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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报纸头条刊登了这样的消息:《第二次碰撞!怪盗基德或遭遇怪人二十面相狙击!专家称怪人二十面相特意选择了跟怪盗基德相同的目标!》
《宝石到底落入谁之手?两个怪盗之间的恩怨到底为何?继“基德克星”后,怪盗基德迎来了新的宿敌!》
《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原来怪盗基德和怪人二十面相是这种关系!本报记者带你走进怪盗家族不为人知的秘密……》
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
整个侦探事务所里都非常安静,窗外的一排鸽子歪着脑袋往里看。过了一会儿黑羽快斗问:“夏洛克, 我们是昨晚才刚偷的宝石吧,为什么只过了几个小时他们就编出了这么多东西?”
“你是偷, 我可没有。”工藤新一还在拆那个挂钟, 怎么说挂钟也是酒井小姐送给他的,而且宝石本来也就不是酒井家的东西,他替梅洛拿回来而已。梅洛说宝石也没用就送给他了, 看得出来梅洛是真不在乎他老家的东西。
至于黑羽快斗手里的宝石,他已经按照往常的习惯找个邮筒寄去警察手里了, 回来的路上还顺手买了一沓报纸,发现……
发现这些边角料小报纸对怪盗基德真的很热情。
如果一篇两篇也就算了,关键是所有的报道都这样啊!为什么一件从来都不存在的事能出现百八十种看起来有理有据实际上全都是胡编乱造的说法啊!
黑羽快斗展开报纸,读出了一篇报道的内容梗概, 他越念越快, 最后把报纸揉成一团:
“其实怪盗基德和怪人二十面相属于同一个家族的成员,所有的怪盗都是家族训练出来的,但是怪盗基德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背叛了怪盗家族自立门户,怪盗家族警告他多次未果, 终于派出了怪人二十面相来跟他进行怪盗决斗……怪盗决斗是什么东西啊!”
哦, 原来是怪盗之间赌上名誉和地位的战斗,输掉的人就会永远退出怪盗界。
他以怪盗基德的名义发誓, 怪盗全都是不讲规矩的独行侠, 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没有!
工藤新一侧头看了一眼, 说:“你看错了, 那是从游轮事件开始连载的小说,《维尔汀的怪盗家族》,讲述的是一个意大利古老家族培养怪盗以及内部派系纷争的故事,其中怪盗基德作为家族在日本分支的成员却被立为了下一代继承人,并且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背叛了家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翻过那一页就会发现还有一篇叫做《双面怪盗爱上我》,作者认为怪盗基德和怪人二十面相是同一个人,讲述的是有着双重人格的怪盗……”
“别说了,我已经明白了。”黑羽快斗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抱着脑袋想他到底为什么心血来潮去偷长野的宝石。
黑街的阴影夏洛克·平井已经习以为常,他说:“你以为关于我的那些传闻是怎么来的?”
他一个清清白白的侦探先是当上卧底警察又变成MI6的探员和组织的实验体,然后上任黑街的幕后掌控者和旧日法庭的首领,前几天还听说他有了新的身份是穿越时间附身到别人身上的幽灵……
最新的说法是夏洛克·平井其实是欧洲来的刺客大师,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众多杀手的暗杀活动下依旧安然无恙——难道这是他自己想的事吗?
幻影町就是个颠倒黑白,传闻与骗局齐飞的地方,在这里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人们乐意相信谎言、粉饰真相,哪怕这没有任何意义。
黑羽快斗不知道工藤新一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须离开这里,离开幻影町,这个地方他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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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黑羽快斗还是没走。
因为工藤新一说他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不能用自己的身份,所以希望黑羽快斗帮忙做个易容。虽然他自己勉勉强强也可以,或者【怪人二十面相】可以,但黑羽快斗在这里为什么不求助于好友呢?
黑羽快斗看着工藤新一给他的照片,心想这是要去干什么,他顺口就问了。
“夏洛克,你这是要去哪?”
“参加一个犯罪组织的集会,他们今晚要见面,而我刚当上他们的首领。”
“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工藤新一说是这样的我是准备让他们落网,但对方太警惕了所以就先当上了他们的首领。
黑羽快斗抓着工藤新一的肩膀晃晃,说这不对吧你倒是先把整件事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先当上首领,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工藤新一说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跟着的话记得少说话,那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随时都有可能使用美式居合过两招。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而且警察本部正在为终于解决了前段时间的大量案件庆祝开酒会……考虑到犯人基本上都是我送去的,我擅自做主让他们今晚休息。”
“……”
黑羽快斗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还有店老板的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真的很想相信工藤新一,但这都要去参加犯罪团伙的聚会了,怎么说……
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多么正常吧!
“你说的犯罪团伙是?”
“就是上次那个旧日法庭,你不是还扮演过一把首领过瘾吗?对了,这个给你,说不定拿着会有用。”工藤新一递给了黑羽快斗一枚镶嵌着晶莹剔透蓝宝石的胸针。
这就是工藤新一从那块坏掉的挂钟里找出来的宝石,以怪盗基德的眼光来说这块宝石当然是价值连城,他顺手拿着宝石对月光看了看,果然看不到什么影子。
“那又不是潘多拉……”
“我知道,我只是看看。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旧日法庭首领的另一个信物。”工藤新一回答,“就跟上次的怀表一样。”
反正三个首领信物可以说都在他手上,不过黑羽快斗跟着他一起去参加真理学派也就是阿克塞尔先生那一派的集会当然需要理由。工藤新一想了一会儿在奥尔德温的故事里找到了一个相对合适的名字,新的剧本已经写好。
他说:“你的身份是波利希安,19世纪末的画家,也是《波利希安手记》的主人。1893年你在巴黎塞纳河畔写生的时候你偶然邂逅了奥尔德温·莱昂,从此走上了一条长生不死的不归路。如果有人问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黑羽快斗:……
虽然是参加什么犯罪组织的集会,但拿到的人设是不是有点夸张,他要扮演的是僵尸还是幽灵,十九世纪的人活到现在还能是年轻人吗?
他看着工藤新一翻出造型奇怪的手杖和老旧的笔记本,用宽大的帽檐盖住了半张脸,一股老旧的仿佛从壁画里出来的味道和雾蒙蒙的感觉扑面而来。
黑羽快斗评价说:“你现在很像是中世纪的黑巫师。”
巫师在阁楼里走来走去,低声吟唱古老的歌谣,旋律优雅而动听,还带着一点神秘的味道。雕着乌鸦的烧焦树枝做的手杖上有仿佛诅咒的花纹盘旋而上,长靴在木地板上踩出沉闷的声响。
“炼金术师和巫师差不了多远。”工藤新一摘下宽大的尖顶帽子,面带笑意。他也不打算带着这个去,太大了影响行动。
黑羽快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侦探的演技应该不怎么样才对,眼前这个未来侦探是去工藤有希子那里进修了?还有,夏洛克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带他一起去,连服装道具都准备好了啊!
黑羽快斗看得出来连这身衣服上的花纹都是一点点手工绣上去的,所以他现在真的很好奇夏洛克打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夏洛克说是阁楼里捡的。
骗谁啊!
就在黑羽快斗说出上面这句话的前一刻,工藤新一已经从侦探事务所上面的阁楼里翻出了几件五颜六色的衣服和乒铃乓啷的老旧饰品,问:“随便换张欧洲人的脸,然后你想穿什么衣服?放心,桧森太太说这些东西没用了,可以拿来玩。”
“认真的?”黑羽快斗问。
“这不是我的问题,那个组织里的人多少有点中二病,想要当他们的首领只能先在这方面上赢过他们。”工藤新一坦然地回答。
几分钟后,黑羽快斗坚持在那堆衣服里找到了一件全白的,他怪盗基德是绝对不会在晚上亮相的时候穿黑衣服的。
等到助手和钢琴师往回走的时候,助手忽然停下脚步,说:“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黑巫师和一个白骑士从屋顶上路过了。”
钢琴师往那边看过去,夜色之下空无一物,只有满天星辰璀璨。
“你看错了吧?什么都没有啊。”
“看错了吗?但是刚刚真的有黑巫师啊,还有乌鸦,我还看见了白鸽。”
“你肯定是看错了,都说了别在那阁楼里睡,现在你都出现幻觉了!”钢琴师抱着他怀里的两根暗器法棍,拽着助手的后领就往回走。他迟早要把那阁楼里的东西全扔出去,夏洛克一定不会反对的。
助手凝望着那边的夜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想了很久,忽然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刚才出现的一定是怪盗基德和怪人二十面相!”
钢琴师:“怪盗基德今天没发预告函啊你给我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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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教堂。
旧日法庭的成员正在这里集会,准确来说是真理学派的人在这里会面,如果他们再不做什么的话,炼金学派就会找到夏洛克·平井,事情再也无法收拾。
除却那些没人在意的外围成员,聚集在这里的有十来个人,每个人都穿着式样不一的黑色长袍,神秘莫测。
阿克塞尔先生正和几位同僚高谈阔论,此时一只白鸽飞进了窗户。当时阿克塞尔先生忽然就停止了关于“干掉夏洛克·平井造福全世界”的演讲,盯着那只鸽子看。
那只鸽子他当然认识,是教授的鸽子。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教堂彩窗的半截雕像上就多了两个人。
月光透过彩窗的碎玻璃照进来,穿着黑色衣服拿着手杖的年轻男人正翻开一本厚重的书,在他身后如一只白鸟轻盈落下的人正打量着他们,两个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只有雪白的鸽子拍打翅膀,落到了年轻男人的肩膀上。
“维尔汀也即将消亡;祂将最后的愿望寄托于灰海的神明,然而背叛者已经抵达。他们切开祂的心脏,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干涸的血迹和扭动的蛆虫。”
“夜安,诸位。”他合上手里的书本,跟教堂里的人打招呼,仿佛神明垂怜他的信徒。
阿克塞尔终于等来了这个时刻,他就知道奥尔德温在注视着他们,也一定会在今晚出现,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用最恭敬的语气说:“您终于来了,教授。”
工藤新一轻轻点头,旁边的黑羽快斗保持着他的扑克脸,面无表情地往下看。
从他身边的夏洛克·平井念早上读的报纸连载小说的段落开始他就已经有点绷不住了,但怪盗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做任何一点露出破绽的行为。
但那真的是报纸连载的三流小说片段啊!夏洛克,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走心啊!
“这位是?”另一名旧日法庭的高层开口问。
黑羽快斗听到工藤新一用法语回答:“塞纳河的白鸟,我钟爱的孩子波利希安。”
黑羽快斗:……
他有点后悔来这里了,真敬业啊夏洛克,不对,工藤新一,不愧是你,能演到这种程度也就是遗传了工藤有希子的基因吧。难不成未来的大侦探其实是个演员?
一黑一白两个人从雕像上落下,阿克塞尔先生迫不及待地向教授介绍真理学派的成员。
虽然大家平时都遮遮掩掩,但这次会面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直接露出了本来面目——毕竟这是真理学派之间的聚会,他们本来就不跟那群疯子一样自相残杀,更重要的是今天要见到的是一位跟他们颇有渊源的大人物。
所有人都在怀疑,所有人都在期待,为什么奥尔德温会站在他们这边,而长生不老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教授只是在那里听,偶尔说一两句话,当提起针对“夏洛克·平井”的行动时,教授漫不经心地往在座的人扫了一眼。
“他不会存在太久了。”
那位据说是活了两百年的教授把手轻轻搭在手杖上,说:“我很失望,他的学校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不过你们很幸运,因为我决定帮助你们。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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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离开之后,留在原地的真理学派成员沉默不语了很久。月光从废弃教堂的大门照进来,刚才谁也没有看清那两个人是怎么离开的,就跟魔法一样消失了。
很久,一个人发出了声音:“他可信吗?”
另一个人回答:“不管他是不是奥尔德温教授,他说会解决「正义」,那我们只看结果就可以了。”
“如果他真的是那位教授,我们该怎么杀死他?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根本就杀不死的怪物……”
“你在害怕什么?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位穿着黑袍、原本没有露脸的人猛地站了起来。她摘掉了自己的兜帽,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在颤抖。
旁边的人问:“你怎么了,「恋人」?”
她缓慢地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她说:“他在警告我们,他知道我们都是谁,我们的伪装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就算是校长也不清楚我们全部的真实身份,他……”
「恋人」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架,她强行压抑住恐惧,说:“他只有可能是一直隐藏在暗中的人,就算他不是奥尔德温教授,也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阿克塞尔没想到她比自己还要肯定,不由得问了一句为什么。
「恋人」捂住了脸:“他刚才念的那段是我写的!根本就没有人会去看那种东西,我可以肯定,所以他是在警告我!”
没错,恋人小姐,是一位三流报刊的三流小说家,《维尔汀的怪盗家族》的作者本人。她非常清楚那份报纸一般人根本就不会看,销量不足一百份,就算奥尔德温·莱昂无意中看到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把它念出来,所以答案就只有一个——
这个自称奥尔德温·莱昂的人知道在场的人里有《维尔汀的怪盗家族》的作者,并且在警告他们,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跟他耍手段毫无用处。
她坚定地说:“他甚至有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想杀他了,但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跟他合作。”
另一个人站起来,说:“那会议就到此为止吧,如果他能解决正义,我们将全力配合他,直到把炼金学派完全消灭为止。”
“如果他不能……”
“那他就不是奥尔德温教授。”那人轻描淡写地说,“但无所谓,我们总要对校长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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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之后黑羽快斗问工藤新一:“在这种地方念报纸上的三流小说真的没问题?”
工藤新一晃了晃手里厚重的黑色旧书,回答:“出来的时候拿错了本子,这是本希伯来语圣经,我总不能在教堂里念圣经。”
在一群疯子面前念圣经,很难想象谁更怪一点,还不如随口念点别的东西,就算是在座的人里真有听过那段文字的,他也能强行把自己的人设变成热衷于接触新鲜玩意的老古董。
他们两个走在郊外的森林里,很快就到了旧塔的范围。
工藤新一对上次钢琴师和助手从这里掉下去的事情还记忆犹新,而且地面上的大坑依旧存在,他决定绕道走。
就在他停下脚步刚想对黑羽快斗说话的时候,旁边的树丛里传来了声音。
“不愧是教授,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了吗?”从那边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性,正是那群人里的一个。
工藤新一:……
不,虽然他知道有人在跟踪,但并没有戳破的打算,他真的只是想跟黑羽快斗说绕路,毕竟这块地方挺危险的。
除此之外还有更离谱的事情,他发现这个人他认识,这不就是当初在港口酒店遇到的那个服务生吗?当时她还跟琴酒茱蒂风见裕也宫野明美一起出手制服了犯人……
黑羽快斗还在紧张,就听到工藤新一非常冷静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中岛千鹤。”
“不愧是您,连我的名字都一清二楚。”穿黑色长袍的女性似乎肯定了什么东西,她说:“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您,那我想知道,您现在是打算去找今晚被炼金学派带走的夏洛克·平井吗?”
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
夏洛克·平井本人在这呢,谁被带走了?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冒充夏洛克·平井的,等着天天被人追杀吗?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惑,但是转过头去看那位小姐的时候,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工藤新一说:“我对他不感兴趣,东西也不在他身上。”他是真的没找到关键的文稿,那群人问他也没用的啊!
中岛小姐深深鞠了一躬,又说:“我知道您不愿意插手太多,但炼金学派已经知道您回归的消息了,相比起夏洛克·平井,他们一定更想见到您。”
这有什么区别吗?!
真正的夏洛克·平井就站在你的面前,只是你没有认出来而已。
工藤新一平静地看着她,问:“你希望我帮你?”
中岛小姐回答:“是的,帮我,而不是我们。他们都想杀死您,得到您身上的秘密,只有我不同。”
“你想要什么?”这次开口的是黑羽快斗,他没想开口的,但是工藤新一在袖子里戳了戳他。
中岛小姐说:“我只想要活着。”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他说:“带路吧。”
他本来是想月底再解决这件事,但现在计划有变,只能先跟着对方的步调见招拆招,他倒要看看是谁在搅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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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分钟,他们走到了废弃桥洞附近,那里还有另一拨人在开会。
月色撩人,烛火幽幽,老旧收音机放着令人牙酸的诡异曲调。
就在黑羽快斗想吐槽为什么总是选这种地方集会的时候,他跟被绑架的“夏洛克·平井”对上了视线。
黑羽快斗戳了戳工藤新一,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冲田总司?”
工藤新一:“……”
那不是像,那就是冲田总司,所以冲田总司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