继续和高雯说话，懒得理会方寒，桌子上重新恢复其乐融融。
一顿饭接近尾声，邻居来访。
一个老太太带着小孙子过来，笑眯眯道：“今天煮了什么，在门口就闻到香味了。”
“红烧鸡肉。”胡虹起身招呼。
来人看到高雯，偷偷上下打量她：“这就是方寒家那位吧？长得多好看啊，刘老太说白白高高，跟明星一样。”
大家都是街坊四邻，知道了就来看看。
“是啊，好看吧？”胡虹笑得别提多开心，转头对高雯说道，“这是王奶奶，和我们家住一条街。”
高雯礼貌问候：“王奶奶好。”
刚刚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被说成方寒的媳妇，现在又变成方寒家那位，这是什么意思？
方寒比她更捉急，有些拘束插话解释：“这是我女朋友。”
他总觉得被误会了，对高雯不公平。
“女朋友啊？不是老婆啊？”王奶奶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没结婚呢，我们家雯雯还没毕业，还小。”胡虹把糖果饼干拿出来，给王奶奶的孙子拿了一些。
“看着就小，不着急。”王奶奶笑。
她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了，接下来又有邻居来了，大妈和大爷是两口子，刚走进来就道：“听说方寒带新娘子回来了，我们来看看。”
街坊四邻的老人大多都退休了，年轻人也不和他们一起住，所以谁家有点什么事儿，就喜欢串个门。
方寒刚从厨房把水果端出来，一听到这个话，脚底差点打滑。
新娘子？
他身子有些僵硬，同手同脚走过来，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坐在高雯身边，她也看向他，耳根稍发红。
“新娘子好看得很，快来瞅瞅。”王奶奶半开玩笑冲他们招手。
两人走进来，看到高雯，也夸着：“这么好看啊？方寒真会找。”
“现在还是女朋友。”方寒干笑着解释。
“迟早都是新娘子，还是说不打算结婚？就是谈着玩玩？”老大爷问他。
“不是。”方寒快速否认。
老大爷拿了块西瓜，一边吃一边说，“把证一领，就是新娘子了，都带上门了，和新娘子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其余人附和。
后来，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上门，张口就是来看新娘子，胡虹准备了很多吃食，大家都待着一起聊天。
方寒没法反驳，他没想过和高雯结婚的事情，绝对不是没想过娶她，而是压根没想到这一步。
太快了，她还小，但他没想过和她分开。
高雯到底是女孩子，面对一群大爷大妈，脸皮很薄，乖乖坐在方寒身边。
“吃点坚果。”方寒剥了点松子，放在她的手心里，侧头在她耳边道，“你要觉得不舒服，我就带你走。”
“没事。”高雯只是不自在，倒不是不舒服，伸手揽着他的手臂，紧靠着他。
胡虹把附近相好的几个大妈带去瑜伽馆锻炼，高雯已婚的误会被传了出去，那几个大妈自然知道了。
回来一传，几条街的人都以为方寒已经结婚了。
刘奶奶看到方寒带高雯回来，也就是个吃饭的时间，好多人都知道方寒带新娘子回来。
姜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家那几个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婚，志文上次被介绍了一个中意的，也是个瑜伽老师，和你家这位还有点像，也是高高瘦瘦。”
“成了吗？”旁边的王奶奶问。
“我也不知道。”姜老太太摆手，“听说是名牌大学生。”
高雯吃着松子的动作缓慢下来，眼神微闪。
“当瑜伽老师收入怎么样？”姜老太太比较关心这个，看向高雯问。
她的几个孙子都没什么太大本事，需要会赚钱的孙媳妇支撑着，而且他们家人眼光高，所以才拖到现在。
“她自己开心，能过得去就行。”没等高雯回答，胡虹就含糊掀过去。
高雯去接电话的时候，方寒也去厨房切另一半西瓜，姜老太太趁机说：“是个外地妹吧？我跟你说，防的就是这种外地来的，哪能什么都不看？你家方寒不差，她得会赚钱。别跟我家娶回来的那个一样，满脑子算计。”
“人家能算计什么呀？”胡虹失笑，“我家雯雯也是首都大学的学生，还没毕业呢，指望她赚钱养着方寒啊？那方寒脸都丢到家了，能有什么出息？”
姜老太太被说中心思，脸色骚红。
“方寒要是指望别人赚钱养他，我的脸都不知道往哪放，找不找得到都是一回事，哪有那么多傻姑娘。”胡虹说完又笑意盈盈道，“两个孩子感情好就行，方寒对雯雯稀罕得很，也早就认识了。他们过得好，我们也省心，搞破坏自己也闹心。”
“这话说得是。”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插手太多家里鸡犬不宁。”
“小姑娘看着就不错，还没毕业就这么厉害了，不过你家方寒看上的人，能差吗？”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姜老太太被噎得说不出话，她就自诩是本地人，这也看不上，那也瞧不起，家里的孙子和外孙全是光棍。
高雯和方寒重新走回来，他坐在沙发上，给高雯倒了杯茶，温声道：“小心烫。”
“嗯。”她浅笑。
“吃西瓜吗？”方寒问她。
高雯在犹豫，他笑着说：“一小半怎么样？”
“好。”
胡虹和街坊四邻在聊天，方寒和高雯坐在一旁听，两人时不时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气氛和谐。
回去时，胡虹还特意走出来跟高雯说了几句：“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来了，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雯雯也别太在意，有空常来家里玩。”
高雯自然是否认，她的确没觉得什么。
“小寒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跟我说，你们年纪都还小，慢慢磨合，未来还长。”胡虹神色也认真不少，话语轻缓，“多多沟通就好了，小寒想不到的事情，你只要稍稍提点，他下次就会记住，他学东西快。”
“我会的。”
*
回去时。
方寒在开车，也跟高雯道了歉。
“为什么道歉？”她疑惑。
“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而且好像被误会了。”方寒说的时候，很想不通，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也不知道会这样。
“在瑜伽馆的很多会员眼里，我是已婚身份。”高雯侧头看向他，“我是你妈的儿媳妇，英年早婚。”
所以她算不上吃惊。
闻言，方寒猛地踩了刹车，满目震惊，身子都僵了。
“也不用道歉，我觉得还好，只是你——”高雯说完轻笑，“那毕竟你家，都是街坊四邻，之后你带了别人回去，大家会开始讨论。”
方寒还没说话，她就换了一副语调模仿：“方寒这一次带回来的怎么又是另一个了？”
“.....”
“咦，又换了一个。”
“.....”
“说不定还会对你女朋友说：方寒上一个带回来的不是你啊。”
“.....”
高雯把自己逗笑了，看向他：“反正没人认识我。”
方寒模样深思，面色也凝重：“这的确是个麻烦。”
她赞同点头。
前面是红灯，方寒缓缓停车，漆黑的眸子望向她，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所以，只能是你了，这么一想也挺好。”
高雯心突然像是被击中，酥酥麻麻，对上他温和清浅的视线，垂着眉眼，眸中溢出笑意。
是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