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檀, 笨蛋,白痴仔,锁猪……”
余檀平白无故被谢之煜这么骂, 原本心里就有气,二话不说张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一口泄愤。
被咬的人反倒火上浇油, 刺激她:“咬,你咬重一点,想怎么咬都行。”
谢之煜穿着单薄,那一口下去肩膀上立马就是两排齿痕。
余檀到底下不去太重的口,很快心软放开,跟他对骂:“你才笨蛋!你才白痴!你才猪!”
“是, 我是笨, 我是白痴, 我是猪,才被你骗那么多年。”
“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要窒息而亡了!”
谢之煜终于松开一些,低头看着她。
余檀也终于给自己分出一点呼吸的空间, 大口喘息。她抬头观察一下谢之煜的神色,没闻到他身上有什么酒气。
谢之煜那双带着锐气的眼眸,一言不发盯着人, 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架在人脖子上, 就跟严刑逼供相差无几。
余檀不怕,但也被谢之煜盯得心里犯嘀咕,她这么多年骗他的也就更改志愿那件事, 可左右也没人知道,元仪更不会主动找麻烦。
思来想去, 肯定就是谢之煜的激将法。
余檀立刻否认:“我不清楚, 你把话说清楚啊。”
谢之煜忽然正面一把抱起余檀。余檀惊呼一声, 双手圈着他的脖颈。
谢之煜单臂托着余檀的腰,她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半悬在空中不踏实,下意识用双腿夹着他的腰:“谢之煜!你放我下来!”
“不把话说清楚我不放。”
谢之煜抱着余檀抵在墙上,严丝合缝地和她贴在一起,面对着面。
这种姿势,这种角度,这种距离,有某种情绪很快在他们彼此吞吐的气息间蔓延。
余檀忽然想到自己脸上还敷着面膜,脑子里一闪而过之前敷着面膜被人嫌弃的画面,垂眸摘下。
就这么一点情绪上的转换,谢之煜看在眼里,伸手要摸一把她嫩滑的脸,被余檀一巴掌拍开:“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啊?”
他顺势就把她摘下来的面膜往旁边一扔,“知道我是从哪里回来的吗?”
余檀一点面子也不给:“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当然关你的事,余檀,如果不是元仪跟我说,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谢之煜平静的语气,那股怒气和怨气消散后,看余檀的眼眸里全是怜惜。
一提到元仪,余檀几乎瞬间就紧绷起来,她仍觉得谢之煜是想着法的激她,还是死咬着不肯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之煜笑了,说:“余檀,就这么看来,你比元仪这个蠢女人强多了。她被我一激,什么话都往外趟。可你呢,到现在还护着她?”
余檀沉默了,她真分不清谢之煜这会儿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和元仪之间的那个约定,遵守承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余檀也清楚,以谢之煜这种性格,真让他知道那件事,他肯定和元仪要闹翻。
余檀不喜欢元仪,但也不想谢之煜和他的妈妈再有什么间隙。因为余檀知道,谢之煜表面上对元仪满不在乎,可是内心深处,他却是极其在意着元仪。元仪的每一次结婚再离婚,谢之煜的情绪往往都会被牵动,她的心也会因为他跟着牵动。
谢之煜将抱在身上的余檀往上掂了一下,余檀跟着心跳漏一拍,紧紧抓着他的肩。呼吸间被他的气息填满,有烟味,也有青柠味。余檀并不讨厌,反倒跟一道蛊似的,一丝丝往她血液里钻,酥酥麻麻的。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
余檀破罐子破摔:“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因为你说你后悔了。”
“我什么时候说的?”
余檀订婚宴退婚的那天,谢之煜赶到场时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他将她抱起,就听她喃喃又委屈地说:“其实改志愿这件事……我也有点后悔的。”
谢之煜丝毫不吝啬重复那天余檀的所作所为,他还学她说话的语气:“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跟谢之煜说啊……你可真行,瞒了那么多年。”
“谢之煜,你真的好烦啊。”余檀哪里记得起这些破碎的片段,她又窘迫,又羞赧,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得了。
索性就把脸埋在谢之煜的脖颈上,怎么都不肯抬起来。
这样亲昵的姿势,余檀像个挂件似的被谢之煜踏踏实实地抱在怀里,他双手圈着她,脸颊蹭了蹭她的发,低低的叹息:“对不起。”
余檀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对不起。”谢之煜重复一遍,“让我们家小鱼儿受委屈了。”
余檀沉默。
谢之煜说:“被元仪那个白痴找上门要求更改志愿,小鱼儿心里肯定很委屈吧。被谢之煜这个笨蛋那么大声质问却什么都不说,小鱼儿心里肯定更委屈吧……”
“对不起。”
连同元仪的那份道歉,都由谢之煜来偿还。
好在,好在他们在一起,未来还有几十年他可以慢慢对她好。
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造成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余檀心里比谁都清楚。
可谢之煜这么一说,余檀忽然鼻头一酸,她抬起头,又气又委屈又难受,胡扯一大堆:“谢之煜,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么大,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害怕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回来了。”在外漂泊六年,他终于回来了。
余檀还想说自己现在就要走,但还未出口的话被谢之煜堵进了嘴里。
谢之煜霸道又野蛮,也丝毫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他似要钻进她的五脏六腑,堵住她所有的呼吸。
这番炽热纠缠余檀丝毫无力招架,幸而她被他紧紧抱着,不至于东倒西歪。
有一件事情谢之煜彻底改观。
他所认为的极限运动才能刺激感官,然而更刺激他心跳的,却是和余檀这样的亲昵。
无法想象,超过亲吻意外,又会造成什么后果。
谢之煜早就是不需要任何人教导的老手,在狂热过后,轻轻地啄吻她的唇,一下又一下,还不等她呼吸足够的氧气,他再次如排山倒海的气势压过来,叫她被席卷一通。
情绪和心跳都被他拉扯。
谢之煜又足够的耐心和毅力,敢于去探索,去发现,寻找最柔软的角落,最温暖的地带。
他还会贴心地观察余檀的反馈,但凡她有些不适,他就会克制自己。
余檀没有办法思考,能做的就是承接着一切。
她卸过了妆,洗净了脸。谢之煜辗转在她脸上,从额头至眉眼,再往鼻尖,双唇。
又痒,又麻,尤其是脖子,余檀在谢之煜的怀里轻轻颤着,小猫似的吟声。
“谢之煜。”
“嗯。”
余檀叫谢之煜的名字,他也耐心回答,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问什么要说什么。
被吻得晕头转向,嘴唇红肿发麻,余檀觉得自己真要被他给吃了似的。
尚存的一点理智将她拉扯回来,余檀伸手捂着谢之煜的嘴,气息是乱的,声音是虚软的:“你别亲了呀。”
谢之煜就抓着余檀的手,从她的手掌心吻到指尖,再从指尖吻到手背。
余檀眼尖,还真让她看到他手上的伤。长长的一道口子,血也染了一整个手背。他皮肤白皙,这些红色沾染在手上,触目惊心。
她忽然就清醒了几分,抓着他的手问:“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啊?”
谢之煜丝毫不在意,要抽回自己的手。
他想吻她,继续吻她。
余檀不肯了,双手捧着谢之煜的脸,叫他停一停。
他这张无死角又叫人惧怕的脸在她手掌心,任由她揉捏。
“等会儿再亲行吗?”余檀有商有量的语气。
谢之煜眉眼耷拉着,像是一只妥协的大猫,终于停止无休止的亲吻。
余檀问:“你家医药箱在哪里啊?”
谢之煜纠正:“这也是你家。”
余檀:“医药箱到底在哪里?”
大概是在楼下吧。
谢之煜抱着余檀下楼,她像考拉似的挂在他的身上,好几次怕掉下来,他就单手圈着她的腰,让她自己把双腿夹在他身上。
各个柜子一番搜索,余檀一会儿被抱着向上,一会儿又被抱着向下,两个人跟连体似的,她让他放她下来,他说什么都不肯。
好不容易找到医药箱,谢之煜一只手提着箱子,一只手抱着余檀,直接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余檀还是被谢之煜给抱在怀里,她不得不坐在他的大腿上,抓过他受伤的那只手仔细检查。
十几厘米的一道口子,有些血液已经凝固,但伤口的部分还粘稠。
余檀是最见不得伤口的一个人,说晕血有点夸张,但是心里会跟着一阵绞痛。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不仅仅是针对谢之煜,她看到任何人的身上有这个伤口都是这样反应。
余檀抓着谢之煜的手,认真帮他先把手背上已经凝固的血液擦拭干净。
一对比,就发现他的手那么大。
她低着头,一缕发丝落在脸颊上,谢之煜下意识想给她把那缕发勾到耳后。余檀用力抓着他的手,瞪他一眼:“你这只手别动呀。”
谢之煜就换了一只手,到底还是将她那缕发给勾到了耳边。
夜晚静悄悄,茶几上摆放着一束新鲜的重瓣非洲凤仙花,客厅那边落地窗的柔光纱帘依旧还是被风吹起怪异的形状。
余檀这会儿不觉得害怕了,跟谢之煜说:“我刚才下楼被那个窗帘差点吓个半死。”
谢之煜侧头看一眼那边窗帘:“明天我把窗帘烧了。”
余檀无语,“你怎么只知道烧啊,更劫匪似的。”
谢之煜本来就是一个悍匪的形象,谁见了他都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可他却无条件只对余檀好,轻声细语的:“一个人在家里害怕?”
“有点。”
“我以后不会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我才不信。”
“那就试试,来日方长。”
“那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余檀,我对你从来没有食言过。”
算不上是什么情话,眼下也不在调情,但余檀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余檀低着头仔仔细细帮他处理伤口,时不时说一句话:“诶,你这伤口是去元仪那边弄的吗?”
“嗯。”
“你该不会动手了吧?”
“嗯。”怕她误会,他补了一句,“放心,我不打女人,没动元仪。”
“那你做什么了?”
“把她家烧了。”
余檀:“……”
等皮肤上的血液被擦拭干净,伤口便彻底暴露。
看着有些深,余檀心里又是一紧。
“要去医院缝针吗?”
“缝个屁。”
“万一破伤风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好像没耐心了。”
余檀拿着棉签蘸了碘伏,故意用力地往谢之煜的伤口上一按。
“嘶……”某个人终于疼得倒抽一口气。
始作俑者一脸天真无邪地眨眨眼:“年轻人,要多点耐心。”
谢之煜不怒反笑,他空着的那只手倒也没有闲着,不老实地在余檀的背上轻轻抚着,又时不时地辗转到她的腰上,再轻轻扣着,发现她的腰真是细的可以。
余檀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谢之煜的这些小动作,她更注意到自己坐下的明显动作。
她见识过,也用力掌控过,再清楚那是什么。
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的,余檀声音也轻:“谢之煜,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谢之煜眉峰一扬,放浪形骸的模样:“怎么控制?”
余檀简直是哪壶不该提哪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之煜不依不饶,靠近她的脸颊,声线又低又哑:“你教教我怎么控制?”
余檀把他的脸往外推,转移话题:“你今天晚上还是别碰水了,伤口那么深,容易发炎。”
谢之煜哦一声,沙哑的语气自带低音炮:“可是我要洗澡怎么办?”
“你可以先不洗啊。”
“不可以。”
“那你自己想办法。”
“你帮我。”
“你做梦。”
快速处理完谢之煜手背上的伤口,余檀说:“我口渴,刚才想喝水还没喝成。”
她说完趁谢之煜没防备,跑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
像只小兔子似的动作灵活,水一拿,噔噔噔就往楼上跑,摆脱缠死人的谢之煜。
谢之煜又吃一记闭门羹,站在门口敲门:“余檀,开门。”
里面传出来余檀的声音:“谢之煜,我说了晚上不让你进门的,说到做到。”
既然结婚了,规矩什么的,不立不行。
扔下老婆晚归的男人就应该被关在门外,好好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