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那边, 周向南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双水村的信。
他大哥,周向北, 被赵玉兰那个女人, 给逼的投井了。
“爸, 爸……”
周狗蛋走的还有些不太稳,摇摇晃晃的扶着门框, 迈进了屋。
周向南回过了神来,连忙把手中的信纸, 折了折, 放进了口袋里。
虽然很多年前, 他,爹娘,和这个大哥断了来往。
但人都死了, 还是被逼死的……以前他即使有再多的不是,可始终是他大哥。
周向南不准备把这事告诉他爹娘, 他要去双水村一趟, 去看看是咋回事。
把他从井里捞起来, 安葬,算是他这个兄弟,念的最后一点情。
赵玉兰那个女人,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之前背着他们, 把小文和一个傻子订婚,现在又逼死了大哥周向北。
这个女人……
周向南不知道要怎么说她,这个世上咋会有这种人。
……
“你要赶你娘,你兄弟走?”
赵玉兰站在客厅里,拉着脸, 质问着坐在沙发上的闺女卫红。
“娘,我这不是赶你们走,爹一个人在家,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该回去看看了。”
“二姐,俺们来的时候,不都和你说了,俺和俺娘来了你这,就不准备走了。
爹一个人在家没事,你这刚结婚没几天,就赶俺走,你还是俺亲姐吗?”
周卫东才不走,城里的生活这样好,在这住着城里的楼房,吃的也都是好东西,还能有大彩电看。
他说啥都不回去。
“你这屋子这么大,让俺在这住咋了,俺可是你亲娘,咱住在一块,娘能照顾你,等你孩子生下来,还能伺候你坐月子。”
赵玉兰对闺女忘恩负义的做法,感到心寒和愤怒。
她为了她,连大姐赵水芹都用老鼠药给毒死了。
她手上沾了血,这都是为了她能顺利的嫁到李家。
现在她刚嫁进去没几天,就开始赶走她们了。
周卫红不知道她娘在背后,为了她,欠下了一条人命。
“娘,我当不了家,是李峰让你们走的,说家里地不大,你们在这住着,碍事。
我也不想让你们走,可我在这个家,说话不管用,李峰他不听我的。”
李峰确实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要是她娘,她兄弟还继续住在这,到时候,她不好和李峰交代。
她们这刚结婚,不想因为这点事,让李峰对她不满。
“玉兰啊,娘和恁兄弟已经回不去双水村了……”
赵玉兰说着说着眼眶红了。
她把家里种庄稼的地都给卖了,回去干啥啊,回去只能喝西北风啊。
那个窝囊废投井,村子里的人都说是她给逼的,村子,说啥她都回不去了。
她已经没有后路了,闺女不让她呆在这个家,她和儿子真的没地方能去。
“爹不是在村子里的吗,你们为啥回不去,娘,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
周卫红之前就发现不对劲了,她娘和她兄弟,还有卫丽在这从来没有提过她爹。
前天,她问卫东爹在家咋样,卫东支支吾吾的,看了一眼她娘赵玉兰,有些心虚。
后面又说,她爹在家挺好的。
她爹该不会在老家,出啥事了吧?
“我……我和你爹那个死鬼,离婚了。”
赵玉兰不想回村子,但又不想让闺女知道她爹死了的那事,只能再编个瞎话。
“对对对,咱娘和咱爹离婚了。”
周卫东连忙附和道,眼睛一转,
“咱爹不正经,和别村的寡妇好上了,被咱娘堵在了屋里。”
站在屋门口的周卫丽,冷冷的看着周卫东。
“爹都不在了,你还这么编排他,你还有良心吗,你还是个人吗?”
“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周卫红看着三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试探的问道,
“爹咋了,卫丽你说清楚。”
周卫丽走了过来,没有看二姐,而是鄙夷的瞅着周卫东。
周卫东被她看的,脸忍不住热了起来。
他也不想这样说,他这样说,都是为娘打遮掩。
“卫丽,你要急死二姐我啊,你快说啊。”
周卫红催促着,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爹到底怎么了?
“爹,爹……”
“卫丽。”
周卫丽要对二姐说出爹被娘逼死的事,赵玉兰猛地打断了她。
她脸色难看的看着这个闺女,可周卫丽已经不怕她了。
“二姐,爹死了,被咱娘逼死的,连爹的头七都没过,咱娘就把家里的地给卖了,然后就逼着俺来你这……”
只听啪的一声,周卫丽话还没说完,脸就被赵玉兰给打歪了。
“你个赔钱货,我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你要在你二姐面前这样卖我的孬。”
赵玉兰恨不得把自个的心,掏出来让这个闺女瞅瞅。
周向北的头七没过,她就把家里的地卖掉,逼她进城,那为的是她赵玉兰自个吗,还不是为了她好。
她那个爹,死了就死了,她们活着的人,难道就要不吃不喝,给他陪葬吗。
这样的傻事,赵玉兰才不会做,事情既然已经这样,她只能为活着的人算计。
她想让儿子卫东,在城里有份体面的好工作,在这结婚生子。
想让闺女卫丽,像她二姐这样,嫁个有权势的好家庭。
她这样做,为的都是她们,可这个死妮子却不识好。
还在二闺女面前,说出周向北死了,还是被她害死的,她想干啥,想让她二姐恨她这个娘。
“你打俺,你还有脸打俺,你害死了俺爹,把俺爹害的去投井。
你把他逼到了什么份上,他宁愿去投井,都不愿意和你这种女人过。
你让他厌恶到了哪种地步,你就没有想过吗?”
周卫丽的脸被抽的发红,她对赵玉兰,连娘都不叫了。
“二姐……”
周卫东的一声二姐,惊的赵玉兰和周卫丽纷纷看了过去。
“卫红。”
周卫红听到她爹死了,还是被她娘给逼的投井的,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晕倒在了地板上。
“卫东,你还傻愣着干啥,还不赶快往你姐夫单位打电话,让他赶快回来。”
赵玉兰掐着闺女的人中,慌的不行。
“娘,这离打电话的地方太远了,咱还是先把二姐送到医院吧。”
其实,周卫东不会使电话,他又不好意思承认。
打电话的地方,就在筒子楼附近。
“二姐?”
“你给我滚!”
周卫丽想把躺在地上的二姐给搀扶起来,被赵玉兰一把给推搡在了地上。
“你二姐要是有个好歹,我揭了你的皮。
白眼狼,良心被狗吃了,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赵玉兰指着周卫丽的鼻子骂,周卫丽自责的不行。
要是二姐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啥事,她这一辈子良心都不会安的。
“卫东,快背着恁二姐。”
周卫东蹲在地上,把他二姐给背了起来,急匆匆的下楼。
“哎呦。”
赵玉兰哎呦一声,太慌了,没往脚下看,也不知道咋走的,脚下楼梯突然踩空了。
往前面一扑,前面就是背着周卫红的周卫东。
仨人就仿佛滚地瓜似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跟在最后面的周卫丽人都傻了,尖叫声就像卡在了嗓子眼似的。
人在极度惊吓,紧张的情况下,是发不出声音来的。
周卫丽此时就是这种情况。
她看到了血,血从她二姐的身下流了出来。
文化馆,
“李峰,你这次结婚的排面,可比不上上次。”
说话的是文化馆的老张,李峰两次结婚,他都去了。
“我看啊,这可不单单是结婚排面比不上上次……”
刘大姐话里有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旁边写材料的李峰,
“李峰,你这个新媳妇,年轻是年轻,可我感觉比不上你前面的那个。
丁香多好的人啊,不仅家世好,人也大方,你现在的这个……也不是刘大姐说话难听。
这乡下长大的,就是比不上咱城里的姑娘,她们啊,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李峰头婚是在国营饭店办的,这次只是在一个院子里,随便摆了几桌。
文化馆里的人,有的去了,有的没去。
拿了五毛钱的刘大姐去吃了一顿,见到了李峰的媳妇周卫红,以及周卫红的娘,兄弟,妹子。
李峰脸上的神色有些勉强,本来他就是个爱面子的人。
可刘大姐就像没看见他的脸色似的,又继续不怀好心的说着,
“你那个在乡下种地的丈母娘,也有点登不上台面,连个场面话都不会说。
还有你那个小舅子,活像是多少年没吃过饭似的,我看他恨不得连盘子都想吃进肚子里。”
刘大姐也不怕他生气,实在是李峰娶的这个媳妇的娘家人,太让人想笑了。
那天,李峰的大姐,脸色都挂不住了,要知道她可是一个圆滑的人。
平时都没见她这样失态过。
“能理解,乡下人嘛,哪见过这样的好菜。”
老张用牙签剔着牙,手中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她们家以前也在城里,她爸是技术员。”
之前,李峰要和周卫红登记结婚,他老娘第一个站出来,坚决反对。
说她是乡下人,又是个小保姆,配不上他。
可那个时候,周卫红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娶也没办法。
城里人,乡下人,在他看来,都一样。
娶谁不是娶?
他娘还说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其实他在临近结婚前边那几天,见到她兄弟和她娘是那个德行,心里就有点后悔了。
可他爸和大姐,不会允许他胡闹,不负责任的,所以当时他只能打消掉心中的那个念头。
但没想到,她的那个兄弟,能这样的没出息,还有她的那个娘……她娘家连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都没有。
结婚那天,在他同事,和他爸的领导,以及大姐的朋友面前,出尽了洋相。
他已经和她闺女,他二姐结婚了,他们也喝过喜酒了,还赖在他家不肯走。
他是一天比一天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听他娘的,不听大姐和他爸的。
和这样的乡下村姑结婚,真是一堆的麻烦事。
主要是,也太丢人了。
老张和刘大姐都不信李峰的话,以为是李峰在往他媳妇脸上贴金。
“李峰,李峰,不好了,你家出事了,你媳妇,还有你丈母娘,你小舅子都进医院了。”
筒子楼里的人,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把自行车停在文化馆门口,就焦急的跑了进来。
“住院了?”
李峰连假都顾不上请,和刘大姐她们说了一声,就往医院里赶。
等赶到医院的时候,就见头上包着纱布的丈母娘,正一瘸一拐的按着他的小姨子打。
“女婿,女婿,你可来了,俺闺女进去了,还没出来……这都是娘的错,娘对不起你。”
要是她闺女肚子里的娃有个啥好歹,那她也不活了。
这都怪她,她活了四十多年,快五十岁的人了,连个楼梯都不会下。
赵玉兰使劲的拍打着不争气的左腿,它当时咋就踩空了啊。
李峰看着面前,抓着他的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丈母娘,烦躁的心里,更添嫌弃。
要是周卫红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他就和她离婚。
周卫丽坐在病房门前,就只会哭了。
她蓬头散发的,脸上被她娘抓的都是血印子,在李峰没过来的时候,她是她娘的出气筒。
她娘把所有的事都怪在她头上。
没一会里面挂着白帘子的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赵玉兰连忙上前,抓着大夫的胳膊,
“大夫,俺闺女咋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咋样了?”
“大人没事,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李峰听到这声孩子没保住,转身就要走。
“女婿,你好歹看看俺闺女再走啊,她孩子没保住,心里不好受,你别走咧,娘求你了。”
“她孩子没保住,怪谁啊?”
李峰语气冷漠,原本他就是和周卫红玩玩而已,没想到她怀孕了,怀就怀吧,谁知道这还没保住。
赵玉兰跌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干部子弟的女婿,就这样走了。
……
以前斗地主的时候,崔家人百般嫌弃潘乌雪的资本家小姐的成分。
崔老太没少逼着儿子和潘乌雪离婚,可崔长亭是真心喜欢她的,说啥都不愿意离。
为了这事,崔老太没少生大儿子的气,这些年一直住在二儿子那里,基本上不过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政策变了。
海外的潘老先生,最近给这边的女儿潘乌雪寄来了一封信。
在崔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崔老太罕见的带着二儿子来到了之前说啥都不愿意过来的小楼这。
还格外大方的给她这个疯儿媳带了一根补身子的人参。
“长亭,你这倒是没怎么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处小楼,是她儿媳妇当年的陪嫁,她大儿子一直住在这。
之前,她也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后面划了成分,就再也没来过。
“娘,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崔长亭端着一盆水从楼上下来了,袖子是卷着的。
见他娘和他二弟过来了,连忙加快了步子。
以前都是他去他二弟那看他娘,没想到这次老太太主动过来了。
崔老太拄着带有浮雕的紫檀拐杖,看她儿子端着盆子,在家做这些杂事,心里很不舒服,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而是让二儿子把那盒人参拿出来。
“你二弟托同事,在长白山弄来了一颗老参,滋补的很,我这把老骨头用不着,就给你送过来了,她哪?”
崔老太坐在了沙发上,问起了她这个儿媳妇。
崔长亭从卫生间出来,放下了卷起来的袖子,
“您说乌雪啊,她在楼上休息了。”
崔长松见他大哥没有把大嫂给他们喊下来的意思,忍不住垂下了眼。
这事,他大嫂不下来也没啥大碍,因为她神智不清了。
也不知道当年那个被偷走的孩子,怎么样了。
“休息就休息吧,这颗人参,你记得给她补补。
当年那个孩子,被人偷就算了,要是她心胸宽广点,别总惦记她。
恐怕我早就抱上大孙子了。”
崔长亭知道自己的娘,重男偏女,喜欢孙子,不喜欢孙女。
当年那个被偷的孙女,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只是个孙女而已。
甚至劝他们别白费功夫找了,让他们再生一个。
“现在看你弄成了啥,儿子儿子没有,闺女闺女没有,家里倒是养了一个捡来的。”
崔婉仪是捡来的,不是崔长亭和潘乌雪的亲生闺女。
这也是崔老太不舒坦的地方,她儿子今年都四十八了,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
在崔老太眼里,那个崔婉仪,只能算他儿子的养女,压根不是她家正经的孩子,也不是她的正经孙女。
“娘,婉仪就是我和乌雪的闺女。”
“哼,那算什么闺女。
之前我就说,让你和那个秀姑生一个,等她生下来后,你把孩子抱回来,给秀姑一笔钱打发掉就行。
到时候就告诉你媳妇,说这个是你包养的。
你这香火也算是没断。”
崔老太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你连个儿子都没有,让我百年之后,怎么去下面,给你爹交代。
我知道你不想对不起她,可她都疯了这么多年了,你对她不离不弃的,够对得起她的了。
再说了,这种事,以前普遍的很,都是光明正大纳小的,你爹当年也有小的。
现在是不让这样做了,世事变了。
不过咱偷偷的干,也没人知道,那个秀姑是当年在咱家帮佣的蔡姐的闺女的闺女,口风严实着哪。
人家上次过来,见了你一面,说不要钱,都愿意给你生。
这要是放到以前,她给你做小的,那是没有资格的……”
潘乌雪疯了,崔老太在这毫无顾忌,即使当着她的面,她这样说,她也不一定能听的懂。
“娘,你别再说了,现在都是新社会了。“
崔长亭打断了他娘。
他娘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面嫁给了他爹。
现在还是那个时候的老封建,老思想。
“新社会怎么了?新社会也不能让人断子绝孙啊?”
崔老太气的,用手上的拐杖戳着地板。
这个大儿子不听她的话,她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他好吗。
崔长亭和他娘说不通,他不在乎什么儿子,什么孙子的。
“这辈子,我有婉仪这个闺女,就够了。
等我和乌雪走后,家里的这些家产,也都留给她。”
外面的崔婉仪,听到她父亲崔长亭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很是感动。
刚刚在她奶奶说她是捡来的时候,她就过来了。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知道她不是她爸妈亲生的,而是捡来的。
所以,她很早就学着懂事,学着讨好父亲,母亲,学着做一个好女儿。
她想让他们忘掉那个崔家玉,她一度想成为他们心中的崔家玉。
“你糊涂了不成,你的家产怎么能让一个捡来的,和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人继承。”
崔老太责备的看着大儿子,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身边,默不作声的二儿子,
“你没有亲儿子,亲闺女 ,可你不要忘了,你可是有亲侄子的人。”
不把家产留给亲侄子,反而留给一个和她们崔家,毫不相关的丫头片子,这真是越活越回去。
“婉仪虽然和我还有乌雪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可这些年,我早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她就是我和乌雪的女儿。
我和乌雪的东西,将来都是她的,包括这栋房子。
并且,我还准备让她出国留学,正好她的外祖父也在海外。
他经营了那么多的生意,忙不过来,以后婉仪能留在那里帮帮他。”
崔长亭话里说的崔婉仪的外祖父,其实就是他的岳丈,潘乌雪的父亲,潘老先生。
这次崔老太和崔长松过来,为的就是这事。
一听他要把崔婉仪送到海外,去继承那边潘家的生意,崔老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长亭,你把她送过去,那你侄子咋办?
她只是你的养女,不是咱崔家人。
你可是你侄子的亲大伯,你不为你亲侄子打算,为一个外人打算。
你是不是想气死你娘我?”
一旁的崔长松,心里很不好受,论关系远近,他是他大哥的亲弟弟,他儿子是他大哥的亲侄子。
潘家在以前那可是本地有名的资本家,没有人知道他们家的资产有多少。
这些年,潘老先生在海外的生意做的很大。
他年纪大了,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潘良这些年没有消息,估计是死在了被下放的地方。
然后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当年离婚的时候,跟着潘老夫人了。
他大嫂跟着的是潘老先生,是潘老先生养大的,两个闺女之间,不用说也是她大嫂最亲。
他在海外的生意和家产,将来肯定都是留给他大嫂的。
可他大嫂没有孩子,当年生下来的唯一的女儿也被人给偷了。
他和他娘,都想让他儿子,继承他嫂子家的生意和家产。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