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干活很利索, 苏婷把衣服给她的当天中午,她就抽时间把衣服洗干净晾好了。这两天日头好, 晾晒一整天, 到第二天中午衣服干得透透的。
周二拿到衣服,下午苏婷就去了派出所。
虽然改开后人们买衣服不再依赖于布票,但普通人衣服没那么多, 每人每季度有两三身换洗,都属于家里日子过得不错的。
衣服主人愿意借衣服, 方公安也没有来催着要,但他们不能不自觉,洗干净了得尽早给人送过去。
到派出所时里面人不少, 方公安在给人做笔录, 苏婷不确定方不方便过去,便将衣服交给做接待工作的女民警, 请她帮忙转交。
这次接待苏婷的女民警不是之前那个, 两人没有打过照面。对方本以为苏婷找方公安是为了报案,却不想她冷不丁拿出一袋衣服,惊讶问:“这是?”
苏婷连忙解释:“是这样的,之前我儿子遇到一群社会青年围堵, 有个人逃掉了,周日我丈夫来了趟你们派出所,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反正跑掉的那个人被抓到了, 这身衣服是抓捕过程中, 方公安找人借给我丈夫的。”
对方恍然大悟:“您丈夫是贺同志?”
苏婷点头:“对, 他昨天早上就回部队了, 没有时间, 所以让我来送衣服,麻烦您告诉方公安,衣服洗干净了,他直接还给朋友就行。”
“成,您放心,我一定转告。”对方一口答应下来,又夸赞道,“您丈夫太厉害了,我们派出所这么多人查了查了一天两夜,一点头绪都没有,他过来不到一个上午,就发现了线索。”
苏婷闻言心思一动,说道:“你知道人是怎么抓到的吗?前天晚上他回去的时候都转点了,隔天天不亮就回了部队,我只知道人抓到了,还没听他说过这事,心里正好奇呢。”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了解完那天晚上的抓捕经过,并把那四个人问了一遍后,就跟我们大队长说,逃犯大概率没有离开沪市,还圈了几个他有可能去的地方。”
说是问,实际上等于审,只是贺东川并非公安系统的人,是以受害者家长的身份见到的那四个人,所以不能说审。
苏婷问:“哪几个地方?”
民警小姐姐说了两个地名,皱了皱眉头说:“都是不走正道的社会青年常聚集的地方,这次也是多亏了贺同志,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辖区内有这么多不良分子。”
这次行动,他们抓回来的人可不少,而且个个身上背着几桩案子,轻点的偷鸡摸狗,严重的抢劫斗殴,还成立起了小帮派抢地盘。
本来这次抓捕活动只有他们派出所参与,但不到半天时间,区内各公安局紧急派人,直接将其中一个聚集点端掉。
只是事情牵扯比较大,有些事民警小姐姐都不清楚,又或者她知道,却不方便告诉苏婷,所以说得比较含糊。
苏婷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关心问:“围堵我儿子的那几个人会坐牢吗?”
“坐牢是肯定的,这事现在牵扯大了,已经移交给公安局处理,”民警小姐姐说道,“但坐几年牢,不好说,看他们有没有牵扯到其他事,没有的话可能三五年,有的话严重了可能得……”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苏婷明白她的意思,现在是严打期,为了震慑犯罪分子,量刑方面会比过去更严格。所以那几个人身上没有其他事的话,可能只是坐几年牢,但还有其他事的话八成得吃花生米。
但不管是哪种结局,近几年内他们都不可能再出来报复他们。
苏婷点头说:“好,谢谢。”
……
从派出所回来后苏婷算是彻底放了心,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毕业答辩中。
答辩那天是周四,天气晴朗。
早上苏婷跟平时一样送慢慢去上学,离开幼儿园后就骑车去了学校,到了他们上课的教室,做着答辩前的最后准备。
这周他们教室总是很热闹,班上已经参加工作的人都请假回来了,教室里难得再次坐满。
周三苏婷、马燕和张洁、杨雨、李可几人一起吃了顿饭,地点当然不是学校食堂,选在了校外的一家新开的私营饭店。
近半年不见,张洁三人身上的变化都不小,有人烫了头发,有人学会了化妆,眉眼间流露出职业女性的自信。
当然,最大的变化是三人手头都阔绰不少,毕竟是复大毕业生,分配的单位不会差,进单位后定级也不会低。
而苏婷虽然没有参加工作,但连环画出了一本又一本,谁都知道她有钱。就是马燕,这两年也没少写文章投稿,收入跟苏婷没法比,但跟张洁三人比起来也不算很差。
所以到了饭店后,几人点菜没有太抠唆,但也没有净挑贵的菜点,还是以个人口味为主。除了菜,她们还点了瓶白酒,读书时没喝过,现在马上要毕业了,当然要放纵一次。
喝酒容易误事这句话是有道理的,虽然她们没耽误正经事,但张洁三人吐露了不少自己不为外人道的心酸。
他们这些已经参加工作的人,回来后个个都摆出了成功人士的派头,问工作如何,答案肯定是非常好,再问领导如何,答案全都是非常器重我,最后问工作顺不顺利,答案又是非常统一的,非常顺利,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实际上职场哪有那么容易,哪怕他们是天之骄子,单靠文凭,进单位后就能迅速得到领导的器重。
可学习和工作是两回事,而且学校环境相对单纯,而职场弯弯绕绕很多,他们这些年轻人在参加工作后,或多或少都经历过挫折。
张洁和杨雨还稍微强点,一个下过乡,一个工作过好几年,李可是真的职场新人,进的又是机关单位,人际关系非常复杂。
虽然半年过去她成熟不少,但那是清醒的时候,一杯白酒下肚,她就忍不住了,越说越委屈,到后面甚至哭了起来。
张洁和杨雨虽然没有她那么失态,却也都说了不少难处,其实她们俩工作上还好,刚入职时遇到了一些麻烦,现在都已经解决,并越做越顺手。
她们的难处主要集中在生活上,参加高考时两人就二十多了,四年大学读完,妥妥的大龄女青年。
在学校时她们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同学中年过三十大有人在,他们算年轻的。而且沪市是大城市,在这方面包容度高,结婚普遍比较晚。
但她们老家风气相对守旧,哪怕是省城,女孩子普遍二十三四岁之前完成婚姻大事,过了二十五就算大龄青年。
更何况两人早迈过了二十五岁这道坎。
两人现在是上班有领导介绍,下班有家长催婚,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三人都说了自己的烦心事,马燕和苏婷不说好像不太合群,便也说了些心里话。
马燕的烦恼也跟家庭有关,她小弟要结婚,爹妈手里钱不够,让她帮忙凑彩礼。钱倒是不多,五十块,她一个多月的收入。
如果这钱是她爸妈需要,她可能就拿了,但用途是给她弟弟娶媳妇,她不甘心。
在场五个人,马燕跟父母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最差的。
倒不是说她父母怎么苛待她了,在她小的时候,父母对他们兄弟姐妹几个算得上一视同仁,衣服都选深颜色,老大穿完老二穿,一直传到老幺,有好吃的也基本平分,父母从不偏着谁。
到了年纪上学,兄弟姐妹几个都被送去了学校,成绩好愿意读下去的,家里会一直供,成绩不好的至少也要上完小学,够国营厂招工的资格。
曾经马燕一直觉得,跟大院里绝大多数女孩子比起来,自己非常幸运,也过得很幸福。
但突如其来的大运动打破了这份幸福。
上山下乡的消息传来时,他们家有三个人要下乡,但还没等事情落实,她妈就火速把工作让给了她大哥,然后花光家里存款,给她三弟买了个工作。
她下乡前,她妈抱着她哭,说他们也是没办法,家里实在没钱了,让她体谅他们。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离开了家。
下乡头两年,她一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所以没有跟家里联系,后来经的事多了,很多方面也看淡了,才和家里恢复来往。
恢复联系的第三年,她四弟初中毕业,父母再次托关系给他买了个工作。这一次她没有太难过,只觉得意料之中。
而在第五年,她小妹初中毕业,命运和她一样,背着行囊去了边疆插队。
马燕以为自己早就看淡了,但当消息传来时,她仍觉得心冷,那之后她再次跟父母断了联系,只跟远在边疆的妹妹来往。
直到她上大二,她父母从小妹口中得知了她考上复大的事,才再次给她写信。
而这一次,她父母写来的信里,多了那十年里不曾有过的温情。说来可笑,过去那些年里,她插队的地方从未变过,可只要她不给家里写信,他们就会断联。
事实上放不下的人一直都是她。
但这次马燕是真的放下了,她没有回父母的信。
只是他们并不放弃,隔两三个月就会给她寄一封信,后来见她不回,信件内容就从嘘寒问暖变成了卖惨。
最终她还是心软了。
虽然那些年里,她已经累积了太多失望,可成长过程中,父母并没有怎么亏待过她。她可以狠心不跟他们联系,却没办法无视他们的病痛。
他们再次恢复了不咸不淡的联系。
有时候马燕觉得这样也挺好,经过那么多事,让她再像小时候那样视父母为依靠,她办不到。但偶尔联系一次,等他们到了退休的年纪,她会承担起赡养责任,更多的就没有了。
但很显然,她父母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打感情牌的目的,只是为了索取。
而在他们眼里,现在正是提要求的时候。
可凭什么呢?
……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真的很让人猝不及防。
谁能想得到呢。
进包厢点菜时,她们个个意气风发,结果两口白酒下肚,一个比一个更丧,气氛可以说是急转直下。
一时间,苏婷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几人诉完苦后,都齐齐看向了苏婷,等着她开口。
苏婷动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跟她们比起来苏婷真的没什么烦恼。
首先她是自由职业,没有像李可这样的职场新人会有的烦恼;
其次她已婚,而且孩子都很大了,没有人会催婚,催育倒是有,她爸妈一直希望她再生一个,还最好是儿子。
但那已经是前几年的事,这两年计划生育管得紧,为了贺东川的前途,他们已经放弃了让苏婷再生一个想法。
最后,她父母或许更看重儿子,但也尽量在一碗水端平,从没想过要让她帮扶兄弟。而她因为是穿的,对他们也没有过多指望,所以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很和睦。
思来想去,苏婷说道:“上周我们家发生了一件事……”
她言简意赅地把贺焱见义勇为后被报复围堵,把人带到派出所,和民警联手将他们逮捕,却有人逃脱的事给说了。
怎么说苏婷都是畅销连环画家,讲故事的能力没得说,哪怕言简意赅,也把故事说得跌宕起伏。
马燕四人听得都顾不上难过了,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不住追问不住追问“然后呢”,直到苏婷说逃跑的人也被逮捕归案,几人才松了口气:“幸好!小焱怎么样?”
虽然四年过去,杨雨几人最喜欢的连环画有所改变,最喜欢的连环画主角也不再是三火,但不管是从曾经喜欢过三火,还是从现实角度出发,她们都很关心贺焱的安危。
苏婷笑着说:“他好得很,说再来几个这样的人他都能打。”
“不愧是我喜欢过的人……”杨雨脱口而出,话没说完注意到苏婷脸上的表情,连忙补全剩下的话,“物原型。”
苏婷:“呵呵。”
虽然苏婷说的也是烦恼,但结果已经非常明了,几人听完后,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总的来说,这次聚会也算圆满。
……
答辩过程很顺利,他们班没有人掉链子,但后续事情也不少,毕业证也要过几天发。
他们班离得远都没有回去,请了长假在学校里等着,离得近的因为请假过来比较方便,都回去工作了。
跟其他人比起来,苏婷就自由多了,反正她在哪都能工作,不过近期除了拿毕业证,她不打算去学校了。
她要放假。
可放假也得画画,她答应过王静芳,年后开始连载新故事,所以周五周六苏婷虽然没去学校,但该忙活的事一样没少。
周六晚上,贺东川过来了。
贺焱还惦记着寸头被抓的事,虽然周二苏婷从派出所回来后,把民警小姐姐告诉她的情况给他转述了一遍,但他还想听细节。
所以贺东川一进门,就听到贺焱三连问:怎么发现寸头没有离开的,怎么确定他在哪里的,以及最后怎么抓的人。
正解军大衣上扣子的贺东川停住动作,侧过头问:“想听细节?”
贺焱毫不犹豫:“想!”
“可我晚上没吃饭,没力气说。”贺东川说道。
苏婷问:“我去下面条给你吃?”
“上周我过来一直在忙,咱俩都没说上几句话,你陪我坐一会。”贺东川拉住苏婷的手,让她在沙发坐下,并抬眼看向贺焱。
贺焱迟疑问:“我给您拿鸡蛋糕?”
贺东川说:“大晚上的我不想吃那么多甜食。”
“那您想吃什么?”
“面条。”贺东川提出要求。
贺焱面露为难,他在家算勤快的,苏婷支使他干活时,从来不会叫不动人,但确实没有下过厨。
面条吧,理论上他知道怎么煮,但没有实践过,他不知道自己煮出来的会不会好吃。
贺东川见他为难,非常善解人意地说:“你不会煮就算了,一顿不吃饿不坏,我能忍,最多没什么力气说话。”
贺焱听明白了,他老爸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吃他煮的面条,迟疑问:“我试一试煮面条?”
“煮好吃点,太难吃我可咽不下去。”贺东川看着他的背影说,将得寸进尺演绎得淋漓尽致。
贺焱:“……”
……
贺焱煮面的过程,可以用手忙脚乱来形容。
不是忘记放油,就是忘记放盐,想起来放盐时还手一抖,盐搁多了,面汤咸得发苦。
秉持着盐多了加水的原则,贺焱赶忙接水倒入锅里,结果这一加,水又多了,不用筷子捞都看不到面条,只好往里加面。
等面条煮好,面汤又太淡了,没味道,只好再往里加盐。不过贺焱这次学精了,没有像刚才那样拿着盐袋直接往锅里倒,而是先倒到了锅铲上,看着好像多了,抖出一点,再抖出一点,如实加了三次盐,面汤才算咸淡适中。
虽然是第一次下厨,但贺焱自我感觉良好,他觉得这一锅面条除了多了点,没其他毛病。
因为面条太多,也为了给贺焱捧场,苏婷和慢慢决定加个餐,一人盛了半碗面条。
慢慢知道这是哥哥第一次下厨,非常捧场,边吃边夸好吃。苏婷也给予了不错的评价,说:“味道很不错。”
贺东川听得怀疑味觉,真不是他挑剔,这锅面条虽然算不上难吃,但问题真不少,面条因为分了两次下,口感完全不同,有的软趴趴,碎得不成样,有的又有点硬,时间太短没煮透,一吃就能吃出来。
但看在儿子第一次下厨的份上,贺东川没挑刺,把剩下的面条包圆了。
苏婷和慢慢也吃完了盛出的面条,其实她们俩真不算无脑夸,这锅面条虽然算不上美味,但确实不难吃。
反正苏婷觉得,贺焱比她第一次下厨时强多了。
食欲得到满足,贺东川终于有兴致给贺焱讲故事。
其实他判断寸头没有离开沪市的原因很简单,寸头离开时只收拾了两身衣服。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坐车、住招待所、到新城市落脚租房子都需要介绍信和户口信息。就算这两年南方沿海城市放开了介绍信的限制,寸头也不打算正经买票坐车,想在南方落脚,户口本总不能少。
虽然以他的情况,去街道开介绍信等同于自投罗网,也没时间去翻找户口本,但如果他真的想跑路,肯定要带上钱。
可根据派出所走访得到的信息,寸头没事喜欢打牌,手头别说存款,还欠了不少外债。并且离开家前,他没有向父母亲人借钱的举动。
会这样,可能是因为他的父母亲人知道他的尿性,不会给钱他,而他也深知这一点。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要跑路去陌生的地方,不管怎么样,都会想办法弄一点钱,可寸头完全没有任何行动。
并且在寸头离开后,他家里也没有钱财丢失,由此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打算去外地,只打算去外面躲几天。
而这个“外面”,肯定是他平时常去的地方,或许还有三两好兄弟,能借钱,或者管他一段时间的吃喝。
虽然被抓的四个人中,花衬衫和喇叭裤跟他交情没那么好,但另外两个人一直跟他混,肯定知道他常出入的地方有哪些。
哪怕其中有人在乎所谓的兄弟情分不肯说,两个人总不可能完全一条心,互相一诈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贺东川手一摊道:“我们跑了两个地方,就把人给抓到了。”
贺焱听得不过瘾,连忙问:“你们跑了哪两个地方,怎么抓到的人?细节呢?”
慢慢在旁边跟着点头:“对呀对呀,细节呢?”
“没有细节,我只是辅助,人是公安抓的,你们想知道细节去派出所打听去。”贺东川说着看一眼挂钟,“都九点了,你们是不是该去睡觉了?”
贺焱说:“明天星期天。”
慢慢抬起胸膛补充:“对对,我们明天不用上学,可以睡懒觉。”
“你们不睡,我跟你妈睡觉去。”贺东川说着拉起苏婷,“咱们回房间去,让他们俩在下面玩,小焱你玩够了记得送妹妹回房间睡觉。”
夫妻俩走得干脆,剩下的兄妹俩傻了眼,还能这样?
以及,故事讲一半留一半的爸爸太可恶了!
……
上到二楼的苏婷也在问:“你就这么把他们晾在下面?”
“不然?”贺东川反问,脸上毫无愧疚。
苏婷说:“小焱今晚肯定会睡不着觉。”
贺东川说出两个孩子刚才堵他的理由:“反正明天是周日,他们不用去上学,熬夜也没关系。”
说话间两人进了主卧,贺东川关上门,转身抱住媳妇,但亲吻还没落下去,他就听到苏婷说:“如果我也好奇怎么办?”
贺东川停住动作,低声说道:“我不告诉你们具体过程,不是为了吊你们的胃口,而是这件事牵扯太大,你们不知道更好。”
这次被抓的不止寸头,还有整个团伙。
虽然踩点过程中他没有露馅,抓捕过程中也没有露面,后期警方出公示也会隐去他的名字,但为了家人的安全,过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被抓的人心存怨恨,日后回来报复。
苏婷前世看过的警匪剧不少,一听就明白了贺东川的意思,表情严肃起来:“那我不问了。”
想想又道,“明天我跟两个孩子说一声,让他们别把这事往外说。”
见苏婷一脸紧张,贺东川低头啄了下她的唇,笑道:“放心,我能说的都是不重要的,就算他们说出去也没有关系。”
苏婷心下稍安,依偎在他怀里点头:“嗯。”