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民宿后, 老板给他们俩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
民宿是三层小楼,二十多个房间,从外面看同体呈现白色, 微水泥侘寂风,整体色调都透出一种冷清无为的气质。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 格外的融入,却也透出几分孤寂。
"现在还没到旅游旺季, 空房间也多, 你们俩就住一间吧,"老板用钥匙打开一个房间,"工作内容也简单, 就是打扫卫生, 床上用品有洗衣机烘干机, 不过你们得抱去阳光房晾。"
房间很小, 上下铺的铁架子床, 坐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还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一个烧水壶。
布置很简单, 但房间里有一面很大的窗户,横向玻璃, 长度两米有余,宽一米出头,可以把外面山林里的雪景尽收眼底。
"这玻璃是单向玻璃,不用担心隐私, "老板姓詹, 叫詹鱼, 因为名字, 经常被人戏称为章鱼哥,说他们也可以这么叫他,"哦,对了,你们会开车吗?"
尤游回头看向柏回青,柏回青说:"我会。"
"开过雪地吗?"詹鱼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一根烟,没点火,只叼在嘴上。
柏回青想了想,摇摇头:"A市的雪地大概不能算开过。"
A市每年也会下雪,但是作为首都,清理雪道的速度一流,而且车流拥挤,一步一停是常态。
詹鱼一笑,拍拍他的肩道:"A市确实算不上,很有觉悟,没开过就算了,原本还想让你去帮我接客人。"
他们这里虽然是个赏雪的好地方,但是距离市区开车得半个多小时,雪天地滑,还是山道,没有经验的一般开不了这种路,所以都是他亲自开车接送客人。
抬手看了眼时间,詹鱼从钥匙串上摘下一颗钥匙递过去:"那你们先收拾东西,坐飞机也累了,休息休息,晚上下来吃饭,明天开始工作。"
说完,他顿了一下,才又加了个疑问:"可以吧?"
尤游点点头,对他笑道:"好的,谢谢章鱼哥!"
詹鱼多看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边走边摸出打火机,"哒哒哒"地几声后,袅袅青烟升起。
"还有我要么在一楼,要么在201,有事去那里找我。"
"好的。"
目送他走远,柏回青拉着尤游进房间,把门关上,走廊上的凛冽冷风瞬间被阻隔在外。
屋子里有暖气,热烘烘的,尤游立刻脱掉厚重的衣服,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子:"这里真的太太太冷了!"
H城是国内冬天最漫长的城市,下雪比其他的省份早出两三个月,也是国内最冷的城市,到了冬天,平均温度在零下二三十度。
尤游穿了两件羽绒服都还冷,身上几乎贴满了暖宝宝。
柏回青笑着接过他的衣服,帮他把衣服挂在架子床的杆上。又伸手帮他搓了搓手指,对着冻红的手指轻轻呵气:"没事,我们也不怎么出门。"
虽然手指已经麻木了,但只是这样的动作,也让尤游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拂在手指上。
尤游歪歪头,看向房间里那扇巨大的窗户:"这面窗户,实在是太漂亮了。"
窗外是覆盖着厚重积雪的山林,像是盖着棉被在沉眠,万物寂然无声,只偶尔听到积雪掉落的簌簌声。
雪仍旧在下,纷纷扬扬,像是盛夏的暴雨,却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柏回青笑了笑,低头轻轻吻了下手里冰凉凉的指尖:"喜欢就好。"
尤游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星辰,他仰起头,咬了下唇,轻声道:"哥,我们要不要接吻?"
在这个被大雪包围的世界里接.吻,只有他们俩,没有世俗的纷扰,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多余的目光打量。
只有他们两,用力地拥抱,尽情地接.吻。
柏回青垂着眸子,和男孩对视,喉结明显地上下滑动了两下。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过男孩的眉眼,鼻尖,最后是冷白皮肤中,红润的唇,因为抹了唇膏,那唇带着一点点属于唇膏的油腻。
指腹有些粗.暴地按压着唇瓣,露出里面一点点贝齿,还有不经意间露出的殷红舌尖。
柏回青缓缓附身,从手指经过的地方一点点吻过,带着点说不出来的急躁,吻得很重,唇压在上面,形成小小的凹陷。
呼吸又急又重,一下下喷在彼此的面颊上,脖颈上。
尤游的手攀住柏回青的肩,环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在他突出的喉结上轻轻抚.摸.着,顽皮似的打着圈儿。
像是在玩笑,又像是在无声地催促,无限地放大男孩心里的期待,想要被面前的人狠狠吻住,不留余地,渴望一场殚精竭虑的厮杀。
柏回青动作一顿,随即猛地将人抱.起,上前一步,将人按在偌大的玻璃窗上,重重地吻下去。
他的动作很凶,尤游也少有地热情回.应,凌乱的呼吸声混在雪花落地的声音里,铁架子床不堪重负,"嘎吱"地叫嚷着,惊起几只出门觅食的鸟雀。
架子床上的衣服"哗啦"掉在地上,却没有人关注,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着逐渐升温的室内。
脖.颈,锁.骨上留下一连串的濡.湿痕迹,带着灼.热的余温,尤游仰躺着,眼神一点点涣散,面颊绯红,轻轻蹭.着柏回青的脸颊,脖颈,如同交.颈的天鹅,在水池中轻舞。
眼睛里泛起一点点水光,慢慢地,汇聚成一片水雾,最终成了一场无人能避的滂.沱.大.雨,打湿了眼睫,脸上也湿漉漉的。
"唔……"
他用力地咬住柏回青的肩膀,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啜泣的哭音,但身体却一直在抖,仿若被雨水打得零落的树叶,扑簌簌地抖动,手指因为太过用力,青白一片。
柏回青伸手,将他被沾湿的头发撩到耳后,呼吸声急重,眼角染上了红。
两人紧紧拥抱着,柏回青将脸埋进尤游的肩颈,舌尖重重地顶住上颚,手背和手臂上青筋暴起。
"噗"沉闷的落地声响起,树梢上的积雪落下,落在厚重的雪地里。
窗户氤氲起一片朦胧的水雾,水珠成串的滑落。
许久,尤游才从汹涌地情绪中缓过劲儿来,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柏回青低头,将他脸上的泪水一点点吻去,手松松地搭在他的脸侧,声音沙哑低沉:"腿疼不疼?"
尤游红着眼睛,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兔子,只不过脸更红,他捂住柏回青那双让人沉浸的眼睛,小声道:"你最好别说话。"因为他现在真的很害羞。
"还有,你去把被子洗了。"
老板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铺好了床单被套,谁知道,只不过第一天,就要重新洗一遍。
柏回青低低地笑了几声,像是午间晒太阳的大猫,抱着他,十分倦懒道:"好,等走的时候,我把它们买下来,这是我们的恋爱纪念品,逢年过节纪念日,我们就拿出来重温一下。"
尤游本就红的脸,这下更是红得不像样。
他抿了抿还有些疼的唇,闭上眼,嘴里嘟囔道:"不想跟你说话了,我要睡觉了!!"
柏回青抱着他,揉面团似的,使劲儿地揉了几下,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崽,简直让他喜欢得发疯。
上下床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就体现了出来。
柏回青烧上一壶热水,给尤游擦了擦手脸,又给他的腿上发红的位置抹了红霉素软膏,这才把人抱到上铺去,用厚重的棉被将尤游裹起来。
这架子床很矮,柏回青站在床边,上铺只到他的胸口。
他低头,在尤游薄薄的眼皮轻吻:“你先睡,我马上回来。”然后他抱起拆下来的床单被套走出去,顺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羽绒服,拍了拍,重新挂回去。
柏回青都想好了,要是遇到老板,就说自己洁癖,所以重新洗一遍床上用品,结果根本就没遇上老板。
走到尽头的洗衣房里,把床单被套丢进去,加了洗衣液,消毒液,设置程序,点击启动,这才离开。
回到房间里,尤游已经睡着了,他们本来就是熬着等了大半天的红眼航班,到了H城也是一直赶路,累得厉害,又被消耗了一波情绪和体力,刚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柏回青站在床边看了下,唇角扬起,脱掉沾了冷风的外套,在暖气片旁边将身上烤热后也爬上床,背靠着墙躺在尤游的旁边。
伸手将人拢进自己的怀里,尤游似乎是有所擦觉,嘴里说了句什么,柏回青低头凑过去听,声音太小了,什么都听不见。
“崽崽,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尤游皱了皱眉,殷红的唇微微嘟起,像是小孩儿发脾气一样:“腿疼,不要了,太累了,你怎么这么久,烦人!”
柏回青愣了下,蓦地心里涌起一股愧疚,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下,低声道:“对不起,宝贝……”
不等他说完,尤游又嘀嘀咕咕地冒出一句:“下次换个动作,不要这个了。”
柏回青动作一顿,耳根倏地烧红,其他的动作?
因为这几个字,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冒出在回游cp群里看过的内容,走马观花般,无意识地开始挑选起下一次的…………
室内两人相拥而眠,屋外冷风簌簌,雪,下得越发的大了。
等两人睡醒,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屋里昏黑一片。
尤游是先醒的,只不过他刚刚坐起身,腿上火辣辣的疼痛就让他一个激灵,疼痛猝不及防,眼眶都差点红了。
也不知道是他的动作,还是那声倒抽凉气的声音把人吵醒了,柏回青也睁开了眼睛。
房间灯光的开关上下铺的床边都有,柏回青伸手摸索了一下,“咔哒”一声,暖橘色的灯光雾散黑暗。
柏回青坐起身,顺手从枕头下找出红霉素软膏,拉过尤游的腿:“我给你上药。”
他显然还没睡醒,眼皮半耷拉着,因为困倦,眼皮都起了三层褶子。
尤游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小声道:“没事,我自己来吧。”
在等飞机的时候,他还靠着柏回青,陆陆续续睡了好一会儿,但柏回青怕错过了飞机,一点儿都没有休息过。
因为哭过的缘故,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磨砂纸刮过一样。
柏回青笑了笑,牵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手心:“乖,别给男朋友增加难度。”
尤游的脸颊微醺。
柏回青把药给他厚厚地敷了一层,抬头问他:“要不我去帮你端饭上来?”
药膏刚抹上,要是这会儿穿裤子,肯定是要蹭掉的。
尤游连忙摇头,脸红得快滴血:“我要下去吃,不然人家老板怎么想!”
来的第一天就洗.床.单,还不下去吃饭,这不是引人遐想吗?
柏回青“唔”了一声,本来想调戏几句,但是看他已经这么害羞了,还是放弃了,扬着唇角,从背包里找出医用纱布,盖在药膏上,然后用胶布固定。
“那我们吃快点,回来继续重新上药,这么捂着对恢复不好。”
尤游点头,柏回青下床,在暖气片上取下他的保暖衣裤递给他,等他穿好,这从地上混在一起的衣裤里,找出他的外裤递过去。
因为腿上破了皮,穿衣服的时候,摩.擦到就会觉得伤口那里一阵阵的疼,所以尤游的动作很慢也很轻。
等他穿好衣服,柏回青已经收拾好了,顺便还把洗衣房里烘干了的床单被套拿了回来。
“热水壶里有水,很烫,加点矿泉水。”柏回青迅速地套被套,嘴里叮嘱着尤游。
尤游连喝了两杯水,这才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他拿着水杯,回头问身后的人:“柏哥,你要喝吗?”
柏回青挑眉:“我又没哭,不用喝水。”
想到睡前的事情,尤游耳尖蓦地发烫起来,连拿着水杯的手都热出了手汗,他磕磕巴巴道:“我,我哪有哭!”
柏回青“唔”了一声,似是在回忆:“我睡觉的时候,你还一边哭,一边说下次要换个动作来着。”
……
尤游这下是真的被臊得没脸见人了,他想说骗人,偏偏他似乎还真说过这种话。
柏回青得逞似的笑起来,尤游面色涨红,咬了咬唇,忍着害羞道:“那你第一轮还只用了三分钟呢!”
柏回青:?
伸手把人捞起怀里,柏回青捂着尤游的嘴,气哼哼道:“没有的事,明明就是一个小时,走了走了,我们该去吃饭了。”
尤游唔唔地挣扎,硬是从指缝中又蹦出几个字:“明明就是,我手上去,你就……唔唔……一个小时那是第二…了!”
柏回青头皮发紧,几乎是把尤游抱着走,脚下生风,一步并做两步。
见他这样,尤游只觉得大仇得报,心情舒畅,还想说什么,抱着他的男生就突然停了脚步。
他们此时正在楼梯口,面前是一丛丛枯黄的芦苇草,几乎将人遮挡住。
柏回青拥着他,低头隔着自己的手背,在尤游的唇上吻了一下,低声讨饶:“宝贝,我错了,争取下次俩小时好吗?”
尤游被他猝不及防地打乱了节奏,脸颊飘起两朵红云,不敢看他,小声道:“谁,谁要和你下次啊!”
“你们在干嘛?”一道声音猝不及防地插.入两人之间的谈话。
尤游惊吓过度,猛地后退一步,手下意识把抱着他的人推开。
柏回青顺着声音抬头,看到詹鱼站在上一层楼梯,嘴上懒懒地叼着一根烟,青烟迷蒙了他的眉眼。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们俩,只是不知道,詹鱼能看到多少,又看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