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是在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醒来后的他虽然还不是很清醒,但配合太医的问话检查已经够了。
确定没有什么大的后遗症和损伤后,吴谦等人松了口气, 回到宫中复命。
弘书听说后赶到养心殿。
胤禛瞧着他满脸困倦的样子,不由道:“昨晚做贼去了?”
弘书一张嘴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连忙捂嘴认错:“儿臣失仪, 请皇阿玛恕罪。”
听听,说的都是恕罪而不是降罪, 这小子果然越来越放肆了吧。胤禛横了他一眼:“你过来干什么。”
弘书道:“是有事要向您禀报, 昨儿个儿臣离了您这儿, 去见了皇额娘, 当时熹妃娘娘她们都在,儿臣便……”将自己编瞎话骗熹妃等人的事儿讲了一遍, “儿臣想着三哥这事,到底不好叫太多人知晓,就自作主张了,还请皇阿玛恕罪。”
“哼。”胤禛如何不知道宫里的消息,“你倒是想着他的名声,也不知人家领不领情。”
我要他领情做什么,只要您明白我为着您的心意就行。这话不好接,弘书便转向吴谦等人问道:“三哥情况怎么样?”
吴谦等人方才还在苦恼呢, 三阿哥这事吧好说不好听,皇上也就算了,他们就怕别人来问,又不敢说实话又不敢编瞎话, 到时候可怎么办哟。
没想到刚瞌睡就来了枕头, 六阿哥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连瞎话都帮我们编好了。
感谢六阿哥!
“回六阿哥,三阿哥已无大碍,些许症状养上半月就能好全。”吴谦回道。
“那就好。”弘书一边说一边去偷看阿玛的表情,“既然如此,那咱们对外就一致说诱因是饮酒过量吧?”
现在高度酒已经很普遍了,饮酒过量致死的例子不少,弘时用这个理由并不会丢脸。
吴谦等人也想偷看皇上的表情,不敢。
胤禛没好气的道:“要商量滚出去商量,朕一大堆的奏折等着,没工夫管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就是默认了。
“好嘞,儿臣告退。”
“臣等告退。”
出了养心殿,吴谦忍不住把住弘书的手,感动道:“幸好有您啊,六阿哥。”
其他人也用同款感动眼神看着弘书。
就问你感动不感动。
咦,弘书被肉麻的起了鸡皮疙瘩,不敢动不敢动。
“应该的应该的。”弘书尬笑道,“那咱们的说辞就定好了,至于病情的其他细节,若有人问起必须要回答的情况下,你们就自己补充,我就不用知道了。”
“好好好,没问题。”编个把细节而已,难不倒他们这群圣手。
“就是……”吴谦为难的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就是三阿哥那边,会不会走漏消息?”
别他们在这里编瞎话编的兴起,当事人那边自己说出真实情况,那他们就很被动了。
“放心,我会使人去给三嫂传话的。”董鄂氏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脑子清醒的叮嘱下人对外要说是‘病危’,并且拦住了其他人的探望,可见是个拎得清的。有她管着,再加上弘时府上的下人已经饱受过几轮打击,现在还留着的都不是傻子,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什么样的舆论才是对他们好。
唯一可能需要担心一下的就是弘时,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脑抽,跑出去跟人说自己的‘丰功伟绩’呢。
希望他不要脑抽。
三阿哥府。
董鄂氏在接到弘书的传话后,沉默了片刻,才叫来管事吩咐,最后道:“你去和阿哥说一声。”
管事很为难:“福晋,爷他……奴才去说,怕是听不见。”爷自从醒来后就一副魂归天外的样儿,除了太医们问话时应两声,其他时候任谁跟他说话都没反应,问他要不要喝水都一副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
董鄂氏沉默,然后咳了两声,她的身体一直也不好。
“知道了,你先去嘱咐其他人吧。”
管事走后,董鄂氏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进入室内,来到弘时的床边。
夫妻两个就这么一趟一站,一个看着床帐,一个看着地面,许久也不曾有人说话。
许是站的累了,董鄂氏终于动了,她在这两日专属于她的位置上坐下,垂着眸,也不看弘时,只轻声道:“你若是不想活了,也等我死了再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泥塑一般僵硬不动的董鄂氏才等来弘时轻轻的一句:“知道了。”
董鄂氏眨了眨眼,从泥塑木胎的状态中活过来,起身,也没说什么话就离开了,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重复过起日复一日的养病生活。
弘时府上死气沉沉,冬月斋上下却是欢欣雀跃,账房噼里啪啦的打完算盘,兴奋地道:“今日的流水,比昨日翻了一倍有余!”
即使一整天都在店铺的陶益早已估算出大概的流水,此时听了确定的消息也忍不住激动:“好啊,好啊!这八百两没白花!少爷,咱们冬月斋,要起来了!”
郭源此时已经激动的手抖了,从他接手家业以来,从来听到的都是坏消息,什么客源被人抢了、货源被人截了、又有人上门闹事讹诈了,什么时候听到过像这样的好消息,忍不住落泪道:“爹,我终于不再辜负你的期望了。”
陶益欣慰的看着郭源,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看自己的晚辈一样。郭源这些日子的压力他都看在眼里,心疼是当然的,但他也没法子,感情归感情,身份是身份,这一切,终究只能由身为家主的郭源自己扛起来,他一个家仆只能帮着做些事罢了。
安慰了郭源几句,陶益便开始动员伙计们。
“都打起精神,今日才是第一天,明日人肯定会更多,咱们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冬月斋能不能起来就看这一回了。东家方才说了,等这段时间忙完,给大家多发两个月的工钱!”
“好!”
“多谢东家!”
冬月斋上下踌躇满志的等待着明天,其他点心铺子也刚盘完一天的账。
“今天少了吗?”
“少了。”
“多吗?”
“不算多,主要是基础点心出的量少了,咱们的招牌并没有大波动,都在合理范围内。”
现在的点心铺子各自都有不少招牌,都是凭着独家招牌吸引客人,而大众的基础样式点心利润并不高,主要是作为搭头走货量。
“明天再看看。”
“是。”
各处的对话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冬月斋今日的盛况同行基本都注意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着急,都打算再看两天,毕竟以往各家搞活动时,也会有这样短暂的盛况。
第二日,冬月斋流水翻了两倍。
同行们眉头微皱,但还是打算再观望观望。
第三日,冬月斋流水翻了三倍。
和冬月斋差不多规模的点心铺子有点着急了,禾黍香这样的大店和规模较小的点心铺子还稳稳坐着。
第四日、第五日……
当冬月斋翻了五倍的流水一直维持了好几天后,五梅记、禾黍香、金鼎斋这几个驰名老字号都坐不住了。
不止是点心铺子,其他的布庄、酒楼、胭脂铺等等都闻风而动。
“……若不是雍和宫是行宫,他们不敢靠近,我们这两日一点活都别想干。”允禧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满是笑意,“钱阳他们现在都不敢回家了,一离开雍和宫就得被人堵上拉去吃酒,我让人将原来下人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们当吏舍,让他们先住着,可以吧?”
“当然。”弘书笑道,“照你说的这么个盛况,看来我不用担心今年内不能扭亏为盈了?”他本来还以为像冬月斋这样的例子得多来几个,京城这些大商号才会有所反应呢,没想到冬月斋才发达几天,他们就坐不住了,看来无论什么时候,资本家们对于赚钱的嗅觉都是最灵敏的。
“年底之前肯定能扭亏为盈!”允禧意气风发的挥了挥手。
“行,我正愁钱不够用呢,报社能挣钱了刚好,也能填补些。”
“……”允禧觉得自己的心肝都颤了好几下,“不是说要一步步来吗?书局前期有那么花钱?加上皇上才给你的赏赐都不够?”
“不是书局。”弘书道,“就是皇阿玛新给我的那些皇庄和矿山,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允禧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心脏:“皇庄和矿山不都是进项吗,怎么还要花钱?”小六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东西到他手里都得从亏钱开始呢。
“皇庄我打算用来培育粮种,人力物力不都得投入?”弘书漫不经心地道,“至于矿山,现在采矿冶炼的效率都太低了,我打算改进改进,先提高冶炼钢铁的效率,然后铸造新的采矿设备,以提高采矿效率,等全面提高各方效率,再来做生产线,生产刀兵农具什么的,刀兵配军,农具就用来赚钱。”
允禧听得直皱眉:“虽然我不懂提高冶炼效率这些,但只听听也能听出来,这不是你现在那点家底能弄出来的吧?你要是真有把握,还不如将计划禀报给皇上,由朝廷出钱出人来做。”
“我倒是想,可你看看现在的国库,有可能花钱来做这个吗?”弘书摇头道,“朝廷可不是皇阿玛的一言堂,那些大臣们肯定不会答应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好高骛远,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长线计划,不是打算一两年内就搞出来的。我现在就是打算先慢慢来,培养匠人,攻克技术,就像第一台印刷机一样,先做个样机出来,等以后有钱了,再大规模投入。”
“那就好。”允禧松了口气,一步步把报社办起来,眼看着报社即将越来越好,他现在是真的有感情了,就怕弘书步子太大扯着蛋,最后再把报社都赔进去。
“还是得多挣钱啊。”他忍不住叹道。
弘书也叹:“我这个身份也不全是好处,起码做生意就处处受限,要不是担心言官弹劾,我能搞出百八十个赚钱的点子。”
“你看着吧,广告费这事传出去,咱们又该被弹劾了。”
允禧和弘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气。
没法子,得了这个身份的好处,相应的坏处自然也该承担,若是一味只想要好处不想要坏处,世间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报社扭亏为盈,一切开始逐渐步入正轨,弘书如今除了审稿和查账,几乎不用再操心什么。
更多的精力就能放在书局这边。
“这是我暂定的几个铺面……这是计划印刷的书籍库存数量……这是几个掌柜的履历……”
弘暾一个个介绍过去,全部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目前情况就是这样,你看看这几个铺子,要是没有问题,我就命人开始改建了。”
都是按照他要求找的铺子,弘书看完后点点头:“没有问题,改建需要多久?”
“这两个原本就是书铺,格局改动倒是不大,重装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就长了,最长的是这间,内里的隔断要全部拆了重修,估计要三个月。”
弘书道:“那就不着急,等铺子装完了一起开业,正好这段时间能将库存都印出来。”
“好。”
又说了下几个掌柜的事情,正事总算说完。
两人放松的坐着,弘书笑道:“说起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未来堂嫂就是这段时间出孝吧,堂哥你是不是快要准备大婚了?”
“是。”弘暾有些羞涩,“已经出孝了,大婚还得等明年。”今年只剩下四个月,够呛能走完六礼。
说来他也是倒霉,雍正三年选秀完,才刚给他和富察氏指了婚,转头富察氏的额娘就去世了,富察氏要守二十七个月的孝,他就只能等着。明明年纪比允禧弘历他们都大,人家一个个都要当阿玛了,他还没娶上媳妇儿。
——弘书也不知道的事,虽然都是姓富察氏,但历史上弘暾的福晋是马齐的孙女,而现在,弘暾的福晋变成了富宁安的孙女。这两家一个镶蓝旗一个镶黄旗,八竿子都打不着。
当然,不知道并不影响弘书打趣弘暾:“这样可就好了,有了这么厉害的岳父,等之后你出京办事我就更放心了,亲王阿玛、一等侯岳父,我看谁还敢暗中给你使绊子。”
“不过除了使绊子,外头那些人最擅长的还是美人计,堂哥,你可千万得警惕这个,可不能在外金屋藏娇,不然我都没脸见堂嫂了。”
“算了,不然你以后出京的时候,还是带着堂嫂一起吧,不然要是耽误了我十三叔抱孙子,十三叔找皇阿玛哭诉怎么办。”
弘暾脸红的像猴屁股,羞恼道:“你才几岁,净说这些话,一定是看闲书了。你再这样,小心我去跟皇上告发你。”
弘书摇头晃脑道:“那你可就估错形势了,那些闲书啊,可是皇阿玛给我的。”
“……”阿玛跟阿玛也是不一样的吗,为什么他的阿玛曾经看到他看闲书就要生气训斥呢,弘暾心中流下羡慕的泪水。
时间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太医宣布弘时的身子已经彻底养好,完全没有问题了。
送走太医,弘时在下人的劝说下裹上一件大氅,在院中呆立。
这府中,真安静啊。
不知站了多久,弘时迈开有些发麻的腿,沿着游廊漫无目的地在府中游走,不知不觉间,来到董鄂氏的院外。
院门关着。
“爷,奴才去叫门?”贴身伺候的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自从阿哥醒来,福晋就回了这院子,再没出来过。
弘时怔怔看了半响,才微微摇头,继续游走。
不知不觉走到后院的荒凉处,没路了,弘时本打算离开,却忽然在角落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
“惜容?”
背影一顿,手忙脚乱的收拾了几下后,肩膀忽然下榻,自暴自弃地转过身,低眉垂眼道:“爷。”
正是为弘时生下一子的钟氏。
钟氏此时形容并不好,曾经得到弘时喜爱的娇俏容颜犹如枯萎的花朵,干巴乏味,没有生气,身上的衣裳也很旧,弘时依惜记得,这好像是钟氏才生了永珅时他赏的布料。
“……你怎么在这里。”
钟氏沉默了片刻,才艰涩道:“今日重阳,我想给永珅送点菊花糕下去,他最爱这个。”
重阳节,是祭祖的日子,永珅作为夭折的幼儿,是不能享受祭祀的。但钟氏想儿子,就找了个角落给儿子供奉。
“今日……是重阳啊。”弘时叹息的声音很轻,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永珅,他不敢去想。
回到书房,弘时在书桌前枯坐许久,才拿起许久不曾握过的笔,一笔一划地写起奏折。
然后揣着奏折去西华门递牌子求见,但一直等到宫门落钥,也没能等来传召的消息。
章元化等人在外跑了半个多月,才堪堪将几个皇庄和矿山的情况摸清楚,匆匆回宫禀报。
在汇报完正事后,曹康犹豫了下,道:“主子,奴才入宫之时,听守门的侍卫说,三阿哥连着两日在宫门外递牌子求见了,每次都等到宫门落钥。”
弘书手上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恢复如常:“知道了。”心里却在想,弘时他,这是想通了?
将章元化等人搜集到的罪证看完,弘书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从上到下没有几个干净的。
“行了,你们几个办的不错,去歇着吧。”
要动的人比较多,几乎是一网打尽,想了想,弘书还是决定现在就去找阿玛。
“来得正好,北边才来的消息,朱轼他们已经到北海了。”胤禛道。
“这么快?”弘书惊讶,京城虽然离贝加尔湖比离准噶尔近,但二十来天就赶到地方,这速度怕是也能跑死一匹马吧,“朱大人的身体没问题吧?”
他有些担忧,这可是主心骨,别给累倒了。
“朱轼农家出身,没那么弱不禁风。”胤禛倒是不担心,“奏折上说,鄂罗斯使团很急,一路跑的飞快,朱轼他们没办法,只能跟上。”
弘书忍不住笑了:“这是怕咱们的大军撵在他们前头?对了,皇阿玛,岳将军的大军出发了吗?这马上要入冬了,能赶上吗?”
胤禛道:“军令是八百里加急送过去的,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整军出发了。入冬也无妨,这次调的都是在西藏青海呆过好几年的老兵,已经习惯那边的气候了。”
弘书还是有些担心:“准噶尔那边冷的早,下雪也早,再是习惯也受不住这样冻。”
胤禛道:“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棉衣、煤炭、盔甲都已配足,实在不行,朕也给了岳钟琪临阵决断之权,介时就算不能对阵,也要屯兵在准噶尔附近给其压力,等来年一举拿下。”
弘书点点头,掏出自己的事:“皇阿玛,您给我的那几个皇庄和矿山,我都使人去查了,上上下下实在没几个干净的,我想把他们通通都办了,行吗?”
胤禛脸色黑下来,接过弘书递上的证据翻看,越看越怒:“来人,传来保!”
哦豁,又忘了和来保打声招呼,弘书心虚的眨眨眼,希望来保这次不要被他连累的太深,还能保住内务府总管的位置。
来保匆匆进来,迎接他的是兜头一叠纸张。
“朕把内务府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管的?!”
来保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就听皇上这话,必然是又抓住了内务府的什么错处,当机立断就跪下磕头:“奴才有罪,奴才御下不严,请皇上责罚。”
“皇阿玛,内务府上下三千多人,来保总管一人怎么管的过来。何况这些皇庄和矿山都远离京城,来保总管也不能日日去盯着他们。”弘书适时地帮来保说了句好话,以抵消自己的小小心虚。
好的,知道了,是皇庄和矿山的人出了问题,多谢六阿哥提醒,不枉他将周业提拔到造办处,果然还是有用的。
“奴才该死,奴才最近忙于武职铨选之事,忽略了别处,请皇上降罪。”来保也是个精明的,看似请罪实则为自己开脱。最近朝廷上下都在忙于对准噶尔用兵之事,内务府也逃不开,与武职铨选这样的大事相比,些许庄头总管欺压百姓、贪污受贿只能算是小事,他来保一时忽略也是情有可原。
“哼。”胤禛瞪了儿子一眼,告状的是他,转头当好人的还是他,这个臭小子,还敢让自己唱白脸。
“一处忙碌,另一处就顾不得,只能说明你能力不够。这次就先罚俸一年,你要是再没有长进,那就退位让贤,这个内务府总管让有能力的人来当。”胤禛冷声道,“拿着那些滚下去,听六阿哥吩咐。”
“是,谢皇上恕罪。”来保收拢起地上散落的罪证,弯着腰退下。
“还不走?”胤禛没好气的睨了弘书一眼。
弘书笑了笑,斟酌地道:“皇阿玛,儿臣听说,三哥这几日都在宫门处求见?”
胤禛脸色一下冷了下来:“怎么,你要给他求情?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想拉拢他。”
这话就不好听了,可见阿玛这次真的是气大了,他稍微问一句都被迁怒。
弘书叹气:“皇阿玛,儿臣只是不想您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