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净错愕极了。
傅明川他……看上去——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以前是怎么如珍似宝地喜欢着时雾, 裴净是一路看过来的。
虽然现在是在梦境里,可裴净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样对他心爱的小妻子。
展示台上的时雾好像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声音如蚊讷,带着浓厚的鼻音, “没……不是……”
“不是,最好。”
傅明川到底做了什么,
他怎么会看上去这么虚弱。
好像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
“明川。”
裴净深吸一口气,“你先把他放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裴净确定时雾没有撒谎。
至少,化鬼的人是傅明川这件事, 他说的是实话。
周围似乎有寒风卷地而起,裴净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眼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极具压迫感。
“离开。”
傅明川好歹保有最后一点理智, 既然时雾否认了他们的关系,他收回锐利的目光,“立刻。”
“明川, 你相信我,让我带他一起走。”
裴净意识到, 他绝不能把时雾留在这个梦境里,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答应你,一定会查出你死亡的真相。”
“相信你。”
傅明川冷笑, “一个我死后, 会强行闯进我家, 从我和我妻子的婚房里, 将他直接抱走的人——我相信你什么。”
“他那时候在发烧,他……”
裴净冷静地深吸一口气反问,“他会发烧,不是你折腾的么。你真的要他死吗。”
“不走是么。关起来。”
傅明川似乎不想和他多说,后面三个字,是命令旁边的人。
他没时间在这里跟一个裴净耗着。
时雾才是他的重点。
这是傅明川创造的梦境,他就是主宰人。
裴净一时间完全被压制住。
时雾看到裴净和傅明川对峙后似乎处于下风,要被带走。
如同被遗弃的猫。
他吓坏了。
“傅明川,我没有咒杀你,我真的没有……裴净,你别走,你不能丢下我!你说过你会救我的……你救救我……”
他的哭声悲恸绝望。
裴净眼生不忍,心一扯一扯地疼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傅明川不会心疼。
也许。
现在的这只厉鬼,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明川了。
既然如此,他必须优先保护时雾,他必须带他回到现实世界。
不管时雾做过什么,真相未明,他不能让他留在这样一个残忍的恶鬼手里。
想清楚这一点,裴净也不再废话。他直接出手撂倒了两个拉拽他的大汉。
朝着时雾跑去,“我现在就带你走。”
傅明川狭长眼睛微眯。
珍贵的拍卖品被抢夺,触发了拍卖会最大的安保限度。
转瞬间,一道透明的玻璃屏障从拍卖台升起。
时雾作为‘拍卖品’被彻底与观众席隔绝。
谁都无法再靠近他。
也无法救走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如同展示柜里的名贵珠宝一样被人解说着。
“这么白皙的皮肤,很少见的。”
“听听他的哭声,声音也是上品。”
“体质虽然弱了点,但是,如果经过好好地调……”
傅明川缓缓坐回位置上,“17号拍卖品,我买下。在我付尾款之前,向我展示他的价值,先生。”
那位拍卖人在玻璃板的另一侧,顿时喜笑颜开地拍手:“那真是太好了傅先生,他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裴净被拦在进门的位置,想要向傅明川挥动拳头,却被赶来的安保人员一棍子打在背上,踉跄两步一时间倒在地上。
时雾如同一件货品。
展示在众人面前。
无力反抗,眼底都是盈盈的水光。
“傅明川,你怎么可以捏造这样的梦境——”
裴净的嘴巴被黑布捆住,拖到了一遍绑起来。
没人能够阻止拍卖会的进行。
傅明川冷眼看着这一切,甚至还结果旁边侍应生端来的一盏红酒,慢慢地喝着。
而另一边,高级地座椅连带着人已经被搬上了可摇晃的木制底座上,咔嚓一声锁住。
皮椅成了摇椅。
那摁着时雾坐下的人,开始用脚轻轻踩着椅脚。
摇椅前后摇晃。
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人立刻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哭喊。
“阮安,你怎么了,阮安!”
裴净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他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椅子摇晃,坐在上面的时雾可以忽然哭得那样惨烈,但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
傅明川看着聚光灯下,不断哭喊到嗓子已经逐渐沙哑的人。
“我说过不准离开傅宅的吧。”
“对不起……对不……起……”
时雾除了哭和道歉,好像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他低着头,脆弱的脖颈低垂着,“我马上回去……啊啊……我再也……不出来……”
傅明川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
时雾会被他逼疯的。
他必须破开这场梦境,
裴净咬破手指,几个拿着棍子来打他的人沾上鲜血立刻化作一团烟雾。
他将血涂在手指上,猛然一拳砸在防护玻璃罩上,一时间上面的黑气被团团震出,化作一团团黑色的飓风朝着裴净刮来。
梦境开始有坍塌的预兆。
傅明川站在飓风中间。
“是我带他走的,你折腾他干什么!傅明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听我说,你现在身上煞气太重了,你现在根本不理智!这件事情另有玄机也不一定,你这样对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心疼了?”
傅明川冷笑,摆摆手,让人停下来。
时雾好像一条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浑身的汗都湿透了。
粘在身上,泪水和着汗水一起落下,砸在干净的地板上。
梦境的裂痕很快被修复。
傅明川对裴净说道,“我只剩下六天的时间,问不出咒杀方法,我就会永远死去。六天,裴净,你确定六天,你能够从他口中撬出什么?”
“但是在梦里不同。”
“我可以无限延长时间。”
这句话什么意思。
无限延长。
那么,他已经把时雾拖进这种可怕的梦里折磨多久了。
可以这么残忍。
裴净看着虚弱不已的时雾,愧疚与心疼一齐涌上——他不该为了让他自证清白,再一次让他坠入这种可怕的噩梦。
进来容易,想出去,比想象中难太多了。
傅明川似乎比一般的恶鬼更加凶狠,煞气如此深重,轻易摆脱不得。
“你是我的妻子,安安,是你自己,千方百计要嫁给我的。”
“那你就得受着。”
时雾坐在椅子上,慢慢地,似乎从刚刚灭顶的刺激和痛感里缓过劲来,他一点点坐起来,泪水将睫毛已经完全沾湿,眼尾一片通红。
向来漂亮的眼睛此刻已经是薄肿。
他的喉咙沙哑着,他缓缓地抬起头,“傅,傅明川……”
“我的确曾经嫁给你,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我都必须永远尊重你,爱你……”
随着这句话缓慢的从那张殷红的嘴唇里吐出,傅明川的脸色微微一凝,周身的戾气竟然消散很很多。
时雾的话和当初他们领证的时候,一起站在宣誓台上,甜蜜地微笑着,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说出的宣誓词重叠在一起。
他眼底的殷红渐渐褪去些许。
生前的记忆压过蓬勃的鬼气,一丝一缕地涌入他的脑海。
“但是——”
时雾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凄凉了,鼻尖都哭得通红,嘴唇也被咬破,渗出一点血丝。
看上去哪里还有刚结婚时,被那时候的傅明川仔细照顾,娇养宠爱的半点矜贵模样。
“死亡,已经把我们分开了。”
傅明川瞳仁骤然一缩。
裴净脸色陡然一变,“安安,你不要在这时候说负气的话,他是一只恶鬼,你不要激怒他——”
他来不及说什么,冲上去要将时雾抱下来,
可他却被傅明川一道盛怒之下的黑气掀翻,摔在墙壁上。
“这是我买下的珍贵拍卖品,你这是想强抢吗。”傅明川眼神阴鸷地宣示着主权,走向展示台。
俯瞰着脸已经完全哭花的时雾。
“看来,你还是希望我死。”
伸手,堪称温柔地将他从那张椅子上抱起来,可是就算再缓慢,抱起的动作再稳重,他还是疼得紧紧攥住他的手臂,甚至在他皮肤上留下好几道见血的抓痕。
裴净看着那张所谓的‘皮椅’,以及椅面上狰狞的东西。
那人还在脆弱地颤抖着,一点点脱离。
上面还残留着几缕淡淡的血迹。
裴净终于知道,他之前到底在哭什么。
怒火在心间熊熊燃烧,“傅明川!”
傅明川丝毫没在意他抓伤自己,也不在乎裴净的怒意。
等到将他彻底抱在怀里,拿着薄毯裹好了,让人端着铺满花瓣的温水来给他脸颊和手脚都擦干净。
傅明川抱着怀里那人,十分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头顶,再到眉心。
抬眸,看向拍卖方,“那么,我现在可以验货了吗。”
“当然可以,先生。”
他们想为傅明川引路到不远处的小房间里,只有一重朦胧的白纱隔着。
却被拒绝了。
他淡笑,“就在这里。”
时雾仿佛知道了什么,看向不远处的裴净:“你救救我……求你了……”
“他救不了你。”
傅明川声音微微暗沉,那充满信任和依赖感的求救声让他十分不悦。
他扯了扯他身上的细链。
每一件珍贵的‘拍卖品’展示之前,为了让他们看上去更加诱人,都会给他们吸入一些特殊药剂。
而现在,那药物显然已经开始渐渐发生作用。
时雾痛苦的暗喘里竟夹带着一丝难耐的渴求。
傅明川唇角冷漠的笑意一点点压平,将人直接抱在怀中,面朝着自己搂着,手稳稳地将人托住。
“你……要干什么。”
“我买下了你,你说我要干什么。”
抱着他,猛地一下将人吃了个满怀。
他抱着时雾,就坐在之前拍卖场席的位置,厚厚的绒毯裹着他,谁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可那人泪眼朦胧的。
声音不再是凄惨的哭喊,反而成了小猫一般的啜泣。
如同菟丝花攀附在大树上。
周围还有零散的几位超VIP富商们在观看着,还有侍应生,拍卖会的人员……
甚至还有——
裴净。
“求求你……去房间里面……”
明明都已经红肿得微微渗血,可依旧无比顺从。
甚至带着一点点难耐的渴求。
时雾紧咬着牙,呼吸声都压抑在喉咙深处,不肯发出丁点甜腻的声音。
傅明川手伸到绒毯里。
立刻引来怀里人压抑已久的一阵颤抖的泣音。
哭泣声一旦放开,再难忍住,“求你……”
“很痛苦对不对。”
“想结束这一切吗。”
傅明川看他快昏过去,没再折腾。
只将人紧紧禁锢在怀中,将他身上的绒毯裹得更紧一些。
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出什么喜怒,恶鬼俯瞰着怀里脆弱不堪的人,宣判道。
“说吧,安安,我到底怎么死的。”
“否则,这场噩梦,绝对不会有止境。”
***
现实世界。
沉睡地二人手腕之间的鬼火陡然变成血红,将绳索烧断。
被强行弹出梦境的裴净猛地睁开眼:“……你放开他!”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朝着空中抓挠一下。
这才意识到他出梦了。
转头立刻抓住旁边的老天师,眼睛急得一片通红,“快,快点再把我送回梦里!”
时雾他,他正在被——
在那个梦境里,在那么多人的观看下,如同一个真正的玩物。
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曾经立下海誓山盟的妻子。
“不行,裴少,这恶鬼煞气太重了,再进去哪怕是您都会有危险的。怎么了,恶鬼不肯放他出来吗?”
裴净来不及解释,颤颤巍巍地再一次割开他的血,点在时雾的眉心。
没用。
他再割一道更大的口子,挤了一点擦在他唇上,让他抿入口中。
还是没用。
怎么办。
到底怎么样才能把他救出来。
是他承诺了会保护他,是他承诺了等把他带回来,就会送他他心心念念最想要的护身符,少年是听信了这些,才毫不犹豫地跟随他再一次回到那场噩梦。
可他食言了。
他完全没想到,傅明川化作的恶鬼竟然如此强大。
现在傅明川对他起了戒心,他的血无法再轻易带回这个人。
该怎么办。
他求了自己那么多次想要一张符,就证明他对那些梦真的很怕。
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相信他。
为什么要他去‘剖腹自证’。
为什么。
要亲手把好不容易逃离噩梦的人,再一次无情的推回地狱里。
痛苦的悔意满上他的心脏,让裴净几乎无法呼吸。
虽然隔着一些距离。
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傅明川到底在对他做什么。
他甚至不避开人,完全就是借助着环境再给那个人施压,他借由一场又一场无休止的梦境不断告诉他——你就是个宠物,是个毫无尊严的物品,没人会来救你,你完全由我掌控……
一点点地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傅明川满心煞气和怨恨,一心只想复活。
可是先不论时雾究竟是不是害死傅明川的凶手,就他这种问法。
还没问出来,人就会先被他折磨到崩溃的!
裴净忽然想到什么。
他拿起旁边的水果刀,比着时雾的手腕。
傅明川既然想要以时雾为突破口,查出他的死因,那他一定不会轻易让他死去。
就在他想要一刀划下的时候,果然,一团浓厚的黑雾直接夺走他的刀,像警告一般,刀身擦着他的脸颊钉入身后的墙壁里。
老天师都吓得面如土色,恶鬼被激怒了!
裴净抓紧时间说道:“傅明川,三天,我只要三天时间,我一定查出你的死因,你不要对他做什么了,我发誓,我保证能查出来。”
恶鬼虽然没有化形出现,可仅仅是一团黑雾缭绕在空中,也能看出,他似乎刚刚被满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散漫的餍足感。
裴净的心沉甸甸的。
他知道在时雾一定被他翻来覆去享用了很多次,刚刚一定困在梦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想拖延时间。”
“不是。”裴净迅速解释道。
“你听我说,这件事情的突破口不止阮安一个人,你大伯傅轩也可以!”
“如果三天内查不出来,你再折磨他逼问也不迟,我请求你,相信我一次。你不要对他做什么,他承受力很差,他经不起你这样折磨,你会逼死他的。你想没想过,如果不是他呢。”
裴净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时雾入梦前,不断指着的那句话。
——我没有咒杀傅明川。
那团黑雾似乎在房间里盘旋一会儿,冷哼一声。
“如果你不答应,我干脆就直接杀了阮安。反正他就这样被你折磨也根本活不了,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裴净故作无情地威胁,将手掐上时雾的脖子,“怎么样,答应还是不答应。”
凛冽的风在屋内不断盘旋,温度骤然压低。
窗户上都凝出一层漂亮的冰晶,灯光忽明忽暗。
老天师都被这股煞气吓得双股战战。
只有裴净分毫不退。
最终,是厉鬼先行退让。
“三天,多一分钟都不行。”
裴净看了看身后的老天师。
他说过,恶鬼毫无底线,诡计多端。
他不相信他去查案了,傅明川真的能够什么都不对时雾做。
他手指慢慢收拢,在时雾脖子上掐出一道红印。
那恶鬼竟然在某一瞬间震怒地朝着他袭来,将他脸颊刮出两道血痕,同时自身又被灼伤,一时间两败俱伤。
“你刚刚答应过什么,你敢杀他!”
“是,但是,我怎么知道你守约不守约。”
裴净说,“我需要帮手,从现在起,你必须让我照顾他,不许再侮辱折磨他。最重要的是——”
“你不能拽他入梦。”
“你得跟着我走。”
恶鬼面色阴鸷,“你在命令我。”
“我在请求你。”
裴净深呼吸两口气,他答应过时雾,一定会保护他,他不能食言。
他一定要说服傅明川。
“你也想复活对不对,我需要帮手,傅明川,仅仅靠着我身后那位老天师没用,只有你和我联手,我才能更快地查出真相。”
***
“没想到这剧情居然还能这样急转弯掰回来!他们联手一起查案去了!”
777震惊得瓜子都掉了,向时雾竖起了大拇指,“好在这一场大戏让主角受看出了傅明川的‘暴戾’,至少现在主角受对您是‘咒杀者’的怀疑有些松动,逐渐往真相靠近了。”
时雾点点头,“放小假啦……快快快,高烧buff再给我开起来。我要回系统空间吃大餐。”
“好嘞。”
傅明川终于放过了时雾,但是糟糕的是,时雾人还没清醒过来,再一次生了一场大病。
人事不省。
裴家请了医生和护工看护他,裴净没有办法一整天都陪着他,他答应傅明川三天内一定查出他的死因。
他只能安排佣人,保姆,还有医生在裴家的别墅里住着。
又在老天师的指导下画好了符,就放在时雾的枕边。
可他一次也没醒来过。
这次的梦境似乎给他造成的刺激格外大。
这烧一发就是三天。
裴净知道傅明川为了从他口中逼问出咒杀方法复活,几乎是将它整个神志和人格都摧毁了。需要将这恢复过来,也许还需要后期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
这些他都会安排好。
但是,更重要的是,现在时雾得退烧。
裴净一边照顾着时雾,一边让傅明川帮忙用鬼气吓唬一些重要的证人,前去套话。
他经过头两天的试探和查案,发现顾轩这个人完全是铁板一块,到了第三天,他改变了方向。
他这次瞄准的人不是顾轩。
而是一个之前一直被他遗忘的人。
许然。
许氏地产的公子,和绑架案相关的,那个富二代。
深夜里,他给时雾喂下睡前的药后,靠在他床边躺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他体温逐渐正常,才带上门到了书房。
抬手看表,然后戴上耳机,开始监听并录音。
而傅明川并不需要这种手段。
他已经直接去了餐厅,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化作一小团寻常人看不到的黑雾,紧紧地盯着那个叫许然的年轻人。
“嗐,你知道什么。”
许然显然喝醉了,“那场绑架案,得亏傅明川那个傻老婆,不然哪里成得了,就是可惜,最后被抓到把柄了,他妈的傅轩把我们许家给卖了!”
“不是,那绑架案真是傅轩示意的啊,你们怎么弄成的啊,傅明川的小情人那么好绑的吗?”
“嘿,你不知道。傅明川那个小情人啊,相当财迷。他啊,就搞直播挣外快。我打赏两百万,都可以挑我喜欢的衣服让他穿,我打赏五百万,他就肯出来跟我见一面……”
“靠,果然是十八岁的小男生,这么好哄?”
“你不知道,阮安长得那是跟祸水似的,但他是穷人家出身的,哪里见过什么钱,砸几个钢镚他就晕头转向,那简直太好骗了。”
外头寒风渐渐呼啸。
这事儿傅明川是知道的。他强忍着怒火,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他想要知道。
许然究竟是怎么和时雾搭上线,一起合伙策划的绑架案骗婚。
最后竟然肯和外人合作,谋划害死他的。
“其实,我们本来打算绑架的人,不是阮安,是裴净。我们都觉得阮安就是傅明川玩儿的一只小鸟雀儿,裴净才是他喜欢的人……包括阮安自己都这么认为。”
“那天,阮安还在这里跟我哭,说傅明川喜欢裴净,看着那模样可可怜了。我都有差点信了,你说他傻,他是真傻。他手上就戴着傅明川那传家宝戒指,可他却不认得,还跟我说傅明川喜欢的是裴净。”
许然挠了挠眉头,将酒又倒了点,许家最近落魄,难得这位还愿意再借他五个亿。
关键时刻啊还是这傻大个的钱好借,那不得先聊出点诚意来。
反正傅明川都死了。
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对方也跟着喝了一小杯,“所以,你是中途将绑架人选换成了阮安?”
“那场绑架案是真的?”
“那不是真的,傅明川能这么把我们许家往死里搞?诶不是,你问这干什么?”
那人喝了口酒,乘热打铁地靠近些,手里递出一张银行卡,问,“我就想拉拢拉拢傅家那位小夫人,你把这事儿给我说细点,我好到时候跟他聊……”
许然收下银行卡,一副恍然大悟‘谁不知道你小子想财色两收’的表情,微妙地笑了笑点头,“那容易,我跟你直接说说那个男生,我看人还挺准。”
“你是不知道,那姓阮的真的一点骨头都没有,娇弱得很。那天被绑在那儿,稍微吓唬两句,就只知道哭,那哭得可真是可怜,那一群绑匪差点没挨个把人办了,后来傅明川让人找过来了,你猜怎么着,那么好的逃跑机会,他逃都不敢逃,腿全软了,硬是让我们手底下那老大哥将人背起来就塞车里带走了,那时候,我们其实是打算图方便准备爽个两次直接撕票的……”
傅明川脸色瞬间变了。
他想起来,那天好不容易找到时雾的时候,他的确是衣领都被撕破了。身上还有些掐痕,手脚都磨破了。
当时他那种惊惧又可怜的神情还历历在目。
那么真实,看向他的时候,仿佛拿他当神明一般,当场抱着他就哭。
怎么回事。
不是自导自演的骗婚。
绑架案——
是真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