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修治在青森呆了将近两个月才回来东京。
时间很长, 长到坂口安吾几乎要以为他在青森遇到了什么意外,比如被津岛家叫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又或者遇到了敌对的异能者, 比如北海道的黑手党之类的, 如果不是津岛修治有打电话过来报告行程,坂口安吾都忍不住想要对雨宫累生忏悔说自己没照顾好人了。
“只是想在青森多走走而已, 毕竟我在青森生活那些年,甚至连自己出生的地方都没怎么走过。”津岛修治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是平淡, 还有些对坂口安吾过度担心的嫌弃和无奈,“我要是有什么事,种田长官不是会告诉你吗?轮得到你来给我想象我出事。”
坂口安吾:“谁让你这家伙就是那么让人担心啊。”
而且,津岛修治在离开东京前的状态, 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吧。
坂口安吾心里犯嘀咕,雨宫累生昏迷的时间太长了,导致每次坂口安吾去看人的时候,都能看见津岛修治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表情平静得让他浑身发毛,总觉得对方会不顾自己死活的冲上去一命换一命一样。
“没什么好担心的。”津岛修治似乎笑起来了,“只是突然想起之前认识的一位大叔发过来一张婚礼的请帖,那就多逗留一段时间, 等我把婚礼参加完就回来吧。”
“你一个人啊?”
坂口安吾一愣:“那……那你生日那天, 也在青森过吗?好歹也是你离开津岛家之后的第一个生日, 你要回来的话,路费种田长官肯定会给你报销的。”
“生日啊……”
津岛修治顿了顿:“先生还没有醒吗?”
“……没有,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身体的数据也一上一下的, 不太稳定。”坂口安吾实话说了, “现在完全是靠营养液维持身体机能,看上去瘦了不少。”
坂口安吾交代着雨宫累生的近况,虽然这些事情津岛修治那边肯定也知道的,但他还是三言两语说完了:“所以你不打算回来和雨宫先生一起过生日吗?”
津岛修治轻嗤一声:“既然先生还没醒的话,也没什么好庆祝的,反正生日什么的,以后还会有。”
坂口安吾沉默了。
“与其来担心我,不如催一下上面的人,让他们快点想办法,先生这么一直睡下去可没有好处。”津岛修治说道,“就这样吧。”
他挂断了电话。
七月份,东京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在津岛修治从青森回来的那一天,坂口安吾自告奋勇的去机场接人了。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会津岛修治,确认他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便一脸愤愤的上去锤了他一拳:“你还知道回来啊!”
津岛修治当即就捂着被锤了的肩膀,一脸痛苦:“嗷!好痛的!”
“诶?”坂口安吾一慌,“你受伤了?怎么就受伤了呢,要不要先去医院……”
“骗你的。”
津岛修治咧嘴一笑,看上去整个人都贱贱的。
坂口安吾:“……”可恶好想把人锤进地里。
津岛修治动了动肩膀,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受伤呢,我在青森又不只有我一个,还有跟着一起的同事不是吗?”
“怎么感觉你出门一趟回来,更欠揍了呢。”坂口安吾撇嘴,小声嘀咕。
津岛修治偏头,略带审视的眼神扫过坂口安吾,说道:“安吾倒是已经有点社畜的气质了呢,挺好的,一点也不怀念以前欠揍的你,怎么,因为工作太多了,所以就偷偷跑出来说要接我,逃避工作吗?”
坂口安吾瞬间就萎了,他垂头丧气的说道:“明明都要期末考试了,结果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多了很多事情要做,搞得我要一边学习一边处理工作,脑子都快炸了。”
说着,他忧郁的看了一眼津岛修治:“你就好啊,二年级的知识都已经自学完了,压根就不用去上学,到时候参加考试就可以了。”
“所以你这次回来之后也还是不去学校吗?”
“为什么不去?”津岛修治说道,“我才十一岁,我可不像想你这样,整天泡在工作里。”
坂口安吾撇嘴:“哼。”
“对了,先生的情况怎么样?”在回去异能特务科的路上,津岛修治又问道。
“还是老样子,”坂口安吾嘟囔着,“不过身体数据平稳很多了,看上去更像是在睡觉了。”
“我知道了。”
坂口安吾看着平淡回应的津岛修治,突然响起种田山头火交代的事情,说道:“对了……种田长官让我告诉你,事情已经准备好了,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他犹豫着开口:“修治,你是答应了种田长官什么事情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津岛修治沉默了一会,朝坂口安吾安抚的轻笑:“怎么会有危险呢,种田长官也不会害我的不是吗——那等到了异能特务科,我就先去见一见种田长官吧。”
他是笑着的,已经偏长的刘海投射下的阴影遮盖了双眼,鸢色的眼睛隐没在暗处,看上去格外的无光暗淡,坂口安吾对上他的眼睛,心头直跳,觉得这一副神情和当初对方从海里回来之后的样子何其相像。
少年哑然:“……好。”
只是两个月没见,他竟然觉得面前的津岛修治已经陌生了起来。
……
和种田长官的交流很顺利,津岛修治和他确认过流程,并表示可以近日就开始之后,又去看了一眼一如往常昏睡的雨宫累生,就独自一人回了家。
这个家两个月都没有人回来住了,即便隔几天就会有家政过来打扫,也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津岛修治将行李放下,就坐在了沙发上,一脸疲惫的瘫了下去。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带着倦意,“好累。”
从青森回来奔波了一天,到现在只吃了几口饭,简直就是又饿又累,只是现在津岛修治也没有那个心情去准备饭菜。
他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拿起手机叫了个外卖,就拿上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里。
津岛修治来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缓缓的抬手按上了今天上午坂口安吾锤到的地方。
当时他说自己没有受伤,可是此刻绑在那里的绷带已经被血湿透,他神色不变的将脏了的的绷带拆了下来,露出了下方皮肤上快要有十厘米长的伤口,一点点的鲜血正从创口里渗出来,染红了干净的肌肤。
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可以看到上面的整整齐齐的缝线,奈何它现在又因为津岛修治的不在意而撕裂开来,看上去格外的凄惨。
津岛修治看着镜子倒映出来的画面,按在上面的手指开始用力,他定定的注视着血液从伤口中流出来,顺着他的手臂滑下,最后流过了手腕,从低垂的指尖滴落到了地板上。
“好痛啊,这种感觉可真是糟糕,太讨厌了……”
他自言自语的低喃:“您说是吧,雨宫……老师。”
……
……
这是雨宫累生回来的第三天,他离不开医院,更别说去找什么‘书’了,于是就只能焦急的等待系统处理好马甲的身体,祈祷能够让他早点回去。
青年捧着书坐在窗边,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低着头好像在看书,眼神却没有落到实处,明显是在想别的事情。
麻美护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虽然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是好事,但也不能在阳光下面看书啊,雨宫先生。”麻美无奈的叹口气,走过去拍拍雨宫累生的肩膀。
“我只是在发呆啦,麻美小姐,没有在看书。”
雨宫累生扭头,小声辩解着:“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个孩子说要来找你,但是找不到路,我就带人过来了,是你认识的孩子吗?”麻美指向站在门口的人。
雨宫累生一愣,看了过去,那躲在门口后面的小女孩看见他,就匆匆的跑了进来,来到了青年身边。
“雨宫老师!”小女孩的眼角挂着泪,眼眶还是红的,“请您快去看看松哥哥吧!”
雨宫累生看了两秒女孩的样子,才恍惚的想起来,这孩子因为重病住院,之前他教过她学习。
“松哥哥?”雨宫累生喃喃了两声,“是志松吗?”
女孩听见名字,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她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松哥哥要死了,他想见雨宫老师你……”
以前的回忆瞬间上涌,雨宫累生张了张嘴:“——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