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寿到底是没能过上,万寿节第二日,便下旨将王掞发配到西陲前军戴罪立功,因其年老,令其子代去。
弘书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你用我儿子戳我心窝子,我就折腾你儿子?
双方儿子:……求放过。
不放过仇人的儿子也就算了,这还有人不放过自己的儿子。
弘书看着面前的蒙文双眼无神,呆滞道:“阿玛,我觉得我一点都不聪明。”
胤禛练自己的大字,连头都没抬。
弘书深吸一口气,继续学。
片刻后。
“阿玛,我选择放弃。”
……
再片刻,弘书实在忍不了了,将书拍在桌子上,怒道。
“阿玛,咱们能不能发兵把蒙古各部落揍一顿,把他们统一起来建省立县,让他们都说一种话!”
不怪他有此发泄之语,在开始学蒙语之前,他还是挺有信心,毕竟上辈子会点俄文,据说这俩挺有渊源,上手应该不难。
上手是不难!但也没人告诉他,这会儿蒙古内部几个大部落之间,文字居然是各用各的,有什么畏兀儿蒙古文、回鹘式蒙古文、阿里嘎里蒙古文等等,虽然起源相同,但弘书学着总感觉跟同时学好新几门语言似的,还是特别容易就混淆的那种。
这怎么能让他不崩溃。
胤禛终于放下笔,抬头道:“没想到我儿还有这等志向,可以,阿玛这就给你安排谙达、送你上战场。”
大清立国至今,难道没人想将蒙古彻底收为己有吗?为什么没做,难道是不想吗?
弘书撇嘴,他就是过嘴瘾槽一下,这爹怎么还较真呢。
大清现在的情况,说这事根本不现实,西边的战场打了这几年,还没把策妄阿拉布坦抓住。
八旗兵这些年都成啥样了,一个个连弓都难拉开。
胤禛走过来,拿起他刚刚的练习画圈:“错了六处。”
弘书直接自闭,自他立神童人设以来,还没遭遇过如此大的挫折。
胤禛摇摇头,拉起他:“走吧。”
弘书没精打采的问道:“去哪儿啊?”
“去给你挑谙达。”
来真的?弘书瞬间支棱起来:“谙达都会武功吗?”
胤禛轻睨快有自己腰高的儿子:“偷看话本子了?”
弘书才不虚呢,挺胸抬头道:“没有,书房里又没有,我去哪儿偷看,下人闲聊时听到的。”
那就是试图偷看,没找到。胤禛好笑的摇摇头:“想看就说,我给你挑好的。”
弘书立刻挨着便宜爹大腿蹭了蹭:“阿玛你真好!”
“若是荒废了课业……”
“我自己去领板子!”弘书信誓旦旦。
胤禛哼笑,牵着他来到校场,这里正有不少汉子在练把式。
三月末,天气还是有些冷的,这些汉子却个个光着膀子,浑身热气腾腾的冒着烟。
弘书看的两眼冒光,这身高、这肌肉,是他想要的身材!
嗯,脸不是。
“见过王爷。”一群大汉齐刷刷的行礼,看着就有气势。
胤禛点点头:“你们继续,拜山,你过来。”
一个身高差不多有两米、体重估计两百斤的壮汉踏着重重的步伐走过来。
“给六阿哥的谙达挑的如何了?”
拜山:“已经挑好了。”他喊了四个人过来,介绍道,“郎图和苏尔玛弓马娴熟,布三精通满蒙语、擅长野外宿营,周业鸟枪使的最好。”
“他们都是四十八年进府的。”
四十八年胤禛封亲王,待遇提升,内务府送了一大批人来。
胤禛点点头,冲几人道:“你们几个,以后就跟着六阿哥,将你们所长教给六阿哥。”
跟儿子说的是给他挑谙达,但实际胤禛并不打算给弘书早早定下谙达的人选,毕竟谙达作为武师傅,也是一种人脉和底蕴,若是以后……等有更好的人选再定下不迟。
郎图几人立刻下拜:“见过六阿哥。”
弘书挺起胸,学着便宜爹单手背在身后,似模似样的说:“以后就劳烦几位了,请起吧。”
“谢六阿哥。”
弘书转头问便宜爹:“阿玛,鸟枪是什么?”快快快,快拿出来让我瞧瞧,让我看看这会儿的枪是什么样子!
“鸟枪就是火统,是一种武器。”胤禛看到儿子眼睛里晶亮的光,笑了笑,吩咐道,“将你们擅长的都给六阿哥演示一遍。”
郎图三个都去准备,只有布三站在原地,迟疑道:“奴才现在给六阿哥说一段蒙语?”
不,别提蒙语。弘书面无表情地道:“你演示一下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如何扎个帐篷出来,只用校场里的东西。”
布三迟疑地看了看满是锻炼器材的校场:“是。”
郎图和苏尔玛骑射果然娴熟,虽然地方小舒展不开,但他们还是尽力展示了几个花活,赢得了一片叫好。
弘书很满意,但他最期待的还是鸟枪。
就见周业拿着一支长约一米左右的细□□支出来,站好后,先将子弹从枪管前塞进去填实,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
?
弘书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拿钥匙干什么?等等,这枪的扳机在哪儿?
然后他就看见周业将钥匙插进枪把侧面的花轮,像上发条一样拧了两圈,再按下花轮侧后方的一个细长的、向上翘起的扳机。
“砰!”
声音还挺大。
就这?弘书本来兴奋期待的表情变成死鱼脸,我知道早期枪支很拉,但也不至于拉到这种程度吧?给枪上发条是什么意思?这是哪个神人想出来的操作?
燧发枪呢?!
胤禛一直关注着弘书,本来是怕他被吓到,没想到却见证了儿子变脸的过程。
“怎么了?”
弘书做困惑状:“阿玛,这东西有什么用,这打一枪人家能射好几箭吧?没有快点的吗?”
胤禛挑眉,没想到儿子能这么敏锐的察觉到重点,他拍拍儿子的头:“这是御用的,才研制出来,你皇玛法赏给我的。”
好的,明白了,御用的东西保险最重要,这多个上发条的步骤,也不怕不小心走火了。
弘书在心里给便宜爷爷找理由,扯扯嘴角,很想翻白眼。
“所以还有别的?咱们府里有吗?让我看看吧阿玛,求你了。”要不是校场上这么多人,他就要抱着大腿撒娇了。
胤禛敲敲他的头:“改日,去看看布三的。”
都将这人忘了。弘书不满的嘟嘴,搭帐篷有啥好看的,就校场这些石墩子,他顶多摞几面‘石墙’来挡挡风。
结果他失策了,没想到布三还是个脑洞哥。
人家用石墩子做了承重柱,然后征用了赤膊汉子们的衣裳,硬是绑出了一个似模似样的帐篷。
——就是这帐篷哪哪都漏风。
“不错,很好,很有创意。”弘书努力忍住笑意。
布三笑嘻嘻:“谢六阿哥夸奖。”
“走吧,该回去学习了。”胤禛提醒儿子,放了这么会儿风,脑子该换过来了吧。
弘书脸一垮,该死的外语!
他以后,一定要让全世界都说中国话!
送走王爷和六阿哥,郎图四个人便聚在一起交流,其他三人说的兴起,周业却没精打采。
其他人都得了主子的赞赏,只有他,演示完主子一句话都没说。
郎图三个互相交换眼色,都看出来了却没有安慰他。虽都是旗人,但周业是汉军旗,他们之间相处还是有些隔阂的。
再说,虽然他们几个在六阿哥身边的定位与周业没有冲突,但未来几人中肯定是要出一个领头的,这竞争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抱着奔赴刑场的心情,弘书勇敢踏进书房所在的院子,却见有个眼熟的太监迎上来。
“王爷吉祥。”
是年氏身边的人。
胤禛停住:“你们主子有事?”
来人笑的见牙不见眼:“奴才是来报喜的,王爷,我们侧妃有喜了!大夫说快两个月了。”
?
现在是三月下旬,那就是二月初怀上的。
那段时间便宜爹确实天天去海棠院安慰失去孩子的年氏。
弘书看向便宜爹。
原来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