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间已经过去两年。而两年的时间里,林远秋也从舞勺之年, 到了如今的舞象之岁。
十六岁, 这在现代也就是初中生的岁数,可在这边却是已到了能说亲的年纪。
特别在林远柏的亲事也定下来后,家里人的目光就开始聚集到了林远秋身上。
至于林远槐, 已在年前成了亲, 娶的是王夫子的孙女。
这门亲事当初还是王师母亲自与吴氏提的。
这几年因着林远秋,王夫子夫妇与林家人一直都有接触,两人自然对林家有了不少的了解。特别是他们家兄弟和睦、妯娌融洽的气氛, 让他俩很是喜欢。
还有,那远秋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 往后林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想到大孙女刚及笄的岁数,夫妻俩便生出了与林家结亲的想法。
能与王夫子结为亲家,林大柱和周氏自是一百个乐意,就这样,林远槐和王香云的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并于去年年底两人成了婚。
除了林远槐,春秀也是去年嫁的人。
那日, 一抬抬绑着大红喜绸的嫁妆担子抬出门时, 整个小高山村可是炸开了锅。
原本大家以为春梅的嫁妆已是够体面的了, 却没想到春秀还要多上一些,除了同样有六亩陪嫁水田和绸缎布匹四季衣裳外,另还有十两银子的压箱银来着。
其实这也是林二柱和刘氏心疼闺女,这不,夫妻俩把这几年攒下的银子全都给女儿做了压箱。再加上春秀自己存下的体己,以及春梅和两个嫂子给的添妆, 可不就有十两银子了嘛。
看着八抬压的实实的嫁妆,村民们心中感叹,这林大贵还真舍得贴补孙女啊。
还有,那最前头的嫁妆担子上居然还有一大叠的书放着,这怎么看怎么都像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出嫁时的样子呢。
和大姐春梅出嫁时一样,林远秋也送了一套自己抄的书给二姐。
也正因为有了这套陪嫁,让当日看晒嫁妆的沈家一众亲戚们,对新娘子高看了不少。
林远柏的定亲对象是刘氏的外甥女,也就是林远柏的亲表妹来着。
去年六月的时候,刘氏回了一趟娘家,当时因为秦荷花正怀着昊儿,林远松走不开身,所以是林远柏陪着爹娘去的崚州。
等三人回来时,刘氏就和公婆说了想让外甥女当二儿媳的事。看到四孙子满脸通红的模样,可见也是喜欢的,是以,老林头和吴氏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等林远秋收到家里来信,知道这件事时,两家已过了纳征礼。
于是他什么话也没说,毕竟亲事已走到这一步,如果自己在跳出来说什么近亲不能结婚的话,也为时过晚了。
何况自己的话,也不见得大家会相信,因为像这种表哥表妹结为夫妻的事,村里就有十几对,也没见人家孩子有啥不正常的地方。
所以他还是别提了吧。
至于自己的亲事,说实话,林远秋还真没想过,如今他的心思还都在举试上呢,哪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何况这里又不是前世那种可以自由恋爱的时代。
在这边,遵循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夫妻,在媒人牵线搭桥之前,谁都不认识谁。
所以林远秋可以确定,自己的婚姻绝对也和堂哥他们一样,走的肯定是先结婚再谈感情的路子。
不过林远秋也有自己的最基本要求,那就是自己的另一半,一定得要合自己的眼缘才行。
不然两个看着就说不到一块儿的人,谈何以后培养感情啊。
至于女方家的门第,林远秋还真没去多想过。
他还是那句话,合眼缘排第一位,否则就算高门大户又如何。何况林远秋有自知之明,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秀才,就是已考中了举人,也不一定是高门大户的菜。
远的不说,就自己在府学里的几十个秀才同窗,他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农家出身的娶了官家千金为妻。
而那些岳家门户高的,人家本身家世也不差,这就是时下人最是讲究的门当户对。
高娶低嫁的情况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就比如教经义的汪教谕,他的妻子就是知府家的庶女。
而汪教谕自己,正儿八经的农家子弟出身。
只不过,听说汪教谕的日子并不好过。
原因还是当媳妇的瞧不起农人出身的公婆,时常甩脸色给他们看的缘故。
而汪教谕的父母,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啊,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举人老爷的爹娘呢。再说他们辛辛苦苦供着儿子念书考功名,到头来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心里怎么可能想得通。于是家里基本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每次都闹得跟唱大戏似的。
至于汪教谕,常常是敢怒不敢言,否则他妻子立马会搬出当四品知府的爹。
“昨日婆媳两个又大闹了一场,那汪教谕第一次骂了妻子,这不,今儿个一大早,他妻子就收拾了包袱回娘家去了。”一胖脸男子边摇着折扇,边笑着说道。
而他的话刚落音,坐在隔壁茶桌的几个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不远处侃侃而谈的几位茶客,林远秋和周子旭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心里已经下了决定。那就是以后若是要买房子的话,要多挑挑邻居,像那些喜欢学舌或八卦的尽量要远离,不然像汪教谕这样,家里有些啥事都被人家趴在墙头上看,而后又当成笑话似的传得到处都是,到时可就丢大脸了。
再想到今日早上汪教谕脸上的抓痕,林远秋和周子旭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哪是知府家的千金啊,恐怕市井泼妇也不过如此吧。
都说娶妻娶贤,所以林远秋和周子旭觉得,要擦亮眼睛的可不止买房子的事。
收拾好笔墨,三人出了八方茶楼。
乡试在即,林远秋和周子旭准备把心思全都放在认真温习上,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就暂时不过来这边了。
这两年,在茶楼里收集信息的事,林远秋和周子旭一直没有停止过。
有时隔上一日,有时每日都来,而那些被两人仔细分类后再记录在册的资料,足足有二十多本。
这其中,包括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等等等等。
这也让周子旭吃惊不小,当初他只是觉得码头这边外地客商络绎不绝,肯定能听到好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可涉及面会这么广,却是他怎么也没预料到的。
林远秋同样惊讶,也特别因为商贾们时去时来、来去不定的性质,有好些旁人不敢多议论的话题,在八方茶楼这边,他们也时常能听到。
毕竟都是些卸了货或者装了货起锚就走的行商,等下回再过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有些事说了就说了,再想找说此话的人,上哪儿去找啊。
再说,大家相互之间都是有默契的,话题从茶楼开始亦在茶楼结束,出了这道门,除了各奔东西,剩下的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林远秋和周子旭除时事外,还听到了不少官员的秘辛。
包括后院的,还有族中子弟仗势欺人的,甚至连朝中站队的事也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让林远秋和周子旭佩服的同时,也对商贾们的本事有了更新的认知。
......
整理好了资料,接下来当然是背诵了。
几乎每天早晨,等两人从跑马场练过骑射回来后,就会捧起册子一遍又一遍的记读。
而背诵时,两人也从不“厚此薄彼”,但凡记录在册的资料,不论是屯田的,还是水利的,亦或是旱涝、工程、运输、官办等等这些,全都一五一十的背了下来。
两人的宗旨都是,不管能不能用到,反正把这些讯息存在脑子里以备不时之需,就肯定错不了。
何况,如今他俩写出的策文,不会再如先前那般只浮与表面,和空洞无物了。
这就是有了实质性积累的缘故。
两人也试着参照闱墨制义上的一道道论题,写出一篇篇自己的策文。
结果发现,不但能快速确定好主题,且在谋篇布局和细节填充上,都不再似以往那般费劲。
这让林远秋和周子旭欣喜不已。
看来只要辛苦付出了,总会有收获的。
......
想到自己书箱里的那些画作,林远秋特地抽空去了小胡掌柜那儿一趟。
接下来自己可有一段时间要忙,所以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他得把画好的画给人家送过去才行。
自小胡掌柜铺子里的炕屏花样卖出名气后,这两年,林远秋接到的订单中,有一大半都是四联幅的炕屏。
虽一开始在绣布上作画没纸上流畅,可画的次数多了,熟能生巧,再画起来就习惯了不少。
且比起四尺对开的菩萨画像,三尺单条的屏条要小上许多,尺寸小了,画起来自然就省时多了。
所以二十两一副的炕屏花样,有时只花两个时辰,林远秋就能画出一套。
也所以,这两年下来,林远秋论语书里的银票又夹了不少。
而那些零零散散的小面额,林远秋也已把它们换成十几张五十两到一百两的银票了。
虽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可都说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每次只要打开论语书,林远秋就会感到莫名的安心。
......
今年乡试的时间依旧定在八月初九这日。
从七月初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学生离开府学前往了郡城。
有几个甚至才六月底的时候就出发了,之所以要提前这么多,自然是为了能早些住进好客栈的缘故。
今年参加乡试的考生比三年前要多出不少,人数多了,客房肯定紧张,别到时只能住到离贡院很远的客栈。
显然林三柱和周兴也是这么想的。
特别是林三柱,想起上回自己和狗子两人只能赁房子住。
且因着单独居住,担心会错过与考试相关的有用消息,是以林三柱还会时不时去客栈大堂打探。
不但费时还费力。
所以这次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早些过去才行。
是以,七月才过了六天,林三柱和周兴就从横溪镇过来了,到了府城后也没耽搁,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就乘着马车出发郡城去了。
林远秋总觉得自家老爹有些不对劲,怎么好像比先前更和周叔有话聊了。且周叔偷偷朝他打量的几眼,自己可是都有看到呢,所以这两人不会有啥事瞒着他吧。
林远秋不知道的是,这两人从横溪镇过来的路上就把他的亲事聊得八字有一撇了,至于另外一捺,林三柱准备等考好了乡试,再让自家狗子拿主意拍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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