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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人带来了一个新的侦探,一个非常年轻的侦探。他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有点怪异的混搭风衣服,一头黑色的头发乱翘着,整个人看起来跟大众认知的侦探并不那么相称。
但出现在这里的人并不在乎这些,他们见过各种各样的侦探,包括每次出现都醉醺醺的酒鬼、比起破案更喜欢美女的混球、戴着老花镜时常让人怀疑能不能走动的老太太、说话结结巴巴丢三落四没有靠谱可言的学生,还有……还有小豆丁一只的小学生。
毕竟天才总是会有点怪癖,就算是喜欢拿着小本子写人名也不关他们的事。侦探这行,凭实力说话。
“永夜之章的推理会,挑战本世纪最难的七大推理谜题……”
主办人刚刚把他跟大厅里的侦探都介绍了一遍,工藤新一还在人群里看到了服部平次,不过可能是他头发还乱着并且戴眼镜的关系,服部平次并没有认出他。
于是工藤新一半开玩笑地对服部平次说:“关西的名侦探,你的名字我也有所耳闻,那就说点大家不知道的。你本来要跟一位女性朋友同来,但你拒绝了她,所以现在正在冷战阶段。你拒绝她的理由大致是……她不懂推理吧?”
服部平次听了之后挠了挠脸:“看来你在这方面确实有点能力,但我会证明我是唯一的优胜者。你是福尔摩斯的粉丝?”
站在那里的侦探少年笑笑,一句话让这里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
“夏洛克·平井,我的名字。至于我是不是福尔摩斯的粉丝,这点已经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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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先生全程都在看工藤新一的表演,他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想过捡到的落水少年是一位才能出众的侦探,虽然在场的人里还有很多对少年这样的表演颇有微词,但他觉得起码自己应该站起来鼓掌。
因为从那些人的表情来看少年侦探全部都说对了,有人大笑着回应立刻跟侦探熟络起来,有些人冷着一张脸甩袖子就走,还有人坐在原地很快又做自己的事。
“你是怎么推理出来他跟女朋友吵架的?”于是上楼的时候他小声问少年侦探。
工藤新一跟主办人借了房间和衣服,而主办人也很爽快地说本来就有人没来,各种东西都可以提供,而工藤新一终于可以把熊舔过的衣服给换了。至于A先生,他上楼是要去找自己的接头人,把文件给交出去,并坦白一下丢了一页的事。
“你说服部平次?”工藤新一头也不回,继续往上走,他说,“那不是推理出来的。”
“那是……”
“我知道他青梅竹马的远山和叶的社交账号,她刚刚在上面更新了相关内容。”
“……”
是这样的,情报收集也是推理的一部分。工藤新一跟各种人打过交道,充分利用各种渠道能到手的消息已经是他的推理本能之一。
于是A先生跟着他走过二楼的走廊,一边走一边欲言又止地问:“那关于主办人……”
工藤新一的回答流畅而自信:“那确实是推理出来的,并且这个所谓的推理会的举办就是他接收遗产要求的一部分。他的妻子是一位家庭主妇,最近他们因为妻子出轨而吵架,而主办人是个不注意细节的男人,他不会注意领带的配色和衣服上的灰尘——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注意到了,但没有一个人说出口,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们在等这场推理会真正的主人出现,因为五十年前这里也曾经举办过一场推理爱好者的聚会,在当时……啊,221房间,你要找的人在这里吧?”
工藤新一说到一半就瞥到了非常在意的数字,能在推理聚会里拿到221这个房间号的人会让所有喜欢福尔摩斯的人都感兴趣。别墅本来当然没有门牌号,为了方便辨认,主办人专门给每个房间做了可以挂在旁边的门牌。
按照风见先生的说法,他要找的朋友姓田中——虽然工藤新一已经推断出他是要找接收文件的人,但他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炸弹犯的事——并且是一位业余侦探,他主要在法国活动,是一名飞行员。
“平井先生,后半句呢?”A先生幽幽地说。
于是工藤新一停下脚步,继续说完刚才的故事:“五十年前的推理会结束时有5名推理爱好者神秘失踪,但总人数没有任何变化,所有人都记得失踪的是谁,却没有人能说出谁是新来的。这件事在当时成为了悬案,但后来其中一位作家把自己的经历写进了回忆录。”
“——而这位作家正是主办人的祖父,他一生都郁郁不得志,那部分回忆录在他去世后被整理出版,反而大受欢迎。《永夜之章》也是那位老作家回忆录出版时候友人给他的寄语。”
这句话不是工藤新一说的。
221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穿着灰色西装的陌生男人就站在门口,从容地插进了两个人的对话里。
工藤新一下意识地打量这个戴着圆形眼镜的陌生男人,四十岁上下,五官端正,衣着严谨,说话带着一点南方口音,给人一种非常沉稳的感觉。
警察?还是……相关的其他职业?
工藤新一继续说:“后来人们发现,这位友人竟然是当初失踪名单中的一位,询问作家的家人和出版社,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有人根据回忆录的记载前来探寻,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部失踪。”
A先生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个人已经一人一句聊起来了,从探查别墅的情况到事后警察的卷宗——等一下,他们是怎么看到放在警视厅的卷宗的?这两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他倒是清楚田中先生的身份,能看到这些东西也无可厚非,但昨晚上才刚刚知道山上有别墅的夏洛克是怎么打听到这么多事的?夏洛克的手机不是昨晚就快没电了吗?
“没错,”工藤新一越说越高兴,“五十年前的推理会就是一场大胆的作秀,惊世骇俗的谋杀,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自以为能够破解谜题的人出现。”
那位田中先生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接话说:“而现在,有人想要复刻这一切,不管是想找到当年的凶手,还是再演一次众目睽睽之下的案件……”
“无论发生什么——”工藤新一自信地接话,“我都会查明真相。”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独属于名侦探的光芒在闪耀,让人挪不开视线。
而田中先生则是说:“那我拭目以待。”
他向工藤新一伸出手,说:“我是田中俊作,一个普通的推理爱好者。”
工藤新一握住了他的手,心想从茧子的位置来判断你可不是飞行员,但他还是笑着说,“我是夏洛克·平井,一个侦探。”
听到这个名字,田中先生有点诧异,紧接着他同样笑了,他说:“那你的父母一定很喜欢侦探吧。”
工藤新一认真地回答:“家父和我都很喜欢福尔摩斯,所以我才会有这个名字。”
虽然是从假冒自己的人手里打劫来的,但要不是喜欢福尔摩斯,他怎么可能会用这个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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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先生觉得待在这里的他真的很多余,他应该等这两个人亲切友好并且兴趣相投地聊完之后再过来。
顺便,缺乏资料补充的他真的没能听懂他们跳跃性极大的对话,上一句还是小说里的杀人手法,下一句已经跳跃到了这座别墅的建筑结构,得出来的结论是那位老作家把他知道的真相藏在了回忆录里。
他不想知道什么真相。
他现在只想快点送完文件回去上班,他已经旷工一个星期了,再不回去奖金都要扣光了。
——也可能已经扣光了。
A先生的真实身份是警视厅公安部警部补风见裕也,他的上司是目前在黑衣组织火热卧底中的公安警察降谷零。风见裕也过着充实的生活,有个很好的朋友,偶尔帮上司喂几天小狗哈罗,最喜欢的偶像是冲野洋子,虽然跟上司相比有点笨手笨脚,但他坚持自己绝对不会搞砸重要的工作。
这次是个意外。
风见裕也不知道要送的是什么文件,但察觉到信封被打开的时候他立刻向降谷先生汇报并依言确认了里面的内容,发现里面的名单少了一张。
这份名单不但没有注解,还充斥着各种组织内部人员才能勉强看懂的暗号,降谷零倒是不担心它被路人看到,但这个人只拿走一张的做法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他试图回忆最后一张上有什么名字,但他从不出错的记忆告诉他,那上面有一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却无法言明的名字。
“风见。”
“降谷先生,这份文件……”
“我会调查后续的。”降谷零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风见裕也也拿不准这件事到底会有多大的影响。
总不能是组织的卧底名单吧,那怎么可能啦。
等到田中先生终于跟小侦探聊完,风见裕也才找到了空隙。
“工藤先生。”
“电车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跟我讲一下具体经过。”
于是风见裕也开始回忆在电车上发生的事,包括他后来在警视厅那里了解到的内容,以及他后来在荒郊野外找手提箱的惨痛经历。
伪装成“田中俊作”来推理会的工藤优作听完之后,摸了摸下巴,说:“按照你的说法,是那名少年故意换走了装有炸弹的手提箱扔出去……现在他还在被通缉吧?”
风见裕也:“……我这就去把手提箱送到群马县警视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