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晴瞥了他一眼, 语调下沉：“我们两个是朋友，组队进来的。”
白大褂微微挑眉：“一般都是鬼阵营组队进来吧。”
左思晴听了这话，话音一转, 斜睨向他：“怎么，谁规定组队就不能选‘路人’了？你定的规矩？”
白大褂笑了笑：“别激动啊，我随口一说。如果你们两个组队真是选择了路人，那不是刚好, 现在已经三个路人身份出来了。”
余然在一旁淡淡地看向他：“话不用说太早, 还是盘剧情吧。按照刚才的分析，我们需要先等一等接下来的主线，那么在这个期间，所有人可以去调查一下相关公司和异种人的情报。”
长官轻扫了眼余然，赞同道：“那就明天下午六点准时在会议室集合……”
白大褂看向轮椅上坐着的长官, 抢问：“什么会议室？”
长官被打断话语后, 面色有些不虞，但还是客气地回：“一个方便交流剧情的地方，一会让秘书带你认路。”
第一天的剧情进展有限, 其余玩家见讨论得差不多了, 陆续离开了实验室。
左思晴双手插兜, 悠哉地说：“总有种打工人下班回家的感觉。”
余然抬头看了眼走在前方的其他人, 声音低沉：“也或许是暴风雨前夜。”
左思晴顿住前行的脚步, 原地转半个圈回头：“反正我们现在可以回守门人小队的宿舍休息了，明天白天也可以自由行动, 对了，你这几天有什么计划吗？”
余然快走几步和她并肩而行, 声音更加放低：“我有个支线任务, 明天要去见一个废品商人的npc, 其余空闲的时间就练习一下卡牌。”
左思晴点头，面上一笑：“没问题，我明天也去完成个支线，然后我们下午四五点汇合一起训练下技能再去会议室吧。”
“好。”
—
【死亡倒计时：6天】
余然随着这具身体的生物钟早早起床了。
抬头一看表，才凌晨五点。
她睡眼惺忪地看向周围，这是守门人的员工宿舍，屋子很简陋，而且不是单人间。
她另外一个室友是同队的三号，头盔女。两人回寝室后，只打了声招呼，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余然换好衣服从被窝里爬起，起身去书桌旁打开抽屉。
里面躺着十个瓶盖。
她小心捞起这些瓶盖，然后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根据系统提示，这具身体的主人平时都是执勤第二天的早上六点去回收站卖废品。
而且只卖瓶盖。
所有在墙外堆置的废品里，只有瓶盖最容易带出来，如果回城接受检查时被发现偷拿了废品没有上交，需要遭受处罚。
不过私藏废品然后转手出售这事，守门人小队里很多成员这么干。
因此，众所周知，守门人是个相对轻松又捞得到油水的活，没点关系还进不去。
第三小队里相对来说没那么多“X二代”，多是靠自己的实力公平竞争、选拔进入。比如余然和左思晴所扮演的两个角色，就是从社会底层走上来的，家里没有关系可供她们走后门，打拼了近十年才走到现在的位置。
而队里的4号成员，马尾辫，则是优渥出身，家世不俗，年纪轻轻就被提拔进守门人小队，却不需要低三下四地捡瓶盖来赚取生活费。
果然哪个世界人都是有阶级差距的。
余然略微思索了会，下床穿好外套轻轻关上门，快步离开了宿舍。
出了大楼，天还没完全亮，凌晨的风是刺骨的，瞬间打透了她的衣衫。
余然裹了裹轻薄的大衣，双手搓了搓，呼出一口冷气，然后加速拐出市中心一带，往穷人汇聚的贫民窟区域走。
说是贫民窟，但其实整个废土世界哪哪都看着像贫民窟，本不该有上中下的区分。
但刚走到附近，余然立即就理解为什么这个地段会被称之为“贫民窟”了。
破败不堪的居民楼就像个蜗居的老鼠洞，垃圾堆得满地都是，空中的飞虫嗡嗡绕着耳旁，脚下刚迈步就踢到被啃了一口的烂果核。
待在这地方，甚至还不如待在墙外。
余然继续朝小巷子里走，矮巷长长，四通八达又互相交错，活像是闯入一座看不见尽头的迷宫。
她顺着脑内碎片化的记忆连拐了几个弯，这点记忆是系统唯一给出的提示，但最后还是迷路了。
打量了一圈，周围压根没有半点回收站和废品商人的影子。而且这时间段，连个能问路的人都没有。
余然眉心沉了沉，准备发动瞬移离开这座巷子，忽然听到另一个小巷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那人显然也察觉了隔壁巷子里她的存在，于是停在了原地，仔细聆听着细微的响动。
两个人只要再往前迈步一点，就能在巷口相遇，但谁都不肯多动一步。
时间也被此刻的僵持拖得尤其漫长。
这是一种奇怪到诡异的感觉，就是余然都明明没有看见对方的模样，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就是知道站在那里的人，她认识。
余然没有耐性和隔壁的人再耗下去，直接发动了瞬移，身影出现在另一条巷子中那人的背后。
那人随即感受到了背后的注视，缓缓转头，半张脸在斗篷下若隐若现。
——是1号。
守门人第三小队里那个一言不发的1号成员，冰山脸。
他很好认。
两人互相对视之间，同时沉默了，场面二度冻结。
过了一会，就在余然以为他会转身离开的时候，对面的人先开口道。
“回收站在哪？”他无故问出一句话，也不多作解释，姿态里藏有几分傲气。
余然注视了他一会，半天没有回话，但心底暗自猜测——
1号此刻出现在这里，理由应该是和自己一样。
他们二人开局都接受了捡瓶盖的支线任务，都要把瓶盖转交给回收站的废品商人，结果都没找到路。
一个人迷路是巧合，两个人同时迷路，就说明这是剧情设置的陷阱。关于回收站的具体地点，系统一定给了其他的提示，但是需要他们自己寻找。
余然想通这一点后，一言不发地走近至墙壁处，仔细探寻着什么。
墙面贴着五花八门的小纸条，什么类型的都有，有维修工的电话，有清道夫的地址，还有某些带有大头像的不良信息……
等等。
余然的目光停留在墙壁的一处贴纸上。
【回收站现已更改地址，见500米后右转的第三个下水道。】
1号冰山脸见她停滞了动作，皱了皱眉，顺着目光看了过去，疑似一张纸条。
他走近几步，随即看清了墙上的文字。
原来是回收站改了新地址。
冰山脸浏览完贴纸的信息后，下意识偏过头，结果就撞见余然正在面无表情地打量自己，他微微眯眼，忽然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好好珍惜现在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飞速地加快脚步与余然错开了距离。
余然静静瞥了眼他远去的背影。
珍惜现在？
他是在……警告自己吗？
余然品味着那句话轻轻笑了笑，下一秒再次发动瞬移，刹那间出现在右转的巷口，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
冰山脸看着那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五百米后右转，他先是接连看到了两个下水道。
冰山脸眸光一转，朝最后一个下水道看去。井盖已经掀开了，显然是刚才那个女玩家已经顺着台阶往下爬，还给他留了个口。
但他才靠近了两步，铺天盖地的臭气就从那个井盖的开口往外涌。
冰山脸面上神情更沉了沉，不由得想。
没想到7号成员……这么臭的下水道，都敢往前冲。
那么他如果此时放弃，会不会被瞧不起？
他可不能被一个来四级副本还需要组队的女玩家瞧不起。
冰山脸眸中闪过一抹轻蔑，长憋一口气，快速顺着下水道楼梯往下爬。
另一旁。
余然刚拐进第三个下水道挨着的一处破落的居民楼里，就瞧见楼道大门里侧又贴了个告示。
【回收站每日早六点营业，房间102。】
102就在这栋楼的首层，但现在已经六点零几分了，那屋子还没开门，余然决定再等几分钟看看。
于是她换了个姿势靠在门边站着，为了防止吹到冷风，身子又往里处挪了挪，恰好身形藏匿在阴影里。
接着她百无聊赖地看向一旁，却正巧瞧见冰山脸一脸决绝地钻进了臭气熏天的下水道。
“……”
自己是不是该提醒他一下？
但是已经晚了。
余然眼睁睁地看着他冲了下去，并且下一秒102的门内就发出了响动，废品商人开了门。
一场完美的错过。
废品商人是个穿着t恤的女人，赤着足走出来开门，似乎是觉得楼道走廊太冷，便裹了个被褥出来，抬头就看见了余然。
女商人朝她打了个招呼，像是认识她许久：“喔，你来了啊，怎么没提前按门铃，进来吧。”
余然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踏进了屋。
女商人看她只有一人，诧异地往门外望去：“诶，你那个同伴呢，和你一队的那个男的，他怎么没来？”
余然面不改色地回：“他今天……没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