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封诰圣旨, 林远秋很快想起自己先前递的请封奏折,所以圣上这是给批下来了?
林三柱跪在一旁, 对于“封诰”是什么,他当然明白,知道这是朝廷给家中女眷封典诰命的意思,也清楚,这是因着远秋的官当得好,所以才让圣上给了这样的恩典。
此时林三柱只以为是儿媳妇得了封诰,倒没多想旁的。
吴公公也不墨迹, 展开圣旨后,很快念出了声:
“奉天承运, 皇帝制曰, 树丰功于行阵,振耕读之家声,辉流奕世, 恩及眷属。石洲知府林远秋之祖母吴氏, 克勤克俭, 温和周全, 兹以覃恩,封尔为四品恭人,于戏。制曰, 石洲知府林远秋之母亲冯氏, 克举其官,母凭子贵, 茲以覃恩,封尔为四品恭人,于戏。制曰, 石洲知府林远秋之妻钟氏,知书达理,蕙心兰质,茲以覃恩,封尔为四品恭人,于戏。”
因着几位当事人都不在,是以林远秋代接了圣旨,“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自己老娘居然也被封了诰命,林三柱竟有种想哭的冲动,觉得自己也算给娘挣了脸了。
可不就是自己给老娘挣的脸吗,狗子可是他生的,儿子争气可不就等于他争气嘛。
还有孩子他娘,想来等知道自己也被圣上封了四品诰命,肯定会高兴坏了吧。
······
不出一日,石洲知府林远秋得了圣上嘉奖的事,很快在朝中上下传了个遍。
至于因何得的嘉奖,众人也在圣上接下来发出的告令中得知了缘由。景康帝在告令上细说了石洲知府改进了稻谷的种植,从而使谷粮增收的事,并且还附上了详细的粮食亩产数量。
当看到用了新的种植方法,百姓们不但提早了收割时间,且每亩地还能多出三成的粮食产量时,众人是震惊的。若平均一亩地就多产一百多斤的稻谷,那么整个大景朝的所有田地算下来,将要多收多少粮食啊。
这还真是利国利民的大政绩一件了。
要知道,这可是关系着国家命脉的粮食呢。
也难怪圣上会直接奖赏了一千两黄金,还有封诰了家中女眷,否则哪有一口气封诰祖孙三代女眷的说法。
不过,也有人持不同意见的人。在他们看来,这样富国安民的政绩应该直接被称为功绩才对。
而如此大的功绩,圣上却只嘉奖了一千两黄金和恩典封诰,居然没给升官,未免太小气了些,看来早前大家相传圣上器重林大人的话,怕是有误吧。
不过这一想法,众人也只能放在心里,若宣之于口,说不得要吃上质疑圣上处事不公的挂落。
而阅历深厚的老臣们却是若有所思。
对于京中官员们的各种想法,林远秋并不知晓。
述完了职就有了空闲,林远秋先去了一趟岳父家,结果岳父和两个舅子都不在。
如今钟锦华和钟锦安也在京郊大营当值,六品校尉掌管两千兵卫,手下自然少不了帮手,钟荣便让两个儿子跟随在左右,自己儿子,用着肯定要放心些。
林远秋把钰柔又怀上孩子的事告知了岳母。
周氏听后自然喜悦非常,再想到女儿如今不但是四品官的夫人,且还被圣上封了诰命。最最重要的是,女婿房里干净,不说小妾,就是通房丫头都不见一个。
对于女人家来说,这才是顶顶让人高兴的事。
女儿日子过得好,周氏这个当娘的自然越看女婿越顺眼。
知道女婿要过来,一大早,周氏就让厨娘去买了那刚打的新鲜鱼回来,准备做了红烧鱼招待女婿。
担心女婿一个人吃饭没伴,周氏还特地让家中小厮驾马去翰林院门口候着,等到了吃饭的点,就把周子旭给接了过来。
这几日周子旭都在上值,所以回来后,林远秋并没与他碰过面。也所以,这会儿也算是两人时隔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待看到周子旭那突然变圆了好多的身材,林远秋忍不住揉了揉眼,再看,眼前之人还是没有腰身的肥胖子一个。
见舅兄一副简直不敢相信的模样,周子旭有些受伤,“哼,胖些怎么了,你看我走路都不带气喘的。”
林远秋也不客气,直接上去就是一脚,“不带气喘?也不想想你现在才多大,过几年你再看,要是再往上长肉,到时看你还走不走得动道!”
周子旭皱着眉,他也不想这般肥的,可这些肉硬要往身上长自己有啥办法啊。
林远秋可不信没有办法的事,周叔和周婶都不是肥胖的人,说明周子旭并没有肥胖的基因。
之所以会这样,应该就是举业完成后心宽体胖的缘故。
听舅兄这么一分析,周子旭连连点头,“对对对,如今不用再日日苦读,就跟脱了枷锁一般,每日吃好睡好,加之妻子贤惠儿子乖巧,这多余的肉就生出来了。”
说着,周子旭忍不住苦恼,“林兄有所不知,之前愚弟也想了好多法子,可都无用,腰身还是这般的壮实。”
壮实?
林远秋翻了一个白眼,“你这叫水桶腰,水桶总见过吧?如今你长得就跟水桶一个样。”
不是林远秋故意挑难听的说,他是真的被突然长胖了好多的周子旭给吓到了。人胖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这样那样的身体不适,不说这人是自己的妹夫,就是单纯为了好友的身体着想,也得劝他减肥了。
听到自己长得像水桶,被打击到的周子旭简直欲哭无泪,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管住嘴了。
可等红烧鱼端上来时,周子旭那双夹肉的筷子轮的一点都不慢。
林远秋见了并没多说,吃鱼又不长肉,没事。
不过看到对方一碗饭下肚,准备让人再盛第二碗时,他就有了阻止。
等知道周子旭基本每餐都要两、三碗饭下肚,林远秋算是找到了对方肥胖的根源,“往后多吃菜,少吃米饭,每餐一碗饭即可。”
只吃一碗?
周子旭睁大了眼,正想说那怎么够啊,可想到水桶圆墩墩的样子,他咬了咬牙,“好,就听林兄的!”
然后理所当然的把剩下的半条鱼全吃进了肚子里。
林远秋:“······”
因着下午还要当值,等吃好了饭,郎舅两人没聊上几句,周子旭就回了翰林院。
在离开前,两人约好过些时候一起去老师那里。
······
既然作画换银子的事在圣上面前过了明路,接下来的这几日,林远秋就在家画起画来,他准备趁着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多挣些银钱。
至于那嘉奖的一千两黄金,林三柱收到房里后,就悄悄藏到了原来藏银票的地方。
因着原先的位置太小,父子俩干脆拿出陶罐,连夜往下挖了不少,再把挖出的土倒进了花园的鱼塘里。好在内院没几个仆人,不用担心会被人瞧了去。
等把银子连着木箱一起放进土坑里,林三柱还像之前那样先盖上一块木板,接着填土,踩实之后把方砖铺上,最后再把木桌移回原位,竟是一丁点动过土的痕迹都没有。
不过林远秋觉得,自家日后还是得造一个专门放钱财的地方,总不能每次拿进拿出都靠挖吧。
······
到了老师休沐这日,林远秋和周子旭就一起去了秦府。
哪知等到了那里,就见有好几个兵卫守在门口,林远秋心惊,以为老师出了什么事,一问才知,原来刚刚圣上下了旨意,定下了明年春闱的主考,而此人正是如今已是礼部尚书的秦遇。
所以,从此刻开始,秦大人就不能再与外人见面,等收拾了换洗衣衫,马上就得去贡院了。
然后一直到了明年春闱结束才能回家。
虽没见着老师的面,可林远秋心里却有些庆幸。
因为明年的春闱,王文昌也是要参加的,且等国子监放了年假,小妹夫就要搬到家里来住,好方便自己给他指导文章。
所以,他这个春闱考生的大舅子,还是不要与主考官碰面的好。
否则让有心人看到眼里,说不得日后会生出事端来。
唉,只是三年未见老师的面,心中实在有着遗憾。等到明年春闱结束,自己怕是已经在塞北了。
接下来的时间,林远秋准备都用在挣银子上,在塞北这几年,让他更觉得银钱的重要。
林远秋可以肯定,自己要是没银钱在手,好些事情都难办成。
······
时间宽裕,自然就能画出不少作品来。这不,才十来天,单是菩萨画,林远秋就画了二十多幅,剩下的全是四连屏的大写意山水。
林三柱动作迅速,把几十幅画全卷到一竹筒里后,就去了四宝斋。
看到走进店铺的林三柱,朱掌柜只以为自己花了眼,待看清的确是林老弟后,朱掌柜顿时笑开了颜,“林老弟,这回可是又有了画框?”
想起上回客人抢着买的场景,朱掌柜脸上的笑容又增加了几分。
林三柱摇头,而后举了举手里的画筒,“喏,今日特地给掌柜送画来的。”
一听是送画而来,朱掌柜睁大了眼,“桃大家云游回来了?”
听到“云游”两个字,林三柱差点呛了口水,他家狗子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被冠上“云游”两个字后,总有种七老八十的僧人感觉。
不过林三柱也知道朱掌柜并没见过桃源山人,会误会也正常。
三年过去,桃大家的画作要比之前高出了不少。特别是菩萨画像,这两年过来问询的人实在太多,想来拿过来的这些,不出两天就得卖光。
朱掌柜不是个奸猾之人,何况生意想做的长久,诚信以待尤为重要。不然得罪了桃大家,人家要是不再送画到四宝斋,到时他还不哭死。
最后,二十六幅菩萨画以及八套四联屏山水,朱掌柜一共算了四百二十六两银子。
林三柱没想到今日竟能收到这么多的银子,不过,此时的他虽心情激动,可接过银票时,脸上并未露出格外的喜悦,看在朱掌柜眼里,那就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
朱掌柜心中有着“幸好”的感叹,幸好自己不是个贪利之人,你看,人家先前虽不在京城,可对自己画作的价格还是了解的。
朱掌柜哪里知道,在他眼里胸有成竹的林老弟,出了四宝斋后,那欢快的脚步只差飞起。
其实不止林三柱,等林远秋看到居然有四百多两银子后,也是诧异的不行。
很快,林远秋就明白了过来,想来自己的画在市面上暂停了两、三年的售卖,旁人就把价格给炒上去了。
想到这里,林远秋忍不住感叹,难怪前世会有饥饿营销的做法,看来好处多多啊。
“爹,这几日您去看看有没有好一些的店铺,若有的话,去买四间下来。”
林三柱纳闷,“买这么多铺子做啥?”
等过了年他们马上就要回塞北,这会儿买铺子不是空闲着吗。
林远秋笑道,“儿子想着给几个外甥一人送上一间店铺,顺带给涛儿和旻儿把周岁礼给补上。”
林远秋觉得送书送砚台的,还不如直接送一间能生出银子的店铺划算。
“诶诶诶!”一听是给几个外孙买的店铺,林三柱兴奋的连连点头。
比起林远秋,林三柱这个当爹的则想的更多,这两年在塞北,林三柱一直记挂着在京城的两个闺女,总担心离的远,燕儿和草儿被人欺负了去,自家都不知道。
都说娘家人是闺女的腰,只有娘家人给足了底气,闺女在婆家的腰板才能挺得更直。
如今远秋这个当娘舅的直接给几个外甥送了店铺,这就是娘家人给的底气。
这样想着,林三柱也不耽搁,很快忙碌起置办铺子的事。
国子监放年假的第二日,王文昌就住到了林府,他准备在岳父和舅兄离开京城之前都住在南锣鼓巷。
林远秋也是这个打算,虽明年是王文昌第二次参加会试。可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林远秋觉得考试这件事,也和敲鼓激士气一样,落榜的次数多了,考生们的斗志肯定就会减弱,时间长了基本就没有了。
所以,这事可不能拖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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