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士,”雨宫累生弱弱的开口说道,“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吗?”
他坐在津岛修治身后,蜷着腿缩成了一团,双手从背后紧紧搂着津岛修治,把人圈在怀里,说不准到底是躲在人家小朋友身后,还是在保护人家。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女人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松松垮垮的在脑后绑起了一条低马尾,她面容沧桑,看上去很瘦,看向雨宫累生的眼球有些浑浊,但意外的很沉静,没有传言中的疯狂。
雨宫累生不确定到底是对方没在发病时期,还是对方根本没有病,只能警惕的看着她。
女人依言移开了眼神,落到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先生,”津岛修治小声的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报警比较好吧?”
眼看着这家人就不对劲,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儿子,还有疑似没疯的母亲,这件事情能追溯到十年前,那会津岛修治都还是个刚出生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一看就麻烦得要死。
他们只是来旅游的,明天晚上就回去了,何必掺和麻烦事。
“唔……”雨宫累生皱了皱鼻子,“要不还是听听看吧?我觉得她也不是精神不正常。”
津岛修治默默的往后缩了缩,挤得雨宫累生又往后挪了点,远离了面前的女人。
女人也不介意,朝他们微微鞠躬,说道:“……非常感谢,请放心,我不会太麻烦你们的,只是想拜托你们帮我做一件小事,很小一件……我会支付报酬的。”
雨宫累生和津岛修治对视一眼,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找我们?”找警察也是一样的啊?
“因为只有你们可以做到,”女人轻声说道,“而我更加不想被那个假冒我儿子的家伙发现。”
她看向津岛修治:“你是津岛家的少爷吧?我想,找你们的话,可以很好的隐瞒下来。”
津岛修治抿起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又怎么肯定我一定会帮你?”
“我叫正田良子,”女人开口道,“在我嫁过来这边之前,和久贵子曾是朋友,这些年,我和她还有联系,她和我提过你,所以我知道你。”
男孩抓着雨宫累生的手紧了紧,语气有些紧绷:“久贵子?”
“嗯。”正田良子点点头,不过她没有多说,反而说道,“可以先听听我的事情吗?”
津岛修治的思绪有点乱:“……你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我的丈夫是一间实验室的研究员,”女人缓缓开口,“在我儿子出生没多久,也就是二十多年前,他意外去世了,但是我知道,那并不是意外。”
“他是被人杀死的,因为他知道了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得到了一件可以威胁到很多人的东西。”
正田良子说道:“那件东西被他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保管了二十多年,在十年前不小心暴露了消息,我的儿子也和我的丈夫一样死掉了。”
她的表情很冷静,但是冷静到极致就是一种疯狂:“有人冒充了我的儿子,试图从我嘴里撬出那件东西的下落,但我藏得很好,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和我周旋了十年都拿我没办法。”
“他们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既然拿不到,那就让别人也拿不到,”她嗤笑一声,“我本就没有病,但多年下来吃的精神药物太多,就算没有病也吃出了病,最近他们把我的药换了,我感觉到我的身体一天天脆弱下来,很快就要死了。”
“只要我死了,这个秘密也就随之进入了棺材里。”
“我想要拜托你们把这件东西交给久贵子,”正田良子垂下了眼帘,她的外貌看上去比久贵子还要老十几岁,但或许是因为身体和精神不佳,让她看上去特别显老,“也只有你们能做到了。”
难怪说只有他们才能做到。
只是……
雨宫累生开口问道:“我们出现在这里是巧合,难道你一直没有遇上和久贵子有关的人,就只能带着秘密去死吗?”
“我不清楚,”正田良子茫然的摇摇头,“前天久贵子联系我,说你们今天一定会过来的,让我找机会和你们接触,把东西给你们,然后带给她。”
雨宫累生脑子转得有点累,他能够带津岛修治出来这边玩,是因为津岛家主的安排,久贵子为什么能提前知道,她和津岛家主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那昨天的绑架是一场戏吗?就为了能够让他们来到这边,拿到那件在正田良子手中的东西?这件东西应该不会交给久贵子,最后真正拿到手的是津岛家主,但他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直接派人过来拿不好吗?
雨宫累生想不通,脑袋想得有些胀痛了,他不是很擅长思考这些,毕竟他没有真的参与过大人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只能通过一些书本和剧目来接触这些东西。
“是吗……”津岛修治听了,失落的低下了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雨宫累生很想问,他都没想明白呢!
“父亲他想让我成为一个靶子。”
津岛修治抿着唇,声音有些颤抖:“这件东西不一定要带给久贵子,也不一定会去到父亲的手里,只要我拿着它,我就是一个引出敌人的诱饵。”
单纯的拿着还不行,要先通过一场绑架,牵扯进一方人,让敌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样才能发现他得到了这件东西,要显眼的、要直白的告诉敌人东西在他这里。
雨宫累生:“所以……”
“所以哪怕先生您没有向父亲询问能不能带我出去散心,我想他也会想办法把我骗出去,来到这里。”津岛修治攥紧了手,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可是却始终缓不过来。
他的父亲利用他,连久贵子也似乎在利用他,好像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让那些大人们达成自己的目的,是可以随手抛弃的棋子。
男孩的手脚发凉,呼吸渐渐变得紧促起来,他眼前一片眩晕,仿佛马上就要昏过去一样。
“修治君?”雨宫累生发现了他的异样,慌张的握着他的手,在背后支撑着他,“你怎么了?”
“先生……”
津岛修治脑子很乱,如果他长这么大就是为了成为一颗棋子的话,那被父亲请来教他学习的雨宫累生又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虚握着雨宫累生的手腕,微弱又坚定的询问着:“先生,您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